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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姐觉醒后[九零]——酥肉锅【完结】

时间:2024-06-01 23:02:13  作者:酥肉锅【完结】
  短短不过十几天,元棠就已经学的七七八八,就算是上手次一点,但大致流程都知道了,比市面上有些小工都懂得多。
  就在元棠热火朝天挣钱的时候,元家却在酝酿着风雨。
  ******
  暮色四合。
  元柳摔摔打打在灶房做饭,过了农忙,家里的餐桌上再也没有荤腥的影子,每天不是豆角就是土豆茄子丝瓜。
  她做饭不如元棠,每次都是随便把菜炒一炒,加点水和盐炖到熟,上桌配上杂面馒头就是一顿。
  元柳做着做着就来了气,她握着锅铲站在灶房门口喊。
  “元芹!元芹!你在屋里干嘛!还不过来给我烧火!”
  元柳喊了好几嗓子,元芹过了好半晌才出来。
  “二姐,你自己做就行了,妈让我给小宝补裤子呢。”
  元柳气的不行:“你坐灶房看着火也能补!”
  元芹细声细气道:“姐,灶房多黑啊,根本做不成。再说了……大姐在的时候,做饭根本不用人烧火。”
  元柳气急:“你不用拿大姐来塞人,你干不干?”
  元芹不说话,低着头。
  元柳黑着脸,把锅铲一扔:“你不烧火我就不做了!”
  凭什么全家就她一个忙前忙后?
  以前大姐在的时候还不觉得,大姐一不在家,她才发现元芹这么讨厌。
  她俩比元梁大了好几岁,元芹每次都捅咕着元梁站前头。就好比现在,元梁哪儿能想起什么补衣服,她就是撺掇元梁让元梁去找妈,然后就以帮元梁干什么来逃避干家事。
  这十来天,元柳硬生生觉得自己瘦了好几斤!
  元芹偷懒不干活,元梁指望不上,大哥更是有事没事就去村口等大姐。
  也不知道他怎么等的,或者是他还不敢跟大姐对上,每次都是自己再偷偷回来。
  爹妈忙着地里的碎活,家里的事总要有人干,以前这些都是大姐的活!
  元柳咬牙切齿的,说来说去,她现在最恨也是大姐。
  要不是大姐撂挑子,她根本就不用这么辛苦。
  可就跟元芹说的一样,大姐现在心硬的跟石头一样,六亲不认。
  晚上不管她怎么旁敲侧击,大姐都是背过身一句话不说。就连早饭,大姐都是只做自己的,吃完就进城,谁也不等。
  元柳每天早上要六点就起,给全家人做饭,然后是喂猪,中午还要做午饭,洗衣服,扫地,喂鸡……
  一天下来,感觉腰都不是自己的了。
  元柳积攒了这么长时间的怒气,终于在今天爆发。
  她把锅铲撂在一边,放任锅里的菜烧糊。
  她不干了!
  谁爱干谁干!
  反正别想让她一个人干!
  元芹站在堂屋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她也不想干活啊。
  俩人就这么僵持着,刚开始还各自生气,后来又担心赵换娣回来打人,最后完全是破罐破摔了。
  她们不敢怨恨赵换娣,反倒是都怨上了元棠。
  都怪大姐!
  她们不干了,让妈去把大姐找回来!
  锅里的菜烧糊,灶里的火也逐渐熄灭。
  赵换娣忙了一天,只觉得头重脚轻,进门就来了这么一个“惊喜”。
  她气的浑身都在哆嗦,抄起烧火棍就开始打。
  “作死的玩意儿!我都忙一天了你们还不省心!做饭都干不成,还指望你们干什么?还读书,读狗肚子里去了吧!”
  元柳这次想跑,但门被元梁给关上了,她只能在院子里被赵换娣转着圈的打。
  元柳噙着眼泪,大声说道:“凭什么打我!这些天家里的活都是我做的!”
  她委屈的哭起来:“家里所有活都是我干,你们都不干!我累的要死,元芹不帮我,你还打我!”
  元芹也挨了几下打,但她知道赵换娣的脾气,晓得这时候跑没用,索性站在那儿挨了几下,眼里挤出点眼泪,显得十分可怜。
  元柳指着元芹,哭的气噎声堵:“凭什么?元芹跟我一样,她偷懒你为什么不打?你偏心!”
  赵换娣听见“偏心”两个字就红了眼,元棠的事瞒不住,毕竟元棠每天早出晚归去县城,村里人难免找她打听。
  赵换娣不敢说通知书的事,只说自己让她跟着王美腰去打工她不去,非要去复读上学。
  村里人大多数人都是站在她这边的,统一都指责元棠不懂事。
  但也有那小部分妇女嘴碎,说她是不是太偏心了,要不是太偏心,怎么这丫头现在突然变了性子?还有那王美腰,虽然没有捏住脚,但大多数人都默认她有点问题,把姑娘给王美腰带走,她也够狠心。
  赵换娣听见这俩字就要炸,她偏心怎么了?
  谁家不偏心儿子?
