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昕然进门就发现宋钧宴偷看的动作很是猥琐。
屋中的丁三见到他们立即严肃的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示意她们可以凑到墙边透过孔洞来观察地牢中的孙奇杭。
这是建在地上的房间,地牢就在他们脚下。
陆昕然发现自己趴在地上的姿势同样很是猥琐。
不过,她现在已是顾不得这些,她刚一趴在地上就迫不及待的点开了小册子。
刚得知这桩案子的时候,她就认定凶手一定是个死变态。
在她的认知里,这种人大部分都是在成长过程中遇到过重大刺激,然后心态上才会出现问题。
但她没想到这份变态居然是天生的。
在她看来,孙奇杭的人生经历完全算不得曲折。
他爹孙天合对他尤为偏袒和庇护,他虽是庶出日子却是过得比两个嫡出兄长还要自在。
孙天合在宠爱小妾一事上同陆晋川有得一拼,两人都是宠妾灭妻的典范。
小妾是真爱,正妻是意外。
孙天合是蔡氏的幼子,对他极为宠爱。
蔡氏手中的好东西几乎都流到了他的库房,而他库房中的奇珍异宝、珍奇古玩孙奇杭可以随便挑拣。
同两位嫡出的兄长相比,他才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那一个。
他和他的姨娘将孙天合拿捏得死死的。
可就是这样顺风顺水的长大,他对自己的出身对很多事依旧有极多不满。
他埋怨姨娘,嫌弃自己是庶出。
考不中举人,他埋怨孙天合,觉得是他不肯给他请最好的夫子,也不肯帮他打探乡试的考题。
明明祖父已经位极人臣、权倾朝野,宫里还有一个备受宠爱的淑妃姑母,他总觉得自己就该要有什么就能得到什么。
得不到,他就心生怨怼,将所有原因都归结在自己是庶出这一点上。
他不顺心时就会对他的姨娘又打又骂,被打骂他的姨娘也只会趴在那里嘤嘤的哭。
她越是这样,他心中的怨恨就越是强烈。
总觉得这世上所有人都对不起他,他想要发泄,想要将所有看不起他的人全部杀死。
又不觉这样做有任何错处,这都是贼老天欠他的。
陆昕然看到这里,身上已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人什么毛病,变态就变态,给自己找这么多借口做什么!
众人全都姿势不雅的趴在地上,看似是在观察下方的孙奇杭,实则都在听她的心声。
崔昇邻越是听这种同内宅有关的事,越是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对的。
纳妾有庶出子女就是乱家的根本!
他不肯收祖母赏下的侍女做通房是对的,他的生活不能因为这些人而变得一团糟。
【孙奇杭心理变态是从祸害郊外的野猫开始,他打马赶路回京的途中,马蹄踢到了一只野猫,野猫被踢中时的哀叫落在他耳中就觉得这是这个世界上最好听的声音。】
【从那之后他就迷上了去城外虐杀野猫野狗,渐渐的,猫狗已经不能满足他嗜血的禽兽欲望,开始将目标放在活人身上。】
【他最初还不敢对毫无瓜葛的陌生人下手,虐杀的都是从人牙子手中买来的下人。】
【他最喜欢看这些人濒死时的挣扎,然后残忍的一刀刀将他们放血剔骨,将人折磨到只剩最后一口气才将他们彻底杀死。】
【后来,随着死在他手上的人越来越多,他渐渐的便不再满足于只虐杀买来的下人,小路上落单的行人都是他的目标。】
【从他十五岁起杀了第一个人开始,这些年死在他手上的人他自己都不知有多少。】
【只是每杀一个就收集对方的手指做纪念,这些手指他不敢带回孙府,全都藏在了他在京城的一个宅子里。】
【那里不止有他的‘战利品’,还是他杀人分尸的地点。】
【他前一天刚将张宇戚带过去,还没来得及下死手,张宇戚还活着!】
看到张宇戚居然还活着没有被他虐杀,她瞬间放慢了查看细节的速度。
【他已经听说张家人体内都有蛊虫,这些蛊虫全都有妙用。】
【他从一个游商口中得知,人身上的蛊虫是可以取出来的,取出来后用自己的血喂养上一个月,就能将蛊虫变成自己的。】
【他已经从张宇戚口中得知,他体内的蛊虫可以蛊惑人心、让人迷失心智一心只听自己发号施令。】
【这份妙用几乎是长在了他的心尖上,他满心都是将蛊虫弄到手后如何将它喂养到这种‘无敌’状态,然后将它收进体内在这京城里为所欲为。】
【因为惦记这条蛊虫,前一天还没来得及成功的将蛊虫弄出来,所以张宇戚还幸运的活着,只是全身的血差点被放掉一半,人已经半死不活。】
半死不活也比死了强。
只要他不死,就能跟孙奇杭狗咬狗,到时候这桩案子就有突破口了。
宋钧宴已是从地上爬了起来,扯了扯衣襟,依旧是玉树临风、满身矜贵的皇子。
他出门安排丁三带人去将张宇戚救出来,又让丁五去寻一位太医,等人救出来先保证他能活命。
地牢里,孙奇杭刚闭目养神不到一刻钟,耳边就传来熟悉的无法喊停的心声。
他原本还很是沉着镇定,总觉就算被她看到过往也没关系,反正他没留下任何证据。
但在听到她说起那个院子,说起那里的装得满满当当的手指头,还有半死不活的张宇戚时瞬间变了脸色。
那个院子!那是他的院子。
他们怎么能私闯民宅!
