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事情真相的人,只看热闹。
韩陆胸口起伏着,他闭了闭眼,两只手用力地攥紧。大家亲眼都看到他打人,就算再有理,他想解释,也不会有人在意。
没必要。
韩陆也不会去解释。
陆峰抬手臂,用袖子擦嘴角血,对地上“呸”了声,牙齿口水里都是血水。他妈的,韩陆真是要往死里打他,这个狗娘喂不熟的杂种!
“呸!”
陆峰活动下嘴巴,抬眼看韩陆:“大哥,给我跪下道歉,这事我就大度,既往不咎!不然,等警察来了,你自己跟警察解释吧。”
韩陆沉默瞬,他蹲下身,握紧拳头,眼神凌厉发狠,冷嗤一声,“跟警察解释什么?解释你怎么有个儿子的?”
陆峰一愣。
我操尼玛的!他心里骂了句韩陆。
他起来,拍拍裤子腿,对周围看热闹的人横眉瞪眼:“看什么看都!没见过亲兄弟打架啊!都散了散了滚!”
陆峰骨头疼,走一步都艰难。
他咬牙,这仇,先记着!以后算。
陆峰走几步,走到韩陆身边,他低着头,咧嘴一笑,突然眼神凶狠的揪住韩陆衣领子。
“大哥,记得一会儿给钱赔我医药费啊!可别没良心,忘了我姐怎么救你的。别让她死不瞑目,还有,别当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陆峰说完松开韩陆,又“我呸!”
他阴森笑着,一瘸一拐的走了。
韩陆在原地站了一分钟,浑身上下散发冷意。
稍后,他抬脚,人离开。
接下来几天,韩陆没来医院,人在消防队该忙什么忙什么。因为孟叶清的事,队里私下都传开了,说韩陆有个女朋友,不是先前那个有钱的姑娘,是另外一个。
那女的未婚先孕,孩子都生了,韩陆不提结婚没领证,也不对人家姑娘负责。
真不算个男人。
不过到底什么样,谁也不知道,韩陆也不说。
指导员找韩陆谈话,韩陆就只淡声说:“是老家亲戚,无依无靠的,我就照顾下。你们别瞎几把猜。”
指导员不信:“真不是你孩子?”
韩陆咬咬嘴,闷哼笑一下,他掀眼皮:“我没到处滥留种的习惯。”
这话说的,怎么听着耳朵别扭。
指导员拿一包烟砸韩陆脑门,“臭小子,注意说话文明!”
韩陆没接话,他起身把烟装兜里,抬脚走人。
指导员后头大嗓门喊:“你还把烟顺走呢,你这半年数数你都抽了多少烟,失个恋至于。”
韩陆猛的回头,“说什么?”
他脸上冷,不高兴了。
指导员一愣,“滚,拿烟快滚吧你。”
下午有接水带训练,韩陆没带手机,大约忙活到晚上,差不多到九点,有人叫韩陆,说他手机响了。
好几声电话,一直打。
韩陆回屋里拿手机,看到几个电话都是程一打的,他犹豫了一下没打过去。把手机放回去,正准备抬脚出去,手机又响了。
还是程一。
韩陆原本不打算接,挂断的。
韩陆吸了口气,没挂,等了十多秒才去接。
韩陆:“程一。”口气平淡。
程一那头没说话,韩陆等了会儿,他皱眉,正要开口,听到程一轻轻淡淡声音:“韩陆,你爱我吗?”
第101章 他来时烈火柔情(17)
程一声音不高,人不知在哪儿,电话里她的声音有些空旷,像是在大房间里。
韩陆没回答。
程一没等到答案,说:“我快看不清你了,我也不是愿意纠缠的人,我会看不起自己。我只想弄明白,韩陆,你有没有爱过我,我只想清清楚楚知道。”
韩陆从来都不说爱她。
程一患得患失,有些没安全感。
韩陆说:“程一。”
爱。
我爱你。程一。
可韩陆不会在电话里说,他不能说,不会说。
程一打了个酒嗝,她头有点儿疼,很失望,自顾自说:“韩陆,认识你这么久,我想起来,你还没陪我逛过商场给我买过东西。我撞见你陪孟叶清,知道那天,我多难受吗。你最大的本事,就是做饭给我吃,还特别对我胃口,你再也没给过我什么,可我就忘不掉你了。”
“那天,你不是问我是不是想跟你回家。”
“是,韩陆,我没不愿意。”
“我从来没有嫌弃过你的工作,你没钱。”
“我就想跟你回家,吃你给我做的红薯丸子。”
程一抱着膝盖,蹲坐在地上,她背靠着墙壁,手指摊开,看着手心上的项链。
项链很漂亮,吊坠是一颗蓝色月亮,月亮周边有细碎的小星星,不知道在夜晚,星星月亮会不会发光。
项链是程一今天下午收拾床的时候看见的。项链就放在枕头下面,她的,以前她睡觉很少碰枕头,没有发现过。
应该是韩陆留下的。
程一问:“项链,是你落下的,还是给我的?”
