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天耽误了不少时间，第二天全天都没有休息，一行人才在关城门之前进了渠县。
休整了一天，冯清瑶看冯明峰的身体还是虚弱，如果跟着他们去西域的话可能会吃不消，提出让他安顿在渠县，等他们回来的路上再来接他。
可是冯明峰执意不肯：“小姐在哪我就在哪。”
几人没有办法，只好决定集体在渠县多停留些时日，好歹让他先把精气神舒缓过来，身体再慢慢调养就行。
又多呆了两天，冯清瑶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这渠县里的老百姓，既不信佛也不信道，大部分人家都信一个叫天神的教派。
“我今天去胭脂店，好几个人都在那讨论，说是有个小姐妹去天神堂里许愿能跟她的心上人成亲，结果没几天她心上人就来提亲了，特别灵。”
“怎么可能？是凑巧吧。”张江可不信。
刘青语接话说：“我昨天在巷子口，也听见几个大娘说，天神堂许愿特别灵。”
明显是有人做局引诱柳家人学坏，这天神教挺脏啊。
张江也说：“我在茶楼也听说了类似的事，说谁家孩子病了，不用去看大夫，去天神堂供奉天神，就能得到一杯神水，回来给孩子喝了就能好。”
刘青语说：“我听到的故事也差不多，多年无孕求子成功的，还有什么陈年旧病一下子治好的，一听就是骗人的。”
沈迟夜打听到的内容也都差不多，看来这个天神教就是一个骗子团伙，得想办法把这个骗子团伙一网打尽。
第162章 故居的感觉
“现在咱们听到的都是街坊邻居的说法，还没有见到一个天神教的人，明天咱们去那个天神堂，看看能不能碰上个主事的人。”
那个所谓的天神堂，就在城东的一处民宅里。
除了大门口挂着的“天神堂”牌匾，其他地方跟普通的小两进院子都一样，只是在二进院子的堂屋里，放了一尊天神像。
别说，来拜的人还挺多，而且都挺自觉的排队。
搞的冯清瑶，有一种后世旅游参观名人故居的感觉。
摇了摇头，甩去这种诡异的感觉，她跟着沈迟夜在院子里溜达了一圈，没见到有主事的人，就出了大门口。
张江和刘青语已经在大门口等他们俩了。
四人汇合后正想走，就被一队衙役拦住了去路。
“站住，你们几个是干什么的？”
冯清瑶都懵了，是说他们几个吗？
刘青语自觉的上前去交涉，“官爷，我们商队从这里路过，听街坊说天神堂特别灵验，就过来看看。”
“哼，听‘街坊’说？哪个街坊说的？”
“这……”刘青语说不出来，手里攥着一个荷包就要递过去，衙役们无非就是要点油水，出点买平安也就是了。
可是那领头的衙役居然不接，还让人把他们给围起来了，“告诉你吧，就是街坊举报的你们。”
“我们咋了？”张江不服。
领头衙役皮笑肉不笑的说：“你们咋了？你们几个天天早出晚归，鬼鬼祟祟的到处打探，以为官爷不知道呢？早就盯着你们了。”
“今天来天神堂是踩点的吧，想破坏我们的天神堂是不是？官爷不能给你们这个机会。”
“都把人给我锁上带回衙门。”
张江想挣扎，被沈迟夜按住，低声说：“别冲动，先去衙门，再见机行事。”
四人配合的跟着衙役们到了县衙大堂。
领头衙役见他们挺配合，也没给他们上锁链，只让他们在大堂等着，就去后边通报了。
冯清瑶打量了一下这个县衙大堂，除了破点，跟其他地方的也没什么不同。
过了好一会，领头衙役才跟着一个人出来。
这个人看着可不像县令。
果然，这人倨傲的说：“大人身有要事，你们几人交由本师爷处理。你们犯了什么事，最好从实招来，省的受些皮肉之苦。”
冯清瑶：是谁给你的勇气？
她不用转头就感受到了沈迟夜散发出来的寒气，在心底默默的为县令和师爷都点上了蜡。
沈迟夜本来是想看看这渠县的政务情况的，现在不用看也知道不咋地了，根本没鸟这个师爷，直接跟张江说：“去把县令找出来。”
张江早就憋了一肚子火，三拳两脚撂倒看着他们的衙役后，出去召集他们的人手了。
其实刚才在街上，他们周围就有不少禁军跟着，沈迟夜没让轻举妄动，他们就一直跟到了县衙外。
张江出了县衙门口点齐队伍，就直奔后院。
搜了不少院子，才从一个比较偏僻的院子里逮到白白胖胖的县令，和他的三个小妾，两个通房。
当白花花的六个人跪在沈迟夜面前的时候，冯清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知道她的脑子里奔腾而过了一万只马，每匹马上面还驮着三个大字——牛逼啊。
“啪。”沈迟夜回过神来，一拍惊堂木，“你就是这渠县的县令钱有才？”
