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尖微颤,双手接过晋王递来的玉牌,一脸感激的说:“多谢晋王殿下愿意帮忙我父亲。”
“太子殿下与本王不是那么和睦,本王向你打探你父亲和江家的事情,只此你我二人知道便行,切莫同旁人说,以免惹得太子不快,让你父亲为难,也让你为难,明白吗?”
晋王说到“明白吗”三个字时,嗓音格外的柔和。
沈莲听不懂晋王话中的深意,但她听懂了一句话。
太子殿下和晋王不和睦,今日谈话是她和晋王之间的秘密。
这时,京妙仪找了过来:“莲儿,晋王殿下。”
沈莲快速把晋王给的玉牌收进衣袖里:“娘。”
京妙仪向晋王行了一礼,道:“晋王殿下,臣妇正准备带莲儿出宫。”
“本王方才看到沈二小姐站在此处,怕沈二小姐迷路了,这才过来指点一二,既然沈夫人过来了,那本王就放心了。”
晋王说完,转身离开。
京妙仪在晋王离去后,伸手拉住了沈莲的手,皱眉问道:“晋王殿下方才同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晋王殿下刚才不是告诉娘了吗,他怕我迷路,让我回宫殿找娘,不要到处乱走,宫中现在正乱着,以免再生事故,对我不利。”
沈莲死死的攥紧另一只手抓着的玉牌,只觉得手心都是滚烫的。
她看着晋王离开的背影,心头一热。
京妙仪也正好回头看了一眼晋王,没有发觉沈莲脸上的异样。
刚好花蓉走过来,恭恭敬敬的给京妙仪递上沈菀写给沈莲的治脸方子:“夫人,这是大小姐让奴婢等宫宴结束后,拿给夫人的药方,这方子是用来调理二小姐身子用的。”
京妙仪低头看了看药方,伸手拿过。
“里面有两个方子,一个是外敷,一个是内服,好好用上三个月,二小姐的身子便能慢慢恢复。”花蓉说道。
京妙仪收起了方子。
沈莲回头望向墨君礼离开的方向,道:“我方才看到大姐姐和太子殿下出去了。”
“你说什么?”京妙仪脸色煞时大变。
沈菀她对太子贼心不死呢,这贱人……
“沈夫人,沈大人在找你,他让你早些出宫。”皇后身边的嬷嬷走前说道。
京妙仪压下了对沈菀的怒意,拉着沈莲的手道:“先出宫再说。”
等出宫后,她再让宋嬷嬷好敲打敲打沈菀一番。
御花园,鱼池。
沈菀蹲在池边,左手泡入池中,手不停的水中搅动清洗。
墨君礼找到御花园时,一眼看到沈菀的身影。
他沉着脸,快步走向沈菀,伸手握住她泡进池子里的手,将她拽了起来。
“沈菀,你是不是疯了,不经孤允许,竟敢私下给谢玉瑾下毒。”
“不是我,我没下。”沈菀眼眸闪躲,转头看向池子里翻白肚的鱼,她过来这边的时候,发现池子里的鱼死了一堆。
墨君礼也看向那池子里死掉的鱼,捏住了她刚才清洗的手,发现她指甲缝内残留着一丝粉末。
她慌乱的从他手里抽回自己的手,躲藏在背后去……
*
咱们男主不是真的吃毒药哦,女主和男主在演戏哦,千万不要误会哦~
第114章 诺言
可是墨君礼不允,他死死的掐着她的手腕,将她推到了后面的假山,声音压抑低沉,透着浓浓的威胁:“沈菀,江临大闹寿宴,江家冤书撒满上京,无论百姓如何看待江家一门案子,谢玉瑾都不能够再太后的寿诞出事,他可以病死在自己的府里,就是不能死在皇宫,他若不能走着离开宫门,那孤……”
他甩开她的手,拔出剑,抵在沈菀的脖子处,声音凉凉的说道:“今日就杀了你,让你生生世世与他同棺同眠,休想再逃离镇国公府,也别想再回到沈家,孤亦不会……再看你一眼。”
沈菀身子轻颤,眼眶注满了泪珠,满脸覆上了悲色,怔怔的望着墨君礼:“你一定要对我那么残忍吗?”
“今日形势所迫,谢玉瑾他不能死,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沈菀崩溃的走向墨君礼。
她不惧他手中的剑,朝他逼近。
墨君礼被她逼到后退,他深蹙眉头,低喝道:“你再往前一步,孤一定会杀了你,快把解药拿出来,救他。”
“你既然笃定是我给谢玉瑾下毒,那想必太医已经告诉太子,谢玉瑾若不能在一个时辰内服下解药,必死无疑,我……”她扯开了一抹冷笑:“便是要这个结果。”
“你……”他手中利剑从她耳旁划过,刮断了沈菀的耳坠,深深的刺进假山缝中。
沈菀闭上双眼,似乎在等墨君礼的凌迟。
可墨君礼看着她这副宁死不屈的样子,心情莫名的被一股情绪支配,他停顿手中的动作,盯着近在咫尺的丽颜。
他与她幼时的过往种种涌上脑海。
“你就这么恨不得他死吗?”墨君礼盯着她狭长的眼眸。
沈菀缓缓睁开双眼,眸光璀璨的望着墨君礼,清冽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柔柔的气息:“殿下,见过雄鹰的女人,又怎看得上凡夫俗子。”
雄鹰?