韩陆沉默下,说:“给你的。”
这个答案,程一满足笑起来,不是给别的什么女人就好。结果她一笑气不顺,就又打了两个酒嗝。
她一身酒气。
韩陆皱眉,声音不自觉沉:“你喝酒了?”
程一没出声。
韩陆静几秒,问程一:“程一,你在哪儿。”
“说了我在哪儿,你现在就会来找我吗?”程一问一句,“韩陆,你还没说爱不爱我。”
韩陆这会儿是真的有些心烦,没听到她声音还好,听到了她声音,他平静的心情又开始变得不好开始很烦躁。
“不会。”韩陆狠了狠心。
他声音冷冷清的说:“程一,别闹了,我没你那么闲成天无所事事。想喝酒就喝酒,想任性就任性。如果你关心在意你自己的话,就别在外头喝酒,赶紧回家去。”
“别指望我会去找你。”韩陆最后一句。
程一仿佛没听到,她抬手把项链举起来,项链垂下,吊坠在忽明忽暗的灯光里闪闪发光,一闪一闪的耀眼。
远处,隐隐约约有红光。
程一眼睛一下湿润起来,睫毛上有泪滴。她想起来,起不来,手脚没劲儿浑身无力软绵,唯独脑子清醒。
程一微哽:“韩陆,你先别挂。”
她声音有了起伏,“还记得你跟我说过的话吗韩陆,你说,活着不见,生死相隔。韩陆,我没有伤害过孟叶清,我什么都没做过,她是可怜人,我不会欺负她。”
程一看着远处那片一点点烧起来蔓延的火光,透过窗口,她感觉到空气中的窒息死亡。她心口很痛,身体也痛,痛的她喘不过来气,痛的她不想求救,就这么放弃。
死了也好,她不能跳舞,嗅觉失敏。
将来,她不是嫁给周亦行,就是嫁给门当户对别的男人。
反正不喜欢,她没爱情。
程一可以不懂爱,但是她活着,就唯爱至上。
程一绝对不会沦为金钱利益的牺牲品。
反正,韩陆不会爱她,不要她。
她是可以求死的。
这样,她就不用再去纠缠韩陆,再去找他。省的韩陆不高兴,看到她他会心烦会厌倦,她也不会压抑痛苦,行尸走肉般麻木无趣的活着。
这样,就会永远分开了。
生死相隔,永不相见。
“韩陆,我爱你。”程一说。
“我爱你,韩陆。”
程一哭起来,酒精上头,她脑子越来越沉,也越来越疼,她手指紧紧捏着手机,眼泪一滴一滴的掉,她凄惨的笑着。
泪光里的眼神很沉寂,很绝望。
程一说:“我的酒,被人动过,下了药。我不知道我在哪儿,门被锁了,我出不去,困在了里面。韩陆,火烧起来了。”
程一:“就算这样,你还是不愿说一句爱不爱我,是不是。韩陆,为什么,对我这么狠。”
程一眼泪不停下掉。
她笑说:“我会死,被大火烧死。”
韩陆大脑有一刻是懵的,空白。
他完全不知道程一说的话是真是假,她是不是骗他,还是喝醉了信口胡诌胡说八道的。
因为没有接到报警,尤其火警。
没有哪儿起火。
可程一在哭,她哭的伤心绝望。
韩陆急了,一瞬间嗓子都哑了,他用力撰着手机,喊程一,可程一不说话,不理他。
韩陆心又怕又空,急火攻心,吼:“说话!程一,回答我一句。”
程一没说话,电话挂了。
韩陆愣一秒,然后立马拔腿跑出去。
程一心情不好,喝了很多酒,她一般不碰酒,因为酒量不好,一碰就醉,醉了就控制不住自己耍酒疯。
以前小醉过一次,把程时抱着当甘蔗啃。
她暴躁的把程时衣服扒掉,当沈襄面儿。
谁阻止她就要咬谁,大家哭笑不得。
程时就明令禁止程一喝酒,逮住一次,他就把程一强行送去相亲,灌醉后扔合适跟程一结婚的男人床上。
程一就怕了。
下午,她来酒吧喝酒,她一个人。
中间,有人聊天,程一难得的去跟人聊,她也没注意是谁往她酒里加了东西,她就记得半醉不醉时,好像看见了两个人。
温浅予和何依纯。
像是,可又不像,也许看错了。
程一没多想,她接着喝,后来去卫生间,她感觉到头晕,眼前发黑,她摇了摇头,金色的地毯在眼前只旋转,不停转圈。
然后,程一头栽下去。
再醒来时,她人就在一处陌生的地方,不知道哪儿,四周安静。程一身上没劲儿,她强撑着使力站起来,去门边,晃了晃,又推又拉,门打不开。
外面有锁。
有人把她带到这儿,故意把她锁住。
明摆了整她,不想让她出来。
