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得好。”师娴夸赞道:“在外面咱不能吝啬,上半年朋友这么照顾你,送个礼物是应该的。”
她闷声地‘嗯’了声,没再继续说。
以师娴工作狂魔的性子,如果不是有要紧事,根本不会给她打电话的,更别说像现在这样闲聊。
两人拿着电话就这样静了几秒,过了一会儿,许是师娴也意识之间的氛围,又说:“对了,妈妈打电话是有件事想问你。”
她就知道是这样……
程纾默默长舒一口气:“什么事?”
“我记得你有个好朋友不是要去英国留学吗?”师娴慢吞吞地说着,脑海里不停幻想着那个小姑娘的名字:“叫什么来着……我怎么突然想不起来了……”
“曾可。”
“对,就是曾可。”师娴接过话:“你知道她去英国哪个城市吗?”
“好像是爱丁堡。”程纾想了想,皱眉问:“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听筒对面响起短暂的敲门声,师娴喘息声顿了一秒,随即笑说:“妈妈公司前几年就在陆续往英国发展,先提前问一下,这样到时候等你来陪妈妈的时候有朋友在也不会觉得太过孤单。”
程纾没多想,而是说:“就算放假我过去,她放假也是要回国的呀。”
师娴只笑而不语,随后便有一搭没一搭说着陈年往事。无非是问她上半年在学校生活的怎么样,程奕良有没有良心发现来看她。
程纾都说了,只不过关于齐丛梦的一切她都适当的跳过了。因为她知道,以师娴雷电般的性格,一旦知道齐丛梦背地里那样对她,肯定会直接坐飞机回来闹一场。
两人没说几句,身后的宿舍门忽然发出滋啦的声响。
姜欢欢大声嚷嚷着新学期的安排,哭诉着要补考的日子。正说着,忽然注意到宿舍里显眼的花束,忍不住惊呼道:“哇!纾纾你男朋友这么浪漫的吗?刚开学就给你送花!”
程纾握着手机的指尖顿了秒,条件反射般立马捂住听筒,可那时已经晚了。
一旁姜欢欢还在继续说:“我发现谈恋爱真的能改变一个人,陈惟朔平日里的都……”
话还未说完,曲夏如连忙反应过来上前捂住姜欢欢的嘴巴,小声提醒着:“她妈妈的电话。”
尽管上大学,有的人谈恋爱仍是要偷偷摸摸的。
姜欢欢特别能理解,因为她入学的时候也是被家长勒令不准谈恋爱。此时听到这句,立马紧闭着嘴巴,神情紧张地看向程纾。
而此时,原本正在说话的师娴停顿了将近一分钟。
就在程纾抱着侥幸心理以为她没听到的时候,听筒对面忽然传来师娴的嗓音,和先前轻柔的声音相比,这道嗓音听起来莫名显得有些严厉:“纾纾,你在学校谈恋爱了吗?”
怕女儿瞒着她,又说:“跟妈妈说实话,妈妈不是那种封建的人。”
泛白的指尖紧扣着桌边,程纾听到这一番话,瞬间悬跳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那般。
师娴确实不是封建的人,因为她和程奕良两人也是从大学的时候在一起的。可从某种程度来说……
程纾紧抿着想了想,深呼着一口气像是鼓起勇气般。
“嗯。”她轻声应着,缓缓道:“妈妈,我现在有男朋友了。”
第50章 暗潮
和她所想的一样, 随着尾音落下的那秒,电话那边像是陷入死一般的寂静那般。
每过一秒,程纾悬着的内心便紧张一秒, 那种感觉, 就好似心底不断加速而敲响的鼓鸣。
过了将近一分钟, 师娴像是无奈地叹口气,可在人看不见的地方, 她握着手机的指尖不断收紧, 直至泛白。刻意放缓的嗓音格外低缓, 她笑说:“大学谈恋爱很正常, 你紧张什么?”
听着妈妈的这一番话,悬起的心脏也稍稍落下了点, 程纾小幅度摇头,撑着唇角轻笑:“没紧张。”
“就骗我吧。”师娴说着, 忍不住叮嘱:“感情中别太相信一个人, 尤其是你们现在正是最容易冲动的性格,纾纾, 你还小保护好自己。”
程纾知道师娴的其中之意,只是这些话忽然被家长说出来,莫名觉得有些害羞。
她红着脸点头:“我知道妈妈, 你放心吧,他很好。”
听着女儿的反应,师娴笑出了声:“这么喜欢他啊?妈妈有点好奇那个人到底有多优秀了。”话落, 她顿了秒, 又道:“找个机会让带他和妈妈见一面吧, 妈妈替你把把关。”
话落的瞬间,程纾唇角弯起的笑几乎僵滞。
大脑在那一瞬进行急速的运转, 她竟一时分不清师娴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况且,他们现在才大一,谈论这种话题是不是有点操之过急……?