第168章 除了会投胎,你还有什么本事
陆昕然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
孙奇杭的小册子中还有很多很多内容,可她已经不想再看下去。
她不想看他如何将人虐杀致死,也不想去看他扭曲的心理活动。
她怕看得多了,自己也会变成心理出问题的变态。
她坐起身,其他几人也跟着起身扯了扯衣襟,重新做这京城里的贵女贵公子。
从变态的世界中抽离,陆昕然的心神还带着一点恍惚。
可怕的人就像是瘟疫,如果自身的抵抗力不强,就一定会被他可怕的观念感染。
崔昇邻还在等结案,看到宋钧宴出门后许久都没有回来,忙起身去看了眼。
“殿下应是还有公务要处理,我们要不先离开这里?”
他返回房间,努力扯出自认最是风流潇洒的笑意,又侧头用自认最是完美的左脸面对陆昕然三人。
陆昕然回神就对上他如孔雀开屏的模样,她挪了下步子凑到陆昕澜身边小声问道。
“姐姐,你觉得这个家伙怎么样?”
这是一个想得深远、自己不想纳妾的人,这比家规亦或是所谓的爱情都要靠得住。
陆昕澜好笑的轻拍她手背,示意她去看章水儿。
崔昇邻看上的姑娘明显不是她们,他从最初起视线就偷偷落向章水儿。
他虽没有纳妾的心思,可他心里有喜欢的人,她们怎么好‘横刀夺爱’。
陆昕然看着同她一般一无所觉的章水儿,震惊的张大嘴巴。
这这这,太离谱了!
她怎么会没发现也没想到!
“走吧,这里应该不需要咱们帮忙,咱们回去等后续消息吧。”
出声引回几人的心神,对崔昇邻的目光依旧无所查的章水儿很想伸个懒腰。
这桩案子在他们心里已经告破,确实已经没有继续留下的必要。
而且,今天刚去了醉春楼。
虽然她被提醒着没有迈进去,但她娘收到消息一定还会唠叨她,她得在家里安稳呆上几日才行。
出了顺天府,崔昇邻有些不舍的一直跟在她们三人身边。
他想说这段时间一直跟她们一起寻找线索很开心,但这样的话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一定会影响她们三人的名声。
他是纨绔,早没了名声。
可她们都是姑娘家,没了好名声日后说亲都会受影响。
他顾忌着这一点,不舍的抿唇目送他们上车离开,直到马车走远都没能说出半句。
陆昕然撩开窗帘探头朝后看了看:“你说,章二的正缘在谁身上?”
陆昕澜耸了耸肩:“那就要看她娘和祖母觉得谁是正缘,也许这个人咱们都还没见过亦或是没有太深刻的印象。”
“没想到她还是个万人迷体质。”
陆昕然感叹的啧啧了两声,她可是还记得她们同章二的第一面算不得友好。
那个家伙就是个恣意任性的性子,她那个表哥还有这个崔昇邻当真能包容她的脾气,然后情人眼里出西施?
这不是她们前世的世界,过不下去了还能一别两宽各生欢喜,这里想要和离是很难的。
两人感叹过就将这桩事抛到了脑后。
这对于她们而言只是无关紧要的一件小事。
毕竟,好友未来的命运不会因为她们的意见想法而有太多改变,尤其她们自己未来会如何都还看不明朗。
两人回到陆府,正遇到陆康德下差回来。
他看到她们二人,立即端起当爹的气派,扬起头对着她们招了招手。
陆昕然对这个便宜爹没有半点好感,看到他就下意识的翻了个白眼。
“那桩案子如何了?你们身为姑娘家没事不要总跑出去,你们年岁已经不小,年后就该议亲了。
“为父这里有几位同僚,家中小辈都很是优秀,将你们许配过去倒也刚刚好。
“就是你们不能再这样胡乱往出跑,别败坏了名声,让为父被人看了笑话,明白了吗?”
