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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太子暗卫有想法——安以默【完结+番外】

时间:2024-06-04 23:07:59  作者:安以默【完结+番外】
  好似他面对的不是太子,而是一个十几年如一日精进的武将。
  两人走在去行宫正殿的路上,可见满园芬芳,人来人往。
  “不过都是为搏父皇心悦。”崔夷玉掀起眸,平淡地开口,“多事之秋,若是再有人捕风捉影,藉机发挥,扰了孤便罢了,惹得父皇大怒就不好了。”
  二皇子轻笑一声,没接这个话题,目光朝玉石台阶一望,调侃道:“皇兄可是让皇嫂久等了?”
  琉璃灯在火焰的照射下折射出彩色的光斑,落在仰起头的少女脸上,她分明被人所围绕,却安静得如站在一个单独的空间,透出一丝奇异的孤独感。
  林元瑾注意到了来人,眼眸望过来,在看到崔夷玉时,眼里闪烁出绚烂的笑意,发间的流苏轻轻摇晃:“殿下。”
  二皇子注意到那一刹的光华,竟出奇地有些羡慕。
  他向来对情爱嗤之以鼻,却又一次一次亲眼见证林元瑾对于太子的赤忱之心。
  崔夷玉抬步朝林元瑾走去。
  二皇子看着崔夷玉的背影,心中升起一份想看到美好事物毁坏的恶意。
  他倒要看看,林元瑾的这份真心能撑到何时、被践踏到何种境界才会破碎。
  “炙肉重油饱腹,太子妃脾胃尚虚,小心些用。”崔夷玉隔着衣袖托住林元瑾的手腕,引着她往殿内走,轻声提醒。
  许是白日猎场奔波,哪怕是崔夷玉此刻嗓音都有些低哑,好似丝绸上蒙了层磨砂,带着温热的吐息滑过林元瑾的耳廓。
  刚经过猎场操练的少年身躯哪怕洗漱之后,干净的熏香里都似乎散发着不同的气息。
  林元瑾红透了耳垂,压下脑子里马车里出格的贴近,非常刻意地避开了他的目光,浑身高风亮节,完全禁得住世俗欲望考验的气质,踏进了殿内。
  他们甫一进入殿内,就吸引了不少目光。
  崔辛夷坐在未婚女眷一边,自然注意到了他们间的互动,不免有些失神。
  “之前还以为是我和你之间的角逐,没想到竟让一个无名之辈摘了桃子。”盛冰莹轻嗤,仰头将果酒一饮而尽。
  崔辛夷没理会盛冰莹。
  她在回忆,哪怕是她自幼与太子表哥一同长大,也从未有过仿佛旁人插不进去分毫的亲昵……但不知为何,她更在意的竟是林元瑾。
  心中有钦慕之心,看得出一个人究竟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眼下的林元瑾,与那日宣阳宫前劝说她莫要嫁给太子的态度截然不同,与记不记恨,心中是否有芥蒂无关。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可以一阵一阵的吗?
  崔辛夷困惑地望着林元瑾,百思不得其解。
  锣鼓声如雷鸣般响起,打断了殿内低声喧哗。
  皇帝身穿明黄袍,大步走进殿内,身后乌泱泱跟着一行人,气氛无端肃穆了几分。
  但很快,从两侧偏门涌进的宫娥挥舞着飘带冲散了这份滞气。
  皇帝走到皇子所在桌案时停了停,低头先是看了看崔夷玉,又转头看向林元瑾,哈哈一笑,嘴上的胡子随之动了动:“朕方才还说起你们呢。”
  说完他没停留,快步走上了高位坐下。
  “今日太子拔得头筹,朕心甚悦,本该当赏。”皇帝大手一挥,状似不满,“朕却听闻太子妃不谙骑射,如今既来了猎场,也不该整日拘在屋里。”
  他话音刚落,就有人的脸色措不及防地难堪了起来,红了眼眶,恨不得咬碎了牙往里吞。
  崔夷玉蓦然抬起眼,有几分措不及防。
  他忙碌了一整日,尚还不知起了什么风波,但皇帝不会无缘无故关心起林元瑾会不会骑马,必然起了什么风波。
  但崔夷玉更怕的是,他几乎能猜到皇帝要说什么,光是想到男子手把手教诲女子骑射究竟意味着什么,捏着酒杯的手就不由得紧绷。
  “你既为夫婿,自要承担起教妻之责。”
  皇帝笑起来,察觉到太子不经意露出的一丝抗拒,语气愈发不容置喙,意味深长地说道。
  “便罚你——亲自教导太子妃骑射一事。”
第28章 鹿血
  “便罚你亲自教导太子妃骑射一事。”
  皇帝笑着反问,眼神看似宽和,实则不怒自威。
  “你可有异议?”
