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男人上来就用上木仓,秦溪和黎书青此刻都难逃伤亡。
“杀了你,杀了你们!”
秦溪再次用力,直到细碎的响声接连响起,这才好似平缓了心里的怒火。
黎书青冷眼瞧着。
两人都没注意到,怀里的谢鸣谦此刻也安静地不像是个婴儿。
那双清澈的瞳仁里,没有半点波澜地看着痛苦嚎叫的男人。
秦溪拍拍手站起来,黎书青把安安抱给她,他接着蹲了下去。
如果说秦溪用的是蛮力,那么黎书青就是典型的巧劲儿。
“你为什么要杀霍云?”
黎书青冷地声问。
“断老子财路,杀他一百遍都不够。”男人疼得有些迷迷糊糊了。
双手都被折断,男人无法从地上爬起来,双腿就像是乌龟似地在地上蹬着。
“你是毒贩。”
声音很轻,而且并没有想听到男人的回答,说完双手捧着男人的下颚用力一掰。
咔嚓――
“哇――”
安安突然发出不明音节,秦溪心里一惊,赶忙把襁褓打横了抱起来。
刚才一时情急,竟然将安安当成了大孩子竖着抱在胸前。
秦溪背过去哄安安,黎书青继续冷着脸施展所学。
“书青,秦溪。”
等赵国庆和霍老爷子带着人赶来,在路边看到他们时,地上躺着的男人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你们没事……没事吧?”
赵国庆急得连拐杖都顾不上用,在旁人搀扶下一高一低地跑来。
“我们没事。”黎书青慢条斯理地拿出手帕擦干净手上的灰:“有人袭击我们,已经被制服了。”
“……”
赵国庆听罢,悬着心才总算放了下来。
抬起袖子抹了把半是折腾半是吓出的汗,低头看向躺在地上的男人。
他和老霍从公安局回到拥军巷,就听暗中保护的人说黎书青出门去了。
他们只收到命令在拥军巷保护霍家人,所以在犹豫之下并没有派人跟上去保护黎书青。
赵国庆当场就用拐杖抽了那几人,气得赶忙吩咐人开车赶往小饭馆。
要是黎书青和秦溪有个三长两短,估计他能砸了公安局。
“书青……你干的?”
自己人没事,有事的是直哼哼的男人。
资料中刀尖舔血的狠角色,竟然被打得这么惨,也不知黎书青是怎么弄的。
霍老爷子就是把怀疑目光看向赵国庆,怀疑他教了外孙武术,就是没往秦溪那想。
背对着的秦溪抱着安安,轻拍孩子一副受惊不小的样子。
“还不抓起来带回局里。” 霍老爷子一声暴怒:“一群只知道按规章制度办事的木头脑袋。”
“啊……”
“好疼,好痛。”
不管碰哪,男人都会惨叫出声,弄来弄去竟然让众人都无从下手了。
“只要不死,就给我抓走。”赵国庆沉声呵斥。
赵国庆一发话,众人也不顾上男人叫得有多凄惨,上去四个人就把人抬了起来。
男人的凄厉嚎叫声与安安静静的襁褓对比鲜明。
在秦溪的轻拍下,谢鸣谦蠕动着嘴唇沉沉睡去。
“你带孩子先回去,夜里风大别吹感冒了。”霍老爷子赶忙道。
众人兵分两路,黎书青回派出所做记录,秦溪在几个公安同志的保护下回到了拥军巷。
房门一响,就立刻惊动了沙发上睡着的平平。
小姑娘抖了下身体,从沙发上跳起,赤脚跑向了门口。
“平平,穿鞋。”
许婉华提着鞋子追来。
秦溪刚开门,一个人影就冲过来抱住了她的腿。
小小一团的人儿不停低声啜泣,片刻秦溪就感觉到小腿上凉意漫延开来。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觉?”
秦溪弯腰,单手把平平抱了起来,就这么抱着走到沙发上坐下。
“我怕秦溪姨姨和爸爸妈妈一样走了就不回来了。”
秦溪怀里就是平平此刻最安心的地方,坐下紧紧挨着秦溪就不肯撒手。
“我走得有点慢,所以回来的晚了。”
孩子虽然不懂事,但多少也能从大人们的谈话里明白父母不会回来的事实。
何况霍家还有丁丽那个后奶奶,巴不得天天在孩子面前念叨。
“安安给我抱,你好好哄哄这孩子。”许婉华低声叹气,心里有些担忧又不敢当着孩子的面说。
秦溪把平平打横抱起来颠了颠:“姨姨给你洗澡,洗完澡煮面条吃怎么样?”