“你是何人？怎敢直呼本官名讳？”问的是很有道理，但是没穿衣服，莫名的有些底气不足。
沈迟夜已经没有心情跟他兜圈子了，直接让张江把印鉴拿给他看。
“摄政……王……”钱有才倒是很有眼力，一下子就看见了最重要的部分，随即身子软到在地，身下还有些濡湿。
“都拉下去关起来。”沈迟夜懒得搭理这种人，他会写信给皇上，到时候自有吏部和御史台来依法处理。
处置完钱有才，四个人反思了一下，都怪他们天生丽质，没办法融入群众，这才被人举报到衙门里来。
现在该怎么办呢？
在他们纠结的时候，冯明峰这老头，已经成功打入了敌人内部。
他凭着虚弱的外表，成功的骗取了外围群众的恻隐之心，纷纷介绍他去天神堂，说是供奉天神以后身体就会好了。
冯明峰去了天神堂，按照供奉的要求交了钱，果然见到了天神教的左护法。
左护法给了他一罐“圣水”，让他每日虔诚饮用三次，十日便好。
冯明峰可不敢乱喝，找到冯清瑶让她给看看，这圣水里到底有什么。
“你见到天神教的人啦？”张江问到。
冯明峰点点头，“好多人看我身体虚弱，都给我推荐天神教，让我去天神堂供奉天神，然后我就去了，一看那架势就知道是骗人的。”
“那你还给钱，拿了他们的圣水回来？”刘青语诧异道。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
本来以为具有这么大影响力的邪教，要调查清楚再把人都抓到会费不少时间，没想到只用了四天就完成了。
真相意外的简单，是县令家里最受宠的小妾的弟弟，和一个外来的假道士，无意间搞出来的。
一开始只是为了骗人和敛财，后来越做越大，他们已经准备发展到隔壁县去了。
“你们不知道没有朝廷的许可，创建任何教派都是违法的吗？”
“啊？”小妾弟弟睁大了眼睛，“我姐夫没说过啊。”
旁边的假道士也一脸懵比，得，都是法盲。
“你们那个天神堂就开在居民区里，就没有人去管管吗？”
“我姐夫可是县令，谁敢管。”小妾弟弟还不知道他“姐夫”已经被关起来了，对着抓他的张江一阵叫嚣：“你们今天敢抓小爷，回头我让我姐夫把你们抓起来治罪。”
“他自己都自身难保了，哪还顾得上你？”张江紧了紧他身上的绳子，又好心的告诉他：“你姐姐只是他的妾，钱有才并不是你姐夫。”
把这一群人也关了起来，沈迟夜再次写信给皇上。
这次不光是处理小妾弟弟和假道士，更重要的是渠县从上到下的官吏已经烂透了，眼睁睁的看着一个邪教就这么发展起来，居然没有一个人出来阻止。
第163章 来者不善
他让皇上派个可靠的人过来主持筛选官吏一事。
在没有得到皇上的回复之前，他们一行人只好临时充当的了渠县的官吏，张江带领着禁军也体验了一把三班衙役的工作内容。
不得不说，冯明峰真是个不错的官，甚至比沈迟夜上手还快，处理起县中事物也很利落。
“要不，我跟皇上提一下，就让你在这当个知县，如何？”
冯明峰赶紧摇了摇头：“不不不，我……我这都是习惯使然，真不是想当官。”
沈迟夜正色说道：“我并不是试探你，是真的看你有才能，才想让你留下来当知县的。而且，是以冯明峰的名义，并不是以吴宸的名义。”
冯明峰向沈迟夜深揖一礼，也正经说道：“小老儿并不是怕被翻出以前的事，只是大半辈子都是在官场里打转，现在不干了，突然觉得好轻松，原来这世界上还有许多其他的路可以走，对于小老儿来说都很新奇。”
冯明峰感慨：“当年科举的时候踌躇满志，总觉得以后会大展所长，却没想到会成为自己当年最讨厌的人。”
“这都是你自己选择的道路啊。”冯清瑶说到。
“哪有那么简单？”冯明峰冲她苦笑了一下，“有些时候并不是我能选择的，就像这渠县上上下下的官吏，他们也是身不由己。”
沈迟夜听不下去了：“什么身不由己，不过是尸位素餐的借口罢了。”
冯明峰不赞同他的观念：“也不尽然，您看这渠县和西坞，本质上并没有什么不同，官大一级压死人，底下的人也是为了保命。”
“一些吏员先不说，就说这县丞和推官，想举报这事难道没有办法吗？相信吴知府也是知道一些可以匿名上告，或者神不知鬼不觉递出消息的方法吧？”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些官场猫腻，京城里的争斗可比地方激烈得多。
“正是有了这些不忘初心的人，朝廷才能一直运转下去，百姓才能勉强过上平稳点的日子。所有的结果都基于你自己的选择。”
一番话说得冯明峰哑口无言，冯清瑶迷妹上身：她家这口子可真帅啊。
过了十来天，京城才定下接任人选，是离渠县比较近的一个姜县的县丞，为人稳重踏实，最重要的是来的快啊。
接到信不过三天，这位县丞已经出现在县衙门口了。
