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玉城关的军报传回的第二日,皇帝就让人往边关送了旨意,让皇后即刻启程回京。
他这般便是坐实了想要迁怒到皇后身上。
陆昕然听到消息差点在心中将皇帝骂死,这到底是个什么品种的垃圾!
这不是摆明了在欺软怕硬,知道皇后背后还有章家,有软肋在就可以由着他来磋磨。
陆昕然越想越是气不过,她现在就祈祷狗皇帝能早日暴毙。
皇后同皇帝做了那么多年的夫妻,又如何会不清楚皇帝的秉性。
在玉城关收复的第二日她就开始做回京的准备。
谢朗和祁遇守在她身边欲言又止,有心想要劝她彻底留下来,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你们不用劝我,我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她这两个月里有足够的机会可以换个身份留在下来,死遁也好,用重伤需要休养为由也好,只要她不想回去,总能寻到办法。
可她不想换一个身份!
她是章家嫡出的大姑娘,是这边关曾经人人敬畏的少将军。
是嫁入皇家高高在上的皇后。
她和她的家族为了大楚付出了太多太多,她凭什么只能用改头换面的方式来让自己留在这里。
她总有一日还会回来,会用自己的身份光明正大的回来。
她要一直堂堂正正的站在人前,让所有人记住她记住章家。
所以她要回去,用战胜外族的功绩昂着头回去。
谢朗垂头叹了一声,皇后的心思他又如何会不明白。
可就是明白,他心中才更加担心。
“马林源身死一事,皇帝会怪罪到你身上吧?”
“会,不过我不会给他机会。”
战场上刀枪无眼,谁都不能保证自己一定能活到第二日太阳升起的时候。
马林源会死,完全是因为他人蠢又好大喜功,若不是他存了要活捉察哈尔的心思,又怎么会不停安排一再的收紧包围圈,让察哈尔生出鱼死网破的心思。
若他没有好大喜功,不会明知道挡不住对方还要强行带人围堵,他就不会遭遇意外。
现在他一死了之,却是要他们来给他善后。
想到马林源惹来的麻烦,谢朗犹豫再三还是问了句:“要不要我陪你一同回京?”
“不用,你忘了陆家那个丫头了?有她在,我可以在朝臣面前洗脱嫌疑,还能让皇帝不得不封赏我和父亲!”
听她说起陆昕然,谢朗悬着的心终于能落一落。
“陆家的另一个丫头呢?你这一次要带回去吗?”
“问问她,她若是想留下来,我回去后会同她的家人仔细说一说。”
皇后能感觉到陆昕澜在这里的如鱼得水,明明这里风沙极大,吃用都远不如京城。
但她能感受到陆昕澜就同她一般,从没将这些放在眼里,她们爱的都是这一片广博的天地。
谢朗嗯了声,想到陆昕澜之后琢磨出的那些武器,私心里倒是盼着对方愿意留下来。
收到圣旨的第二日,陆昕澜找到皇后这里。
“伯母,您何时启程归京?我同你一同回去。”
“两日后吧,算算时日再不启程要赶不及太后娘娘的寿辰了。”
皇后说起太后,眸光瞬间柔和下来。
皇帝虽然又渣又无情,但太后却一直很是照拂她,从没有因为皇帝和后宫事为难过她。
“你想好了?我见你在这里过得很是自在,你也不是真正的陆家人,若是你想留下来,我可以帮你。”
“伯母,您回去有您的坚持,我回去也有要帮的人。”
陆昕澜说话间想到陆昕然离开时不情不愿的皱巴巴的包子脸,眼底同样漾出温柔。
“伯母,妹妹是我最重要的家人,我要回去守着她。”
她们一同来到这世上,她前世又年长她那么多,在她心中陆昕然不止是妹妹,也是她灵魂的依托。
有对方在,她才有种活着的真实感。
皇后没想到她会如此说,忆起这二人总是出双入对感情极好的模样,便也笑了起来。
“好,那咱们就一起回去。”
一起回去守护心中最为重要的人。
“伯母,崔家的那位公子您可有为他安排?”
