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嫔让丽昭带着双昭出去交友走动,从定昭开始不去公主所,余下所有的公主都在自己母妃宫里住着,就不像头先三个公主一样,有聚会交际的机会。
公主侍读进宫陪着上了课就出去了,也不太亲近。
元昭也想带定昭出去走动走动。
但是定昭不愿意。
“我不愿意见人。”定昭逗着小鸟。这是长乐宫之前那只鸟的后代,都是亲孵,很是亲人,最喜欢待在定昭的肩膀上。
“从前不愿意见就算了,日后嫁人了也不见人?”元昭笑,“如今行宫里都是青年才俊,你就不想自己挑个如意郎君?”
“不需要,母后让我嫁谁我就嫁谁。”定昭无所谓道,母后总不会害她。
很随意的一句话,但恰巧戳中元昭的痛处,元昭的驸马是魏向晚不同意自己要嫁的,如今冷暖自知,再听定昭这讨巧卖乖的话心里就不舒服。
母后是养了你,但你还有生母呢?只显得你对母后有孝心,对生母呢?
她白生你一场?
元昭找个由头把定昭骗出来,和赵嫔见面,“我见赵嫔很是思念你,就做主让你来见见她,以后出嫁,见面的机会更少了,趁现在母女两有什么心结就解开吧。”
定昭见到赵嫔就板着脸,她看向元昭,“你虽居长,但也不能做我的主,这样行事,好没意思。”
“我也是为了你好。”元昭有些羞怒,“等你当母亲了就知道,母女间哪有解不开的仇怨,我不想你日后后悔。”
“那也是我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定昭看着她,“生而未养,断指可还,未生而养,百世难还,我记着母后的养育之恩,愿意孝顺她怎么了?”
定昭又看向赵嫔,“你要真的为我好,就该当没生过我,母后对我如何满宫上下有目皆知,你非要在这个时候跳出来彰显你生母的存在感,你在期待什么?期待我扑在你膝上放声大哭,母女两亲亲热热,让母后这些年的养育成了笑话。”
“我不是。”赵嫔立即解释,“我只是想关心你,婚嫁是大事,我期盼你能找个好驸马,称心如意。”
“你要帮我找驸马?”定昭冷笑,“你的眼光会比母后更好吗?还是你选的人会比母后选的人更好。”
“定昭,她是你生母,你不能因为她不如母后尊贵,就百般嫌弃。”元昭暗指定昭是贪慕虚荣,嫌贫爱富。
定昭看她,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我四岁前根本不知道我亲娘是谁。”
“真正奶大我的奶娘,见我在朝晖殿处境尴尬,担心我的前程,就教我喊贵妃做娘,她希望我喊娘能引起贵妃的慈母心,日后的日子能好过些。”
“可是我喊贵妃娘,贵妃一脸嫌恶,说她可没生我,奶娘当日就被拖出去,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那时候我一岁半,从那以后我就不爱说话,我怕我不适宜的开口会害人。”
“在朝晖殿,我一直就在一个屋子里,没出去过,照顾我的宫人,心情好时会陪我玩,心情不好时就会恐吓我,偶尔把我带出去见见那个我叫父皇的人。”
“贵妃不让我表现的乖巧,不是她生的孩子,凭什么在她面前得到父皇的宠爱,她让我一见父皇就哭,这样就可以正大光明的解释她不让我出来见人的原因。”
“那时候我是公主吗?我不是,我就是一只可怜的小老鼠。”
“对不起。”赵嫔泪流满面,她知道定昭在朝晖殿那段日子过得不好,但是真的从定昭口中说出来,她才发现是那么难以接受,“都是我的错。”
“到长乐宫,看到母后对太子和大公主,我才知道什么是娘亲,我好羡慕啊。”定昭道,“那个时候虽然我回不到你名下,但是母后还是有心缓解我们的关系,她教我识字明理后就告诉我。”
“你当初也是不得已,赵家依附宋家,你在后宫依附贵妃,贵妃要你的孩子,你保不住。”定昭面无表情,“母后让我别恨你,其实我不恨你。”
“我只是也不爱你,生身血缘在我这,不过是陌生人。”
“我既然选择母后当我的娘亲,这辈子我只愿意做她的女儿。”
定昭又看向元昭,“你把母后当养母,亲母养母分得清楚,无人说你,你也不用非逼着我认生母。”
“我知道你嫉妒我同母后亲近,你觉得是我住在长乐宫,是我小,你就是不肯承认,是因为我全心全意把母后当母亲,而你清楚的知道,母后只是你的养母,你纠结亲生的身份,你就不肯全身心的依赖信重母后。”
“母后那么聪明,她怎么会不知道?”
