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杉看见云喜,立刻道:“我的宝贝儿,我让你在楼上休息,你下来做什么呀。”
云喜拿起箸子,夹起一块稍微没有那么黑的五花肉,放进嘴里,忽而紧锁眉头,吞了下去。
第72章 大灰狼、小兔子
云喜忙执起茶壶,给自己倒上一杯茶,喝上几口后,诧异地问道:“齁甜齁甜的,红杉你放了多少糖?”
红杉不以为意,撇撇嘴,“也就三四匙吧。”
云喜大惊,作无奈状,“你掌银针可以,但掌勺的事还是我来罢。”
听得云喜的话语,红杉眼巴巴地看着她,“要不你教我做菜。”
云喜点头,轻轻一笑,“我也只会家常便菜,你在一旁看着。”
红杉其实庆幸云喜过来救她一回,她自幼在府上只会弄各种奇毒丹药,让她掌勺做菜,堪堪有些为难,适才还夸下海口,要给云喜做一道菜,没曾想自己压根不是进灶房的料,她还是乖乖研制丹药便可。
云喜做了少爷们吃的饭菜,也做了几位船夫下人的菜。
她先让红杉把下人的菜端到外面,自己则把另外的四盘菜放在木托上,拿出去。
待布施好饭菜之后,去三个雅间里唤各位爷出来用膳。
谢卿雪刚要坐下,抬眸看向云喜、红杉和招南,“你们三个也过来一起用膳。”
得了批准,云喜进灶房多拿三对碗筷,一出来便看见红杉和招南已落座,还有一个空位便是谢如晦的身旁。
她顿了顿,抬脚走过去,坐了下来。
许是本能的反应,云喜用公筷夹了谢如晦爱吃的菜,放在一个小碟子上,默默地放在他的碗前。
自己则拿起箸子夹离自己最近的一盘清汤水冬芥。
谢如晦见她只吃青菜,并未夹其他的荤菜,径直把小碟子上的肉推到她面前,淡淡道:“我不爱吃。”
云喜一脸苦色,这荤菜他竟然不爱吃,奇了怪,便说:“奴婢这就去给世子爷弄新的。”
谢如晦道:“不用,我近来吃荤菜多了,想转一转口味,吃些清淡的。”
云喜怔怔的,“竟然是这样,那这几日奴婢给世子爷只做素菜。”
谢如晦:“……”
此言一出,圆桌上的人但笑不语。
只有云喜还一脸懵懵的状态,一边吃着碗里的菜,一边夹小碟子的肉吃,直到用膳结束,在灶房洗碗时。
她才觉着方才谢如晦那般举动。
分明就是见她只吃素菜,不吃荤菜才会这样。
一时半会,心底竟然有一种不可名状的酥麻悄悄袭来。
待她洗完碗筷之后,踏着月色行至谢如晦的房间。
谢如晦有个习惯,喜欢在房间里燃安静凝神的熏香。
此番出门,云喜特地带多了一些,方便给他用和另外两位爷用。
她行至房内,撩开帷幔,走到金属质的香炉旁,用火折子轻轻点燃香体,不一会儿,浅白的薄烟袅袅升起,在烛光摇曳的火烛台旁,散发着淡淡的清幽之香。
而谢如晦则穿着淡白中衣,慵懒地倚在软塌上,聚精会神地看手中的兵书。
云喜转过身,看见他这般衣襟低开,露出壁垒分明,线条流畅的肌肉模样,耳廓泛红,兀自低着头行至软塌旁边的案台上,用银簪挑了挑垂着脑袋的灯芯。
谢如晦在她走过来的那一刻,便已无心看书,他的目光紧紧锁在她的身上,淡淡说道:“红杉说你吃了吐,吐了吃,胃里难受。今晚见你吃的也不多,放宽心,慢慢会好起来的。”
云喜微微怔了怔,他竟然对自己如此关心。
“谢世子爷关心,奴婢若不赶快好起来,心里也过意不去。”云喜淡淡回应。
谢如晦见她恬静如兰的模样,欣慰一笑,“很好,本该如此。斯人已逝,常常陷入过往,只会让自己痛苦不已,我也不想带着一副空有皮肉没有灵魂的躯壳出远门。”
听得到那男人像关心又不像关心的语气,云喜皱了皱眉,“世子爷的教诲,奴婢谨记在心。”
谢如晦放下兵书,狭长的凤眸中闪过一抹精光,鹅黄的烛光下,照得云喜的身形越发温柔,喉结滚动,遂笑笑道:“你过来。”
云喜抬起头看着谢如晦,眉间凝着一抹淡淡的疑惑,“世子爷……是要干什么呢?”
