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正是陛下孝顺,才会把杜家女纳进宫。”魏向晚看向刘太后,“丽妃去的早,母后若想和人说说旧事,杜贵妃就是最好的选择。”
刘太后并不是心胸宽广之人,丽妃受宠就罢了,丽妃的儿子还成了皇帝,她也成了皇后,史书家谱上和她齐名。
刘太后心里恨不得杜家落魄,杜玉珍不进宫,她没有缘由,杜玉珍进宫后,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借着杜玉珍的名头贬低丽妃,心中痛快。
刘太后知晓她话里意思,“哀家只是看不得陛下为情所苦,陛下喜欢,区区女子,哀家总要如他的意。”
说话间,门外通传,杜贵妃来了。
杜玉珍听闻庆寿宫有请心里狂跳,立即就寻了亓肇来,亓肇听说是长公主回来要见她,就嘱咐她,“长姐有些霸道,不管说什么你只应着,千万不可和她对着说话。”
“些许委屈,等回来,朕补偿你。”
“就不能不去吗?”杜玉珍耳闻长公主蛮横不讲理,心生怯意。
“你不去,她也会来找你,到时候场面更难控制。”亓肇劝她,“现在在太后宫里,又有皇后在,她会帮你的。”
杜玉珍听到这就不高兴了,表哥为何确定皇后会帮她?
在表哥心里,皇后是好人了是不是?
本来不敢去的杜玉珍,立即整理容表前往庆寿宫,她甚至不期盼长公主放过她,她今日在庆寿宫越惨,表哥才越清楚,他的皇后是个什么样的人。
杜玉珍进来行礼,亓令月仔细看了她几眼后对魏向晚说,“也不如你漂亮啊,怎么就被她压得死死的?”
“当年饶青云在时,宋贵妃好歹还会让皇后喝两口汤呢。”
宋含珠正襟危坐,仿佛她嘴里那个宋贵妃不是她。
“只要能伺候好陛下,杜贵妃也是替我分忧。”
亓令月啧的一声,“真虚伪,心里恨得要死,嘴上还要冠冕堂皇。”
“杜贵妃架子大的很,比皇后还来的迟。”亓令月问杜玉珍。
“接到庆寿宫来信,我就去请陛下顶多,陛下让我来,我才来的。”杜玉珍本意是想炫耀亓肇对她的珍爱。
魏向晚闻言闭眼,哪里来的蠢货,在这自讨苦吃。
“你这意思,陛下要是让你不来,你就不来了?”果然亓令月笑的开朗,“这庆寿宫是龙潭虎穴不成?让你如此害怕。”
杜玉珍低头,她和庆寿宫天然对立,从进宫那天她就知道了。
“皇后,你就是这么教导后宫嫔妃的?”亓令月质问魏向晚,“这年头,小妾都敢对婆母使脸色了。”
“陛下喜爱杜贵妃天然可爱。”魏向晚避重就轻。
但是亓令月并不想轻轻放过,她就是要让魏向晚管教杜玉珍。
魏向晚罚杜玉珍抄写女戒,杜玉珍就满脸不忿地看向魏向晚,亓令月对此不满,“皇后手段也太过绵软了,本宫看杜贵妃神色,怕是不服气。”
“拿戒尺来,好好教导一下杜贵妃规矩,免得在新年大宴上失礼丢人。”
庆寿宫的嬷嬷拿着戒尺上前,请杜贵妃抬手向前。
“毕竟是贵妃,不如私下教导,两下好看。”魏向晚出言制止,“陛下知道该心疼了。”
“杜贵妃出言不逊在先,本宫只是帮皇后您教导她几下,若这都受不住,陛下还不如早些把她送出宫,还能保住卿卿性命。”
“行了,皇后心软,看不得这些,你何苦非要难为她?”刘太后出言制止,大婚翌日,她让人掌掴杜贵妃,帝后两人就再没去过坤室,她费心思选的皇后,还不想这么早就损耗了。