陆昕然克制不住的又翻了个白眼。
这个便宜爹当真是自私又恶心,眼中心里只有他自己。
【他要是敢用我和姐姐为他的升迁铺路,我就一定让他这辈子都只能当一个平头百姓。】
【本来就没什么天资,蠢笨的要死,还自视甚高以为自己有经天纬地之才。】
【真是一张纸只够画一个鼻子,好大一张脸。】
厌恶的吐槽声直接让陆康德后续的话语噎回了肚子里。
陆康德瞪着眼你你你了好半晌,最后气得拂袖。
“你们母亲就是如此教育你们的,不懂礼数不敬长辈,当真是我陆家的耻辱。”
【陆家有你才是耻辱!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除了会投胎,有个祖母这样的好母亲,你还有什么本事?】
【读书不行,做官不行,为人子为人父都是一坨垃圾,这种人居然还好意思说别人不懂礼数不敬长辈。】
【他满心只有自己,逼着祖母为了他多考虑时,怎么不想着要敬重长辈!】
陆昕然烦躁的在心中疯狂输出,让陆康德气得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气晕过去。
“好好好,你们好得很!”
扶着小厮的手,他走得又快又急。
陆昕然看着他莫名仓惶的背影,还用力呸了一声。
他上梁不正,她们两个下梁歪多正常。
他不敬母亲,她们不敬父亲,不是刚刚好。
陆昕澜看着不甘远去的陆康德,好笑了扯了下她的手臂,“咱们该去给祖母请安了。”
“你说他会不会去寻赵氏,然后找咱们的麻烦?”
陆昕然总觉陆康德就是个十足的小人,什么恶心事都做得出。
“无所谓,我们等一下同祖母提一下,而且母亲哪里……”陆昕澜顿了顿这才又说道:“你和母亲之间虽然不够亲近,但事关你我一生的大事,她不会轻易应下父亲无礼的念头的。”
“嗯,但愿吧。”
陆康德要是还有用她们换官位的心思,那她一定大义灭亲,让他以后只能在家啃老!
愤愤不满的心声,一直持续到她们进了昭云院。
裴氏听着心声中的内容,又听徐嬷嬷附耳说了几句,已是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个大儿子……当真是越活越糊涂。
他们陆家还没落魄呢!
他居然想用两个女儿来为他铺路,真是蠢笨得无药可救。
第169章 他爹就是个废物
裴氏心中对长子极为失望,但面对两个孙女她却是不要表现出来,只笑着宽慰。
“放心吧,你父亲不会做傻事的,你们的亲事还轮不到他来插手。”
便是陆晋川那个老东西也不会让儿子胡来,他可是还得要脸。
有了裴氏的保证,姐妹二人心中依旧带着紧绷。
亲事,亲事。
要是可以不嫁人……该多好啊。
他们无法接受盲婚哑嫁,便是真有了可以放在心上的人,日后也会担心对方是否要纳妾。
而真走到了这一步,他们是为了自己的坚持闹到天翻地覆,还是为了息事宁人而忍气吞声?
只要退一步,只要步步退,等待她们的就是万丈深渊。
两人心中都有些沉重,已经逐渐适应这个时空的她们,还是没有办法适应一夫多妻的婚姻制度。
“这是怎么了?是怕祖母不能帮你们做主,还是遇到别的事了?”
眼见姐妹二人神色都很是凝重,裴氏面上的笑也跟着落了下来。
陆昕然想出声,被陆昕澜侧眼制止。
现在还不是说这些的好机会。
“祖母,我们就是有些难过和感叹,案子今天有了大进展,我们后面可以不用一直出府了。”
她将话题切换到案子上,让依旧摸不着头脑的裴氏将注意力也落了过去。
这事有陆昕然的系统帮忙,前后都忙了近半个月。
她可是太好奇这个杀千刀的到底是谁了。
裴氏好奇,整个京城也都在关注着。
心思敏锐的,在发现顺天府接将卢高荣和孙奇杭关押后,就已经猜到了这件案子应该同他们有关。
但具体细节他们还要等后续进展。
当然了,主要是宋钧宴只放了陆家姐妹以及崔昇邻和章水儿进去。
这几人全都是离开顺天府就各回各家,无人在外闲逛,便是崔昇邻都口风极严,让人无法探得消息出来。
卢高荣的母亲田氏,从发现儿子出事起就为了他一直在奔波。
他连卢家都顾不得,人住回娘家,只要有机会就缠着父亲和兄长,想要他们帮着想想办法。
原本她父亲因着没能给女儿选一个好夫家还心有愧疚,这些年一直想办法补偿,卢高荣做下的那些混账事他都会出面解决。
但这桩事同那些完全不同。
这可是有皇帝在上面关注着的,尤其还有陆昕然那个小辈在。
所有的细节都会在心声里讲解的一清二楚,不会给他们留下半点转圜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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