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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继续走，来到荷塘。
荷塘中间有一处凉亭，在这里见陈叔，最合适。
清静，环境好，还不会被夜北冥的人偷听。
南宋命人沏壶茶，摆些水果，又命人推着轮椅去前厅等着。
陈磊一到，带他来这里。
算算时间，陈叔差不多该到了？
南宋趴在围栏上，盯着荷叶、荷花、在荷花上飞来飞去嬉戏打闹的蜻蜓发呆。
“蹬、蹬、蹬——”
身后传来多人脚步声，她心头一喜，起身，扭头，“陈……”
剩下的话，剩下的声音，在看到那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戛然而止。
第138章 是梦
段一言。
那个时常在她心里想起，却又不敢去想的男人。
他——
看到他徐徐朝着自己走来，南宋感觉在做梦。
是梦啊……
一别三四个月，寥寥不过百日，却像别了三四十年。
她年少的时光，她的青春，全是他。
从15岁，爷爷去世后，段一言就成了她懵懂无知岁月里，唯一的温暖。
南宋以为，在他求爱那一刻，她会嫁给他。
成为他的妻子，一生一世。
可是——
她来了缅北，被夜北冥……
她脏了……
她没有资格……再妄想成为他的妻子……
南宋低下头，不敢再去看那道令她心如刀割，魂牵梦萦的身影。
她不配。
南宋鼻子发酸，两行热泪，像控制不住的泉眼，汩汩往外冒。
【陈叔不是说支开他了吗？怎么……来了…………】
“宋宋。”
“宋宋。”
他看到她了。
段一言推着轮椅，很远很远，他就看到坐在凉亭里那道消瘦而单薄的背影。
他想喊她的名字，可是喉咙哽咽着，似被什么掐着，发不出一丝声音。
直到走近。
段一言的眼里，除了南宋，再也装不下任何人事物。
“南小姐，人带到了。”
士兵恭敬说道。
南宋没有声音，整个人早已魂不守舍，灵魂脱离了躯壳。
坐在轮椅上的陈磊是唯一一个正常人，他帮着应道，“谢谢，辛苦了。”
“宋宋，你表哥来看你了，你们兄妹有好几年没见，可别是生疏了？”
表哥？
哦对，周围到处都是夜北冥的人，不能让他们发现端倪。
南宋吸了吸鼻子，强迫自己回神，“陈叔，表哥。”
不敢抬头，她一双眼睛里全是泪……
南宋视线模糊，什么也看不清，看不见，恍恍惚惚，只隐约看到茶壶。
大脑浑然。
动作不听支配。
手忙脚乱提起茶壶，她嘶哑着声音道，“你们都下去吧。”
士兵：“是。”
南宋倒茶的手一直抖一直抖，茶水撒了一桌。
忽然，一双男人的大掌握了上来。
“宋宋。”
段一言终于喊出藏在心里千遍万遍的名字。
他的女孩。
他终于见到她了。
虽然南宋脸上戴着黑纱，遮住大半张脸，但并不影响他感受着她从指间传来的温暖。
是她！
真真实实的她！
不是做梦！
段一言好想拥她入怀，好想亲吻她，好想——
南宋颤了下。
冰凉的手背传来男人温热的触感。
仿佛触电一样。
她，
心猛地一紧。
下意识，抽开手。
不知是没拿稳，还是抽离的力气太大，茶壶掉落，滚烫的茶水倒得桌上、地上到处都是，茶杯滚下桌沿，摔碎了。
“啊——”
南宋被开水烫伤。
段一言不顾自己身前也是一大片滚烫开水，拉着南宋远离危险。
两个人。
不是，段一言，就……
顺理成章抱住了南宋，再也不肯放手。
去他妈的理智。
去他妈的冷静。
去他妈的——
他只知道，怀里的女孩儿，是他朝思夜想的女孩儿。
他想她，好想好想她。
想她想到心都痛了。
他克制不住！
他所有的理智，所有的冷静，在触碰到南宋这一秒，统统去他妈的——
陈磊：“！！！”
作死啊作死啊！
怎么抱在一起了？！
一双双眼睛盯着呢！
段一言，你他妈克制住！你他妈快放开南宋！