  “儿臣…遵命。”崔夷玉起身拱手行礼,垂下的眼尾微红,隐约透出些难言的挣扎。
  在场之人都觉得这是个父慈子孝的玩笑,唯独对崔夷玉而言,这是个于礼不合却不得不从的旨意。
  盖因林元瑾哪怕和他拜过堂,也并非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崔夷玉本以为经过林琟音一事,皇帝不会再和之前那般热衷于撮合太子与太子妃,他只需要演一出证明太子无恙的戏码就够了。
  却不想,皇帝今日一来,不光又起了兴致,甚至不信邪的变本加厉起来。
  这其中发生了什么吗?
  “家和方能国事兴。”皇帝挥手示意崔夷玉坐下,意有所指地感慨道,“现下你已成婚,朕的心愿也算又了了一件。”
  “如今朕也到了含饴弄孙的年纪。”皇帝笑着说,“等你与太子妃诞下皇太孙,朕便带到身边亲自教导!”
  这话份量之重,无疑于强调正统继承权,哪怕日后太子继位,旁的妃子再诞下皇子也难以逾越。
  原本尚不清楚林元瑾这个太子妃份量的人,如今在皇帝的金口玉言之下,也不得不重新审视起她来。
  “此乃儿臣与太子妃之幸。”崔夷玉笑着承旨。
  皇帝点头,拿起酒杯笑看众人:“今日首场围猎大捷,可见朝中人才济济,不乏文武双全之士——”
  接下来就是一连串客套话。
  李公公拿着单子报着哪些人狩到了多少猎物,皇帝便根据其次序各行封赏,一时之间,殿内充满了谢恩声。
  崔夷玉暂时能缓下心境,只是一侧眸,就见林元瑾捧着小巧的瓷杯,饶有兴致地嘬饮着,瓷杯边印着浅红的唇脂印。
  他神色一滞,透玉色的眼眸泛起波澜。
  林元瑾唇齿间浸满果酒香气,脸颊带着些绯意,也不知是喝酒喝的,还是被桌案边的碳火炉熏的。
  “这酒虽甜,但后劲大,不可多饮。”崔夷玉一嗅就觉不对劲,蹙着眉轻声提醒道。
  “就喝了一点点。”林元瑾侧过头扬起乖巧的笑容,看着他,抬起手,大拇指和食指一贴,比了个手势。
  与其说是酒,倒更像是醪糟混着果汁的味道,甜甜的。
  “酒水伤身。”崔夷玉轻轻叹息,抬起手,指尖隔着袖口点了点林元瑾的腕骨,“用些吃食罢。”
  却不想,林元瑾似乎会错了意,略显低落地垂下眼,非常轻地说了句:“我不会误事的。”
  崔夷玉一怔,扫视了眼周围,这才侧身微微靠近林元瑾,抬起袖遮住侧颜,同样低声说:“太子妃,你知晓我并非此意。”
  二人都不愿意置身于众目睽睽之下,但也不得不顾忌一二,哪怕一言不发,都多的是眼睛盯着他们。
  外人看来便是太子夫妻鹣鲽情深,旁若无人地低声叙话。
  只林元瑾意外地感受到了几道刺人的视线,抬眼一瞥,先是注意到盛冰莹若无其事地收回了视线,而后看向仍然盯着她的林琟音。
  林琟音待字闺中,坐在盛冰莹和沈清辞后面又后面,看起来并不起眼,所以望着林元瑾的视线也格外灼热。
  曾经的亲姊妹,如今一人无比光线地坐在太子身侧,深得圣心,一人坐在人群之后,毫不起眼。
  仿佛曾经的待遇调了个儿。
  “你长姊一事之后,父皇于朝堂上藉机当众敲打过林大人,听闻他下朝归家时脸色格外不好。”崔夷玉顺着林元瑾的目光望过去,对林琟音骤亮的目光视若无睹,浅淡地收回视线,轻声说。
  礼部侍郎之女借探望嫡妹之名,伺机爬上了太子床笫,简直就是把自己父亲的颜面丢在地上踩。