“杜贵妃既然觉得哀家这是龙潭虎穴,日后也不必来了,送客。”
杜玉珍离去时还要恨恨看一眼魏向晚,魏向晚适时露出愁苦神情,一副担忧陛下责骂的模样。
“一个草包,就是生得再花容月貌又如何,顶不得大用。”亓令月以为看透魏向晚懦弱无能,瞬间失去对她立威的兴趣。
第15章 和谐了
杜玉珍在亓肇面前哭诉委屈,梨花带雨,“庆寿宫那么多人,皇后就看着长公主要用戒尺训诫我,我还是一个贵妃呢,连个丫头都不如。”
“讲究点的人家都不会当面训斥丫头。”
亓肇脸色难看,倒不是为了杜玉珍隐晦上皇后的眼药,他只是失望,他是皇帝,是天下之主,他的妻子,就应该是后宫之主。
但是现在的后宫之主是刘太后和她的女儿。
他在朝堂捉襟见肘,皇后也要退居一射之地,这如何不让他郁闷。
原本有化暖意向的帝后关系突然又冰冻起来,亓肇不再去长乐宫,也不会像之前一样想着点什么好东西就让人送到长乐宫去。
宫里忙着过年,大大小小的事宜让魏向晚空没有空闲,她既执掌宫闱,就不会让任何人挑不是。
这个时候不用特意空出时间应付陛下,反而是好事。
甚至年三十亓肇睡在藏玉殿,也没有关系。
新婚之夜没留住丈夫的女人,自然不会把初一十五当回事。
刘太后看着魏向晚叹气,“你怎么就,眼看着关系都好了,又让你处回去了。”
“皇后,要强要用对地方,你是一个女人,没有陛下垂怜,在这深宫日子难熬啊。”
“母后说的是,儿臣谨记。”
亓肇的冷淡只止于不见面,等看到魏向晚那张脸,他又开始后悔,不该对皇后这么冷淡的,毕竟皇后一进宫就被他冷落,已经是委屈,毕竟被选为皇后又不是她的错,他不该把对太后的不满发泄在她身上。
她已经做了她力所能及的事,杜玉珍在庆寿宫如此口无遮拦,若不是皇后在其中说和,只怕不能全身而退。
若真让太后当众羞辱杜玉珍,这巴掌最后还是落在他已经死去的母妃和他身上。
新年伊始应该是新气象,他不该再让皇后承受怨气。
所以太庙祭祖的时候,亓肇借由袖子的遮拦,捏了捏魏向晚的手。“皇后辛苦了。”
“份内之事。”魏向晚借姿势变化将手抽了出来。
太庙祭祖完就要去宝慈宫给太皇太后拜年,太皇太后只让陛下和皇后进去,其余人在殿外磕头。
杜玉珍抬头看着表哥和魏向晚的身影消失在门里,五味杂陈。
宋含珠偏头看见了悠悠开口,“在宝慈宫没关系,太皇太后不见人,大家一起跪着。”
“等到了庆寿宫就不好说了。”
“你什么意思?”杜玉珍瞪着她。
“不用我提醒你吧,你进庆寿宫的次数屈指可数。”宋含珠笑道,“到了庆寿宫,嫔以上的妃嫔都能进殿给太后拜年,你一个贵妃跟着低阶妃嫔跪在外面。”
宋含珠笑的意味深长,到时候就不知道是谁丢脸。
杜玉珍脸色苍白,下意识摇头,“表哥不会让我落到如此境地的。”
宋含珠看她,天真,你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你男人不只是你表哥,还是陛下。
陛下可不会冲冠一怒为红颜,不然你也就不会在这跪着了。
再说后宫争锋都是软刀子割肉,陛下不易察觉,就算察觉了他也不好出头露面,些许小事说出去只会丢人。
不过宋含珠不会提醒她,她是很乐意见杜玉珍吃瘪的。
以为傍着陛下,在后宫就高枕无忧了?
