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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太子暗卫有想法——安以默【完结+番外】

时间:2024-06-04 23:07:59  作者:安以默【完结+番外】
  他是年幼与妹妹是在看到家中堂嫂有孕,长辈们共同商议孩子取名的时候,天真地讨论过自己未来的孩子的姓名。
  嫡妹喜欢花,又听到崔大将军的指向是夷平外祖,固我朝江山的指向,精挑细选地选了“辛夷”这么个双关的名字。
  夷玉也是她取的字。
  她自己当时都还是个孩子,却已经为自己未来的孩子及冠之时取了字。
  只是那时两人都没想到,数年之后惨遭陷害,竟糊里糊涂地都着了亲人的道。
  如今辛夷不是她的孩子,夷玉却是。
  多好听的名字啊。
  “…殿下。”崔尚书有些生硬地开口,难堪地看着崔夷玉,张了张口,半晌才问出一句,“您,儿时过得好吗?”
  崔夷玉意外地睁大了眼,像是实在没想到他会问出这个问题,却也没兴致与说这些话。
  与林元瑾是舍不得她因他难过所以不说,与崔尚书那就纯粹是没有必要了。
  “孤为一国太子,有哪里过得不好的呢?”崔夷玉避而不谈,淡漠得像是分毫不在意,眸光都透着从容。
  “往日不可避。”他只是静静地望着崔尚书,耐心地说,“母后病危,孤也无意与您追究过去的种种,有些人和名字,今日回去之后,便忘了吧。”
  世上并无一个早死在外邸火灾里的婴童。
  没有什么崔琭和夷玉,更没有什么替身暗卫。
  他就是太子周玠,从前是,之后也是。
  直至最后也没说什么。
  只崔尚书像是一夕之间苍老了许多,扶着椅子站起身来,朝座上容貌昳丽的少年太子行了个礼,转身缓缓走出门外。
  他比任何人都知道他该守口如瓶。
  只是走了好几步,他回过头来看,就望见了崔夷玉垂眸静静地看着腿上的鹦鹉玩闹,在温暖却空荡荡的屋子里,像是一座冰凉且华美的玉像。
  精雕细琢,克己守礼。
  那对姐妹相像,他与太子想必过去也很是相像。
  可惜辛夷哪怕甚是无辜,为了保守这个不能为人所知的秘密,她也必须留在这里。
  崔尚书转过头,往前走的步伐逐渐坚定。
  无论是出于利益还是处于相连的血脉,他都必须死守在崔氏家主的这个位置。
  门外日光刺眼,却落不进万般愁绪的人的心里。
  自正是此日起,太子和崔氏再次死死地绑在了一条船上。
  只是白驹过隙。
  入冬之后,寒雪飘落。
  皇后病重垂危,在一个寒天的夜里,哆嗦着手,悄然崩逝。
  一夕之间,京城上下挂上白灯,换上丧仪服饰。
  皇帝顾及朝野上下忙碌,多番探讨,又言皇后在世时体恤上下,言不应大动干戈,感慨之下,下令将三年服丧缩减为为三月。
  至于皇后到底说没说,此时已经不重要了。
  皇帝替朝野百官乃至后宫中人减了负,却不代表太子夫妻不需得守孝。
  停灵,哭丧,守夜,护香。
  哪怕是有人常侍奉着,也让林元瑾与崔夷玉在这个严寒的冬天里遭了不少罪。
  皇帝不愿他们来回奔波,又嫌东宫路远,便将他们又留在了之前住过的献和宫里。
  林元瑾又不得不派人在献和宫里安置了个暖房,供给蒜苗来住。
  鹦鹉性子敏感,冬日又不能到处走,久不见它便会抑郁掉毛。
  古时的权贵规矩多,皇室中人尤甚,格外折腾人。
  又是一日。