墨君礼的心好像一潭平静的死水,突然被人丢了一块石子,泛起了圈圈涟漪。
没有哪个男人不想被女人惦记崇拜。
而沈菀的话击中了墨君礼的心。
沈菀别开脸,望向了鱼池里翻白肚的鱼,容颜清冷:“殿下不应该那样问我,就这么恨不得他死吗,其实我并不恨他,只是有人告诉我,这是我可以回家的路,我只是想回到原本属于我的位置,我并不想被他人叫做‘谢少夫人’,如果他死了,我就能回到沈家。”
她回过头,看他时,狭长的美眸染上了红晕:“太子哥哥。”
她抬起手,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块圆月梅花纹的玉佩:“六年前,你失言了。”
墨君礼瞳孔狠狠一颤。
六年前,他拿着圆月梅花纹玉佩,告诉她。
待她学医归来,他便娶她为妻,江山为聘。
我是储君,你便是我的太子妃。
将来问鼎帝位,你便是我的皇后。
共鉴山河,笑看盛世,携手银鬓,定不负卿。
“痴想了六年,守一个冷冰冰的诺言,是我沈菀痴心妄想了。”
“今日,我沈菀终于看明白,太子殿下心中早已无我的地位。”
“别说了沈菀。”墨君礼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痛,放下了手中的剑,往后退了一步。
沈菀却在他后退时,朝他走前一步:“殿下方才那一剑……”
她抬手摸了摸耳朵,指尖擦过耳朵的伤口,一抹粉淡的血水染在指缝上:“你想杀了菀儿。”
她眼中泪水落下,眸子里透着绝然的悲痛:“我一直不想承认,殿下待我只有利用没有幼时的感情,我一直相信殿下的每一句话,一直任性,一直想……做点什么,让殿下能够注意我,看看我,可是殿下眼里早就没有菀儿了。”
“别说了!”他低喝了一声,双手扣紧沈菀的肩膀,深深的看着她的眼眸。
沈菀眼中饱含泪水,自嘲的“哧哧”低笑。
她垂下头,将他六年前赠给她的圆月梅花纹玉佩,亲手系在他的腰带上。
他也怔怔的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眉头紧紧的皱着。
等沈菀系好了玉佩后,就推开了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向墨君礼福了一个身。
可是,这样的沈菀好绝情,好可怕,好冷漠……
好像一堆他握不住的沙子。
“沈菀,你……”
“既已无法兑现诺言,那这圆月梅花纹也该归主了,殿下放心,以后我会事事听从你的安排,不会再任性,不会再私自行动,菀儿还是菀儿,但是菀儿会用另一种方式站在太子殿下的身后。”
她说完,低垂眼眸,掩去眸中的落寞。
墨君礼心头一紧,抬手想抚摸沈菀那张完美无瑕的脸时,沈菀别开脸,避开了墨君礼伸来的手,低声说道:“臣妇这就回去看看臣妇的夫君。”
她又朝他福了一个身,便从他面前走过。
他微微启开唇瓣,想说点什么,可是唇瓣震颤的厉害。
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这样听话、懂事好操控的沈菀,不就是他想要的吗?
为什么她同他做出割舍的时候,他的心会那么痛苦。
他猛地伸手想抓住沈菀的衣袖,可那袖子如流水一般,很快就从他的手掌里滑走了。
他看着沈菀离开,这时,李常福从后面的宫廊走过来:“太子殿下。”
“怎么了?”墨君礼情绪低落,没好气的喝道。
李常福身子一颤,小心翼翼的说道:“罗太医找到了解药。”
“罗太医找到了解药?”墨君礼突然回头,眼中充满着杀意:“他不是说太医院内没有解药吗?”
李常福回道:“是罗太医的儿子从宫外送进来的解药。”
“罗太医的儿子?”墨君礼眼眸微微眯起:“孤记得此人,罗太医的儿子罗亦,在上京城开了三家世医堂。”
太医院内没有解药,可是他儿子的世医堂内却有解药,那世医堂……还有什么大文章吗?
“你派人暗访世医堂,看看世医堂内可有南夏鸩毒。”
“是。”
墨君礼望着渐渐消失在眼中的沈菀,低下头,扯下了圆月梅花纹玉佩,强行压下心中那抹钝痛感……
从他选择莲儿做他太子妃起,他就不后悔。
绝不后悔!