不过这次刘太后没有刻意为难,杜玉珍还是跟着大部队进去磕头拜年,亓令月不在,没有人阴阳怪气,气氛难得融洽。
刘太后打趣陛下皇后,室内众星拱月跟着应和,亓肇看魏向晚的眼神有多温和,杜玉珍的脸就有多黑。
但是无人在意。
杜玉珍从庆寿宫走的时候期盼亓肇跟她一起走。
但是亓肇安稳坐着,连一个目光都没看过来。
新年大宴上,魏家人的位置很靠近,陛下又是赐酒又是赐菜,彰显亲密恩宠。当然杜家人的位置也不偏远,只是杜玉珍心里清楚,她父亲坐在这因为是陛下的舅舅,而不是因为她。
如果她不是陛下的表妹,依照她的宠幸,陛下会在新年大宴上把她的家人抬到这么高的位置吗?
杜玉珍想起娘同她说起,将来你大哥继承杜家,二哥三哥就要自找出路,她知道娘是在点她,希望她能让陛下恩宠给她几个哥哥安排好前途。
皇后的哥哥都能加官进爵,为什么她的哥哥不可以?
一顿饭吃的杜玉珍食不下咽,一会一个念头,一会一个想法,明明在别人看来,她自进宫就把皇后压得喘不过气,陛下至今没有在长乐宫留宿。
为什么时间越长,她越没有赢了的感觉。
亓肇没有和杜玉珍一起回藏玉殿,杜玉珍遣人去问陛下今夜在哪安置?
回来禀报的人,额头紧紧贴着地面,“陛下说今日在坤室安置。”
坤室。
杜玉珍喃喃道,难怪魏向晚见了表哥后也不急着同他亲近,她是明媒正娶的皇后,和陛下在坤室行周公礼是礼制。
新婚之夜没有成礼,所以魏向晚拿乔吗?
杜玉珍觉得好笑,那陛下呢?陛下允许她的骄傲,在坤室把礼仪补给她,是真的觉得自己亏欠了她?
杜玉珍想要大叫,她心里窝着一团火发泄不出来,烧的她浑身疼,当初把陛下留在身边有多畅快,今天就有多痛苦。
等到明天满宫皆知,帝后和谐,而她杜玉珍,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去找陛下来,说我病了,说我要死了,错过了就是错过了,长乐宫不能睡吗?非要去坤室,坤室又有什么稀奇,就是再点一对龙凤红烛到天明,今天也不是他们的大婚夜。”
杜玉珍失控大喊,合笙当机立断让所有人都出去,关好门,勿听勿传,她则留在室内搂着杜玉珍。
“小姐,你冷静一点,这次是陛下有心配合皇后,谁也叫不回陛下,反而会让陛下生厌。”合笙心痛,杜玉珍从前不这样。
“如果皇后坚持在坤室圆房,他们迟早有这么一天,小姐你又能拦下几回。”
杜玉珍怔怔落泪。
“她是皇后啊,已经和我这个贵妃是云泥之别,她坐着我站着,她站着我跪着,许许多多的地方只有她和陛下能去,我去不得。”
“她为什么还要和我抢陛下?她长得这么好看,只要她想,就能得到陛下的心。”
“那我算什么?”
