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听说她在利用他。
他又何尝不是在利用她呢?或许说“利用”有点过,至少也是目的不纯。
相比之下,言听要比他要磊落得多。
不过陈定祈是真的喜欢言听,只是这喜欢掺了一些杂质。
“我知道。”言听很平静地看着他,一点也不意外。“能在这个圈子里的,能有什么绝对意义上的好人呢?”
“可是,我至少有一点没骗你,我是真的喜欢你。”陈定祈笑笑。“我也知道,你和承衍洲之间是很难介入的,但我想试试。”
“即便被他搞得这么狼狈,也想试试?”言听笑侃。
“也是借你的出现,我才知道承衍洲这小子酝酿的定时炸弹有多大威力,商场上尔虞我诈很正常。”
陈定祈和承衍洲说了差不多的话。
“不管怎么说,我想我以后应该不会再和你有什么瓜葛了。”
“这么现实的吗,成王败寇?”
言听正色说道:“不论你们争斗的结果如何,我想和承衍洲好好谈一场恋爱。”
陈定祈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你是想起来什么了,还是他使了什么奇招?”
“陈定祈,我有我的打算。”
“…….好。”隔了很久,陈定祈才再次发声,好似在消化这个信息。“所以,我连追求你的权利都被剥夺了吗?”
“但无论如何,我尊重你的选择。”
“谢谢。”
言听起身告辞,长舒了一口气。
快刀斩乱麻,尤其是乱麻还没有成什么气候。
专心对付一个比周旋在两个男人之间踏实多了。
言听没有胡乱编理由搪塞陈定祈,她是真的要打算和承衍洲好好谈一场恋爱,人这一生,总要顺从自己内心一次,留下点美好回忆。
然后……
即便她和他在一起这件事本身,就足够让承觐运怒火攻心的了吧?
承衍洲是赶在月底飞抵秦城的。
一下飞机就直奔言听这里。
言听给他开门的时候也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就好像他们认识许久,不需要任何开场寒暄。
承衍洲总是话少,但脸很大,进入她家之后特别不拿自己当外人。
他先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看着自己给她寄的那堆家用电器、食材日用品什么的,都各就各位了,才透露出满意的神情。
悠悠喝完水,承衍洲开口:“听说你也没怎么为难李显,就给他放了?”
“他就捅了我一刀我还得把他杀了不成?教训教训就得了。”言听不以为意。
“就说你心软。”
言听眉间一动,没有继续说下去,转了一个话题。“你现在来我家鸠占鹊巢一点都没有点别扭之类的感觉吗?”
“没有。我们之间的默契培养了那么多年,有什么可别扭的?不信我们……你的身体肯定对我都不认生。”承衍洲目光幽深地在言听身上一扫。
烧红了她的脸颊。
言听啐他:“你说什么呢!”
“本来就是,不然你放我进来干嘛?”
“我哪里……”言听感觉不能再说下去了,越说越惹人遐想,越说越se情。
“我们快速进入状态吧,别搞那些暧昧拉扯了,咱们俩都不是那样的人。”
“……”
“我想得到你的人……和你的心。你想得到的,让我猜猜,现在至少是让我爷爷知道我们又重新纠缠在一起,让他动气,对吗?”
言听别有深意地看着承衍洲。“知道你还顺水推舟?你可真是孝顺。”
承衍洲聪明地很,或者说他太了解她。
他还知道多少呢?
“ 陈定祈找过你?”他轻轻拥着言听在她耳边问。
“你消息够灵通的。”言听讽刺。
“你们都说什么了?”
“我说让他不要再找我了,我说我想和你……”言听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
第六十四章 你是有什么隐疾吗?
承衍洲一哂:“快说,你这人怎么话说一半,留一半?”
言听被他说了也不恼。
“我说,我想和你好好谈一场恋爱。”
一咬牙,这不也说出来了?
这次承衍洲高大的身体忽然僵在那里,不知道作何反应。
“你说什么?”
“你聋了?我说,我们谈一场恋爱吧,不想过去,不问将来。”
只专注现在。
给我们这墨色的人生一点鲜亮的回忆,塞上一丝丝甜。
这对于言听来说,是很任性的想法。“你愣着干嘛?接受不了?”
“不是,我是觉得……太快了。我都还没有来得及好好追你。”
“那我们可以一边谈着一边追。”
毕竟,没有多少时间了。言听在心里暗自感叹。
“真的吗?”
