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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离诚恳道：“会不会是你误会了？我怎么觉得她比起做将军夫人，更想做王上的宠妃呢。”
陈让不明白此刻他师姐怎么老是跟自己唱反调，怒道：“我怎么会误会，是她亲口对我说的！若是假的，她怎么会一直带着我送给她的玉簪！更何况，你以为我没有怀疑过吗？我也曾经想过放弃，那毕竟是王上的女人，作为臣子再怎么愚蠢怎么会跟王上抢女人，可是，有一天她只身一人出现在了军营之中。
边境战争频发，从北月国王城到边境几千公里，也不懂她一个女人是怎样过来的。若是不爱，她怎么会千里迢迢来寻我，若是不爱她怎么会放弃作为王上宠妃的奢靡生活来到军营。
当时正是与南明国激战，军营中缺少军医和后勤，离儿便照拂伤兵，她精通医术，又擅长烹饪，深受兄弟们爱戴，然而在战争就要胜利之时，宫中一道谕旨，竟是要将我与部下悉数赐死。只是因为南明国议和，而议和的唯一条件就是除去我们这支曾经将他们大挫的军队。”
颜离轻轻拍了拍陈让微微颤抖的双肩，将莫忘剑递给他，道：“确实是个昏君，只不过实不相瞒，我总觉得你的离儿多多少少有些问题，但是斯人已逝，也莫要过于伤怀，你是陈让，不是谢靖。”
顾槿白只是顾槿白，不是国主。
陈让看了颜离一眼，接过莫忘，收入那根翠绿色的竹棍之中，那竹棍已经被他改装成了容剑的剑鞘。
他道：“离儿喜欢绿色。那日，她亦是穿着一身绿色去赴死。”
“赴死？”颜离默默想着，为何与自己在木偶古城看到的幻境似乎有些出入。
陈让道：“你以为昏君真的只是因为南明国的求和条件才将我与弟兄们除掉吗？他还为了离儿，因为嫉妒！因为占有欲！他怎么会允许自己的妃子与别的男人相处那么多天！他还想杀了离儿。
整个军营皆感怀离儿恩情，几乎每一个人都被离儿照顾过，因此他们直到死都没有出卖离儿。我们将她藏匿在非常安全的地方，但是在最后，她还是选择出来，替我们求情，说会跟他回去，只求他放过我们。
可笑，昏君怎么可能会答应，南明国已降，我们谢家军已经失去了价值了啊。
一身绿衣，决然离去，等待着她的该是怎样的酷刑和结局。”
“确实，她好像是替你去报仇了，还想用你送的簪子扎死王上呢，只不过簪子被暗卫折断了。”颜离回忆着幻境中的情节。
陈让瞳孔骤缩，道：“断了？怎么可能！那簪子是我谢家世代相传，以北海龙鱼之角打磨而成，无坚不摧，怎可能会被轻易折断。”
颜离取下玉簪，指着上面断裂的纹路，道：“你瞧，可不是有一道裂纹嘛？只不过后来又被人为粘合了而已。”
他难以置信，抚摸着这根玉簪，片刻，眼神逐渐犀利，道：“这不是我送给离儿的那支。虽然看起来一模一样，但是确实不是那支。”
一旁的苏陌闻言，道：“这玉簪看着便是上等和田白玉打磨而成，北月国时期，只有皇室才有这种品级的和田白玉。”
顾槿白接过那簪子，重新给颜离戴上。他就说嘛，以他家颜离的审美，怎么会看上那个废物师弟送的东西。
“这是为什么？”陈让双手抱头，好像有些东西跟他的认知并不吻合，“是我的记忆出现了问题？还是我对离儿的认知不够？”
“师弟！”颜离轻轻叹息，道，“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这一世，也物是人非了呀，不过这一世，执着在过去的记忆里，又能得到什么呢？这辈子叹息上辈子没有好好珍惜，下辈子叹息这辈子没有好好珍惜吗？”
如此恶性循环？