  林琟音在家必然狠受了一顿责罚。
  皇帝厌弃,家中不满,太子又因她只故受了皇帝责罚,皇后更为不喜,哪怕她日后入了太子府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太子妃大可放心。
  “父亲向来最重颜面。”林元瑾笑了笑,收回视线。
  她光是猜就能猜到林琟音身上发生了什么,总不过抄书禁闭跪祠堂三件套。
  林家门第不够高,最忌家中有心比天高,却又愚钝不听话之人,以往指望着林琟音高嫁联姻,如今两位嫡女全进了太子后院,名声坏了不说,在联姻助力上无异于自断一臂。
  “明日有马赛,届时我引着你上马走两圈。”崔夷玉思及这里,头凭空疼了下,耳廓发红。
  林元瑾自不会察觉不到崔夷玉隐约的抗拒,只说:“父皇不过一时兴起,我也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父皇不会凭空起兴,必然是有人招惹了你。”崔夷玉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压下口舌的燥热。
  不过今日这一遭,之后也不会再有肆意妄为的人了。
  偌长的赏赐终于结束。
  几个侍卫扛着长一丈厚三寸的漆板上来,漆盘上是一头已经经过厨子庖解过的鹿。
  薄厚均匀的肉片如堆砌的玉片,排出鹿的形状,每个部位都处理得恰到好处,在盘边的瓷碗中盛放着新鲜的鹿血。
  崔夷玉随意地抬眼,骤然看到鹿血,视线一滞,脑中猛地有铜钟震响,不详的预感顺着脊骨直蹿而上。
  他目光缓缓挪动,果不其然见皇帝双眼含笑,笔直地望向他,不禁头皮发麻。
  “今日太子拔得头筹,这第一碗鲜鹿血,便由朕做主赏给他。”皇帝手指点了点,示意李公公端过去。
  语气透着调侃,实则透着不容质疑的威压,好似这碗鹿血喝下去,之前在太子践踏太子妃颜面一事便一笔勾销。
  同样是鹿血,这次就当匡谬正俗,日后警醒莫要再犯。
  “儿臣谢父皇赏。”崔夷玉起身行礼谢过,伸手接过那一大碗,承受着周遭诸多视线,眼睛一闭,仰首张口,喉咙咕噜大口吞咽,闷头喝了下去。
  他确实经历过各种耐毒锻炼,只是别说是他,崔家当初也未曾想过他要代替太子饮鹿血这等…壮体之物。
  只有几滴不慎顺着嘴角溢出,鲜红的色泽顺着他的脖颈滑下,凭空勾出几分少年风流。
  依稀注意到站在林元瑾身后,张嬷嬷笑得欣慰异常,好似好事将近。
  等到一碗鹿血饮尽,崔夷玉才将空碗放回,坐回原位。
  林元瑾欲言又止地看着崔夷玉,见他胸腹起伏,眉头微蹙,咳嗽着饮下酒水来掩盖嘴里腥味,却也不好说什么。
  她是如今唯一知道两碗鹿血都进了崔夷玉肚子,但犯错的也不是他的人。
  崔夷玉半晌才将喉口的腥味驱散,察觉到身侧的视线,本想在林元瑾的手腕上按一按以示意,但刚触及到她的眸光,就如触电般仓皇地收回了视线。
  若非替身的职责将崔夷玉死死按在原地,他现下只怕早逃到黑夜之中,极力避免与林元瑾的接触。
  崔夷玉不是没想过办法,无数次在心中告诫自我,每次觉得快要成功了,总有外力摁着他的头强迫他认清现实,让肮脏的欲念、不洁的妄想不断攀折着他的脊骨。
  他不知究竟该如何做,就只能一味遵从主命。