“你看我像喝多了胡言乱语?”言听都无语了。
“像。”
一记白眼翻过去。
虽然突兀,但必须抓紧时间开始。
承衍洲虽然不知道怎么谈恋爱,但他还是有一些基本素养,知道不能上来就本垒打。
他计划着要一步一步,水到渠成。
承衍洲仿佛被这段突如其来的“恋爱关系”封印了一般,对言听非常发乎情止乎礼。
女人对这方面本就没有男人热衷,开始也不觉有他。
承衍洲频繁地奔波于秦城和北清两地。
只要在秦城,就像长在了言听家一样,他的私人物品越来越多。
衣服配饰鞋、手表车钥匙电脑都开始散落在言听家各处角落,俨然一对同居的男女。
他们经常同处一室,晚上也住在一张床上。
但除了拥抱,以及承衍洲偶尔会吻她的脸颊其他纯洁得很。
一日,承衍洲刚从北清赶过来,开完会已经晚上十点多了,他自己驱车来了言听家,进门就去洗澡。
换上了一身藏蓝色睡衣就上床了。
言听用电脑处理完了事情就也洗漱上床。
时间说早不早说晚不晚,两个人各占据床的一边,一个看书,一个用平板继续处理公务。
空气中有点过于安静了。
言听的书其实已经半天没翻过去一页了。
她斜睨了他一眼,发现承衍洲的股市走向页面也几乎没动,他还装作一副认真模样。
“喂,承衍洲?”
“嗯?”他转过头。
“你半天都没翻页了。”明明言听也心不在焉,还说承衍洲。
“唔。”承衍洲掩耳盗铃式的翻了一下。
“承衍洲。”
“怎么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隐疾?”
承衍洲再转过来看言听的时候脸都绿了。“什么隐疾?”
言听豁了出去。“我们重新在一起这么久,你怎么这么素?”
“……”
“按你的描述,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所以呢?”
“所以我猜你可能有隐疾了。”
承衍洲扣下平板,翻身就把言听锁在了身下。
他两手按住她的皓腕。“言听,你这是在明撩。”
言听神情不变。“你说呢?我好奇多一点,还是我们之前发生了不为人知的事,让你有所忌惮?”
承衍洲没有狗屁隐疾!他不是不想,他想疯了!
只是既然是认真谈恋爱,就要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他不想让言听感觉到他只是把她当作一个欲望宣泄的工具。
过去,他经常假意用这种说辞伤害她。
既然上天给了他们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那他想改写所有不好的回忆。
“我只是,不想让你觉得目的性那么明显。我想给你一个美好的体验。”
承衍洲的深情款款,并没有让言听觉得多感动。
她抛给了他一个“你有毛病啊?”的眼神,就推开他侧卧着躺下了,顺手关了自己这边的台灯。
承衍洲摸了摸鼻子,也去关了灯。
言听这个房间窗帘的遮光性非常好,一丝月光也透不进来。
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片黑暗。
承衍洲向言听的位置挪了挪,进而贴近她,然后从背后抱住她,像往常一样。
他的大手放在她的小腹,十分熨帖,为她传来源源不断的热量,很舒服。
但这双手啊,还是规矩得很。
言听后来想想,算了,顺其自然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她快陷入睡眠边缘的时候,一道沙哑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你想吗?”
黑暗本身就自带神秘与魅惑的力量。
言听抿了抿唇,转过身,默默地钻进了承衍洲温热的怀抱里。
一切,一发不可收拾。
两具身体热烈交缠,久违的酣畅。
自从他们破了这个开局,身体的深度交流就成了夜晚两个人的“保留曲目”。
承衍洲身体力行地证明着他没有任何隐疾。
相反,他很强……
而且,过去承衍洲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索要无度。
只要他在秦城,几乎与言听夜夜春宵。
“怎么一旦开了荤,你就不知道克制一点呢?”言听在某次事后抱怨。
一波爽感过后他还不罢休,都有点疼了。
“是你先勾引我的,怎么能怪我?”承衍洲温柔地捋着她的头发说道。
“我刚才在健身,是你硬把我从健身房拖过来的,你这人莫名其妙!”
“谁让你穿的那么少?对我来说就是一种致命勾引。”
“瑜伽裤和瑜伽背心怎么就少了?难道你路过一个瑜伽班还能当众发情吗?”
