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谁都可以笑得软软绵绵,可跟他却一副油盐不进,受委屈了的模样,没来由的心里憋闷极了,蹭蹭地上了一团火气,转身下楼往她的方向走去。
“云喜!”王循身带杀气,冷冷地叫道。
云喜抬眸,见人是王循,略吃了一惊,眼下有些手足无措,动了动嘴道:“王……王公子。”
云致神情温和,忙笑道:“哟!官人原来叫云喜,和奴是本家呀!”
云喜:“是啊……是啊……”
王循很不爽这个白脸小倌儿,冷言冷语道:“闭嘴,这里没你的事!”
云喜抬起水光潋滟的眸子,瞪视他,“他是我今晚的人,凭什么叫他闭嘴。”
王循神色浅淡,久久未言,忽而轻笑道:“好样的,在谢十七面前低眉顺眼,在我面前却有了脾气。”
云喜没想到他会在,为了不把这件事情闹大,声音轻柔,“王公子,若我扰了你的眼,我现在就走。”
说罢,站起身来,却被王循抓住了手腕。
王循的手掌大,力气也大,直接把她的小手也包裹起来,摸到软滑的柔荑,冷白的脸庞升起一点快意,“走什么,留下来陪爷喝茶看戏,最近他们排了一出新巧的戏目,我们坐下来看看。”
云喜险些惊叫起来,使了浑身吃奶的劲儿,才把手抽出来。
她低头摸着那道被勒出淡淡红痕的手腕,慌张地看了看四周投来的目光,双眸带着一丝恼意,又气又小声地道:“你干什么啊!”
王循双手交叉于胸前,眉头一挑,“重复一遍,陪爷喝茶看戏,你走试试看。”
云喜见他挑衅一般的做派,手握成拳头,冷笑道:“这里多的是花娘,小倌儿,哪一个都比我出挑得多,你这样……分明就是找茬。”
“嗬!”王循装听不懂,只轻呵一声,脸上挂笑。
那副欠揍的表情,云喜讨厌极了!
鼻头忍不住地酸了起来,闷闷地坐回去,低头沉默。
云致在一旁看得一点也不是滋味,自己又是个眉眼通挑的人,当起了小倌儿的本分,给二位爷添茶又添果。
云喜道:“云致,你坐下,不必管他。”
王循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云喜,慢条斯理地道:“他没做好,可得捱霓夫人的冷板子。”
云致默默叹了口气,今日出门没看黄历,撞上两个讨债鬼!
“哎哟!小官人,奴已经一月未开张,再不好好伺候你们两位,奴不止要捱冷板子,还会……”云致不好继续说下去,叹道,“总之,你安心坐着。”见王循衣着非凡,殷勤道:“官人,这儿的茶都是绝顶的蒙山茶,茶色越浓,味道越甘。”
王循淡淡不语,摇着手中的纨扇。
云喜没有反驳,偏首去看王循,开口道:“王公子,我就陪你看完,其他的恕我不能陪。”
王循蹙眉,忍不住地阴阳怪气,“我t有说要你陪别的,别把自己看得太重要。”
云喜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她确实不适合跟王循斗嘴,人家的身份摆在那,心里念道:不可造次,不可造次。
台上人唱悲欢离合、唱王侯将相,台下人叫声连连,喝彩不已。
唯有云喜,一手支着脑袋,整个人离了魂似的,没有焦点,目光涣散,怔怔地望着戏台。
王循本来也无心听戏,余光一直往云喜身上瞟,忽地正色道:“不在谢十七身边伺候,反倒跑来风月之地,你的胆子大了不少。”
那真话正经得云喜不敢承认,她思索片刻,不甘下风道:“他不知道,只是我想知道小倌儿是什么样的。”
云致暗忖,这小官人说话不打草稿,脸不红心不跳,有些可爱。
王循一勾眼角,也斜着眼笑道:“在我面前,说不说实话也无妨,只要你人在就行,哪怕是你的心不在,我一样不在意。”
云喜见他那张漂亮的脸蛋却说着贼兮兮的话,不知怎么开口骂才好,只能怒气冲上脑顶,忍了又忍,低低地闷哼一声,闭着眼不去看任何东西!
这一声“哼”在王循耳中,竟又酥又麻,如黄鹂鸟,撩得他心里的那根沉寂已久的古弦颤了颤。
这戏怎么还未唱完,她心底盘算着,也快过半个时辰了,得找个法子溜回去!
台上的戏落下帷幕。
云喜立即道:“我该回去了。”
王循早已察觉谢如晦就在附近,嘴角微扬,一双含水的眸子暗流涌动地看着云喜。
云喜被他看得浑身起热,这王循生得一副男生女相,又兼风流倜傥,若说英俊又带点薄幸气质的,想必非他莫属罢?
“云儿……”
突然亲昵地开口,云喜浑身一颤,僵硬地重复方才那句话。
王循凑近她,只见她香腮生春,带着三分坏笑,“若我不允许,你该如何?”
云喜只觉被人当猴耍了,内心忿忿,红了眼眶,哂笑道:“我要走,难不成你要把我绑住不给走吗?”