  没过多久,他身体逐渐发热,也不知是胡思乱想的神思作祟,还是鹿血起了效,愈发避讳。
  林元瑾眼看着崔夷玉仿若无碍地与旁人推杯换盏,谈笑风生。微挪的座位,隔开的手臂,无一不展示着他的抗拒与疏远。
  她安静地垂下眼,双手捧着手中的瓷杯,又饮了几口酒。
  早知两人该保持距离,但心里接受和亲眼目睹,果然还是不一样。
  不管是今夜的戏码,还是明日的马术教习,都不过是他的负累。
  两人都看似从容,实则魂不守舍。
  蜡烛越熔越短,酒过三巡,皇帝先言时辰不早,明日还有马赛,先行离开。
  皇帝一走,除开已醉得面红耳赤的武官,大多召来了侍从,言笑晏晏地打着招呼,准备离去。
  崔夷玉站起身来,久坐饮酒难免晕眩,抬手摁了摁眉心,侧身想引林元瑾起来,却见她已经默默地拉着张嬷嬷的手站好了,不由得一顿:“太子妃不若先回房梳洗,孤稍后……来寻你。”
  最后几个字好似染着不同寻常的色泽,格外难以启齿。
  “臣妾明白。”林元瑾刚应下,就见崔夷玉颔首,头也不回底转身离去,步履匆忙。
  她一怔,没说话,也跟着张嬷嬷往殿外走。
  灯火照亮了来时的石子路,行宫里的溪流直通外面的河道,隐闻水声潺潺,风里和着让人清醒过来的潮湿青草香。
  张嬷嬷注意到林元瑾情绪稍有低落,生怕她不小心钻牛角尖,连忙宽慰她:“太子殿下饮了酒,忙着回去解酒,免得唐突了您呢,您可千万莫要多想。”
  “您说得是。”林元瑾抬起眼笑了笑,“我无事,只是没怎么喝过酒,有点晕,一会儿就好了。”
  “诶!帐篷内给您备好了热茶。”张嬷嬷放下心来。
  林元瑾回了帐篷,见一切都打点好了,免了旁人的侍奉,独自到屏风后洗漱。
  许是今夜特别,连准备泡澡的花瓣都格外香甜,她头晕不敢多泡,只清洗干净便起身换了衣裳。
  不久,从外进来的张嬷嬷见林元瑾已坐在了梳妆台前,漆黑的长发只拿金环轻轻扣着,落在柔滑的绸裙上宛若丝绢,顿时喜笑颜开地上前:“老奴已遣了人去问太子殿下,这回定不会让宵小之人钻了空子。”
  林元瑾对上张嬷嬷一心为了她好的欣慰眼神,再看向镜子里的自己,乖巧地点了点头。
  她明知今夜要发生什么,却又在踌躇不定。
  她应该做什么?她能做些什么?
  酒意尚未消散,思绪变得混沌,矛盾充斥在她纤瘦的身体里,让她有些不自在。
  夜已深沉,帐篷外传来平稳的脚步声,伴随着一声声“参见太子殿下”,已是换了身绯袍的少年缓步走进了帐篷。
  屏风映出他高挑的身影,腰间环佩随着他的动作微晃。
  直至往前走到屏风一侧,才逐渐显露出他的模样,皎白的脸上还带着薄薄的绯,不知是夜风吹的还是酒意未散尽,目光则跌撞着望向了林元瑾。
  他脖颈紧绷,分明演的是太子,却如刚下了战场拿冰水泼过自己的将士,隐约带着难以藏匿的凌厉,喑哑的声音隐含生涩:“太子妃。”
  仿佛这三个字都要烫伤他的嗓子。
  林元瑾缓缓眨了眨眼。
  她听见灯烛扑簌,还有她如擂鼓的心跳。
第29章 戏中
  灯烛之下,光影明灭。
  “殿下。”
  林元瑾轻唤道,起身先为崔夷玉倒了一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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