不要命了？！！！
陈磊急啊，满脑子鸡飞狗跳，气急败坏，心绪如麻。
他——想做恶人，想做棒打鸳鸯的恶人，想生撕开他们！
然而，不等陈磊动作，南宋强行挣开，后退，“言哥，别这样。”
这是夜北冥的地方，四周到处都是他的眼线，如果被他知道……
南宋不敢想！
段一言：“……”
盯着空落落的指尖，无言的悲伤划破心房。
他——
痛了。
这两日的调查，这两日的听说……让那盘旋在他心头呼之欲出，却又不敢面对，被他强压着封锁起来的答案，似要破壳而出，侵蚀他的脑髓。
段一言心如刀绞，两眼恍惚，“宋宋——”
“你——”
“不要我了？”
宋宋，你——，是不是爱上夜北冥，不要我了？
第139章 沧海
三个月……
不到沧海，不到桑田。
三个月，
不到四季轮回，不到万物变幻。
可却足够让一个女人变心。
尤其得知夜北冥为南宋做的一切一切，段一言没有那么强大的迷之自负，没有那么强大的迷之自信，南宋能一直坚定不移的爱他。
他怕，物是人非的悲凉，淹没他的心房。
他怕，细心呵护长大的女孩，心里装了除他以外的男人。
【没有，我没有不要你。】
南宋摇头，直摇头，可是喉咙哽咽，发不出声音。
段一言看到女孩的反应，盘旋在心里的害怕豁然抽离。
他松了口气。
“那……”段一言走近两步，牵着她的手，紧紧攥在掌心，“宋宋，你还要我吗？”
南宋还是摇头，不停摇头。
【言哥，我……】
【别靠我这么近，会被发现，会被夜北冥……】
南宋不住后退，空白的脑子里，只想跟段一言隔着安全距离。
但她退他进。
【傻丫头，你到底要，还是不要我？】
段一言看不到南宋的表情，但他可以肯定，她的心里有他，还有他。
只要她心里有他，就够了，他就有足够的勇气带她离开。
不管她曾经和夜北冥有过怎样的过去……
他不在乎！
他只要从今天开始，她是他的！
是他的！
段一言大掌压着南宋，不让她逃避自己。
“宋宋，跟我走。”
他强势说道。
南宋禁不住全身发抖，全身颤栗，“不……言哥……”
我脏了啊——
我已经被人——
我不配你了啊——
南宋慌乱如麻，眼泪大颗大颗掉。
段一言看不到她哭，只听到她一次又一次拒绝自己，心底一沉，就要去摘她头上的黑纱。
陈磊突然一掌劈开两人，挤开南宋，声音洪亮，几乎是喊，“哎呀！水怎么洒了？”
“宋宋，你别嫌我毛手毛脚。”
另一掌挥开段一言，陈磊看向来人，“不好意思，害兄弟再帮我们沏一壶。”
走过来的士兵：“？”
刚刚他看到南小姐在后退，那个年轻人好像一直紧逼南小姐？茶壶也摔了？
他过来看看发生什么事。
南宋被陈磊这么吼一嗓子提醒，知道现在不是伤春悲秋，话衷肠的时候，迅速压下悲伤，整理好心情，沉沉道，“没事，摔了就摔了。”
她看向士兵，“你去再沏一壶茶过来，再切点西瓜。”
士兵狐疑的看看段一言，终是没说什么，“是。”
士兵走后，南宋和陈磊重重松口气。
段一言却是心情非常不好。
他的女朋友，他心爱的女孩，他怎么就不能抱，不能亲？！！
为什么要躲躲藏藏！！！
为什么不能光明正大！！！！
他就想——
可是最终，人在屋檐下，段一言不得不压着性子。
坐到南宋对面，他血红着眼睛，嗓音霸道，不带一丝商量，“宋宋，跟我走，我今天就送你回国。”
南宋摇头，“我不——”
段一言语调加重：“为什么！”
她还喜欢他，他就要带她走！今天就走！必须走！
南宋咬着下唇，“非非……”
段一言凛然道，“南非的事我这两天查过，另外两个凶手，你是不是以为他们在A国拉马仔，没有回缅北？”
南宋木讷点头。
段一言：“他们回了，两三个月前就回了，但一回到缅北就失踪了，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宋宋，我留在缅北，继续找那两个人，为非非报仇。”
