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陆晋川为何同她发脾气,还让她滚,但,她大人不记小人过,有仇要等热闹看完再去报。
所以她摸回之前藏过的树后,一边听着院中动静,一边飞快点开小册子。
【老渣男到现在都不松口,是觉得祖母在做戏逼他?】
【他哪里来的自信觉得祖母在意这份脸面?真觉得尚书夫人听着很体面吗?】
【亲孙女被下人喂馊饭,传出去都能沦为京城的笑柄,体面早就没了。】
【守着一个虚头衔,姨娘都能欺负她,这日子谁稀罕谁跟他一样,脑子被驴踢过。】
【搬走好,搬走好,咱们破釜沉舟、绝地求生、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只要这步迈出去就是崭新的人生!】
再次听到心声的众人:“……”
这成语和诗句不是这样用的!
裴氏释然的笑了起来,咬牙挺了大半辈子,现在回头去看,她都觉得自己挺傻的。
名声重要,但性命更重要。
她已经是半截身子入土的年纪,何必继续陷在这脏坑里。
便是陆晋川同意了将府中下人悉数收拾一遍,她也想出府去过安生日子了。
“母亲!”
被紧急喊回来的陆康德和陆康平进门看到那一箱箱的嫁妆,惊得人都傻了。
若是他们没记错没听错,今日不就是要处理大厨房的几个下人。
怎么就落到这个地步了?
“母亲,你这又是做什么?如此小题大做,您不为父亲着想,难道还不为我和二弟着想吗?”
陆康德回神就上前指责,还不忘招呼徐嬷嬷,让她带着人将嫁妆重新放回库房里。
裴氏后退一步仰头看他,一手养大的孩子,当年那样乖巧可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陌生?
眼中心里只有他和他的仕途,再容不下其他?
“为你着想?那你身为儿子,何时为我这个母亲着想过?知道我过得不称心,你可曾为我做过什么?”
“你已是尚书夫人,又有诰命在身,不知被多少人羡慕着,母亲还有何不称心的?”
他的话让裴氏的心彻底冷了下来,她嘲讽的笑了起来。
“是了,上梁不正下梁歪,也是我没教好你。”
【跟你有什么关系,这明显是种不行,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渣爹生渣儿子,还青出于蓝的渣,只能说明陆家的祖上就不咋样。】
【都是只顾自己爽,半点不考虑妻女感受的人渣,哪来的脸面和底气要求别人为他们付出?】
【你的仕途你自己爬去,凭什么让别人为你着想?】
【你老娘都告诉你了,她在这府里过得不开心,你孝道呢,吃狗肚子里了还是塞姨娘肚子里了!】
【还觍脸让人家为你着想,这特么的都什么垃圾家人,想想这种人是我亲爹就觉得自己都不干净了!】
陆昕然越说越气,完全没察觉到院子里瞬间僵硬的父子二人已经转头朝她这边看来。
【快搬快搬,咱们也别去庄子或是别院了,咱们去江南吧,金秋十月江南风景多好啊,咱们游湖泛舟,登高远眺,何必在这破烂地方听煞笔姨娘嘤嘤嘤的倒胃口。】
【还让那两个人渣觉得咱们占了天大的便宜。】
第51章 养块叉烧都比养你强
陆昕然越想越是开心,已经畅想起跟着裴氏她们一路南下的幸福美景。
抿唇偷笑间,一抬头正对上陆康德阴鸷的视线。
她身子一扭,直接躲开对方抡来的巴掌。
【什么玩意还敢对我动手?大男人的居然打女儿!我就说这种人渣没有任何道德底线。】
她心中越骂,陆康德越是气得七窍生烟。
“乱家根本,乱家根本,就不该让人将你接回来。”
没有这个死丫头,母亲就不会被蛊惑,不会不管不顾的要带着嫁妆离府。
陆昕然向后躲了两步,怕他再不要脸的抡巴掌过来。
她拧眉看他,“父亲为何如此说?女儿不知自己为何会冠上这样的大帽子。”
【既得利益者的嘴脸总是如此丑陋,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只会将罪责推脱到旁人身上。】
她面上没了一直以来的乖巧,疏淡冷漠自眉间散出。
迎上陆康德憎恶的眼神,突然笑了起来。
“我的名字应是还没上你们陆家的族谱,也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我就是陆家的孩子,陆府的高枝我就不攀了。”
她脚步一转,绕过陆康德直直进了院子。
“祖母,您愿意收留我,出府后将我带在身边吗?”
裴氏笑着抬手理她有些散乱的碎发:“说什么糊话,咱们情同家人自然是我在哪里,你就在哪里。”
情同家人四个字让陆昕然瞬间笑了起来,就知道祖母最懂她。
“老夫人,马车已经备好,是现在将嫁妆抬出去吗?”
