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将目光收回来,低下头又喝了一口热饮。
“咖啡好了。”小姑娘小跑到你面前,把装着咖啡的袋子递给你,然后露出了奇妙的微笑:“你要走了吧?”
“啊?”你茫然的看着她,还没搞懂这句话从何而来。
“你男朋友啦,好像来接你了,”她抬起下巴示意了一下外面:“有一直看着你哦。”
你下意识的转过头。
是五条悟哎……
不知道什么时候到的,隔着半开的玻璃门站在外边,穿着黑色羊绒大衣,手随意的插在兜里,即便是人来人往中,他也是格外的显眼。不少路过的小姑娘都偷偷的暼他,但五条悟就像感觉不到一样,苍蓝色的眼睛带着点笑,专注的看着你。
你立刻想起了硝子的那一句“呵呵”。
原来是这个意思。
你好笑的拎起袋子,站了起来,对她说:“谢谢你啦,那我先走咯。”
小姑娘甜蜜的笑了笑,冲你挥手:“上次就想说啦,你真漂亮,是那种不一样的漂亮哦,你男朋友也是,超级帅气,一定要幸福哦。”
已经快走到门口了,听到这句话你还是惊讶的回头看了她一眼,隔着人群,对方笑得很开心,于是你忍不住也笑了起来没有反驳她。
“谢谢你哦。”
你说。
……
“怎么知道我在咖啡店的啊?”
“心灵感应啊!很明显吧,我们心有灵犀!”
真会胡说八道。
“话说回来刚刚是不是说我是你男朋友了?”
“有吗?”
“有啊,还说我很帅气了吧?”
“谁说的?”
“刚刚那个店员啊,说的很大声。”
“她说的你去问她,我不知道。”
“是不是在耍赖啊你。”
“好聪明啊你。”
……
第17章 不靠谱的学姐
已经是傍晚,外面的天色看着有几分黑了。这地方只有稀稀疏疏的几个路灯,配上摇曳的深色树影,看着很阴森,一点意思都没有。
虎杖悠仁无趣的将目光从黑漆漆的窗口移到室内。
现在他待在五条老师盛情安排的房间里,而疑似是师娘的漂亮学姐正在给他准备好吃的,
电视机上还放着电影——是老师下午来看他的时候给他的影碟,为了让他学会稳定的输出咒力。应该是很幸福的时刻吧——但此刻虎杖悠仁只觉得自己像个电灯泡。
他冷漠的望了一眼厨房。
那两个大人一直挨在一起不知道在嘀嘀咕咕什么,他只能模模糊糊的听到学姐在问菜的叶子需不需要摘掉——认真的吗?感觉是个生活白痴啊,这样炒的菜真的能吃吗?
看起来白头发缠着黑色眼罩的老师要靠谱一点,然而看起来靠谱的老师辜负了他的期待,他一副很沉稳的样子对学姐点了点头,然后毫不犹豫的说:“没关系,随便弄,以他的身体素质,不会吃死人的。”
虎杖悠仁:“……?”你的嘴巴怎么吐出这么冷冰冰的话?
这根本不是对待一个刚死里逃生的人的态度吧?!
现在他真的有种冲进厨房让他们两个住手的冲动——他完全可以自己来做饭的!
然而老师就像感受到了他的想法一样,侧过头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用一种告状的语气和学姐说道:“悠仁好像很不耐烦,刚刚有在偷偷瞪我们哦。”
虎杖悠仁:“……?”
根本没有的事吧!这个混蛋老师真的是为了吸引女生的注意力什么话都可以面不改色的说出来!