“崔五吗?”皇后微挑眉梢,似是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起崔昇邻:“我已经交代谢朗关键时刻照拂一二,至于他是否能在这里闯出一条路,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伯母,侄女以为您应该让谢将军将他带在身边,凡有战事都让他来参与……”
陆昕澜凑在皇后耳边,将这段时日收到的消息,以及自己分析出的局势小声讲了一遍。
“没想到你还是个小机灵鬼,行了,我知道该怎么办了,你啊,赶紧去收拾一下,后日一早咱们准时启程回京。”
第255章 他终于不是变态了
陆昕然从得到消息,知道皇后已经启程归京起,就在眼巴巴的等着陆昕澜一同回京的消息。
没有她在的这段时间里,所有的心事和秘密都没人可以分享,这让她格外失落。
但她也明白留在玉城关,对陆昕澜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在那里她没有身份上的约束,也不用去理会人情世故处处为难。
这样想着,她心中一阵失落。
她的婚期就在年底,一旦成亲她日后很难有机会可以离京。
而陆昕澜怕是也没多少机会回来,她们就要分开两地了。
要是可以悔婚就好了,男人还有好姐妹重要。
但宋钧宴愿意许一个清平盛世,这样的宏愿她想在其中出一份力。
纠结中,边关的消息送到府中,陆昕澜随皇后一同回来了。
她听到这个消息时,人直接从床榻上跳了起来。
回来了?
她怎么能回来呢!
柳氏一直不死心想要求娶她过门,一旦她回来,这门亲事陆晋川一定会拍板定下。
到时成亲嫁人,她就再没有自由了。
她心中焦急,想都不想的就去寻了宋钧宴。
“能往路上送消息吗?姐姐她不能回来,一旦回来祖父一定会给她定亲的。”
“是唐家那门亲事吗?唐大人和唐崇礼品行都极好,这是一桩好亲事才对。”
而且边关气候恶劣,也不是教养长大的大家闺秀能适应的。
宋钧宴不懂她为何如此急切。
“世俗眼中的好与不好,都是外人评定的,生活如何就像是脚上的鞋子,只有自己知道是否合适,你怎知这桩亲事会是她想要的?又怎么能断定你眼中的恶劣艰苦是她在意的?”
她的语气因为着急算不得温和,宋钧宴只凝神看她,眼底没有半点不悦和责怪。
“好,你现在就写封信,我让丁三专程跑上一趟,亲手交给她,这样可好?”
他的语气太过温和,让意识到自己刚刚态度实在算不得好的陆昕然有些不自在的捋了下耳边的碎发。
她跟在宋钧宴身后来到桌案旁,提笔将心中所想细细写在信中。
信纸折好放在信封中,宋钧宴当着她的面将书信用火漆封好,又将丁三喊来仔细交代了一番。
“以丁三的脚程,最多两日就能遇到她们。”
“嗯,这次,谢谢了。”
陆昕然一句道谢说得有些磕绊,“我,我会想办法报答你的。”
宋钧宴只淡笑摇头:“你我既然有婚约在身,便不需要分得太过仔细,以后若是再有这样的烦心事,只管来训我便好。”
只要他能帮到她,他都不会拒绝。
陆昕然抿唇别扭的嗯了一声,想到系统说过眼前人根本不是那所谓的书中形象,她之前还处处在心中吐槽他是变态,心中的亏欠感便又重了几分。
“你,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也,也一定要跟我说。”
她丢下这话就匆匆离开,宋钧宴看着她有些仓促的背影,唇角笑意越积越深。
她刚刚说,她之前误会了他,他其实不是变态吗?
想到日后终于可以同这二字再无关系,他心情极好的坐回桌案后,捏起书册时眼前似是还浮现出某人匆匆离开时脸颊上的一抹绯红。
陆昕然回去后就在眼巴巴等消息,陆昕澜看到她的书信后会选择回玉城关吧?
这京城很快就会变成一滩浑水,她没必要搅进来的。
七月二十二,皇后带着大军抵达京城。
收回玉城关,又击溃了察哈尔的同盟,此战大捷皇帝总要对随军的将士给予封赏。
所有人都以为皇帝会率领文武百官出城相迎,不提此战大捷,为首的将领是当朝皇后就足以得到这份另待。
但让众人惊诧的是皇帝对此只字不提,只让大军在城外休整,第二日一早列队进城。
陆昕然听到消息时,差一点没能忍住对狗皇帝骂出声来。
真是垃圾中的战斗机!
这种人做皇帝,简直是百姓的不幸。
不行,她得怂恿宋钧宴不要慢悠悠的等皇帝挂掉,如果可以,他们还是趁早夺权比较好。
不然她怕皇帝总有一天会玩脱,然后将大好河山拱手送与旁人。
大军在外休整,皇后身为亲受将军自然需要随大军一同入城,但陆昕澜不需要受此约束。
她当晚就辞别了皇后,乘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低调入城,然后回到陆家。
直到她出现在侧门外,裴氏等人才惊讶的齐齐往侧门赶去。
“你这孩子,回来怎么也不说一声,我们好派人去迎你。”
裴氏激动的拉着她的手,上下仔细打量着。
瘦了,肤色也比从前黑了些许,但人的气色极好,尤其是双眼带着以往从未有过的神采。
陆昕澜笑着任由众人打量,“我自己也能回来,作何要麻烦祖母,又不是什么大事。”
“这怎么就不是大事!你这丫头之前也不跟二丫头一起回来,祖母都想死你了。”
裴氏拉着她的手,越看越是心疼:“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快,咱们回屋坐下慢慢说。”
陆昕然收到消息时一行人已经进了昭云院,她心中急切,不知陆昕澜是没收到她的书信还是遇到了什么意外,居然就这样回来了。
她匆匆往昭云院赶,刚一进院子就透过窗子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姐姐!”