“你知道什么。”元昭低声吼道,“我也是真心想要把她当母亲。”她是一个好人,她怎么会不知道。
她也想大大方方的说魏向晚是她的母后,但是她有自己的生母,她的生母也是皇后,饶皇后存在的痕迹已经被魏向晚遮盖的差不多,人人都夸赞皇后的品性,谁还记得早死的饶皇后。
旁人都可以忘记她,如果她的亲生女儿也忘记,那她就太可怜了。
“是我枉做小人了,随便你吧。”元昭转身离去。
赵嫔喊住定昭,“是我对不起你,我无法辩驳,你愿意做谁的女儿都行,只要你快乐。”
“六皇子是你亲兄弟,他日后也要出宫建府的,只盼你们一母同胞,能守望相助。”
定昭神色冷冷,“太子会护住我的,我不用和别人守望相助。”
定昭回去心情不太好,魏向晚得知后去看她,“别不高兴了,不是说如果赵嫔送嫁妆过来也会高兴的收下吗?”
“不想要她的了。”定昭闷闷道,“伏小做低的人最会察言观色,她根本也不希望我认回她,我在长乐宫,还能帮助她的六皇子呢。”
“不要就不要,那点东西,母后给你补上。”魏向晚摸着她的头发,“六皇子和你差着年岁,往后都出宫了,你想搭理就搭理,不想搭理就不搭理,谁也不能说你。”
“大姐姐长大后同饶家亲近,母后生气吗?”定昭低声问。
“怎么会,饶家是她亲舅家,母后还没有那么不讲理。”魏向晚笑。
“母后把大姐姐当亲女儿看,养大了发现她还是亲近自己的生母,母后就不觉得亏了吗?”
“母后在养育她的过程中得到过快乐,这就够了。”魏向晚手放在定昭头上,“你不要觉得她亲近饶家不对,她背负了太多东西,放松不下。”
“即使饶家只是想利用她。”定昭不理解,“孩子对父母来说到底是什么?孩子出生就要背负母亲的期望,母亲早死是对娘家的亏欠,大姐姐什么都不知道就欠下这么多,必须拿她本人来偿还?”
“你想的太深,不要往下想了。”魏向晚拍拍她,“人情这种事是个人个例,怎么说都有理,信自己想信的就行。”
定昭转而问,“母后给太子选好太子妃了吗?”
“你也不着急,他也不着急,只母后着急能有什么用?选不中驸马也挑不出太子妃。”魏向晚佯装抱怨。
太子整日呼朋唤友玩耍,只差没上山打虎,下湖捉鳖,姑娘们的秋波都抛给了瞎子,丝毫没有自己要娶亲选媳的自觉。
亓肇觉得儿子没开窍,就是因为魏向晚不给他安排教习宫女的事。
但是魏向晚不愿意,为什么女人的第一次宝贵,而男人的第一次就可以随意交代在任何人身上。
别人她管不着,她的儿子她还是能管的。
“母后。”才说到太子,太子就从外面回来,一路喊着母后小跑,跑到魏向晚跟前就蹲下,眼睛亮晶晶,“母后,我找到想要的太子妃了。”
第185章 纯情太子
第一百八十六章
太子和卫长安的相遇颇有戏剧性。
太子同玩伴在游船,船行到一半有人提议比赛钓鱼,太子不喜欢这种安静的活动,就提议让人划小船到湖中央立靶,比赛射箭。
许是听说太子在湖中停住了,岸边就多了许多玩耍的女子。
面对起哄,太子不堪其扰,转到另外一边,那边是一片桃花林,桃花谢了,长出叶子郁郁葱葱,一个身穿桃花裙的女子背对着他垫脚摘挂在树上的风筝。
她摘的一心一意,好似没有察觉已经被船上的太子注意。
后来在侍女的提醒下,她才回头,和太子遥遥相望,两人都呆住。
直到太子身边又围上人,卫长安才脸一红,拎起裙摆跑了。
挂在树上的风筝也不管。
“那是谁?”太子问郑阳。
“看着像是忠勇侯府二房的长女,卫长安小姐。”郑阳知道这次西山行宫里会出太子妃,自然把身世好,长相好的闺秀都记下了,以备太子询问。
“卫长安。”太子念着这个名字,结束游玩后迫不及待就去找魏向晚,他找到太子妃了。
亓肇听闻儿子有心仪的姑娘,立即过来八卦。
“忠勇侯府二房,她爹是做什么的?”
“没爹。”魏向晚摇头,“在福州知府的任上病逝,上有一个寡母,下有一个弟弟,两个妹妹,年纪都还小。”太子说选中了人,她自然就要弄清楚人的来龙去脉。
亓肇啧的一下,这家世可不算好,
“这不打紧吧。”太子道,“我娶太子妃,又不娶岳父,父皇不是说只要我喜欢就行了。”
“娶媳妇讲究一个四角俱全。”没爹,到底是一种缺憾。
“那你娶母后的时候,母后还只有一个哥哥呢。”太子低声嘟囔,亓肇和魏向晚都没听清,“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太子噘嘴,“父皇你总是和我说,当年和母后越水池边初相见,令你魂牵梦萦,我今日在西湖边上见到她第一面就喜欢,旁的人都比不上。”
魏向晚埋怨看向亓肇,都和孩子瞎说什么。
亓肇干咳两声,“这位卫姑娘想必姝色无双,你喜欢的话,选做太子良娣也可以。”
太子没言语。
“明日我把那位卫姑娘叫来看一看。”魏向晚没有一口回绝,她先看看人再说。
卫长安回到自己房间就立马换了身上的衣裙,坐在廊下发呆。
“小姐,咱们到行宫来就是为了见太子,为何你见到太子就跑啊。”侍女小果不解问道。
“点到为止,过犹不及。”卫长安自小被夸容貌艳丽,但是真到了要靠容貌来吸引人时她又有点患得患失。
她真的能吸引到太子殿下吗?