顾槿白将颜离拉至身边，轻声道：“让他自己想明白吧，若是陷入过去的是我们，未必能有他洒脱。”
颜离微微一愣，顾槿白这是替陈让说话了？
“可是我们不是也看到了一些吗？倒是没什么感觉啊。”颜离嘟囔着，想着那日在木偶古城看到的片段。
顾槿白摇头，道：“不一样，他是忘川归来，准确来说，现在的他既经历了谢靖的一生，又过着陈让的生活，而我们只是把那些当做是一场梦境，一场戏。”
第78章 看来狗命和贞洁只能二选一了
“顾槿白......”颜离满眼星光地盯着他。
“怎，怎么了？”顾槿白望着她亮晶晶的眸子，下意识将目光移开，耳侧微微泛红。
“我觉得今天的你好像很体贴哎！”颜离道，“平时你可嫌弃师弟了。”
闻言，顾槿白微微一笑，揉了揉她的头发，没有说话。
忽然，大地似乎震颤了一下，连神台的光幕似乎都有些接触不良般闪了几闪。
顾槿白表情忽然严峻起来，他低声道：“怎么这时候来了。”
颜离不知所以，问道：“谁？外面的妖兽吗？”
但见顾槿白挥扇而去，一阵绯光铺天盖地漫过洞穴，登时，身边的苏陌、陈让以及正在的打坐的弟子，纷纷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颜离吓了一跳：“师弟，大师兄？”
顾槿白道：“无妨，只是有些东西不能被他们看到。”
“啪”
又一道强劲的绯光，几乎是同时与外界的巨大力道碰撞，那封住洞穴的断龙石顷刻间化为碎末。
而外面，月华清冷，妖兽遍地，虎视眈眈，似乎等着号令，倾巢而动。
此刻，妖兽中央缓缓让出一条通道，七彩华光从虚空降落，一队衣衫华美的女子慢慢走上前来，一位身袭雪白羽纱衫子的女子越众而出，低着头上前走了两步，突然跪在地上：“恭迎妖尊寻得万千幻境术，重返仙山梦谷。”
“小花？”颜离看着那张妖艳绝美的脸，想起木偶古城与之抢簪子的那个姑娘。
“大胆容器，居然敢直呼花月圣女的名讳！”花月圣女身边的黑衣女子眸光一闪，一根黑色长鞭直逼颜离。
那长鞭还未触及颜离，便在顾槿白面前堪堪停下。
“怎么？我说过可以动她吗？”顾槿白抬头，狠厉的眼神扫过那黑衣女子。
同时，长鞭带着比先前更具杀气的速度折返回去，与黑衣女子贴面而过，甩至地面，地面被砸开一个长坑。
“妖尊，玉虚洞内即为神台所在，既然这个女人还活着，那想必妖尊已经拿到了想要的东西。”花月圣女道。
言外之意，杀了好了。
顾槿白道：“神台已毁。”
所以万千幻境术无法从颜离身上剥离，如今之法唯有取其性命，或是双修之法。
只是......
顾槿白无意识地攥紧了颜离的手。
花月圣女和那名黑衣女子烟情皆是一愣，片刻，花月道：“妖尊，莫不是想与这个人类女子......”
“闭嘴！”顾槿白道，“退出天珩宗。”
“妖尊？”两人皆难以相信。
却忽觉背后寒意阵阵，顾槿白面色极黑，手中纸扇逐渐变为绯红，周身红光暴涨，皆是发怒之像。
花月圣女和烟情皆识趣闭嘴，捏诀成界，片刻，消失在二人面前，连同着一起消失的还有之前的众多妖兽。
“小妖怪？他们是你的同伙吧？”颜离道。
果然小妖怪的计划要开始了，从头到尾，他来到天珩宗就绝对不是来度假的，不然冒着被发现身份的危险来学习道法，总觉得有些没必要啊。
顾槿白道：“是啊，是一群很不听话的同伙呢。”
“可是你不是妖王吗？他们都叫你妖尊，怎么会不听你的话？”
“只是傀儡罢了。只是一把杀人的剑，统治的工具。”顾槿白轻轻叹息，眉宇间流露过一丝若有若无的无奈。
颜离指着东北方向的天空，道：“小妖怪，那团紫烟也是你同伙带来的吗？”
“不是，是其他妖怪。”顾槿白道，“而且似乎很强大。”
颜离心里一沉，这......