第102章 他来时烈火柔情(18)
程一怎么弄,都打不开门。她扭头,屋里都是废弃的破箱子破旧椅子,缺胳膊断腿的。
七八十平方屋子,只有一扇窗户。
看样子,应该是废弃的会所酒吧休息间。
程一走到窗户边,拧了拧窗框。
焊死了,打不开。
最关键,楼上离地面很远,有五六层楼那么高距离。附近,是废弃的居民区,根本没有人住这儿。在远些,就是林子区,都是树。
能跳下去,不死也残废,程一心口发凉。
她不可能跳下去。
程一心生恼意绝望时,意外发现她的包在,手机也没被人拿走。拿到手机,正准备打电话喊人求救时,程一看到了包里一堆鼓鼓囊囊的东西。
程一打开,是照片。
全是照片。
周亦行和温浅予的床上亲密照片,各式各样。
周亦行和他前女友的酒店照。
还有程凌杨和梁芊儿的激情照,各种地方,卧室,别墅,酒店,以及程凌杨殴打夏至家暴的照片。
还有,韩陆和孟叶清。
韩陆怀里搂着怀孕的孟叶清,手掌摸孟叶清头的照片,韩陆陪孟叶清产检的照片,以及韩陆在家里给孟叶清围着围裙下厨做饭的照片。
似乎都在告诉程一。
程一,你看,好好看看。
程一,你的未婚夫,父亲,现男友哪个是真心真意的对待爱情,一心一意?反思吧,接受不了,就去死,程一,你不是对人世绝望么。
程一手抖,又心寒。
看到韩陆给孟叶清做饭的场景,而且韩陆给孟叶清做的是红薯丸子,那一刻,程一是真的彻底心碎,心里无尽悲伤。
原来,韩陆也会给别的女人做饭。
程一不是唯一的。
程一最爱的红薯丸子,原来韩陆也可以做给别人吃,她不特殊,不是仅有。
程一心里深处要的,就是仅有。
她没有。
窗外的天色是黑的,程一头歪着,睁着眼,她眼睛红红的,睫毛上沾着泪。程一心灰意冷的会想,她回忆,她这一辈子也就到这儿了。
她经历四次死亡。
第一次夏至拉着她一起跳楼,她没死成,只是摔伤了腿筋骨,不能再跳舞,也间接害死过一个年轻的消防员。
那人死时,地上的血,程一记得清晰。
第二次,小区有人跳楼,程一差点被砸死。
韩陆护住她,及时把她拉开。
第三次,程一差点死水里,被韩陆救。
第四次,就这次,她又困在火里。
跳楼摔死,淹死在水里,烧死在火里,哪一个都惨。他妈的,哪种死法都不好看,都疼。
程一凄冷的笑,她还真是没有好下场。
是不是她坏,就不能善终。
可程一想说,她没做过十恶不赦的事。
突然,门外有东西掉落砸地上的声音,夜里很静,声音格外突兀,霹雳吧啦。程一浑浑噩噩的的做梦,被惊醒,她睁开眼睛,看到火已经烧到了屋子。
黑烟滚滚的蔓延,到处都是火。
程一闭上眼睛,没有动。
后来,她就没有了知觉。
无尽黑夜,消防车警车的声音刺耳绵绝,大火烧到楼顶,远远的看,浓烟滚滚,火焰烧的旺盛,像一把凶猛的火舌头嚣张吞咽一切。
消防,救护车,警车都来了。
大家纷乱的忙碌,现场也有记者,不知道谁报的案,也不知道哪个记者消息最快。
很快,网络上有了报道。
拆迁区废旧会所失火,暂不知是自然失火还是人为的纵火,总之,这家会所构造很封闭,不知里面困的有没有人,有多少人。
消防部门已经救出了三个流浪汉。
其中两个没事,被送去医院抢救。
还有一个窒息缺氧,被抬出来时人已经死亡。
废旧会所里面乱七八糟,可供燃烧的东西很多很杂,内部封闭,火势很大,而且没有具体的内部图,消防员没办法冒险进去。
关键,不知道里头还有没有人。
谁也不敢说,不好说。
大家正束手无策之际,有一个在附近看东西的老大爷走过来,对消防跟经警察说:“流浪汉就三个,应该没有了。不过,我下午看到有一辆车过来,没注意到车里面人,那车堵在大门口,停了一会儿,后来就走了。”
有警察说:“这没监控,去查查沿路,什么车往这个方向开过。”又问老大爷:“看到什么车以及车牌号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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