“那我要吃酸豆角面条。”
“好,等换上好看的衣服,咱们就去后院缸里捞豆角。”
秦溪温声说着,慢慢抱着孩子回了卧室。
澡还没洗,平平就困得睁不开眼,秦溪用毛巾沾了水擦了擦就把孩子放到被窝里。
“终于睡了。”
放好一个,秦溪又要给另一个换尿片洗屁屁。
两世加起来她都没当过妈,最开始时笨手笨脚也闹了不少笑话。
练习厨艺时磨炼的出的极佳耐心让她很快掌握了窍门。
“书青娶了你真是他的福气。”许婉华坐在床边,轻轻拍着平平:“要不是你,这俩孩子还知道该怎么办。”
秦溪也跟着坐到床边。
平平睡得很不安稳,不时地皱眉嘟囔几句听不懂的梦话,要人轻拍才能继续入睡。
“是不是霍家里有人说什么闲话了?”
秦溪干脆也跟着爬上床,让平平睡到身侧,身边有了热度后小小身体终于安静下来。
“还不是霍天的妈。”
霍云才走没几个月,丁丽就忙着重新装修屋子,说什么要去去晦气。
找了木工师傅,又暗地里请了道士给家里看风水。
硬是悄悄把霍云夫妻住的屋子改成了厢房,两孩子要搬到二楼原本的客房住。
折腾来折腾去,让小小年纪的平平都清楚明白爸妈不在了。
“老霍请来照看孩子的保姆被丁丽使唤得团团转,哪有时间看顾他们两个娃娃。”
许婉华摇了摇头,未尽的话里满是无可奈何叹息声。
“霍爷爷不知道吗?”
许婉华叹:“知道,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秦溪了然点头。
霍老爷子比赵国庆还要早几年退下来,人脉能力早已不复当年。
对霍家人的管束力同样急速下降,丁丽敢喊人去霍家看什么风水,没有霍父的授意并不可能。
书里那个虐待谢鸣谦的后奶奶不就是丁丽?
一想到平平在书里也会早逝,秦溪的心就揪成了一团。
“书青怎么还没回来?”
孩子们睡去,许婉华才想起黎书青是抱着安安出门去接秦溪。
“书青去公安局了,和外公一起……”
秦溪压低声音把刚才发生的事说了说。
“具体情况要等黎书青回来才知道,反正无论如何,这段时间两个孩子最好都别带出门。”秦溪说。
黎书青直到后半夜才回来。
同时也带回来了对那个男人的审讯结果。
男人名叫崔强,是名制毒同时也贩毒的毒贩。
去年霍云卧底捣毁的制毒点正是他的老巢,崔强在交战中侥幸逃脱。
但因为制毒材料被公安缴获,他欠种植户的钱,被人在当地追杀只能到处东奔西藏。
正是因为这种日子,让他将全部的恨意都转移到了霍云身上。
抱着死也要拉个垫背的想法,他将报复矛头对准了霍云夫妻。
霍云的死不是巧合,谢郝云如果不是受刺激早产而亡,当天晚上崔强也埋伏在了回拥军巷的必经之路。
他甚至狠毒的想要一尸两命,凡是跟霍云有关系的个都逃不脱。
刚从悲伤中走出没多久,又要重新接受这样一个新反转。
“他还有同伙吗?”秦溪比较关心两个孩子的安全。
“剩下两个都被今晚一网打尽了。”黎书青摇头轻笑。
对崔强的审讯比谁都要迅速,只要不交代,就只能忍痛继续在审讯室待着。
不时有人碰到那些断了的地方,疼得崔强眼泪鼻涕四处乱飞。
而且这个不时以每分钟为间隔进行着,局子里恨他入骨的人排着队去按。
等全部交代完,抓到剩余同伙,审讯无误后崔强才被送往医院。
秦溪终于满意点头。
就算是送往医院,崔强的两个手臂也恢复不了。
粉碎性骨折,按照现有的医学技术,多半是两条废手臂了。
“今晚霍爷爷在公安局里找我谈话了。”
黎书青隔着平平,轻轻拉住了秦溪的手。
其实他不说,秦溪也能猜出,老爷子多半是托付了两个孩子。
“你知道霍爷爷为啥要让安安姓谢吗?”
“不是为了感谢郝云姐吗?”
这是谢鸣谦白日宴上霍老爷子亲自说的原因,难道这里面还有隐情?
“安安只要姓谢,霍家的家产以后就和他无缘了……”
这是老人对孩子最无奈的一种保护方法。
既然对丁丽没有威胁,日后或许能凭良心对两个孩子能好点。
秦溪撇了撇嘴,不置可否。
凭良心?