  林元瑾靠在崔夷玉肩膀上,神色恹恹地任由他揉着她的腿,哪怕是戴着护膝,用裙子压着时不时挪一下姿势,都难免发麻发酸。
  不过皇后崩逝,身为太子的崔夷玉忙于丧事,倒难得从皇帝手中拿了些休沐,免了许多杂事。
  “殿下,皇后宫里的宋姑姑来了。”桑荷在殿外说起。
  “宋姑姑?”林元瑾当即睁开眼,将腿从崔夷玉手里抽出来,放下裙摆坐好,唤人请她进来。
  就见宋姑姑身着一身白衣,身上别着纸花,缓步走进来,脸色也透着青白,竟像是疲惫不堪,连步子都失了往日里的平稳。
  宋姑姑缓步走到两人面前,行了个礼,险些晕倒,被林元瑾慌忙地扶住了。
  “奴婢失礼了。”宋姑姑歉意地被拉着坐到一侧,再望向面前的两人,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道说些什么。
  她想了想,呼吸了几下,等平复下来,欣慰地看着他们,轻声说道:“两位殿下如今可放心了。”
  “辛苦宋姑姑了。”林元瑾担忧地望着她。
  “大仇得报乃奴婢志向所在,哪里谈得上辛苦呢?”宋姑姑嘲讽地笑了笑,眼底却透着怅然若失。
  她与皇后多年主仆情分,终究是破败不堪至此。
  “奴婢今日来,一是来恭喜两位殿下,二是想来辞别的。”
  宋姑姑也不多说,只是望着他们:“奴婢年岁不小了,早便想外放出宫,只是不得机会,直至今日,虽为时已晚,但也想完成这个心愿。”
  “此事我早便想提,只是没寻着机会。”林元瑾说道,“此事我来安排便好,住处和银钱我都替您备好了。”
  宋姑姑却摇了摇头:“您的好意,奴婢心领了。”
  许是身子虚弱,她的声音都有些轻飘飘的,眸里含了些泪光。
  “奴婢这么些年也有些积攒,只要能出宫便好了。”
  林元瑾怔了怔,仿佛意识到什么,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半句劝阻的话,只是对上宋姑姑含笑的目光,轻轻地说。
  “我知晓了。”
第94章 琭元
  “宋姑姑离世了。”
  “……我知晓了。”
  林元瑾拿著书的手一顿,低垂着眸说了声。
  皇后的三月丧期也才刚刚过去。
  人一个又一个的离世,显得这寒天里更冷了。
  张嬷嬷也病了,留在府邸中歇息着。
  林元瑾前世从未经历过这么多的死亡,如今却也不得不习惯下来。
  太子死了,皇后死了
  头顶的大山一座座接连着消失,昔日里压得她喘不过气的人已经化作了过眼云烟。
  宋姑姑也跟着走了。
  林元瑾有种空落落的怅然若失感,好像一下子没了目标,一时之间连做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的指尖落在书上的琭字,回想起崔夷玉前些时日里与她说的名字。
  他从崔尚书的口中问出了他的姓名。
  夷玉是他早已离世的母亲提前给他取的字。
  也正是这时,林元瑾才懂了许久之前,她午夜梦回时,不安崔夷玉若不是暗卫,他们二人便绝无可能的时候,他说他若不是暗卫便没有活下来的可能性,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的父母虽并非亲兄妹,但在名义上是。
  世家大族最看重名声,哪里容得下这族兄妹之间阴差阳错的恶果。
  皇后不知是惫懒还是为了刻意提醒自己崔夷玉的身份,将夷玉这二字赐予了他作为代号。
