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根本就不记得她。
这让何赤芍很挫败。
这段日子以来,她一直生闷气,既生程砚时的,也生苏半夏的,但到头来,她发现他们都不在乎,在乎的只有她自己一个人。
何赤芍赌气地拿着行李往程砚时面前一站。
程砚时的眉头立刻皱紧,他看向何赤芍,面无表情地说:“同志,你挡住我了。”
其实严格来说,也没有挡住他的视线,毕竟他长得高,而何赤芍长得矮。
但是有这么一个不认识的人站在他的面前,还是特意站在他的面前的,程砚时就感觉不太对。
“程砚时,你不认得我了吗?”何赤芍忍着气,问着。
程砚时点点头,反问着:“您哪位?”
何赤芍直接被气哭了。
从小到大,她还没有被这么无视过。
程砚时感觉莫名其妙,他走到一旁,而后紧盯着门口。
其实何赤芍一出声,他就认出来这人了,这是苏半夏的舍友。
明知道他只需要出声问一下,眼前这个人就会说出苏半夏是否已经出校门了,不过程砚时对眼前这个女的没有好感,他是宁愿站在这里等,也不想开口问。
“你等苏半夏?她早就回去了!”何赤芍见程砚时不理他,抹了一把眼泪,吼着。
程砚时莫名地看了她一眼,随后继续站在原地等着。
他跟这个女的不熟,谁知道这个女的会不会骗他?
还是等着吧。
“程砚时,我跟你说话呢。”何赤芍红着眼眶说着,“我说苏半夏她早就回家了。你在这里等也没有用。”
“她早就回去了!”
程砚时不理会儿她。
何赤芍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挫败感,不管她做什么事,眼前这个男的都不理她,不为所动。
看到程砚时冷淡的俊脸,何赤芍又羞又气,而后拿着行李跑了。
算了,他爱等就等吧。
反正该说的她都说了,他又不信,只能等了。
程砚时没有一直等人,他等了半个小时还不见人出来,自己回去校园里问别人了。
等知道苏半夏所在的专业中医学早就放学回家了,程砚时叹了一声,他还是来晚了。
但凡他来早一些,就能遇上苏半夏了。
现在比较麻烦的事,已经放寒假了,他就算写信给苏半夏,苏半夏也要到开学的时候才能收到,而他又没有苏半夏的地址。
他想见苏半夏的话,除非苏半夏主动联系他,要不然只能等到下个学期才能见面了。
一想到要等到下个学期才能见面,程砚时就觉得时间过得贼慢。
他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很是懊悔他之前怎么忘记问苏半夏的家庭地址,但凡他在信里多问这么一句,也不用等到下个学期开学才能见到苏半夏。
他还想着趁着寒假有空,到时约苏半夏出来逛逛街,聊聊天,培养一下感情,但是这会儿,想什么都没有用了。
程砚时在回去的车子紧抿着嘴唇,等路过苏半夏下车的车站时,他忽然灵感一闪。
有法子了!
第36章 救我
既然苏半夏是在这里下车的, 说明苏半夏的家就是这附近。
而这附近就只有一个公交车站,他可以在这附近打听一下,或者就在这附近蹲守, 看能不能蹲得到。
心里头的大事解决之后, 程砚时当即下车,来到之前和苏半夏分别的路口。
他在路口里站了几分钟,详细地看了看周围的地形, 其实他现在是很想进那几个胡同里面找的, 只是想了想, 到底没有进去。
这会儿太晚了, 而找人要花很多的时间, 等把人找到, 他再折回学校,到那会儿再回家就很晚了。
这般想着, 程砚时看了一眼那些建筑,这才恋恋不舍地到对面的公交站牌那, 再重新等公交车。
而苏半夏此时已经将自己从学校带回来的东西归置好,随后去厨房, 先用土灶烧了几锅热水,而后才开始洗菜,切菜, 煮饭等。
因为天气冷,饭菜也容易冷, 所以苏半夏这一次烧菜并没有用煤气灶,用的是土灶。
每炒好一盘菜, 她直接就将菜放到土灶的灶台上保温着,然后再炒下一盘。
这土灶挺好用的, 就是火候不好控制。
吃过饭之后,苏半夏像往常一样,将学校发生的事情告诉苏京墨。
学校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来来回回都是那些小事,就是有一件,她提到曹丽雅留在学校过年。
“我听着应该是有原因的。”苏半夏应着,“不过,我也没有问。我跟她不熟,关系也不太好。”
苏京墨点头,说:“既然别人不说,那就不要追问到底,这事你是做对了。别人不回家,肯定是有缘由的,要不然大过年的,谁愿意自己一个人待在学校里?”