冯明峰将县务交接给他，由他自己再去组建新的县衙班子，一行人就离开了渠县继续西行了。
过了渠县没多久就离开了牧州，到了甘州的地界。
甘州的地貌比较贫瘠，大多都是戈壁和荒地，一行人走了好几天，都没见到人烟。
荒凉的景色看久了，大家的情绪都有些低落。
“看，客栈。”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一行人都激动起来，“在哪，在哪呢？”
冯清瑶也从车里探出头来，跟着指引向前望去，果然有个隐隐约约的房子。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居然有客栈？”
沈迟夜虽然也觉得有些怪异，但他以前听说过类似的事情，也没有想太多，“以前我听师傅说过，有些官道的边上，会有人专门建个房子做客栈用，别看地方荒凉，正经能赚不少呢。”
这倒也是，这种客栈接的都是大商队，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
有了盼头，队伍的行进速度明显加快了不少，中午草草吃了干粮，连歇都没歇，个个要求赶路。
申时还没过，一行人已经站在了客栈大门口。
刚要进去，掌柜的就迎出了门外：“客官们，快里面请。”
冯清瑶跟着沈迟夜往里走，总觉得哪里有点违和，但是走了一路看了一路，就是很普通的客栈样子，带他们去的客院也很朴素，实在找不出哪里有问题，只得把心思放下。
他们包了最好的一个院子，但看着还不如京郊村民的房子。
不过在这种荒凉的地方能住上屋子，就别要求太高了。
众人都高高兴兴的收拾屋子，整理行李，准备好好休息一晚。
晚上的时候，门‘吱呀’一声开了。
“是谁？”冯清瑶紧张的大声说道：“再不出声我叫侍卫进来了。”
低沉的笑声传来，沈迟夜左手端着托盘，右手撩起帘子走了进来，笑道：“你叫吧，我看看谁会进来。”
一见是他，冯清瑶才放松下来，气哼哼的拿水泼他，“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
沈迟夜乐得配合她的娇嗔：“好好好，是小的错了，小的来伺候郡主用餐好不好？”
说着，就把托盘放在浴桶旁边的凳子上，他蹲下来靠在浴桶上，一手拿勺一手端碗的喂她吃饭。
冯清瑶没想到他玩真的，惊讶了一瞬，随即眼珠子一转，露出了坏笑。
之间她故意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歪头咬住沈迟夜手里的勺子，好似是品尝什么美味似的吮吸了一会，才把饭给吃进嘴里。
看的沈迟夜浑身紧绷，眼眸黝黑，声音嘶哑的问：“好吃吗？”
冯清瑶却轻笑了一声，软绵绵的说：“你自己尝尝不就知……唔唔……”
“哗啦”一大声水响过后，暗卫墨影翻了个白眼，招呼其他人做好防卫。
半夜，沈迟夜突然被暗卫推醒。
“主子，事情有点不对劲，院子里进来了好多人。”
沈迟夜揉了揉发懵的脑袋，他平时不会睡这么死啊，还得暗卫上手推才能醒，不会是着了道了吧？
使劲掐了自己几下保持清醒，他跑到窗边，从窗户缝隙里看到院子里果然进来一些黑衣人，明显是来者不善。
“去叫张将军起来，整队迎敌。”
这时从房顶掉下来一个纸条，暗卫拿过来展开看过，跟沈迟夜说：“主子，去叫张将军的人说，咱们的人都被迷晕了，现在全都昏迷中，没办法迎敌。”
果然是着了道，就是不知道是什么人干的了。
沈迟夜赶紧去叫醒冯清瑶，无奈她体质没那么好，醒不过来。
暗卫背对着床催促道：“主子，咱们得赶紧走了，再慢就要被发现了。”
沈迟夜只好拿个大单子把冯清瑶和衣服兜住，用绳子把她绑在自己身上，在暗卫的安排下，急匆匆的撤走了。
第164章 不能久留
刚离开房间，那个掌柜的就带人冲了进来，直奔床上。
撩开帘子一开没人，顿时一惊：“人呢？”
一群人把房间里能藏人的地方都找了一遍，甚至连房梁上都去去看过了，愣是没发现沈迟夜的影子。
掌柜的怒了：“怎么回事，人怎么可能不见了？”
“丫的，人还能飞了不成？”掌柜的怒不可遏，一甩手里的鞭子，“别管其他人了，都给我去找长平王。我就不信他能跑了。”
黑衣人们开始挨个房间的掘地三尺，还把昏迷的禁军到处乱丢，弄得整个院子像义庄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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