“饿了吗?”学姐不好意思的回头看了一眼虎杖悠仁:“抱歉,我也很久没进厨房了,可能有些生疏。”
悠仁立马摆手:“没有啦!就是感觉老师一直在碍手碍脚,不如还是让我来帮忙吧。”
现在轮到五条悟震惊了。
“哇,”他一下子叫了起来,虽然缠着眼罩,但虎杖还是清晰的感受到对方在瞪自己的视线:“我很会做饭的好吧?倒是你,注意点哦,小心被揍。”
几乎是这一句话一落下的瞬间,虎杖悠仁身边坐着的鼻子冒着大泡泡的咒骸猛地挥动起拳头狠狠地砸向他的下巴,被砸中的刹那间悠仁觉得自己看见了爷爷。
他一边吃痛的拽住这只熊熊咒骸,将他摔到一边,一边晃着脑袋试图让自己眼前的金星消失不见。
看见这一幕的无良白毛老师一下子哈哈大笑起来。
“让你注意一点啦,”他幸灾乐祸的说:“明明提醒了要记得按时输送咒力呀。”
少年还在摇着被锤的乱七八糟的脑袋,下巴上的红痕尚且清晰,看起来真是茫然又可怜。
你也忍不住毫无公德心的“噗嗤”笑出声来,一边笑一边问:“是夜蛾校长做的吗?这么多年了审美是一点也没长进啊。”
丑兮兮的,还有大鼻涕泡子,一脸欠揍样。
“说起来你好像也用过。”五条悟饶有兴趣的看着你,说。
“拜托不要提啦。”你一脸深痛恶绝的的扭过了头:“真讨厌。”
虽然确实有此事,但你拒绝去回忆。
当时你年少轻狂不懂事,自以为是天选之子,非凡难当,一天到晚提着把大刀晃来晃去,结果某一次和夏油杰因为冰激凌的事情打起来了,你没控制好咒力一不小心就震碎了夜骸的宝贵咒偶。
于是和蔼贴心的班主任亲自给你定做了一个用来控制咒力的咒骸。
后来那个长的像裂口女的奇怪咒骸被挨打了好多次的你暴跳如雷的拧掉了脑袋——也因此你荣获一份三千字的检讨。
真是往事不堪回首,一回首你觉得自己一点都不怀念高中生活了。
整个学校只有灰原雄会被你忽悠,剩下的都是忽悠你的。
你冷漠的把切好的菜丢进锅里,动作又快又狠的翻炒,看样子是要把青菜再用力的抽打一遍,五条悟斜斜的歪在厨台边看的直咋舌:“就算那份三千字的检讨让你很不愉快吧——也不要这么对待可怜无辜的青菜啊,都快被你炒糊了。”
你阴阳怪气的回道:“又不要你吃。”
听到这句话的虎杖悠仁:“……”
这真的是为了犒劳他吗?不会为了找个合适的理由毒死他吧?
怪不得家入医生不来呢,果然是有先见之明啊。
……
当这场令虎杖悠仁心惊胆战的晚餐终于结束后,五条悟站起来说自己得出去一趟。
“有那么几天不接他的电话,手机都快被校长打爆啦。”他抱怨道:“刚刚又打来了,真是没完没了,把我当黄牛了吗?”
这样的话……你想了一下,决定自己回去。
“那我——”就先回去了。
没等你说完,五条悟就像是知道你要说什么一样,难得态度强硬的打断你的话:“你先住在高专,以防身体情况有变,等会我来接你。”
他说这话的时候还缠着黑色的眼罩,身上穿着下午来找你时的黑色大衣,站在门边上衬得他更身高腿长。
五条悟不笑的时候总有一种冷淡的感觉,虽然他本人未必有这个意思。目光随意的投过来,被这样注视时即便看不见那双凌厉的篮眼睛也有种对方很强势的错觉。
你迟疑了一下,没有拒绝。
一方面因为对方这几天确实很累了,你因为受伤差点死掉的事情多少有点心虚……另一方面
……你也的确是有些话想和虎杖悠仁说。
不过如果对方没有诉说的欲望的话,也就当是陪小孩子看电影了……坐在沙发上时,你心想道。
但虎杖悠仁显然对和你说话的兴趣更大,电影没放一会他就开始不断的提问题。
“学姐是老师的女朋友吗?”