程纾暗暗想着,直到一道轻微的喘息声打断了脑回路,反应过来磕绊道:“啊?可我才大一。”
师娴像是很忙,张着唇刚准备说话,桌前的座机内线忽然响了三秒。她也没再多说,而是道:“这件事我们下次再聊,妈妈现在有点事要忙,你在学校照顾好自己。”
说完,不等程纾回复,便自顾自挂断了电话。
听着耳旁传来嘟嘟嘟的声音,尽管对方已经听不到,她仍是小声地说了声‘好’才将抵在耳边的手机拿下来。
好像总是这样,匆忙说一些最近发生的事情,然后没说几句又有新的工作招来。
做人真的好辛苦啊。
程纾长叹口气,抬眸的瞬间余光忽然察觉到仍在一旁站着的姜欢欢。
条件反射般她本能吓得往后靠了靠:“怎么了吗?一直盯着我看。”
“呜呜呜,纾纾,我对不起你……”姜欢欢小脸皱在一起,双手捧着她手心,假哭似的嚎着:“我不知道你再和家长打电话,还说了你有男朋友的事情,甚至还把陈惟朔的名字说出来了。”
刚开学那阵,姜欢欢天天晚上和家里人打视频哭说想回家,那时候正好杨昕和赵哲在暧昧期,再加上她俩进一个社团平日里也走的近。
瞧着杨昕整天过的那么开心,她便也想找个男生暧昧一阵让她开心开心,有了这个想法,她当天晚上便打电话和家里人说了,原本以为会得到支持,可却没想到迎来的却是劈头盖脸的一顿痛骂。
印象很深刻,只知道当时姜欢欢实在受不了偷偷装网卡把电话挂了,家里人误以为她赌气大晚上去找男生,又打电话痛骂了一顿。那晚,姜欢欢抱着被子偷偷哭到半夜。
程纾顿了秒反应过来,轻笑道:“没事的,你又不是故意的。”
姜欢欢知道程纾的性子,不论生气与否向来都是这样。况且以她的家庭状况以及平日里基本背着她们和家里人打电话……
想到这,她眼皮瞬间更耷了点:“家里人有说你什么吗?”
她小幅度摇头:“那倒没有。”
“那就好。”姜欢欢这才放下心,嘴巴里仍嘀咕着:“没说什么就好,差点以为我又犯错误了。”
瞧着好友的背影,程纾敛着眼眸也没说什么,随后整理一番便拿着换洗衣物去洗漱了。
当天晚上,宿舍几人几乎都睡得很晚,一个是因为在家的时差还没调过来,而另一个则是焦虑地不想上课。
但这些,随着时间的推移,学校自会让你全然适应。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刚开学一系列事都堆在一起,每天忙着在各个专业课教室来回奔波,期间刘老师带的研究生学生在搞选题研究正好缺个打下手的,刘老师当即便想到了她,又考虑到她毕竟才大一,推荐的时候特意嘱咐了好长一番话。
这期间又正逢其中补考时间,她没挂,但杨昕挂了,天天在宿舍抱怨着学长没押对一个题,偏还信誓旦旦对她说历届考题都一样。没办法,她那段时间实在过忙,在听点这些恨不得脑袋随时要爆炸,只能将上学期最后记得笔记整理出来发给杨昕一封。
她忙,陈惟朔也忙。排球社近期似乎又再准备某种比赛,每天几乎下了课就要赶去。两人每日除了晚饭时匆忙见面,剩余时间也只有偶尔周末休息的时候才会腻在一起。
连轴转似的忙碌了将近一个多月,枯掉的枝干也不知在什么时候染上了春天的绿芽。
这天两人刚忙完正好在校外餐馆碰见,曲夏如一干人见状忙打着哈哈去了别处:“你们两个在这吃,姜欢突然想吃别的。”
说完,两人拉着一旁陆烨头也不回地便走了。
程纾望着眼前这副景象弯唇轻笑也没说什么,指尖下意识勾着男人手指,抬眸轻声问:“刚训练完吗?”
“嗯。”陈惟朔拿过菜单往身旁递了递:“看看想吃什么。”
潮湿粘黏的梅雨天让人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
她听话地看了眼,想了想说:“水馄饨吧。”
点完餐之后两人随便找了个角落位置坐了下来。
望着四处熟悉的装横,程纾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转头问:“你们什么时候比赛?”