“陛下许我的海誓山盟算什么。”
魏向晚被引到坤室来并不意外,毕竟她在意仪式也是让小雪偷偷透露给郑阳的,她被人夺去的面子,就要原样的还回来。
她是从大门抬进来的中宫皇后,皇后该有的待遇,一个都不能少。
坤室里外燃着红烛,入目一片红色,新婚和新年混做一体。
亓肇穿着大婚礼服,喜婆礼官也一应俱全。
除了时间不对,倒也算是还原了大婚夜。
“大婚夜是朕委屈皇后。”亓肇抓着魏向晚的手放在自己膝上。
魏向晚面露羞赧,“妾以为再也见不到陛下,没想到峰回路转,还有缘分能进宫侍奉陛下,这已经是天大的福气,妾知足了。”
“朕真的没想到是你。”亓肇还要为自己辩解一句,“越水池边一见后就不见踪影,朕还当你只是朕的一场春梦。”
若早知道是你,怎么会忍心在大婚夜冷落你。
魏向晚一改相敬如宾的冷淡,微微抬目,含羞带怯,说不尽多情,亓肇纵使老手,也被勾的不能自已,红烛摇晃,嘤嘤垂怜。
第16章 言语交锋
魏向晚被唤醒时还有一点迷糊,昨夜睡得太晚,她总感觉才睡下就被叫起。
“今天还要去农坛祭祀土地,期盼风调雨顺,回来你就能休息,今日宴请宗亲,开宴时间往后推点就是。”亓肇对自己不知克制导致魏向晚状态不佳有些歉意。
魏向晚娇嗔,“陛下现在知道怜惜,昨晚上就想不起来,我都那么求你了。”
亓肇手环着她的腰,“是朕错了,朕孟浪了。”
魏向晚腰酸腿疼,等穿上皇后礼服就恢复端庄贤淑,腰杆板正。宴会也是准时开始,绝对不会失礼于人。
亓令月的座位在太后身侧,与魏向晚相对,还要调笑魏向晚,恭喜她昨夜做新妇。
魏向晚轻轻扫过她身边的男人,看向平王的大儿媳妇,“世子妃身子重,应当告假的。”
“一回生二回熟,这次没有第一次那么紧张。”平王妃笑道,“进宫沾福气这事,从娘肚子里就不能马虎。”
平王世子妃和长公主同年成亲,世子妃已经是第二胎,长公主那还没有消息。
话题转到这上面,亓令月撇撇嘴,自顾自喝酒,并不参与。
刘太后也关心女儿肚子,就问世子妃平常吃什么补品,看的哪个大夫,想着取取经,让女儿也早日怀上孩子。
“母后,你别操心这事了。”亓令月白了一眼驸马,“生孩子不是一个人的事,我要真生出孩子来,事才大了呢。”
驸马面无表情坐着,自他落席后就一句话不说,犹如一个精致人偶。
那传言就是真的,长公主驸马是长公主强求来的,驸马被逼着拜了堂,这圆房怎么逼。
驸马家也不是没有根基的家族,许出一个儿郎,已经算是尽忠,若要再逼迫,人家不怕死,最后成了皇家欺人太甚。
宗亲间眉目流传都是这些旧事。
“母后,你关心我,不如多关心关心皇弟,皇弟现在还没有儿子呢,我从宸王那回来,他都第三个儿子了。”亓令月不想大家关心自己,就祸水东引。
她没有孩子是小事,皇帝没有儿子才是大事。
亓肇闻言脸色淡淡。
魏向晚笑说,“宸王子嗣兴旺,陛下也为他高兴。”她很自然的问亓肇,“宸王今年上请立世子的折子了吗?他家长子的年纪是不是和大公主差不多。”
“比大公主小一个月。”亓肇记得,“对啊,这都三岁了,也不见他请立世子,或许他是想等世子成年后再正式请封。”
魏向晚笑笑,扭头看歌舞表演。
宸王长子乃王妃所出,王妃不讨王爷喜欢,深受宸王喜欢的一个侍妾在生下宸王次子后就被请封为侧妃,如今又生下一子。
世子之位,宸王后院还有的争。
宗亲无非就是身份高贵一点的亲戚,聚在一起喜欢议论的还是那些东家长西家短的八卦,长公主和驸马不睦,宸王后院妻妾之争谁是胜者,琢磨这些就够过这个年了。
亓肇是晚上睡觉的时候才想到,魏向晚宴会上提宸王立世子的用意。
他突然坐起,杜玉珍被他吓了一跳,“表哥怎么了?”
亓肇想要和她说说这事,看见她朦胧的睡脸想到她睡前跟他纠缠了半天为什么要给皇后去坤室补周礼,就止住了念头,和她讨论皇后,那今夜不要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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