她小跑着进门,直直来到陆昕澜面前站定。
“你……”
她想问你怎么就回来了,可周围人多她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对方。
陆昕澜起身伸手拉上她,又从怀中抽出帕子压在她额角。
“这么急着赶过来做什么,我不是一直在这里。”
陆昕然接过帕子胡乱在额间蹭了几下,“我让人给你送去的书信,你没收到吗?”
“收到了。”
知道她要问什么,陆昕澜递了个稍后再说的眼神:“娘娘在城外明日会列队进城,这份热闹咱们可以一定要去看。”
晚上宫中还有庆功晚宴,京中各府到时也要入宫参加。
陆昕然应了两声稍显茫然的看她,不知她这番话是何用意。
陆昕澜笑而不语,只视线在屋中逡巡了一番这才意识到赵氏一直没有出现。
“祖母,母亲她……可是病了?”
不然她回京赵氏怎么会不出现?
裴氏摇头,半点不想提及这个糟心的儿媳。
“她这段时日在院中静养,不宜多出门走动,晚一些你去她院中看看她也便是了。”
第256章 我的命都是她的
陆昕澜虽然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看到众人提及赵氏时的神色,就聪明的不再多问。
只将自己这段时日在边关遇到的一些事,捡着有趣的讲了一遍。
直到一行人在裴氏这里用过晚膳,她这才去了赵氏院中。
赵氏还在咬牙切齿的捡佛豆,被拘了这么久,每天抄经书捡佛豆,她的性子却是半点没有变得平和。
她满心都是戾气,想到婆母为了一个野丫头如此苛待自己,就恨不能冲出去逮谁都抽上几巴掌。
听到院中传来开锁的声音,她下意识朝外扫了一眼,随即猛然起身。
“昕澜!你怎么回来了!你怎么才回来啊!”
她冲出房门,一把将陆昕澜抱紧。
暮色里,她将人上上下下的扫了一遍,越看越是心疼。
“瘦了!是不是那个死丫头不让你回来?她怎么能这样对你!我就知道她不安好心容不下你,那个死丫头真是烂心肝没良心……”
她还要继续骂下去,被陆昕澜抬手一把将嘴捂住。
“娘,是我不愿提早回来,妹妹回来时特意问过我也劝过我,是我不愿意回来,同她没有没关系。
“我跟她虽不是亲生姐妹,但没有人会比我跟她关系更为亲近,您也不行。
“所以,您以后不要再这样说她对她,她不该被您如此苛待,您越是这样我就会越心疼她。
“然后也会因为这份心疼会想要疏远你。”
她的话说得极快,但字字句句都清晰的砸进了赵氏的心里。
她怔怔的看着她,像是第一天认识她一般,总觉眼前人突然变得无比陌生。
“昕澜,你,你怎么能这样说娘,娘也是为了你好啊,她一回来就抢了你的夫婿,你怎么能不怪她?”
“娘,这不是抢,这本就应是她的姻缘。我占了她的身份十几年,这十几年中在陆府吃用得到的教养都是最好的。
“而原本应是我受的苦,全都是妹妹在乡下替我承受。
“若我还有良心,就该心疼她爱护她,而不是跟您一样嫌弃她粗鄙,在乡下长大。
“您就没有一刻心疼过她吗?她才是您的亲生女儿啊,是您怀胎十月同您母女连心的亲生女儿,您怎么能如此对她?”
这番话陆昕澜早就想说,可每每感受到赵氏对她不加遮掩的全心的疼爱,这番话就难以说出口。
“娘,我亏欠妹妹的太多太多,一辈子都还不完,不说同魏王的亲事原本就应是妹妹的,便是我这条性命我也愿意为了妹妹舍弃。
“我无法要求您要同我一般疼她护她,只求您不要再用尖酸难听的话语来针对她。”
赵氏被她这番话说得哑口无言,她讷讷的拉着她,好半晌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就是,就是心里的那口气一直难以咽下去。
她想要那个死丫头对她服个软,哄一哄她,讨好她一下。
这本就是她身为子女应当做的,可那个死丫头每次看到她不是骂她蠢就是翻白眼给她。
从没将她视作生母,她都不在意她这个母亲,她为什么还要给那个死丫头好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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