  从前林元瑾还不够懂,现在看得多了,大抵也知晓到皇后是将对妹妹的恶意转移到了崔夷玉身上,通过随意践踏、凌虐来获得自己身份和精神上的尊崇感。
  不过害人终害己。
  至于崔家往后如何,就让崔尚书去想办法吧。
  作为家长兄长竟被皇后蒙在鼓里这么多年,可又偏偏当上了兵部尚书,林元瑾都不知该说他是愚昧还是该说皇后本事大。
  可笑的是,林元瑾虽不知道崔尚书当初怎么想,是嫌弃也好,是无知也罢,如今都不得不为了这血脉相连的“太子”而不择手段地去瞒下来。
  世家族亲里拧成一股绳的关系,永远比林元瑾想像的要夸张。
  就在林元瑾深思的时候,踩在旁边木杆上的蒜苗猛地咬住了她的耳坠,咬得卡卡直响。
  林元瑾“嘶”了声,捏了捏它的脑袋,将耳坠取了下来:“给了你好多亮晶晶石头了,你还贪得无厌咬我的首饰了。”
  蒜苗跳来跳去,用它沙哑的声音热情地唱着曲。
  真是精力旺盛。
  “都不知道是我帮你养老送终,还是你替我养老送终。”林元瑾戳着它的脑袋,感慨道。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匆匆的脚步声。
  林元瑾和蒜苗同时回过头,就看到身披风露的崔夷玉快步走了进来,随手关上门,走到林元瑾的身侧,神色凝重。
  “怎么了?”林元瑾见崔夷玉呼吸稍乱,拉住他的手,让他坐在身侧。
  蒜苗不满地叨了他一下,把他的手叨出个浅浅的红印。
  崔夷玉张了张嘴,蹙着眉半晌才说:“异国频繁挑衅,加之之前刺客嚣张,父皇……想御驾亲征。”
  林元瑾端着茶,还没喝一口就猛地咳嗽了几下,难以置信地对上了崔夷玉困扰的目光,干巴巴地说:“‘御驾亲征’?”
  皇帝都一把年纪了,还以为自己和昔年一样血气方刚,生龙活虎呢?
  崔夷玉显然看出了林元瑾的质疑,摇了摇头:“倒并非只是年岁的问题。”
  不管是本朝还是历朝也好,真正官拜大将军,武候的将领基本都是五十知天命,甚至是古稀之年,这都不影响他们的赫赫功绩。
  他们这个年岁不妨碍他们带着身边培养的下一代将领征战沙场,积攒功勋。
  可将军是将军,皇帝是皇帝。
  更何况皇帝早年登基之前上战场的时候曾不止一次地冲锋在前,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英勇,那时他都没什么惜命的概念。
  过去寻常若只是坐镇后方便罢了,当今圣上那就不一定了。
  所以不光是崔夷玉困扰,众位大臣也百般阻挠。
  旁的皇帝上了年岁都拼了命的寻求安定和长生之道,当今却偏偏莫名其妙反其道而行之,生怕作不死。
  但皇帝心意已定,容不得旁人更改。
  一句“朕早便想荡平异族,扩朕疆土社稷,只是这些年繁冗原因才暂缓下来,如今军费已筹备齐全,太子聪慧能掌事,何人能拦朕圆这天下大统之心?”险些堵的人说不出话。
  合着皇帝这些年根本不是平和了心境,只不过是一直忍着,仔细钻研,积攒国力也是为了他压抑已久的心愿。
  贪污案一事闹得沸沸扬扬,皇帝将他眼中钉的家族全部打压了一遍,朝堂上也换上了更合他心意的新血。
  君不知贪污案之时,撞死在朝柱上的人悄无声息就被拖下去了,分毫不影响皇帝继续彻查惩治。
  留着的为数不多的老东西根本劝不动皇帝。
  更何况已经死了这么多人,他们也不太敢如过往那般激烈地劝了。
  皇帝只觉得天时地利人和。
  等寒冬将过,春风一来,冰结消融。
  正是万全之时!