母亲当年也在猎场选秀上,津津乐道现在的皇后,当初的魏大小姐怎么把陛下迷得目不转睛。
如果这么多年帝后恩爱不是作假,她打扮成当年皇后的模样,应该能触动太子。
“如果没有被太子殿下选中,小姐真的只能嫁给大奶奶的娘家侄子吗?”小果唉声叹气,自从老爷去世后,太太是个绵软性子,只会舍些钱财保全二房清净。
少爷年纪又小,若不是大小姐在家顶着,真不知道会变成怎样。
就这样,大房那边还不知足。大房大少奶奶给小姐做媒,说给她那五毒俱全,四边不靠的娘家侄子,本来这次都不准备让小姐来行宫。
幸好小姐机警,早些去信给长宁侯府谢小姐,让她去行宫前来忠勇侯府邀她,天子恩旨,这次在京四品以上官员,勋贵子女,适婚年龄都可到行宫游玩。
忠勇侯府不去,是不敬,还是不忠。
为了打消大房顾虑,卫长安做足临时出发的仓促不安,衣服首饰都选的平常,侍女也只带了小果。
等到了行宫,她同谢灵儿一间屋子,谢灵儿才让侍女拿出卫长安早就准备在她那的衣服首饰,“你出趟门可真不容易,你家大伯娘防你跟防贼似的。”
“早先我爹拿钱买着大房对我们有个好脸,现在爹没了,我们在侯府连个客都算不上。”卫长安苦笑,至少客人不用花钱买自己在侯府的吃用。
“你争争气,凭你的脸蛋,只要让太子看见,至少能混个太子良娣。”谢灵儿道,“这样你大嫂就不会再打你的主意,你弟弟也能安稳长大。”
若是只打卫长安主意,卫长安还想不到攀高枝上,但是大房有意把她嫁到虎狼窝去,一个是图她的嫁妆,卫家没有分家,卫长安他爹除了交给公中的钱,其余都算成女儿的嫁妆,落在卫长安名下,那是一笔不小的钱财。
二是她落到自己人手上死了也白死,她母亲只有她和弟弟两个亲生的孩子,弟弟年纪还小,更加容易出意外,到时候真让人吃了绝户。
所以卫长安一定要高嫁,才能保全自己和弟弟的性命。
卫长安的美貌在女人堆里扎眼,她到了行宫就不常出去,更不会往太子面前凑,谢灵儿说她只是出来散散心,谢灵儿哥哥当驸马的可能性比谢灵儿当太子妃的可能性高,大家都知道她是过来玩的,自然也就信了她的话。
隔绝很多恶意。
哪知道皇后来人就只请了卫长安去。
知晓这消息的贵女们纷纷摔了帕子,都道被谢灵儿骗了。
卫长安到魏向晚面前行礼答话,第一句话因为害怕还有颤抖的尾音,后来逐渐平稳,落落大方。
“我就说一定是个美人儿,才能让太子一眼就相中。”定昭从外进来,被魏向晚介绍后看着卫长安笑道。
卫长安羞赧低头,不好意思回应。
“这个风筝是太子从桃林捡的,下次放风筝可要找宽阔一点的地方,到林子边放就是容易挂树上。”魏向晚让人把风筝拿上来。
卫长安知道皇后是怀疑她故意设计,于是解释,“原本是拿着风筝作画,没想到一时不察,让风刮到树上去了。”
“平日里喜欢画画?”定昭笑问,“可学得什么乐器?”
“琴萧琵琶都有涉猎,只是学艺不精。”卫长安谦虚道。
“你外祖是远近闻名的棋手,当年,本宫也曾和你母亲下过棋。”魏向晚感叹道,“不知道你的棋力如何?”
话既然说到这,魏向晚就让她陪定昭下一盘棋。
定昭的棋艺是魏向晚教的,有一定水平,但是对卫长安这样从小要下棋才能从外祖家回来的人来说,还是有些不够看。
公主只要思考棋路,卫长安拿不准要不要赢,来回摇摆,最后胜了一子半。
这让定昭觉得大家棋力相当,再下就不定是谁输赢。
“不管你下多少次,她都只会赢你一子半。”魏向晚轻笑,“当年她母亲赢本宫就是一子半,一开始本宫很得意,毕竟她是家学渊源,我只输一子半,已经证明了自己的棋力。”
“后来多下了几盘棋,不管我如何起手,她就赢一子半,自此本宫才知道,她的棋力远在本宫之上。”
“小女棋力比起母亲远远不足,尚且没有能力控制输赢,此番是侥幸赢得殿下,下次就不一定了。”卫灵儿慌乱,这些她娘没跟她说啊。
以为只是在猎场上围观过皇后风采的路人,怎么还有下棋的情谊。她母亲下棋也挑对手,不是谁都能和她下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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