她跟他的关系,暧昧不明。
虽未强要于她,但她还是心有芥蒂。
谢如晦沉下声,道:“莫要让我重复第二遍。”
云喜与他对视,片刻挪动身子走到他身前,不曾想被他大手一揽,直直跌入他的怀中,男人身上那股淡淡的薄荷味道萦绕鼻尖,直蹿脑门,清醒了不少。
她低着头,不敢抬眼。
谢如晦一手箍着她的腰间,另一只布满薄茧的手抚在她的脸上,悄然滑至下颌,一把捏起,“云儿,你身子抖得厉害。”
这屋子笼统也就燃了两盏灯烛,烛光昏黄微弱,但也看清逼迫她与之对视的男人。
不由云喜多想,谢如晦则在她白皙细腻的脖颈处,吻上一通。
灼热的气息,喷薄而来,酥酥痒痒,云喜被迫仰头,接受一切,不由发出一声娇媚的嘤咛。
惹得身旁的男子更加强势与放肆。
谢如晦常年在军中,戒欲戒酒,带兵操练,像他这般年纪的勋贵世家男子,早就被家人安排侍妾、通房,徐徐诱之,通晓人事,开枝散叶,壮大家族。
原以为,他本无此意,也不叫母亲难做,醉心军事,早日为大周再次夺下别国城池。
可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对贴身的婢女有了心思。
他的手从云喜的背脊上缓缓往上,摸到挽起秀发的木簪子,只轻轻一带,如墨的发丝缓缓倾泻而下。
谢如晦感觉到怀中那纤细的人微微发抖,便哑着嗓子,轻声道:“别怕……让我抱一会儿。”
云喜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清香,这种清香带着一丝甜腻,比熏香还要好闻几倍,亦比熏香更能让他平复心境。
“世子爷……”
“嗯?”
“……奴婢有些呼吸不畅。”
云喜暗暗道:这徒手能打死一头牛的人,力道真不小!
谢如晦轻轻一笑,声音更低了,“可我就想这么搂着你。”
两人维持这样的姿势已有一炷香的功夫,云喜的腰身酸得不得了,有些微微不悦地道:“奴婢真的不舒服。”
谢如晦这才不依不舍地松开,双眸凝着她,在鹅黄的烛晕下,娇滴滴的,真教人心痒难耐。
云喜垂眸,面红而赤,有些为难道:“若没什么事,奴婢先回去了,世子爷早些歇息。”
谢如晦沉声道:“你留在我房内,守夜罢。”
云喜盯着他,看见他那张不容置喙的冷漠脸,不情不愿地道:“世子爷吩咐的,奴婢不敢不从。”
谢如晦暗叹,对付这只小兔子,就得来硬的,若来软的,不但不领情,还会跑没影。
云喜起身去吹灭床榻旁边的蜡烛,只留下船窗那盏,去把兵书叠整齐放好,伺候谢如晦睡下,掖好被衾,自己则去旁边的软塌上歇息。
谢如晦向来浅眠,当他听到软塌上传来细微沉稳的呼吸声时,光着脚下床,直接把蜷缩起来的那团淡粉抱在床榻上,拿出另外一张棉花被衾盖在她的身上。
软塌上并无一张床被,这人守夜都不懂得给自己拿一张盖住,若真的让她就这么躺着睡一晚,指不定明天染上风寒,耽误行程。
又因他触碰到她那双冰凉的脚,眉峰微皱,直接放被子里过一段时间才有暖热之意,他便直接握在手中,给她渡些暖意,待双脚有了热度才塞进被里。
之后的一连好几日,云喜都在谢如晦房间守夜。
自那日她从谢如晦的床榻上猛t然惊醒起,她便熬着,有困意袭来时,便用力地捏自己大腿的软肉,不能让自己先比他睡过去。
可无论如何用什么办法,他总能让她在第二日醒来时就已经在床榻上。
谢如晦知她心里有一股愤愤不平的怨气,坐在圆桌旁边的木凳上,慢条斯理地擦着自己的贴身软鞭,“我是你主子,我让你在床榻上睡,你便在床榻上睡,哪儿也不准去。”
云喜对谢如晦的做法,持一半怀疑,一半信任的态度。
她且先再忍一日,一日过后一到殷都,她便想法子先去金桂老家,安妥好她的骨灰后,再想办法溜之大吉。
原先还有些不想出府,可发生了这么多事,跟他出府方为上上策。
只要让谢如晦放下警惕,他让她做什么,她都能去做,不是吗?
哪怕他想要这副破身板……
这几日天冷,云喜自知反抗不了谢如晦,又感觉到他对自己的渴望,面上娇柔,冲他笑笑道:“奴婢知世子爷的心意,奴婢若再执拗,不但伤身,还伤了世子爷的心。”
这个关键节点,决计不能让谢如晦动怒。
他一动怒,不是摔杯子那种显露于色,而是异于常人的冷静,真叫人又畏惧又后怕。
谢如晦看着她,笑得如三月桃花,便道:“不惹人生气的时候,看着蛮顺眼的。”
云喜皮笑肉不笑,“原来奴婢日日不顺世子爷的眼。”
谢如晦放下软鞭,走到床榻前,径自给自己脱去鞋袜。
他身材魁梧,高大,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一躺床上便占了大半边。
云喜裹着两张厚厚的被衾缩在一旁,背对着他,像一只小兔子缩在窝里。
谢如晦看着她裹成粽子似的,也不怕捂出痱子。
“裹这么多也不嫌热。”谢如晦皱眉道。
云喜一听内心翻白眼,还不是怕他在自己入睡之后,忽然做什么事情来。
虽说这些天他们俩确确实实只躺床上,什么也没干,但难保他会化成色中饿鬼,朝她扑去。
毕竟也不是没有见识过他的过人之处。
“奴婢畏寒,就想多裹一张。”
“是畏寒还是怕我?”