“勾引我的,是你的腰线。再说了,只有你才能让我发情。”承衍洲说的再自然不过,让言听恍惚觉得是她“不正经”。
而且承衍洲现在热衷和她接吻,两个人吻得难分难舍,有时候接着接着就擦枪走火。
她曾问他:“你以前也这么粘人吗?”
承衍洲认真地回答:“没有。以前我太差劲了。”
“你一定要说实话吗?”
“……”
言听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哭。
接着她的泪就控制不住地往下流。
承衍洲搂着言听,一遍一遍地温柔摸着她的头,然后一遍一遍地吻去她的泪。
像是安抚,也像是道歉。
“以后,我们好好的。”他说。
言听违心地点了点头。
他们还有多久的以后啊?
言听和承衍洲现在正在一个非常华美但虚幻的泡泡里。
一切都很美,但一切也很脆弱。
这个泡泡终究会破碎的。
第六十五章 由她去吧
承觐运虽然在北清,现在也深居简出除了他那点事儿,集团业务也几乎不过问了,全由承衍洲定夺。但他还是知道了言听和承衍洲的事。
承觐运叫来了承衍洲,直接丢给他一把左轮手枪。
“听爷爷的,这次解决了她。”
“您就容不下一个言听吗?”承衍洲问的平静。
“容不下。”
承衍洲慢慢地举起了这把精致的手枪,漫不经心地研究。
“爷爷,抱歉,这件事不能听您的了。”
“之前我们约定好了的,但言听又冒了出来,居心叵测,你以为……”
“爷爷。”承衍洲打断承觐运。“我自有打算,您之后就搬到悠然居吧,不要继续在陶然居住了,为了您的安全着想。”
“你还管起爷爷了?我还没到需要颐养天年的年纪呢!”
岁数越大的人,有时候越不服老。
承觐运行将就木,但阴狠的气势不减。“你要是不动手,爷爷可要代劳了。”
“爷爷,您不要去惹她。她现在已经没有了软肋,你动不了她的,反而可能引火上身。”
现在这对祖孙已经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可讲了。
承觐运以前会客气一点下逐客令,现在直接怒吼一声“滚!”
承衍洲行了行礼,就离开了。
回去路上助理向他汇报:“言小姐她……在利用黑客手段盗取承建生物制药的信息数据,还有那些……”
承衍洲眼皮突然掀起,怒容骤显。
助理吓坏了。“我也是第一时间收到消息就跟您汇报了,及时干预问题不大的。”
“什么叫【盗取】?你会不会说话?”
“……对不起,承总。”
可不经允许黑进公司系统搜集核心机密,不是“盗取”叫什么呢?
“拿”吗?
“把安保权限降级,让她进来时候再容易些。”
“……是。”
“算了,维持原样吧,以她的能力可以的。”
“……”
助理也是活久见了。
承衍洲开天辟地第一次,这样“昏庸无道”,没有他的ID授权就算是再厉害的黑客也进不来。
言听能拿到这些授权,他也是故意的。
“那……?”盗取核心数据如果居心叵测能把公司搞垮。
“不要干预,由她去吧。”
承衍洲给她建造的这座“城池”就是用来给言听毁的,能帮她泄一点愤,挺好的。
甚至他还知道,她联合了某方力量和对方里应外合……
如果承衍洲下力去查,也不是查不到,他没有欲望去查。
承衍洲拿起电话,打给李胜,冷声吩咐:“把爷爷弄到悠然居去,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接下来,让爷爷‘两耳不闻窗外事’。”
现在的承衍洲让人捉摸不透。
承觐运派出的要干掉言听的杀手自然被拦截。
一切将要变天。
很快,承建生物制药传出研究违禁药物的丑闻,遭到有人匿名举报,警方开始介入调查。
承衍洲第一时间开了记者发布会,宣布将配合警方彻查此事。
举报中流出一份核心研发人员名单,除了他们的首席研发专家James博士下落不明,其他均被警方带走调查。
后来“调查结果”公布,承建集团并没有生产研发违禁药品,但查出旗下多种正在研发的药物相关标准不规范不达标,在业界造成了极大的影响,导致其股价腰斩。
很快,承建生物制药口碑崩盘,投资人撤资,几乎处在倒闭边缘。
而母公司承建集团并没有以公关或者财力支持方式为其输血,大有做切割的趋势。
承建生物制药如一艘即将远航的巨轮搁浅于岸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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