“那我赶紧把师弟他们喊醒！”颜离急忙朝陈让苏陌奔去。
“不必，都是废物。”顾槿白拉住颜离，顺势往自己身边拉近了些，轻轻搂住她的腰。
脚下一轻，两人御剑而上， 见天珩宗正门之上，果然，早已有几百名妖怪候着了。
为首的灰发男子见就天珩宗居然就派出了这两个年轻人，嗤笑道：“如今天珩宗灵脉已断，怎么？是派你们二人出来投降的吗？”
“呃......投降？几百个人哎，小妖怪，就算这些人是废物，那也多个人多份力量嘛，早知道就叫上师弟他们了。”颜离低声道，也不懂等会要打到什么时候。
“不是，我是说你师弟他们跟这群妖一样，都是废物。所以，没必要。”顾槿白道，“更何况......”若是他们在，想必还要藏着实力，他又怎么能够使用妖力。
第79章 凡间有个法子，唤作冲喜
为首的灰发男子见这二人旁若无人地闲聊，显得一点都不重视他，不由怒从中来，道：
“喂，你们两个，能不能尊重一下本王！”
一旁的顾槿白似乎这才开始睁眼瞧他，幽幽道：“目前，天珩宗，我罩的。”
“还有我！懂？”颜离模仿着顾槿白的语气，深沉道。
同时，稍稍催动灵力，顿时，周身遍布灵气，气场斐然。
灰发男子不由傻眼，道：“不是传天珩宗灵脉都断了吗？你这女人怎么还有那么强的灵力？”
颜离狡黠一笑，道：“因为，你姑奶奶我是天选之子啊。”
“离心剑！上！”颜离双手结印，祭剑而出。
刹那间，离心剑应声而去，火光带闪电，一时间对面的妖怪纷纷面露惊惧之色。
下一秒，颜离出现在离心剑处，手执长剑，直刺灰发男子，那男子以妖刀为武器，反应迅速，接住了颜离的每一个招式。
须臾之间，两人便在空中已对上数十招，离心剑对妖刀，一阵兵戈相撞之声后，也难分胜负。
颜离明显有些力不从心，她见半天讨不上便宜，便道：
“灰毛小妖，论炼体，我打不过你，论灵力！来比试比试啊！”
那灰发男子身形快如闪电，她不一会便跟不上对方的速度，干脆直接放话，咱动的不行来静的。
“可以啊，小丫头，不过，本王叫灰耳，可不叫什么灰毛小子！”灰发男子道。
听他这么说，颜离方才注意到对方一头灰色的长发，头顶还长了一对灰色的耳朵，看着还怪可爱的，像只小老鼠。
“咳咳。”一旁看着颜离，满脸宠溺的顾槿白似乎是注意到他对面前这只耗子妖产生的好感，分外不爽，连先前温柔的观战表情都收了大半。
“嘻嘻，不过，当然是没有我们家小妖怪可爱啦。”颜离抽空转过头冲顾槿白做了个鬼脸。
说罢，两人开始法术上的对决，颜离以离心剑为媒介，双手转动，徒手做符印，一朵盛开的花苞状法印在她面前形成，花苞在灵力的催动下慢慢绽放，逐渐放大，待开至最艳之时涌向灰耳。
灰耳身后的小妖窸窸窣窣，七嘴八舌道：
“这女人好强的灵力，已经很久没见过有哪个女人这么厉害了吧？”
“上一个见过的这么强的女人还是上一任妖后。”
“听说她也是个人类，可惜，最后居然叛变出妖族，亲手斩杀自己的亲儿子。”
......
