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伤口里果然还有点异物,又彻底做了次清洗,专家开了药膏,说等伤口愈合了再抹,不会留疤。
专家走后,晁殊俜问她:“费柏杉来跟你道歉了吗?”
“那天的事属于他太太的个人行为,跟费柏杉无关。”她笑说:“一码归一码。”
晁殊俜看看她,忽然伸出手,拨了一绺她的头发遮住了她受伤的半张脸,仔细端详。
“还是很漂亮。”
“谢谢。”
他向她压下头来,轻轻地吻住了她的唇。
这天晚上,晁殊俜留了下来。
玫玖没有问他在外面留宿嫂夫人管不管,她知道这时候说这些,只会让男人提前对她失去兴趣。
她要做的,就是让晁殊俜对她的兴趣留的久一点。
他们的关系,更亲近一点。
第二天,晁殊俜又来了。
第三天,第四天,他都来了。
有时候他来的挺早,也是有副作用的。
客人们大多数是冲着玫玖的颜来的,但晁殊俜一来,客人们就不敢造次,一来二去的,客人就少了一多半。
玫玖也不抱怨,晁殊俜这样通透的人,也不会坐视不理。
他给了她一张卡:“算是贴补最近的损失。”
“不用。”她轻轻推开:“我开这个名人唐,就是为了你,做不做这个生意都不重要。”
晁殊俜笑了,低头在她鼻尖上吻了一下。
“我能问,是什么原因吗?”
第10章 嫂夫人
阳春三月的时候,玫玖已经和晁殊俜打得火热。
晁殊俜几乎每天晚上都来,有天晚上下大暴雨,玫玖都以为他不会来了,但他还是来了。
车子在桥洞下面被水泡的熄火了,他冒着雨赶来,玫玖用大毛巾包住他,他抱着她吻的她喘不过气来。
他们这看似荡气回肠的生意情,让芸蓝和阿菜他们都看傻了眼。
一个是来销金窟玩的花花公子,一个是老板娘兼花魁,却仿佛爱的要生要死。
但玫玖要的不是跟他玩爱情游戏,她要的是登堂入室。
自从除夕夜那天,她去过他家之后,再也没有去过他家。
玫玖忍了又忍,也没有旁敲侧击。
她的司马昭之心,不想让晁殊俜一眼就看穿。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玫玖谨记这一点。
她始终认为,世界是属于沉得住气的人的。
虽然,玫玖并不想得到世界。
她只想寻找一个答案。
四月四日是清明节,也是玫玖的生日。
每年都是先扫墓,再庆祝生日。
玫玖是在墓园接到晁殊俜的电话的,他邀请她今晚去她家欢度佳节,顺便给她过生日。
玫玖按耐住兴奋激动的心情,尽量装作淡定地答应了。
晚上她如约而至,依然穿着晁殊俜最爱的旗袍。
这几天天气回暖,她新买了一件紫色底芙蓉花的,芸蓝说这颜色呛皮肤,但玫玖穿了更显白,人比花娇。
晁殊俜的司机宝剑接她来他家,她带了礼物,一大捧上坟多出来的康乃馨。
经过花园的时候,发现他家花园的花圃里一大片五颜六色的花,随便一个品种都比她带来的花美上一千倍。
晁殊俜还是很有风度地谢谢她,他围着围裙,看来今天还是他亲自下厨。
在进门之前,玫玖有礼貌地询问。
“我不会打扰嫂夫人吧?”
“不会。”他淡淡道:“她在露台上看夕阳。”
玫玖换了拖鞋进来,正在想找什么借口上去跟他太太打招呼,忽然又听见晁殊俜说:“要不你上楼陪她坐坐,不过她身体不好,可能不能跟你聊什么。”
玫玖心里的狂喜已经要溢出胸膛,她放下花就上了楼。
推开上次险些推开的房门,玫玖走了进去。
主卧很大,里外两间,屋内家具不多,显得房间很是空旷,玫玖觉得自己的脚步声都有了回声。
她走进了卧室,隔着玻璃门看见了一个身影正坐在轮椅上。
长发飘飘,她的裙摆也被风吹得扬起。
玫玖的手指发麻,这种麻从手指尖到脚趾尖,半个身体都麻痹了,动都动不了。
更猛烈的风吹来,窗幔被吹得掀起,惊醒了玫玖。
她迈动脚步向露台走去,一步一步来到女人的轮椅后面。
橘红色的夕阳笼罩在女人瘦削的身体上,枯黄的发丝被夕阳照的发红,像是她小时候很喜欢的一个红头发的芭比娃娃。
她绕到女人的面前,慢慢地蹲了下来,伸出不由自主颤抖的手指,轻轻拨开垂在她面前的发丝。
第11章 好命又不好命
枯黄的发丝穿过玫玖纤细的手指,留下玫瑰洗发露的淡淡余香。
还是熟悉的味道,但是,却不是熟悉的脸。
玫玖不可抑制地发起抖来。
她看到了怎样的一张脸啊!