云喜艰难地转身,对上那张咫尺俊美的脸庞,一字一句地道:“奴婢倒也不怕世子爷会对奴婢做什么,只愿世子爷若真与奴婢有了什么,还望世子爷给奴婢一个名分。”
谢如晦看向她,唇角凝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云喜复又道:“这个名分不提也罢,世子爷您给不了,睡罢。”
谢如晦看着缓缓阖上双目的少女,他明白她说的名分是什么,他又想起临行前母亲对他说过的话。
一贱籍者,做通房都抬举了她了。
可他反倒觉着,当通房委屈了她才对。
他总觉得云喜不是一般人,她眉眼之间,竟然跟禁楼紫云台里的画中姑娘有五分相似……
紫云台乃过身的燕王亲手设计,亲手建工的楼宇。
据闻那是父亲亲手为自己心爱的女子所建造的,那女子能歌善舞,擅诗词绘画,又因长得十分机灵,性格活泼,被已故的官家生母亲自接入宫中做皇子们的伴读。
之后关于那女子的事情一夜之间,被抹了去。
母亲为何要将她除之而后快?
他身上那枚龙形玉佩又出自哪个人的手中?
云喜的身世果真如金桂所言这般?
那晚的女子是真的是云喜吗?
若是她,为何要装作无事发生?
种种疑云盘亘在谢如晦的心头,来殷都除了调查茶马司一事,便是暗中派死士打探这块玉佩的来历。
念及此处,忽而看见她的眉眼间微微蹙起,鬓角处沁出密汗,向来清冷的双目,露出几许幽光,干脆把被衾一手扯开,将其纳入自己怀中。
他本是男儿,温度自是比女子要高上一些。
没多久,云喜便觉着自己身边有个滚烫的热炉,迷迷糊糊间感觉到那热炉居然还会动!
在烛光幽微的房间内,她睁开睡眼惺忪的双眸,感觉到了背后有一堵墙,一堵肉墙!
而自己则枕在了一只硬邦邦的手臂上!
惊得她大气不敢喘,这几日她跟谢如晦各睡各,就算同塌而眠,也是井水不犯河水。
现在那人倒一手横在她的腰身上,男子的阳刚又抵着她腰股,这样的睡姿像一对寻常夫妻……
可她清醒的那一刻,并无半点喜悦,反而动了动身子,将他摇醒。
“你太热了……快把奴婢放开。”
谢如晦力气很大,不但没把她的话听进去,反而搂得更紧,在她耳畔低声呢喃,“可我有些冷,你别乱动,让我睡个好觉,有好些时日没好好睡了……”
第73章 物是人非
为了等她睡着,再把她抱上榻,颇费苦心。
谁让她像只猫儿,老挠着他的心房。
云喜皱了皱眉,“不成,奴婢真的热。”
谢如晦拉住她被衾下乱动的手,轻声道:“可我冷……”
特地拖长了尾音。
云喜气鼓鼓的,“世子爷,你可真……”
那句“脸皮厚”还未来得及说出口,便被人翻身压下,用唇堵住那张丹赤色的樱桃小嘴。
帷幔半掩,与之一隔之外的蜡烛发出轻微的声响,这轻微的声响尽被身上那人全辗转在唇间。
起初云喜还有些抗拒,紧闭檀口,他只在她的痒痒肉上轻轻一挠。
她便感觉一股酥麻之意直通全身,禁不住的轻轻动了一下。
在她微微张开檀口之际,他迅速向前,直捣黄龙,缠绕着她的丁香小舌。
直至亲累了,谢如晦才放开云喜。
他只碰到她的唇瓣,他便差点把持不住。
可一想到若冒犯了她,会招来她的恨意,顿然生了一丝怯,他便停下了动作。
谢如晦将怀中的人搂得更紧,低低地道:“我不会强迫你。”
云喜被他亲得双眼迷离,红唇华光,身娇体软像一滩水。
他的吻向来炙热缠绵,宛若一团火,只一点燃,便浑身泛热。
她感觉得到他压抑在体内的那股躁动。
他身上那股男子气息萦绕在鼻尖,撞着她的神经末梢。
这么多日同床而眠,当起了那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也只在心里默默佩服,行军打仗之人,果然好定力。
“世子爷说的可要记住,别把奴婢往死里欺负。”说话时带着颤抖的懒音,还不忘往他胸膛上揍一拳。
那力道不大,对谢如晦来说隔靴搔痒。
他拉着她那如打在棉花上的小拳头,一点一点的将她的手展开,捏着她那葱管一样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薄薄的茧子,勾唇笑道:“我何时失信于你。”
他的这副语气,与平日里沉稳冷静,不怒自威大相径庭,倒像个求人哄的小孩一样。
云喜怔怔,相处的一个多月以来,他确实没有失信于她,但这并不代表,她可以完全接纳他,对他敞开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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