平平夭折,把安安逼成个心理有问题的大反派,这就是她的良心。
“霍爷爷说等他去世后,请我们平时里多看顾着两个孩子些,要是实在不行……就让我们收养两个孩子。”
霍老爷子到现在还对霍父抱有一丝微薄希望。
可惜……
如果按照书里的剧情,他终归是要失望了。
第71章
寿北市, 二分厂街。
半空中尘土飞扬,风一吹过,肉眼可见的沙便瞬间飞扬了起来。
没有人经过的街道, 冷清得根本没有半点人气。
柳雪花嫌弃地用纱巾捂住口鼻, 疑惑万分。
“你说的好地方就是这里?”
三人都用相同姿势背对着风吹来的方向, 秦溪拢了拢平平帽子笑道:“怎么了?我觉得很好啊!”
“你真打算买这条街的房子?”江柳燕也好奇地问。
左边是寿北市第三公共汽车总站,右边以前是个毛巾厂,厂子破产被政府回收, 拆成了一片废墟后又没有半点要建的样子。
成天风沙席卷,让居住在这附近的居民搬走大半,商铺更是没一家敢敞开大门迎客。
怀里的平平好奇地想探出脑袋,又被秦溪抬手按住,只能委屈巴巴地又埋下了头。
一阵风过去后,秦溪才转身开口。
“杨设计师说这块地是市政用地,根据规划看极大可能要建成咱们寿北市的中心公园。”
说极大可能还是秦溪留了余地。
杨云章明确点出规划内容已经上了标书, 之所以现在还没动工, 只是因为还没到竞标结果公布的时间。
“右边公交车站是国营厂子拆迁难度大,左边公园,附近这么多筒子楼……”
公园盖好肯定是周围片区居民娱乐休闲的好去处, 加上人来人往的车站。
二分厂街繁华是必定的。
秦溪往街道东南西北四条动线都走过一遍, 只能用四通八达来总结这块好地方。
暗中观望的人肯定不少, 只要花园动工的消息一传出去, 房价势必水涨船高。
“先去看看。”秦溪又说。
街道呈现L形,街头几家卖箩筐和鞋子的店还在营业,不过都挂了厚重帘子, 上面挂着块买东西请进的木板子。
几家商铺过后,后边基本都是空着的。
清一水木质结构两层楼, 很老旧的中式楼房,黑瓦灰墙飞檐翘角。
刚走过一家,门板发出响动,一块木板被卸下,年轻女同志端着盆出来倒水。
这就是那种典型的老式屋子,家里没下水道没厕所,水只能倒到家门口水沟里。
女人先前没看到人,用力将水往沟里一泼,飞溅起的水顿时了秦溪一跳。
“真是不好意思,真是不好意思。”
女人也被突然出现的几人吓到,提着盆就跑出屋子来道歉。
“没事没事。”
裤脚被沾湿,秦溪只是跺了跺脚,笑着摆了摆手。
女人目光扫过三人,最后落到平平身上:“你们是走错路了吧?”
“我正好有事想找大姐打听打听。”
秦溪弯腰,想把平平放下来,小姑娘一看地上有稀泥,说什么也不肯放开双手。
平平长得白净,又扎了两个朝天辫,摇晃起脑袋来辫子跟脸蛋一起晃啊晃的。
可爱模样逗笑了年轻女人,步子一转赶忙邀请几人进屋去坐。
“天儿热,进来坐着慢慢说。”
孩子总能让人放下戒心,可爱的平平对女人正是如此。
一楼的采光全靠大门,女人进门去把挡门板取下大半,才邀请几人进去。
青石板地面,缝隙中有浅浅青苔,对面墙壁上开了扇窗,能透过窗子看到院子里的天井。
没想到屋子比街面上看到的大得多,后边还连通着个四合院。
“大姐家这房子可真是宽敞,一进屋就凉快得很。”秦溪叹气。
屋里夏天凉快,冬天木板房透风,比砖房要冷得多。
女人好像特别喜欢平平,进屋就抓了把玉米糖给孩子。
听到秦溪说的话,满是不赞同地道:“老房子一碰到下雪天能冻死人,要不是没钱搬走,谁还愿意住这。”
屋外风沙大,家里不敢开门透气,没有阳光,屋里更是阴暗潮湿。
所以他们住这的人都不敢在家里倒水,宁肯麻烦些倒到屋外。
“我看附近的人都搬走了好些。”秦溪状似无意地问起。
“可不是,有点钱的都宁肯去其他地方租房子,就我们几户家里有困难的没法子只能在这耗着。”
女人姓许,年纪比秦溪大不了几岁。
前几年刚从农村嫁到寿北来,娘家人以为她进城享福来了,谁知道这日子过得还不如村里。
刚结婚没两年婆婆就病倒了,瘫在床上等人伺候。
许姐男人就是厂子里的二级工,那点工资要养活一家四口,拮据得很。
就是因为没钱,所以两口子结婚好几年都没敢要孩子,就怕有了孩子之后一家子只能喝西北风。
要不许姐看到平平稀罕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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