一张毫无血色的皮包着骨头,一双大但却空洞的眼睛,仿佛幽深的枯井。
玫玖握住了对方的手,那不是手,那是一把包着皮的骨头,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见,冰冷的没有一点温度。
如果不是她眼角的淡褐色的泪痣,玫玖几乎认不出她来了。
这原本是一张怎样风华绝代的脸,原本怎样一双灵动的剪水双瞳。
现在的她,就是一具被吸走了灵魂的躯壳,更甚者说,就是一具干尸。
玫玖紧紧握着她的手,嗓子发紧,好像被人捏住了咽喉,怎么都发不出声音来。
露台门忽然被推开了,晁殊俜温润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吃饭了。”
她努力把眼泪憋回去,深吸一口气扬起笑脸。
“我跟嫂子打招呼呢,可是...”
“她不能说话。”晁殊俜走过来,弯腰将女人从藤椅上抱了起来。
看他抱的十分轻松,就像是抱着一堆轻飘飘的羽毛。
玫玖跟在晁殊俜后面走出房间,下了楼。
餐厅里有一张特别的椅子,宝宝椅的放大版,晁殊俜将她放在椅子里,给她戴上围兜,用皮筋扎起她的头发。
他的动作娴熟又温柔,做这些的时候,他的眼神仿佛都跟着温柔起来。
“你先吃,我喂她。”他端着一碗饭在女人面前坐下,开始一勺一勺喂她。
桌上四菜一汤,清蒸石斑,鸭油炒豌豆尖,蟹粉狮子头,还有道油焖大虾,汤是西湖莼菜汤,有荤有素,色香味俱全。
晁殊俜这样的大人物竟然会做出一桌丰盛的饭菜,和他一贯的形象又不搭起来。
还有此刻,他喂女人吃饭的时候,又温柔,又体贴,又耐心,哪里像是整天流连声色场所的花花公子?
女人吞咽的很慢,他喂进去一口,就耐心地等待着,时不时用手帕擦掉她嘴角的残渣。
“你吃菜。”他忽然回头跟她说:“别客气。”
玫玖的筷子快把鱼肚子给挑烂了,葱姜混合着鱼特有的腥香气味缭绕在她的鼻端。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干涩地询问:“嫂子这是生病还是...”
“车祸。”他淡淡地道。
“伤到哪里?”
“脊椎,大脑。”他轻描淡写的语气。
女人吃了小半碗饭就不肯再吃了,晁殊俜试图再喂她一勺,女人忽然挣扎,挥舞着双手乱打,晁殊俜手里的饭碗被她打落在地上,饭菜洒了一地。
玫玖急忙站起来,晁殊俜说:“你吃你的。”
这时家里的保姆跑进来收拾着地上的东西,晁殊俜把女人从椅子里抱出来,走出了餐厅。
保姆收拾好,起身跟玫玖笑笑:“我们家太太就是这样的,没吓着你吧小姐?”
玫玖摇摇头:“你们太太这样多久了?”
“我来晁先生这里做事的时候,太太就是这样了,要说先生对太太真是没话说,每天都亲自喂她吃饭,给她梳头,还帮她搭配衣服,哎,太太真是好命又不好命...”
玫玖盯着面前的那条鱼的死鱼眼很久,保姆的絮叨忽然戛然而止,晁殊俜回来了。
他在玫玖对面坐下,笑的儒雅:“还没动筷子,在等我吗?”
第12章 世界上最儒雅的男人
玫玖早就胃口全无,她下意识舔了舔筷头,上面都是刚才戳鱼粘上的鱼腥味。
她放下筷子,巧笑倩兮:“嫂子吃那么点就吃饱了?嫂子太瘦了。”
“菜凉了。”晁殊俜答非所问地说了一句,保姆立刻跑过来,把菜拿进厨房里热。
“抱歉啊。”
玫玖眼前一花,晁殊俜不知什么时候转到她身后,接着脖子上一凉,她低头看了看,晁殊俜正将一条价值不菲的钻石项链戴在她的脖子上。
她捏着硕大的吊坠笑的像个财迷:“哇,别告诉我这是马拉之星?”
“马拉之星才能配得上寿星。”他又转到她面前来,微眯着眼睛打量她。
“钻石项链配旗袍,倒是很意外的相配。”
“谢谢晁先生。”玫玖伸长脖子,在晁殊俜的脸上印下一个甜甜的吻。
晁殊俜开了一瓶红酒,接下来他们推杯换盏分了那瓶红酒。
隔着酒杯中荡漾的红色的液体,晁殊俜的五官更立体更优越。
她想起很多年前,姐姐依着梳妆台,用梳子梳着乌黑顺滑的长发,一脸幸福地跟玫玖说。
“他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也是最儒雅最有风度的人。”
此刻,这个男人就在眼前。
好几年的光景过去了,这个男人仍然英俊,潇洒,风流。
但是,姐姐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倾国倾城的美人了。
玫玖找了她整整五年,曾经想象过无数个姐姐现在的样子。
但,都不是现在这样的。
她又愣神,男人俊美的脸在她眼前放大。
他掌着她的脸颊:“醉了?”