王循脸上笑意未减,肆意的眼眸微微眯起,反而一手将她拉近自己。
不顾众人诧异、震惊的神情,用另一只手将她头上的发簪取下来。
一头如绸缎般的乌发飘逸下来,发尾划过他的手臂,令他泛起微微痒意。嶙峋的喉结上下滚了滚,直接将她整个人搂进怀里,教她坐到自己的大腿上,嗅着她发间香味,又见她牙咬唇瓣,那迫不得已的模样,尽教他笑得春风得意。
有人看了全程,底下议论道:“瞧见没,那小公子居然是个女子!还长得水灵水灵的,比香醉阁的林霜姑娘还要美,如月射寒塘,娇花照水。”
另有人道:“但她看着并没有林霜姑娘的才情和风月,嘿!女扮男装被识破,看样子脑袋不怎么灵光。”
又一男的淫笑一声,“不知尝起来是个什么味道。”
在座各位一言一语,七嘴八舌,吵得很!
云喜暗叹:那人说得不错,她的脑袋确实不怎么灵光,运气还不怎么好过。
“放开她!”谢如晦漆黑的眸子沉了又沉,冷冰冰地道,“听见没有,我叫你放开她!”
云喜大惊失色,这把声音,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莫名的心里那一团不可名状的恶浪,翻了又翻,此刻她好想吐……
她猛地垂着脑袋,捂着张口欲呕的嘴巴,试图压下那股干呕,又不让谢如晦看到现在的自己,可转念一想,方才的那一幕怕是已经被他瞧了去,自己只不过是在掩耳盗铃,画蛇添足。
王循把云喜箍得更紧,迎上谢如晦的目光,微微翘起唇角,“谢十七,好久不见。”
谢如晦此刻紧盯着王循,面无表情,“王二,觊觎别人东西的性子,从小到大还真是没有变过。”
王循的脸色难看了几分,“谢十七,这句话我该还给你才是。”
两人说话,明刀暗枪,谁也不让谁。
谢如晦走过去,眼神掠过王循,寒气逼人,“云喜,你走还是不走。”
云喜脸色煞白,暗道:姜还是老的辣,要怪就怪自己的火候还不够。今日之举,怕是回去要被责罚。
王循亲昵地将云喜垂在一侧的青丝,捋到耳后,露出她粉面盈腮的小巴掌脸,“云儿,跟爷我,好吃好喝的供着你。”
云喜躲开他伸来的手,一双明眸直直望他,唯有淡淡冷意,“王公子,你放开我。”
王循笑吟吟,气定神闲道:“你我本是夫妻,你既替白家嫁与我,又何来放你走一说。”
“还没拜堂,就不算是夫妻。”云喜咬着唇,泪雾在眼眶里打转儿,“你快放了我。”
谢如晦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对王循动粗,只道:“王二,是我管教无方,坏了你的纳妾之事,改日我定登门道谢。”
王循向来无拘无束惯了,对这些客套做派不屑一顾,勾唇道:“不必,我只要她!”
他今日铁了心,撕烂谢如晦那张优雅从容的面孔!
云喜咬了咬银牙,温声软语地对王循道:“王公子,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就一定要得到,可这里是香醉阁,那么多人那么多双眼看着,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要因为我坏了自己名声。”
王循眼神暗了暗,见她快要急哭眼泪的表情,心里莫名舒坦了,但表面还是冷冷道:“为爷着想,还是为你家大爷着想?”
云喜一惊,忙道:“当然是为王公子你着想,我家大爷……”
她说这话时已经薄汗沁出,汗流浃背,脑袋发昏。
她不敢去看谢如晦的表情。
他与别人不同,一个指挥上万兵马,驰骋沙场的将军,只一个眼神就能让人不寒而栗,浑身打颤,纵然她见过他温情的一面,但也被他此刻的气场吓得出一身冷汗。
谢如晦强压自己那一身的戾气,打断了她,“云喜,不必跟他多费口舌。”
王循不乐意了,“谢十七,你少废话。”
“别逼我动手。”
“你武功高强,我是比不过你,可你敢现在动我试试,明日文章可有你好看。”
这香醉阁里什么人都有,自是少不了满腹诗伦的文人墨客。
他们手上的笔杆子,能写出什么样,他可管不来。
云喜只觉事态的发展越来越严重,又听了王循这话,心里如被雷炸,眼泪兜不住了,簌簌滑下来,忙道:“不可不可,我自是不想看十七爷名誉受损,更不想看王公子被人指指点点。”
王循见她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怜惜道:“我在替你讨公道,你怎不知我苦心。”
这番话,烫得云喜的脸如滴血一般,她不要王循给她讨公道,她只需要他放开自己。
“谢王公子的怜爱,我……”云喜说的每一个字都卡着喉咙,艰难发出,“感激不尽。”
王循不逗她了,知道她的脾性是时软时硬,软时像个柿子,硬时却成个白骨头,今日能让谢如晦动怒,也不枉他步步相逼,只是苦了怀中的人,回去不知得受什么惩罚。
“小云儿,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王二永远为你敞开双臂。”王循在她耳畔低低说了这句,随之放开她。
云喜扭头看了看王循,王循做了一个嘴型,“别怕。”
“哟!好生热闹!”林霜仍旧一身极清雅,又不脱俗的装扮,摇着团扇子出来,“谢公子,不是才递了信来说,改日再聚吗,怎的迫不及待了?”