混乱间,徐嬷嬷无视陆晋川杀人般目光,上前轻声询问。
裴氏点头:“抬吧,将我陪房带来的下人也全都点出来。”
“不能抬!”
陆晋川一把扯过陆康平,让人推到裴氏身边。
“你不为他们着想,也不为清漪着想吗?”
【着想?你这个做爹的是死人吗?只有当娘的需要为子女着想,你就不用?】
【这都是什么恶心言论,隔夜饭都能吐出来。】
陆昕然心中吐槽间,不忘大大翻了个白眼。
【既然死都舍不得让小妾受委屈,赶紧去宫里给他们请旨封诰命啊,再宴请宾客给她们提平妻,哦,不对,祖母离开她们可以当正妻了。】
【到时候你就是这京城里,逼走正妻将妾室扶正的第一人,多风光多情深义重,皇帝听说都得给你个正一品做嘉奖。】
裴氏眼角笑意越发开怀,她拉着陆昕然的手将人往身后带了带。
“行了,别提这些没意义的,清漪那里你愿意照拂就去看看他,懒得里就当没这个女儿好了,反正我要是被气死了,也是这样的局面,就让她当做我被气死就是了。”
陆晋川看着她们祖孙二人油盐不进,气得拂袖。
“好,好,我倒是要看看你是不是真能舍下定康侯府和孩子们!”
裴氏翻了个白眼,“人呢?让陪房过来搬,从正门走,我当年是从正门抬进来的,离开也走正门。”
徐嬷嬷应声,唤来人手就将箱笼一个个往正门方向抬。
陆昕然回身往屋中看,见到陆昕澜正侧身看来忙招了招手。
“祖母身子不好,我没你懂得多,你不陪在祖母身边尽孝吗?”
陆昕澜起身走至裴氏身旁,温柔扶上她的手臂:“祖母,田太医一直说您要注意休养,这些年肝气郁结、积劳成疾,不能动气也不能让情绪有太多波动。”
“所以母亲您为何非要如此?在府里仔细将养身体,颐养天年不好吗?”
陆康德听到陆昕澜的话,以为她是在打圆场,甩着袍袖又大步上前指责。
陆昕然真的无语了,【他这什么语气?这样跟生母说话,不怕御史参他不孝,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吗?】
【而且他是真听不懂,还是装听不懂,陆昕澜那话明显是祖母身子不好,他但凡有芝麻大的孝心,都该体恤母亲少说屁话。】
【哎,真替祖母不值,养块叉烧都比养他强。】
“祖母,孙女知道一个调理身体的方子,等咱们安稳下来,孙女一定好好孝敬您。”
裴氏笑着拍着她的手背,不去看气得要发疯的父子二人,带着她们姐妹二人就往院外走。
“我在城外有处别院,咱们先在那边歇上个把月,等天气凉快下来咱们就坐车往南走,我听说啊,江南的冬日景色也极好,咱们去看看。”
三人越走越远,大管事慌乱的跑进来。
“老爷,咱们府外聚了不少人,都在打听府里发生了什么。”
陆晋川看着还在一箱箱往外抬的嫁妆,傲然的视线终于落到了瘫坐在地上嘤嘤哭泣的两位妾室身上。
他不过是想给她们一点体己,让自己百年后她们连同儿孙们可以过得体面一点。
她怎么就容不下他们!
身为妇人,不守女德还想用和离来逼迫他!
“父亲!”
陆康德眼见无法劝说裴氏回心转意,只能大步上前,哀求的看向陆晋川。
不过是几个下人,何必闹到这般地步。
陆晋川嫌弃的白他一眼,没用的东西!
他胃里抽着疼,抬手揉了又揉,越揉这口气越是咽不下。
可他不得不承认,裴氏真要破釜沉舟他能做的只有妥协。
他……丢不起一把年纪还要闹和离的脸面。
下了决心,他大步追了上去。
“停下!府中人手随你清点。”
施舍的语气让裴氏差点气笑,她转回身用关爱弱智的目光扫他。
“这是之前的价钱,现在,变了!”
“裴明月,你不要太过分!”
“过分?你过分了几十年,我不过过分了半天你就受不了了?气不过你不要脸就是了,只要无惧御史的折子,你就无敌了。”
裴氏学着陆昕然的语气,一番话说完心中无比畅快。
陆昕然在心里疯狂为她点赞,就该这样,就不该给渣男留脸面,又不是没嫁妆养活不了自己,凭什么受这份冤枉气。
陆晋川死死瞪着她,这种乱家的妖孽,还不如送去宫里!
等他将裴氏稳住再来收拾她!
“你还想要什么?”
“公中的铺子,田产,庄子,一样不少的交回我的手上。”
“裴明月!”