苏半夏点头,说:“我也觉得是。”
若是她跟曹丽雅的关系好一些,她很有可能会在除夕夜给曹丽雅送一些饭菜过去,或者直接邀请她过来她家吃饭,但是她跟曹丽雅的关系不好,所以这些事她是不会做的。
“对了,”苏半夏问着,“那个柳向前这些天还有过来吗?”
苏京墨立刻摇头,很是疑惑地说:“他没有再过来了。我正纳闷了,以柳向前的性格,他应该不会这么轻易放弃的。”
“不仅他没有过来,他们家的人也没有过来。”
苏半夏闻言,立刻就知道应该是那些痒痒粉发生作用了,柳家这会儿应该是没得空过来了。
她心里高兴,脸上也不自觉地露出笑容。
苏京墨看她脸上露出笑容,也不由自主地笑了笑,说:“他们不来也好,来了招人烦。”
却不想,第二天苏京墨上班,看的第一个病人就是柳向前。
而眼前的柳向前跟前些天过来找他时,判若两人。
这个柳向前,怎么脸上和手上全是红肿红肿的一块块,看着非常可怖不说,他还不停地挠来挠去。
他脸上,手上有不少地方都被他给挠破了,露出里面的血肉,然而即便是这样,柳向前仍是不停地挠着,不是挠这里,就是挠那里,反正两只手都没有得空。
他看着非常憔悴,眼睛旁的黑眼圈比国宝大熊猫还要黑!
苏京墨皱紧眉头看着柳向前。
“师傅,救救我。”柳向前一边挠着身上的痒处,一边痛哭流涕地叫着。
他是真的没有办法了,但凡有别的办法,他今天都不会过来这里。
“我好痒啊,好痒啊。”
他的身体无缘无故就开始痒了起来,全身上面,除了毛发不痒,其他地方都痒。
就连屁股洞和那处都痒。
从白天到黑夜,从黑夜到白天,一天二十四个小时,每时每刻都在痒。
他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就忽然痒起来了。
他本身就是医生,察觉不对的时候,他就给自己把脉,但是脉象是正常的,没有什么不对。
没办法,身子痒得不行,他看着像是荨麻疹,便给自己开了治疗荨麻疹的中药,又是擦药膏,一罐罐中药喝下去,但是一点用也没有。
后来他又去西医那里挂号,验血,测试过敏原,又开了一大把药,还吊点滴,也是一点用也没有。
他身上又痒又痛,久了,还起肿块,又红又肿,一团团的,就跟荨麻疹一样,然而并不是荨麻疹。
他又去找了几个有名的中医,只是仍是那样,药也喝了,药膏也涂了,也没有用。
他妈还去给他算了命,烧了纸,也是没有用。
他还是痒。
若是只是普通的痒,他还能忍受一下,但是并不是。
太痒了,痒得他这种忍耐力很强的人都受不住。
第一晚开始痒的时候,他整个晚上都在挠,第二天上班时,本来是想忍住的,但是忍不住,他当着病人的面,当着同事的面就开始挠起来。
他一世英名就毁在这里了。他甚至不敢想像他们在背后是怎么议论他的。
第二天,他直接请假,请假看病。
只是,不管去看中医,还是看西医,都医不好他的病。
他只能拉下脸皮,过来挂苏京墨的号。
苏京墨只看了他一眼,便说:“坐下来,我把一下脉。”
柳向前就坐了下来,伸出左手。
苏京墨冷着脸把了一下脉搏,而后又让柳向前将舌头给伸出来他看看,最后又细看了那些团团。
他收好手,说:“你回去吧,这病我治不了。”
他这话一出,柳向前立刻起身,往旁边一站,而后“扑通”一下就朝苏京墨给跪下。
“师傅,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柳向前红着眼眶说着,“我之前鬼迷了心窍,所以才会去举报你。”
“我真的知道错了。师傅,求您救救我!只要您能救救我,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求您救救我!”