林霜咯咯笑着,转头去看王循,没想到视线却落在云喜脸上,不由心中大惊,转而扯出一个极其冰冷又自嘲的笑容,迈着莲步,走到云喜跟前,“云儿妹妹,多年未见,出落得越发漂亮。”
云喜起初忙掩住自己的脸,转念一想,她在做无用功。
“霜儿姊姊。”她眸光一动,心中滋味难明,“好久不见。”
林霜嘴角噙笑,“云儿妹妹,你回来云衍一定会很高兴,可是他知道吗?”
云喜面色沉静,林霜“扑哧”笑一声,旋即正声道:“看样子是不知道的,不过也好,你现在这样子并不合适被他见到,若被他瞧见指不定要大发雷霆。”
“不要告诉他。”云喜心里咯噔一下,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正如林霜姊姊所言,我不想被他看见。”
王循淡淡地看了一眼林霜,又看了眼云喜,“原来你们认识。”
“今晚的事到此为止。”谢如晦看不下去,把云喜扯到身后,还不忘对林霜道,“林霜姑娘,今日谢某的丫鬟唐突了,咱们改日再聚。”
林霜弓腰赔笑,“十七爷,奴家就在香醉阁等着你过来。”
王循皱眉,一语不发。
看着谢如晦领云喜回去,转头瞥见还未回神的云致,笑道:“小倌儿,舍不得她走哟?”
云致摇摇头,苦笑道:“没有的事儿,奴不缺她一个客人。”
林霜挨到王循身上,仔细观察云致的表情,扬起细细的眉问道:“你的客人,是云喜吗?”
“回霜儿姊姊t,正是。”云致不敢直视这位正得各位爷青睐的淸倌儿,小心翼翼地回道。
王循颇觉玩味,挑起她的下巴尖儿,目光游离在她脸上,“我怎不知你跟谢十七的婢女是旧相识……她跟你有什么关系?”
第85章 恶霸土匪
云喜跟着谢如晦出了香醉阁。
低垂眼眸,慢吞吞地跟在他的后面。
两个人都不说话,谢如晦不开口,她怕得很,也不敢开这口。
忽然,前头的幽光被高大的阴影挡住,一双暗蓝色云纹靴子入了眼里,内心倒吸一口凉气,猛然抬头,对上那双深入寒潭的眼。
云喜浑身一颤,静默半晌,嗫嚅道:“十……十七爷,奴家不是故意……”
谢如晦打断她,干笑一声,“肚子痛……现在还痛吗?”
“不痛了……不痛了。”云喜支支吾吾,终是小声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谢如晦皱着眉,眸色阴沉几分,“若我没有及时赶来,说不准你在王循的威逼利诱之下,跟他共赴云雨是不是!”
云喜眼睛红红,紧紧捂住嘴巴,往后一退,踉跄着差点站不稳跌倒在地。
谢如晦眼疾手快,将她搂在怀里,直接将人扛在肩上,用轻功飞回府邸。
云喜脚一沾地,便往漱口盆上干呕起来,眼中赤红,呼吸粗喘,难以平复。
谢如晦颀长的身影挡住案台上的两盏纱灯,暗暗的阴影把眼前娇小的人笼罩起来。他脸色一寒,两手攥紧成拳,“咚”的一声打到墙上,旋即将她整个人提起来,只一瞬,把人往床上带去。
云喜只觉身体好似被撞得四分五裂,她抚着磕到墙壁的额头,还未回魂,便被人欺身而上,把她压得死死的。
男人眼眶充血,动作粗鲁,对她上下其手,将她最外层的衣服扯烂,扣子噼啪地往下坠落,直至脱剩一件月白色绣着西府海棠纹样的肚兜,望着光洁雪肌,高挺乳肉,一呼一吸间,呼吸声变得粗重起来,才停止手上粗鲁的动作。
屋内烛火通明,映得两具胴体镀上一层光晕。
云喜反应过来,忽地对上他的视线,此时此刻,被他赤裸裸地盯着,顿觉羞愤不已,狠狠地瞪他一眼,道:“放开我,你快放开我!”
男人低沉吐息,似乎并不打算放过她,那大掌如铁钳一般,把她死死地箍住,令她动弹不得。
不知是否是自己的错觉,云喜感觉到男人的每一次呼吸声越来越重,吐出来的热浪和他的气息相互交织,相互纠缠地混在一起,萦绕在她的鼻尖,势要夺去她周围越来越稀薄的空气。
她心乱如麻,低低地求饶道:“十七爷,你放开我好吗?”
谢如晦俯视她,如王者,威风凛凛,不可一世。
云喜见他不发话,目光闪烁,心里又慌又恼又怕,继而又惊又冷又乱,颤着嘴唇道:“十七爷……你放了我可好?”
她怕了,她现在这副模样跟第一晚并无区别。
只是当时面对的谢如晦是喝醉了的,现在的他却是清醒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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