“你回去，好不好？”
只有她回A国，只有她离开缅北，离开夜北冥，他才能安心。
第140章 克制
“什么？”南宋猛地抬头。
言哥说——？
那两个人——回了缅北——失踪了——？？？
怎么失踪的？
到底——
南宋翕合着唇齿，两眼瞪大，有激动，有不可置信，有……
但所有所有情绪，都比不上看到段一言“满脸胡子拉碴，两眼血红，面容憔悴”时的震颤。
言哥……
好几天没有休息过了吗？
他的眼睛好吓人。
整个眼球红肿、充血，眼睛快要爆了，快要流血水了。
他到底——
经历过什么？！
南宋心疼死了。
此刻，她也才看清楚，段一言不仅整个人清瘦了憔悴了，与记忆中那道阳光帅气迷人的形象完全不同，他好像瞬间老了十岁。
身上还到处都是伤。
大大小小的刀伤，大大小小的淤青淤血，数不胜数。
“言哥……”南宋心疼的落下泪，大颗大颗滑落，“你怎么了？”
她情不自禁抓住他，扑进他身前，呜呜哭泣，“谁打你？谁伤你……”
段一言……
“咳咳咳！！”
“咳咳咳咳！！！”
陈磊不住咳嗽，用力咳嗽。眼看南宋和段一言又要抱在一起，他急啊！
周围士兵的眼睛，全在他们这里！
要是——
被北爷知道——
作孽啊！！！！
他懂情侣间见面的情难自禁，懂他们重逢的喜悦，但是，能不能换个地方！
不要在北爷的地儿！
陈磊在工厂见识过夜北冥的狠辣、张狂、残忍、不要命，至今心有余悸。
他不想今天交代在这儿！
更不想南宋，或者段一言任何一个人出意外！
“你们——，再情难自禁，再不能自已，都他妈克制一下！”陈磊在心底咆哮。
段一言举在半空的手，在听到陈磊提醒后，纵然心有不甘情有不愿，最终还是放下了。
不——急——！
等南宋出了园区，他有的是时间，有的是机会，亲吻她！
他还要娶她为妻。
还要她给他生一窝小崽崽。
他——
忍忍！！！
南宋也是连连后退好几步，退到离段一言最远的距离。
但她的心，却早已扑到他身上。她的眼睛，也定格在他身上。
“咳咳咳”，段一言扯了扯领口，降火，消气。
“我没事。”震了震喉，他接着道，“宋宋，我已经联系好军车，今天就可以送你回国。”
“等下……”顿了顿，“你能不能跟我们出去？”
南宋摇头。
不能。
夜北冥不允许她出园区，士兵不会放行。
“我想想……”段一言拧着眉头，从兜儿里抽出香烟，点燃。
每一口，他吸得又深又重又长。
此刻唯有尼古丁的味道，能刺激脑子保持清醒。
“言……”南宋想说话，但眼角瞥见佣人提着茶壶，端着水果过来，立即收住声音。
“南小姐。”佣人弯腰行礼喊道。
南宋站起身，指了指桌上狼藉，“麻烦你们收拾一下。”
“是。”
佣人打扫了卫生，重新铺上水果，倒上茶。
然后，她就站着不走了。
南宋：“……？？？”
干哈？你杵这儿干哈？怎么不走？
是谁让你在这儿听墙角？
南宋心跳少漏了一拍，但想想，应该不是夜北冥，夜北冥没这么温和。
他要是知道——
她为了其他男人哭，为了其他男人魂牵梦萦，不得——杀人？
抖了抖。
南宋压低声音，沉沉道，“你下去吧，有事我会叫你。”
佣人不肯走，“南小姐，我在旁边伺候你们，倒茶……”
南宋厉斥，“我说了不用！”
“怎么，北爷说话好使，我说话就不好使吗？！”
佣人弯腰鞠躬，“不敢不敢，南小姐息怒。”
佣人走了。
灰溜溜退到长廊外。
段一言心里不是滋味，听到南宋嘴里说出“北爷”两个字，当即拉长了脸。
起身，斜靠护栏。
一支又一支猛抽香烟。
抬眸，扫视着周围一切。
似高清八倍镜，不放过任何细节，任何变化。
南宋盯着段一言孤傲中透着沧桑的背影，紧咬唇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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