  再说她就算再偏心,也给一个丫头好好养大了,就凭这个,元棠在她面前就得老老实实的。
  可她这样说了,对方居然露出一个看傻子的表情。
  “你家大丫够省心了,你之前不还说过吗?大丫读书都是自己去挣钱的,夏天捏知了壳挣的钱还给你买膏药了不是吗?再说我们都看着呢,你家大丫真没话说,从小就照顾下面几个……元家的,你也心疼心疼你大闺女。”
  赵换娣被这些话气的肝疼,哪怕是跟人打一架都好过被人这样说。
  她回来哭了好几个晚上,心里怎么也想不通。
  谁不是这样过来的?
  她哪儿就恶到了让人戳脊梁骨说她偏心眼的程度?
  这会儿听见元柳这样说,赵换娣目眦尽裂,声音都高了八度。
  “你再说一句?!我打死你!我哪儿对不起你了?我是缺你吃还是缺你穿?你凭什么说我偏心?!”
  她这个样子太吓人,吓的元柳不敢动弹,元芹也啪嗒啪嗒掉眼泪。
  赵换娣气的想砸东西,转了一圈什么也不舍得砸,最后气的把自己砸在椅子上,眼泪也跟着掉。
  “我要怎么干你们才满意?把我杀了喂你们吃肉吧!”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她小时候给碗饭就是天大的恩情,有时候甚至还没那碗饭,她从四五岁就跟着爹妈逃荒,人生最深刻的记忆全是挨饿。八岁就下地,十来岁嫁人,多少苦日子过来。
  现在明明日子好了,她的孩子们却个个恨她。
  她到底是哪儿做错了。
  一家人哭的哭,呆的呆,连最小的元梁都给吓哭了,抱着赵换娣不撒手。
  元德发进门就看到了这么一幕,吓了一跳。
  等到问清经过,他也默默了良久。
  “以后家里的活分开,元芹和元柳,你俩平分,有干不下的找你二哥。”
  元德发像是在这一瞬间苍老了,他佝偻着身子,第一次意识到大女儿到底为这个家承担了多少。
  如果元柳只是干了十几天活就满腹怨言,那元棠忍到如今……
  元德发苦涩的想,自己也许真是个不称职的父亲。
第012章
  元棠未必不知道家里的暗流汹涌,但她时刻都保持冷眼旁观的态度。
  眼看着元柳和元芹为了家事忙的小脸都瘦下去,看自己的眼光日渐阴郁,元棠也并不在意。
  那点对于年幼弟妹的爱护和关心,在上辈子一日又一日的消磨中早就不见了踪影。
  如同曾经她们旁观自己的艰辛一样,元棠也旁观了她们逐渐脱离“被保护”这个罩子,被赵换娣一口一个“你当姐(妹)的,要让着(帮着)你弟弟(哥哥)”驱赶进她们本来的命运。
  脱离开上辈子那个心境,元棠终于在重来一次之后,近距离清楚看到了赵换娣,或者说很多人挂在嘴上说的那些话,有多么说不通。
  小时候要让着兄弟,长大了要扶着兄弟。
  口口声声说娘家要有兄弟才有靠,可忙来忙去一辈子,到最后反倒自己成了依靠。
  就跟赵换娣一样,她倒是人如其名,没少往娘家送东西,可这么多年,自家有点什么事,对方却一点忙都不帮。
  这样的单向付出,如果不是披了一层亲情的伪装,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会觉得那些话是谎话。
  可赵换娣明明自己也受骗,也曾为弟弟的不亲近而伤心。可她在思索过后,为自己所有遭受的不公找到了一个替罪羊。
  她总是咬牙切齿的骂弟媳。
  “要不是她,金宝才不会对我这样!”
  她母亲去的早,弟弟赵金宝几乎就等同于她半个儿子。可费心半生,也只是收获了一个疏远的亲戚。
  元棠有时候看着赵换娣,身上不由自主就会冒出冷汗。
  无数次午夜梦回,她梦到自己变成了赵换娣一样的人。
  小时候当爹当妈照顾弟弟,长大了费心巴力扶着弟弟,然后把希望寄托在儿子的身上,到老了再怒骂“娶了媳妇忘了娘”……
  如同一个轮回,她禁锢其中,没有自我的意识,一生都只是利他的产物。
  元棠握紧手中的刮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提醒自己,她已经迈出那既定的命运。
  ……
  夏日暑热,元棠跟着胡明干活。
  胡明等着小包工头一走,就丢下刮刀,从兜里掏出烟,一口一口抽个没完。
  元棠像是没看见胡明的偷懒,自顾自干的认真。
  胡明心下对这个“徒弟”是很满意,甚至还有点遗憾元棠为什么是个丫头,要是个小子,他也不是不能真当徒弟处。
  元棠刮了半天墙,忽然听见外面有人叫她。
  胡明手里没活,替她出去看是谁,片刻之后脸色有点复杂的进来了。
  “外面有个老师找你。”
  元棠丢下刮刀赶忙出去。
  薛老师推着自行车站在工地外,看见元棠出来,僵硬的脸色才好些。
  “元棠,我给你问过了,县一中说是没有通知书也行的,只要按时去报道就可以。”
  元棠那颗悬着的心终于安定下来,她一直忍着没去找薛老师,也时刻在心里煎熬,生怕一中真的不要她。
  现在得到了准话,她终于可以安心挣钱了!