  这也是近日里朝堂上不可开交的原因。
  “那,劝动了吗?”林元瑾凝滞了下,欲言又止地问。
  崔夷玉坦诚地摇了摇头。
  掌实权的皇帝若执意想干一件事,其实官员们大部分都是在无力挣扎。
  尤其是皇帝开口就是他上战场,由太子监国。
  巧了,不光兵部尚书是崔家人,年迈到花发的崔大将军更是激情的仿佛老当益壮,执意要同陛下一起上战场。
  前些年在皇帝和崔家的关系本是颇有些微妙,如今说及打仗一事,仿佛一夜之间就诡异的化干戈为玉帛了。
  林元瑾也不得不承认,这么些年皇帝为了御驾亲征可以说是韬光养晦,做足了准备。
  崔夷玉牵着林元瑾的手,闭了闭眼,鸦睫轻颤,仿佛在沉思,又仿佛在迟疑。
  “没事。”林元瑾捏住他的手指,穿插而过,直至十指紧扣,拉起来放到眼前,“父皇如今终归是皇帝,几十年过去了,不会轻易出事的。”
  “我知晓。”崔夷玉轻叹,垂着眸,也只是在两人独处之时,他才会隐约展露出他内里的生疏与不安。
  他确实如皇帝所说,跟在皇帝身侧学帝王之术,日日精进,完善悉心,自打皇后丧后,从未懈怠过。
  如今许多折子与事务都是他先自行准备处理办法,再交由皇帝查看,经由他亲自改进。
  最开始皇帝还叮嘱着他,查缺补漏,探查人心。
  越到后面,皇帝便越是放心,自带上个月起,基本就是看一遍便大致过了。
  可崔夷玉却不觉得自己可堪大用。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林元瑾紧望着崔夷玉沉黯的眼眸,认真地说道,“我们能走到今日,都是你的功劳。”
  “况且,你只是监国,若有遗漏,父皇也并非全无所知。”
  崔夷玉看着林元瑾,半晌,只道:“你说得对。”
  他松开手,在林元瑾以为他要起身的时候,抬手将一直霸占林元瑾腿的蒜苗托起来,在蒜苗的尖叫声中放到旁边的木杆上,转而将林元瑾抱在了怀里。
  他紧搂着林元瑾的腰,将头埋在了她的脖颈间,如贪得无厌般想将她往身体里压,去填补心中的空阙。
  “你说得对。”崔夷玉低声喃喃,肯定着她的话,也不断肯定着自己。
  他如今是太子。
  他一定能保护好林元瑾。
  至此,皇帝御驾亲征一事再无置喙之可能。
  寒冬一过,皇帝便带兵义无反顾、气势汹汹地离开了京城。
  那日京城,万人空巷,无人不晓皇帝雄心。
  太子即日起,暂代皇帝,行监国之责。
  太子妃随同他一同住在了皇宫之中。
  皇后一逝,暂无继后,皇帝似是也无心再立后,由太后掌管后宫诸事,皇帝一走,这后宫之中就半是闲暇了下来。
  崔夷玉日日忙碌,时不时还会和林元瑾闲谈间说道,有的知府平日里不知在忙些什么,来折总是问安,也没个正经事要说。
  他不在时,林元瑾便陪着蒜苗,偶尔还有后妃特意来寻她,似是皇帝年迈,位份也无指望,便想在太子妃这讨个眼缘,好日后做打算。
  林元瑾却并不介意这样的叨扰。
  只是后宫如今太后做主,林元瑾如今说话尚不算数。
  若来日她有机会,定会让在后宫中没指望的妃嫔能放归回家,若无家可归,也可取些钱财在外置宅安家,过过宁静日子,总归是让她们自己能做自己的主。
  感受到她的善意与真挚,来往的妃嫔像是有了指望,连忙多谢她,回宫之后还寻宫女赠了些香囊之类的物件儿给她。
  东西细碎,但都是她们的一份心意。
  仗打起来,时间就过得格外快。
  崔夷玉从生疏到能熟练地看朝野上的官员们吵架,也不过短短几日。
  他实在敏锐,擅洞察人神色,很快就逐渐懂得了如何从他们细碎而委婉的话语中品出他们真实的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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