“后天吧。”陈惟朔懒洋洋地倚靠着身后墙壁,半耷地眼皮溢着满满情愫,就这样直直地望着她:“你呢?那边什么时候结束?”
回想着前段时间学姐同她说的一番话,想了想,她说:“估计也是这两天,但你比赛那天我可能去不了。”
“没事儿。”带着薄茧的指腹揉捏着女孩耳垂,男人拉长的尾音显得格外缱绻:“看那做什么,找个机会脱了让你看全身。”
“……”
白皙的颊边无疑染上一片绯红,程纾下意识瞥了眼四周,头埋的很低:“别这样说呀,还在外面。”
往前眼前女孩和受惊的鸵鸟般,陈惟朔扯唇低笑声,俯身凑近道:“没人听。”
似有若无的呼气喷洒,惹得程纾身子忍不住微颤,微张的唇还未来得及说话,附在耳边的男人又说。
“怎么——”男人刻意放缓嗓音很低,拖着嗓音:“——你喜欢吗?”
话落的瞬间,正好服务员端着餐盘上来,程纾红着脸小幅度挣扎下,羞涩之意布满眼底,语气娇嗔道:“我、我不跟说话了。”
知道女孩脸皮薄,陈惟朔也没再逗弄下去,而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
两人没聊几句,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忽然不合时宜地振了两下,她囫囵着嘴巴里未吞咽下的馄饨,侧眸看了眼,瞧着上面显示的名字,心中不免有些疑惑,不禁将心里话也说出了声:“她这时候打电话干嘛……”
闻声,陈惟朔抬眸问了句:“谁打的?”
“曾可。”程纾轻声说着,指尖滑动屏幕顺势接听电话。
随着电话接听的那秒,听筒那边立马传来曾可的激动的尖叫声。
曾可毫不顾忌形象的大声喊着:“啊啊啊!!!你怎么才接电话。”
高昂的声音震得耳朵有些不适,程纾下意识将手机拿远了点,余光瞥了眼身旁男人腕表上显示的时间,问:“刚刚在吃饭。你怎么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
“拜托,爱丁堡现在都十点多了。”曾可说着,语气仍是很激动:“纾纾,我现在要跟你说个秘密,除了我,你将会是第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
听好友这么一说,一时间程纾的好奇心不禁也被勾起。
指尖攥紧的瓷勺缓缓松开,她张着指尖活动着手指关节,下意识追问:“什么事情?”
随着话落的那秒,一旁吃饭的男人似乎察觉到了她的不似,娴熟的将她指尖包裹在手心中,有一下没一下的揉捏着。
长久的酸痛得到了舒缓,她眉眼闪过一丝惊讶,但碍于还在打着电话没说什么。
曾可还没说话,抱着手机笑了好久:“我跟周淇在一起了!!!我竟然真的跟周淇在一起了!这次不是之前那样网恋!”
“真的!?”程纾问:“今天早上吗?”
“不是。”电话里的曾可不好意思的笑了声:“前两天他突然来爱丁堡找我,然后就……反正就在一起了,而且还是他先跟我表的白!我刚把他送去机场,这不立马给你打电话,够意思吧!”
“够意思。”她轻笑,又问:“那你现在在回去的路上吗?”
“是啊是啊。”曾可有些感慨:“要是你在我身边就好了,真的想拉着你去酒馆喝个痛快。”
从寒假那次,程纾已经在心底暗暗下定决心要戒酒了,本来酒量就不是很好,偏偏还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随便聊了两句,电话临挂断之前,程纾想到刚开学时师娴给她打电话问的事情,说:“我妈那一阵给我打电话,问你在哪个城市。”
“啊?”曾可见过师岚,但从没见过师娴,对师娴的印象也是新闻中报道的雷厉风行的女企业家。“问我吗?”
程纾轻声应着,想到好友一个人身居异国他乡,低声说:“她们公司前几年好像就在计划要向国外发展,你在那边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可以给她打电话,她认识你。”
听着这一番话,曾可卖乖似的一直道谢,就连电话挂断的前一秒仍在不停地说着。
挂断后,程纾侧过身,望着仍在给她揉捏着手指的男人,泛着水光的眼眸轻眨,轻声问:“你怎么知道我这里疼?”
她刚刚为了缓解,只是简单的做了下张合的动作,很不起眼。
陈惟朔掀着眼皮望她一样,缱绻地尾音上扬:“你身上我哪不知道,嗯?”
又开始了……
程纾耸着鼻尖娇嗔地瞪他一眼,说话的间隙指尖从男人手掌中抽了出来,摆弄着说:“曾可和周淇在一起了!她刚刚打电话跟我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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