“好痒啊,好痒啊,师傅,我好痒啊。”
苏京墨叹了一声,说:“并非我不救你。你既然挂了我的号,来找我看病,我们两个的关系就是医生和病人的关系。”
“我已经把了脉,你的脉象是正常的,又查看了一下外在,你这并不是荨麻疹,有可能是什么过敏了。你自己去挂个西医的号去看看吧。”
然而柳向前并不信。
别人不知道苏京墨的水平,他却知道得非常清楚,苏京墨的医术很好,要不然他也不会放下脸面过来这里。
这肯定是苏京墨因为以前的事情记恨他,不想救他,所以才说治不了。
他怎么可能治不了?分明是不想治。
“师傅,”柳向前这会儿也顾不得痒了,上前两手就抱着苏京墨的腿,“师傅,我真的知道错了。师傅,你救救我吧,我快要被痒死了。”
这样子下去,即便最后他没有被痒死,也会因为痒得受不了而去自我了结。
又痒又痛,他真的受不了。
“我无能为力。”苏京墨一把就将柳向前的手掰开,平淡地说。
“怎么会呢?师傅,你肯定能救我的。”柳向前又泪眼婆娑地说着,“要是您不救我,这世上就没有人能救得了我。”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医生,不是神仙。”苏京墨脸带不耐地应着,“我能力有限,这病我治不了。”
“下一个。”
柳向前又是苦苦哀求,然而苏京墨却仍是没有改口。
他是真的救不了。
柳向前却不信,见苦苦哀求没有用,站起身来,怒斥苏京墨:“枉你贵为医生,却因为私怨,消极对待病人,我要去医院那里投诉你。”
苏京墨点头,很是平静地说:“你去吧。”
“你认真治好我,我就不去投诉你。”柳向前被苏京墨这态度整得一愣,又说着。
“你去投诉吧。”苏京墨面无表情地说,“你这病我无能为力。你强求也没有用,我治不了你,你该去投诉就去投诉,不要在这里浪费我和其它病人的时间。”
“用针灸止痛不行吗?”柳向前不放弃,咬牙颤抖地问着。
他实在是太痒了,刚才忍住没有抓,但是痒得很忍受。
他想起苏氏的九转神针。
苏京墨冷笑一声,说:“你以为针灸是万能的吗?想得太好了。”
“该去投诉就去投诉,不要在这里浪费我的时间。”
即便他能治,他也不会治的。
这个白眼狼,治了反被咬一口,不治还好一些。
柳向前气得直接走了。
苏京墨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心里很是奇怪,这是他第一次遇到这么奇怪的脉搏,明明身体痒得不行,但是一把脉,脉象正常得很。
想治也无从下手。
其实若不是柳向前跟他有仇,他是可以建议柳向前用他们家祖传的止痛膏药试试的。
一想到老伴的死,他就恨得不行,就算是会治,也不会给柳向前治。
场面话,场面事谁不会做?他也是会做的。
晚上回去,苏京墨就将这个消息告诉苏半夏,并说:“这大概就是他们姓柳的人不再过来这里的原因。”
“他真的痒得厉害?”苏半夏问着。
苏京墨点点头。
苏半夏高兴地拍起手来,说:“好耶,恶人终于得到了报应,就是希望他一辈子都好不了,一辈子都饱受折磨。”
等一个月过后,她让柳向前“休息”一天,再过去给他下痒痒粉。
这种恶人,就该受折磨。
“半夏,我还是想快速辞职。”苏京墨又说着。
第37章 提前退休
“我等不了了。”苏京墨带着情绪地说着, “今天那个柳向前过来,我明明是不想给他看病的,但是因为他已经挂了号, 身为医生的职责, 领了国家给我的薪水,我愣是忍住恶心替他看,还给他把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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