他的声音也好听,他的手长得也好看。
他有一个足够完美的外表。
足够迷惑任何女人的皮囊。
她装醉,半眯着眼睛把脸都放在他的掌心里。
“我让宝剑送你回去。”他轻拍她的肩膀:“先别睡。”
她很想开口要求留下来。
但是晁殊俜不开这个口,她不能先开。
她从跟过晁殊俜的女人那里打听到,晁殊俜不喜欢他的女人越界,特别是提出要住进他家里,他虽然不会勃然大怒,但第二天,他会让人送给对方一件足够昂贵的分手礼物,自此这个女人不会再靠近晁殊俜身边。
玫玖知道,这个分寸感她要把握。
她花了一年时间才能出现在他身边,不可功亏一篑。
她带着醉意抱歉地说:“我就不跟嫂子打招呼了。”
“不用。”他很绅士的抱着她送进车里,叮嘱宝剑把她交给芸蓝才能离开。
玫玖靠在车窗边,妩媚的笑着跟他挥手道别。
当车子启动往花园门口开去,她还是趴在车窗边看着被路灯点亮的花园,泪雾弥漫,那花园的景色也朦胧起来。
芸蓝在名人唐门口接到了歪歪倒倒的玫玖:“这是喝了多少啊?”
玫玖伸出一根手指头:“一直喝。”
芸蓝无奈摇头:“有劳了,阿菜,快搭把手,把这个醉猫扶进去。”
玫玖脚步趔趄,左脚踩到了右脚,跌倒在地上。
芸蓝赶紧去扶她:“我的天哪,你不能喝就别喝这么多,晁殊俜出酒你出命啊!”
她冷不丁看到玫玖满脸的眼泪,被吓住了:“你怎么了?摔得很痛吗?”
第13章 哪有爱那么纯粹
玫玖捂着脚踝嚎啕大哭,把芸蓝和阿菜她们都吓坏了。
芸蓝好不容易掰开她的手,用手机手电筒照了照:“是扭到脚了吗,这里吗?很痛吗?”
“肯定是很痛的。”阿菜说:“从来没见玖姑这样哭过。”
是啊,玫玖很久很久没有这样歇斯底里地哭泣过了。
以前小一点的时候,在夜里想姐姐想的惊醒,她就把脸埋在被子里哭泣,不敢被妈妈听见。
后来妈妈抑郁自杀,她跪在床边才敢大声哭泣,哭到自己晕过去。
后来,玫玖就跟自己说,哭有什么用,哭解决不了任何事。
她要找到姐姐,不论天涯海角,一定要找到她。
现在,她找到了。
她哭的天崩地裂,哭的石破天惊,医生到的时候,她的嗓子都哑了。
芸蓝她们惶恐的很,玫玖这样的动静,估计是脚脖子都断了。
医生检查完没什么大碍,让她好好休息。
玫玖也哭完了,憋在心里的大雨,刚才一股脑地倾泻了出来。
芸蓝送医生出去,回到房间的时候,玫玖已经恢复了常态,倚在露台的门框上看着漆黑的花园。
“你不疼了?”
“嗯。”她淡淡地应着。
“没哪不舒服的?”
“没有。”
这时,花园里传来汽车发动机的声音,芸蓝跳起来:“费柏杉来了!”
玫玖皱起眉头:“你怎么把他叫来了?”
“你刚才哭成那样,吓都被你吓死,谁知道你到底怎么了,我们实在没办法就打给了费柏杉。”
正说着,房门被推开了,费柏杉风尘仆仆地走进来。
“怎么了?”他径直向玫玖走过去,低头去看她的脚:“听芸蓝说你的脚断了,出什么事?怎么不去医院?”
“扭到筋了,现在没事了。”玫玖笑嘻嘻地把他拽起来:“芸蓝就会夸张。”
“我哪里夸张了,你当时哭的撕心裂肺的,我认识你这么久,可从来没见过你这样哭过...”
玫玖朝她丢过去一个眼风:“去泡茶,我的私家珍藏。”
“不用了。”费柏杉松了口气:“你没事就行。”
他看着她还有些红的眼眶,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偶尔哭一哭,释放一下也好。”
玫玖嫣然一笑:“我没事,倒是把你吓着了,正好。”她看看墙上的挂钟:“离我生日过去还有一个小时,我去煮面,陪我吃碗长寿面?”
玫玖厨艺甚好,煎炒烹炸样样都能来,阳春面这样简单的料理更是不在话下。
不多时,她就从厨房里端出了两碗阳春面。
微黄色的面,绿油油的小青菜,煎的焦黄的荷包蛋,还有一小坨猪油正在清澈的汤里迅速地融化着。
费柏杉深吸一口气,感慨道:“有时候半夜想起你的阳春面,恨不能马上吃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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