第115章 戴高帽
沈菀从御花园走出来后,眼中泪光消尽,眼底只剩下一片凉意。
花蓉手捧着浅蓝色的斗篷衣,从对面的宫廊快步走来。
沈菀抬手解开身上的斗篷,在花蓉走过来时,她伸手把刚才墨君礼碰过的斗篷递给花蓉,道:“拿去烧掉。”
花蓉接过颜色一样的斗篷,压低声音,对沈菀说道:“奴婢方才看到晋王殿下寻二小姐,二人站在角落聊了好一会儿。”
沈菀脚步微顿,回头看向花蓉。
花蓉又道:“奴婢在外面的哥哥,查出了二小姐与晋王殿下在一年前曾有过交集,晋王殿下曾救过被地痞恶霸欺负的二小姐,当时二小姐还未被接回沈府。”
英雄救美,哦,不算,英俊救落难千金,沈莲在那种情况下,很难不对一个英俊又满身贵气的晋王动心。
这就可以解释,当初沈莲在沈府看到晋王时,那抹痴情的眼神了。
原来晋王是沈莲的白月光啊。
晋王找沈莲谈什么呢?
想利用沈莲获得沈家内部的消息?
都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沈菀总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她想到顾明珠前世的悲惨结局,突然一下子就理顺了晋王寻沈莲的动机了。
她快步往回走,快到摘星楼时,一道声音突然从旁边的亭子传来:“谢少夫人,戏演的不错。”
沈菀停下脚步,朝紫薇亭看了看,正是晋王。
她理了理自己的斗篷,微微侧头,向晋王福了一个身,含笑道:“晋王殿下,彼此彼此~”
晋王站在紫薇亭,俊逸的面庞露出浅浅的笑意,似乎没有打算和沈菀深谈。
沈菀亦无心在此与晋王过多纠缠,转身回到偏殿。
晋王却一直盯着她的背影,等到沈菀走入偏殿时,他回头对身后的皇城司道:“叫人好好盯着这位谢少夫人,她见过谁,和谁接触,哪怕是摸过一条狗,都不能漏掉。”
“是。”
偏殿。
沈菀走入偏殿时,萧云和镇国公正扶着谢玉瑾走出来。
周氏看到沈菀,伸手拉她:“菀儿,你去哪儿来,阿辞一直在找你,宫中正乱着,他怕你出事。”
沈菀走到谢玉瑾身边,萧云退开一步,沈菀便伸手扶着谢玉瑾走:“我被酒水洒湿了衣物,下去清理衣物了。”
她抬头看谢玉瑾,抱着他胳膊的手微微收紧,问道:“你感觉如何?”
谢玉瑾看了看殿外守着的玉林军、禁军,还有太子派来伺候他的宫人。
他指着摆在一旁的轮椅,喘着气道:“罗太医方才送来解药,我感觉好了一点点,扶我坐下吧,我走不动了。”
“快拿轮椅来。”沈菀吩咐道。
萧云推着轮椅,来到谢玉瑾身后。
谢玉瑾坐在轮椅后,整个身子靠在椅背,目光快速的扫过地上的状纸。
刘太后派人把宫里所有江家的状纸都捡起来,烧干净。
可是没用。
宫外还有无数状纸。
要不了多久,这些状纸就会撒遍商朝各州、各郡。
江家的忠勇护国绝不可能被一朝抹灭。
皇室也休想压下江家满门被屠一案。
沈菀推着谢玉瑾,踩着厚厚的状纸,走到马车前。
谢玉瑾被人抬上了马车。
沈菀上了马车后,就把马车门拴上,然后扑向谢玉瑾,紧紧的抱住他,把整个脑袋埋进他的怀里。
谢玉瑾把她圈在怀中,低下头,唇瓣深深的吻在她的额鬓道:“阿宁,别怕,你成功了。”
“你哥哥的笔,可驭千军,覆江山,震国君。”
“你的谋略,救下江家妇孺,扭转乾坤,逆转残局。”
“你所走的每一步,都是正确的。”
他捧着她的小脸,看到她微红的眼眶,这么久以来,他不曾见过她哭泣。
她方才哭过。
谢玉瑾大拇指腹轻轻的按压她泛红的眼圈,大掌扣着她的后脑勺,吻上她的唇瓣。
马车突然停下来。
外面传来禁军的声音:“我们需要例行检查,请里面的人打开马车。”
沈菀轻轻的推开了谢玉瑾,理了理自己的衣物,伸手掀开帘子,对萧云说:“让他们查看吧。”
萧云点了一下头,推开马车门,禁军往里面看了看,见马车里只有沈菀与谢玉瑾二人,就放行了。
等马车走出拱桥后,谢玉瑾重新把沈菀抱到自己的腿上,问道:“你方才将太子殿下引出去,他可有伤你半分?”
他看她耳坠掉了一个,左耳有一条很浅的伤口,眉头深蹙:“你耳朵上的伤,是太子划伤的。”
沈菀点了点头:“等将来可以动手的时候,你记得多给我补两刀。”
谢玉瑾没想到,沈菀倒是坦然的认下这伤口。
他眼眸森冷了几分,轻轻的托着她受伤的耳朵:“疼吗?”
“倒是不疼。”
“接下来,你暂时在府里好好歇着,晋王怕是盯上你了。”谢玉瑾心疼的看着她耳朵上的伤,温柔的说道:“江家那么大的局,百官中,明白人不少,可真正能想到在背后操控此局的人,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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