“别跟我大呼小叫,显得你很没气度,府中下人可都看着呢,估计要不了一日就会传遍京城。”
裴氏慢悠悠笑眯眯的看着他,悠哉的等着他妥协。
陆晋川眼前一阵阵发黑:“可以!”
他还有私产,大不了他拿私产补贴两位姨娘和孩子们。
裴氏满意点头:“立字据,按手印,万一你出尔反尔,我还要重整嫁妆,麻烦的很。”
“跟我来书房!”
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他立即转身朝前院书房走去,怕裴氏再提旁的要求。
只还没走出几步远,大管家又惊慌的跑了过来。
“老爷,不好了,三爷他,他在醉春楼跟忠勤伯府的小公子打起来了。”
三爷,陆康合,王姨娘生的庶子。
陆昕然飞快翻着小册子,发现这个陆康合才是陆晋川最疼的儿子。
【啧啧啧,宠妾灭妻的报应来了,五十步笑百步,看你还有没有脸拿定康侯府的事来威胁祖母。】
第52章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能传回府中的消息,还是慌里慌张由管事直接来找陆晋川的,听起来麻烦就不小。
陆昕然双眼瞬间睁大,只恨不能现在就可以翻看小册子,将事情的经过从头到尾的看上一遍。
陆晋川警告般扫了裴氏一眼,那眼神像是在告诫她,不要再给他惹麻烦。
忠勤伯最近正得帝心,还是进了他所在的刑部。
他一直没能看懂皇帝的用意,对忠勤伯马建白无疑很是提防。
想到后续可能惹来的麻烦,他顾不得府中的混乱,匆忙出门。
陆昕然双眼晶亮,想要看热闹的心声已经吵得所有人都知道了。
“昕澜,你们也赶过去看看,你们祖父若是有处理不及的,你们帮着打打圆场。”
陆昕澜稳重的应了一声,面色凝重,让人挑不出她们祖孙三人半点错处。
下人备好马车,她对着裴氏行了一礼就带着‘大喇叭’直奔醉春楼。
而府里,裴氏得了陆晋川的应允,自然要将不属于她的心腹人手悉数发卖了。
“去让人喊个人牙子来。”
徐嬷嬷匆忙跑了出去,她今日一直都在忙,已经过了晌午时间,主子们没吃午膳她自然也没时间吃。
不过能看到自家主子终于能扬眉吐气起来,她饿死都开心。
王姨娘和金姨娘还瘫在地上,陆晋川走的匆忙,没时间搭理她们,她们只依稀听到出事了。
至于是什么事,两人怔愣间谁都没往自己身上想。
三姑娘陆昕桐从屋子出来,看着还斜斜躺在地上的王姨娘,很好心的提醒了一句。
“刚管事说三叔在外面喝花酒跟人打起来了,打的还是重臣府中的嫡出。”
王姨娘眼前一黑,这次是真的差点晕死过去。
她今日先是折损了这些年辛苦布在府中的人手,现在又听说宝贝儿子出了事。
她再是顾不得倒在地上扮柔弱,爬起来飞快跑到裴氏身旁,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夫人,妾求求您,救救康合,康合一定是被人设计陷害了。”
裴氏嫌恶的转身就走:“陆晋川已经去醉春楼了,他是不是冤枉的,等他到了自然会水落石出。”
陆昕然看着车窗外的场景,一颗心全落在醉春楼。
她认真回忆了一下,府里这位三爷她还真没见过。
前一日太后寿辰他因是庶出没有资格出席,而原身回到陆府也就是单纯的回来了,没人为她专程介绍过府中众人。
这样一想裴氏对原身似乎也算不得多好,不过对她倒是有些祖孙情意。
听到她的心声,陆昕澜想了下她这具身体的原身耍的那些手段,有心想要解释又不知该如何解释。
她不是没试着婉转的提醒陆昕然,她也是穿来的,没准她们还是同一时间来到这个时空。
可每次只要试图张口,就像是被人下了噤声的魔咒。
而手写也是一样,身体也受到桎梏,笔杆似有千钧重,让她无法提起来。
不过,无论她是否能让对方知晓她的身份,她占用了原身的身体,原身从前做下的那些事,就是她要努力去赎的罪。
在没想到更好的赎罪方式前,她要尽可能的守在她身边,竭力护她周全。
陆昕然在心中吐槽了好一通,转身就看到她低垂着眉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马车在街上停下,翠春楼里闹得厉害,周围全是看热闹的人将街道全部堵满,马车无法通行。
姐妹二人各戴了一顶帷帽从车上下来,眼前全是黑压压的人,她掐算着距离踮着脚试图往里面挤。
结果试了几次都被弹了回来。
正纠结着,人群突然从中间分开,一行人骑着高头大马从街市另一端赶来。
姐妹二人侧身仰头,就对上宋钧宴不解、无语、头疼以及种种复杂难明的目光。
陆昕然觉得自己刚看到了扇形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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