自从觉得自己变厉害之后，颜离的听力也愈发灵敏，将对面小妖口中的碎碎念听得一清二楚，当听到上一任妖后，她心里一颤，对面的那些妖怪显然不知道顾槿白就是他们口中妖后的后代，当然也不知道那个本应该被妖后斩杀的亲儿子还好生生地站在这，并且做了仙山梦谷的妖王。
他们一直以为仙山梦谷的现任妖尊只是在杰出妖族后辈中选取的，压根没有联想到居然就是他们记忆中那两个传奇人物的后代。
“小妖怪......”
颜离有些担忧地看向顾槿白，虽然他不说，但是每次听到这些，都会难受的吧。可能在他的心目中就是他的母亲抛弃了他。
她掌心聚起滂沱灵力，猛地甩出，对面的小妖本以为只是头头们的个人秀，万万还没想到居然殃及到自己身上，立马闭了嘴，汇聚妖力抵挡颜离的攻击。
而也正是因为颜离分心去阻止小妖们的碎碎念，耗子妖的攻击本就是以无数耗子毛化作针雨而来的，只要被攻击对象稍有分心，便极其容易穿透攻击对象的防御结界。
观战的顾槿白立马注意到了这点不对劲，闪身至颜离身前，挥扇而去，填补了颜离结界中的薄弱部分。
同时，天珩宗内忽然从东南角暴涨出一股奇特的气息，顾槿白心念一动，对耗子妖道：
“灵脉已然恢复，天珩宗长老即将出关。”识相的赶紧滚。
耗子妖在顾槿白的眼里只是一个类似于妖界地头蛇这样的存在，倒也没有对什么其他妖怪作恶，如今来这天珩宗无非是想趁火打劫，搞点灵宝之类的，因此也没有什么必要下杀手。
对面的耗子妖见顾槿白使出的法术，明显是妖力，不由眉头紧蹙，道：“你到底是谁？”
妖力精纯，修为深厚。而且似乎并不想杀他，若是真想动手，就不会在旁边观战那么久都没有出手，现在出手也只是防止这个姑娘受伤，而且似乎还藏了些别的念头，比如，让他们走！
那这个人到底为什么要留在天珩宗。
耗子妖正想着，忽然看见顾槿白对其投来的目光，犀利果决，那目光带着足够强的威慑力，与此同时，心底传来那人的声音。
那声音道：快滚！
与此同时，顾槿白抬眸扫过面前众人，再次挥扇，漫天海棠飘飘然而落，裹挟着巨大灵力扫过耗子妖与其部下。
瞬间，万朵花瓣扫过众多小妖，划破皮肤，沾了血迹又凌乱地散在地面。
对面小妖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大灵力震惊，只是刚刚面前清俊少年用的明明是妖力，怎么现在忽然改用灵力，更何况，灵妖双修之法本就没有几个妖能够做到，灵力和妖力本就是互斥的力量，强行灵妖双修必定要付出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更何况还是这么强的力量。
耗子妖勉强抗住了顾槿白发出的灵力，但还是气血翻涌，忍不住吐了口血。收了对身后小妖道：“走，快走，此地不宜久留。”
正当耗子妖转身待溜之时，颜离提剑上前，道：“小耗子，别跑啊，我们还没比试完呢！”
顾槿白拉住颜离，道：“罢了，穷寇莫追。”
说着轻轻咳嗽起来，颜离这才注意到顾槿白的脸色好像有些苍白，便道：“怎么了小妖怪，应该没受伤啊，我这么垃圾的人都看出，小耗子根本就不是你的对手。”
顾槿白一个踉跄，颤巍巍举起左手，道：“咳咳，也是，不过是中了几根针，想来也没什么事，就是觉得脚步有些发虚，也不知这针上有没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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