  薛老师瞧见了她脸上的欣喜,也看到了她的灰头土脸,心里难免叹气。
  只不过他做老师多年,这样的事见多了,于是也不多问。
  只是从兜里拿出一样东西。
  “一中那边我早得着信了,一直没来找你,是想着这个……”
  他摊开手上那张薄薄的纸片,上面赫然清楚写着。
  【元棠同学,你已被白县一中录取,请在九月一日前到高一二班报道。】
  薛老师:“我想着没有通知书不像回事,就去问县一中重新盖了一张。只不过这张盖了,你那张就算找到,也只能算作废。”
  他眼中有些沉重,他带过的学生里,很多人的名字都曾出现在通知书上,但并不是每一个都能去报道。有些人没过几天就上了南下的火车,有些人则是压根没见到自己的通知书。
  薛老师不敢去想那些没见到通知书的学生是什么原因,他只想着,如果元棠还在犹豫要不要读书,那自己手上这张通知书是否可以给她一点力量。
  元棠被那纸上清晰的黑字扎进眼里,她颤抖着想去接,到一半却反应过来自己的手还是黑的,赶紧在裤腿上蹭一蹭。
  纸张拿在手里,居然那么轻。元棠摩挲着,感受着这张上辈子跟自己咫尺天涯的通知书。
  她想说点什么,但嘴巴一张,眼泪却悄悄溢出来。
  最后只能哽咽道:“谢谢您!”
  元棠深深鞠了一躬。
  薛老师拍拍她的肩膀:“好好读书。”
  好好读书吧,他旁观过太多无奈,他带的农村的女学生,这么多年下来,只有不到十个读下来,剩下的无一例外都早早辍学。
  元棠是这一届里成绩第五的,前面四个,有两个已经辍学,还有两个听从家里的意见,去了中专。
  元棠是唯一一个来问高中录取通知书的。他盼着读书能给元棠一个不一样的光辉的未来。
  元棠送别了薛老师,小心的把通知书叠起来放进口袋里,每隔一分钟就要摸摸还在不在。过了一会儿又觉得不保险,拿出来想找个袋子装着。可工地上哪儿来的袋子,她找来找去也只能找到一个脏脏的布袋。
  胡明的烟抽着抽着就没滋味了,看元棠跟藏松果的松鼠一样,到处找地方藏她那通知书,突然有点说不上来的感受。
  “你说你,放旁边谁还敢偷你的不成?至于那么警惕不?”
  他把烟灰一掸,厚着脸皮伸手:“拿来,我给你拿着行了吧?也让我瞅瞅咱县一中通知书长啥样。”
  元棠歪头盯着他,差点给胡明看笑了。
  “你那什么眼神!”
  元棠衡量了一下,像是给胡明的人品下了个定语,这才小心的把通知书递给他,递到一半又夺回来:“你把烟掐了。”
  胡明一脸无语,倒是也听话掐了烟。
  接过来看到上面大大的名字,心里五味杂陈。
  “唉,想当年老子也是读书很灵光的,要不是……”
  元棠静静听着,胡明想说什么又没说,把通知书小心折起来。
  “我之前还纳闷呢,燕子说你要念书,我寻思你没考上念什么,合着是真考上县一中了啊。这是大好事,今个中午我给你加个菜庆祝庆祝!”
  不等元棠拒绝,胡明已经嘿嘿笑起来:“你不介意我拿通知书给别人看看吧。”
  元棠:“……别给我弄脏。”
  胡明挥挥手,揣着通知书出去找人炫耀去了。
  隔着几面墙,元棠能清晰的听见胡明的大嗓门。
  “我妹子的朋友,瞧,人家多灵光的,考咱们县一中了!”
  “我就说让你对人好点,人就是来干暑假工,往后是大学生的,你一天天吆五喝六的,那回差点给人高材生吓着!”
  “我徒弟!你管我是不是正式的收,你就说长不长脸!”
  “我胡明往后就是有个大学生徒弟!”
  ……
  胡明炫耀的后果,就是元棠发现自己干活的时候,老是有人过来看。
  有孩子正在读书的,甚至都想给孩子薅到她身边来看看。
  看看人家,学习好不说,还自己挣学费!
  “这得是多积德的爹妈,才能遇上这种来报恩的孩子啊。”
  光是学习好,元棠未必能在工地上吃开,但加上她说来挣学费,周围的人对她只有竖大拇指的,连有时候那点重活都不让她插手,只让她跟着胡明干瓦匠。
  还有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小包工头,中午听说了之后,利索的从兜里摸了两块钱出来,非要塞给她。
  元棠不想收,胡明大喇喇的接过来给她装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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