“准确一点是前女友哦,”你心情很好的捏了捏那个丑兮兮的咒骸:“很八卦啊小伙子。”
他挠了挠头,嘿嘿笑了一下:“就是感觉好神奇啊,学姐突然就出现在学生公寓里了,就和五条老师一样,给人的感觉好神秘。”
“巧合啦,正好回来了,不然肯定来不及的。”你笑了一下,把咒骸扔到他怀里:“倒是你哦,没想到这么勇敢呢,遇到特级也不退缩啊。”
勇敢……吗?
“我……”
他想说什么,但又闭上了嘴。
被这么夸真的很羞愧。
因为其实并不勇敢,真正对上的时候……
只有满心的害怕。
如果……如果没有吃那根手指……如果当时放学后很快的回了家……
如果……
“面对死亡时,”你将目光从电视机上移到他身上,看到对方半垂下的脑袋,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然后笑着说道:“恐惧才是常态。”
虎杖悠仁怔怔的抬起头看着你。
你盯着对方微微颤抖的的肩膀,柔下了目光。
说到底肯定会仿徨的吧,从咖啡店回来后你简单的问了一下五条悟关于这孩子的情况,这才知道对方明明一开始只是个普通人啊。
被这样强硬的推入这种世界里,又遭遇了这样不美好的事情,怎么会不害怕呢?
“面对死亡时,生存是一种本能,”你重新将目光移到电视机上,屏幕里男女主角正在生死相依:“当刀真实的架在脖子上时,当你没有能力去反抗死亡时,害怕才是正常的。”
“可是——”
可是什么?在这一刻他突然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了,是要反驳吗?但对方说的是错的吗?
不——不是的,你说的很对,只是……
只是虎杖悠仁不能原谅那一瞬间懦弱的自己。
“畏惧死亡就是懦弱吗?就是代表退缩了吗?”你盯着屏幕,心平气和的问他。
画面里女主角在男主的挽留里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奔赴自己的理想,即使理想的前路注定了她会死亡。
“畏惧死亡才能更珍惜生命啊,”你没看他,自顾自的说:“而退缩的念头谁都会有的,你觉得学姐是个坚定的人吗?”
“当然了!”虎杖悠仁睁大了眼睛看着你:“学姐不是来救我们了吗?”
“但是学姐也退缩过哦。”
“看到同伴的墓碑时我也会困惑,死亡是这样轻易的事情吗?太奇怪了对吗?”
窗外起了一点点风,稀疏的几支路灯摇摇晃晃的散发着昏黄的光,你走过去拉上窗帘,将骇人的黑暗隔开:“有的时候我真的弄不懂,我救这些人是正确的吗?说不定其实视而不见才更对吧?”
“越来越想不通,加上那会好朋友也叛逃了,和男朋友又因为观念不同的原因吵架,别和五条老师说哦,虽然当时看起来和好了但是其实还是什么都没明白,觉得自己得不到理解就溜到国外去了,走的时候超级狼狈的,什么手续也没办,匆匆忙忙就跑啦。”
重新回到沙发上时,你对上虎杖懵懂又含着一点惊奇的目光时,忍不住又自嘲的笑了笑:“逃走更不负责任吧,给别人带来了很多麻烦啊。这样说下来,你还觉得我是个坚定的人吗?”
“可是——”
又可是了,但虎杖悠仁这次确实不认同你的话。
学姐是个坚定的人,即使你这么说他还是这么认为。
“一个人是否坚定可以这样判别吗?”他认真的问:“当现实与信念背道而驰时,一定就是自己的错吗?如果要改变自己去顺应讨厌的东西的话,为什么不能离开呢?”
哎呀……这么说的话,你忍不住笑了起来:“既然如此为什么你要愧疚呢?”
“莫名其妙被卷进这样糟糕的陌生世界,也不是你的错啊,想着后悔想着逃走太正常了吧?为什么非要自己去成为一个大家眼里善良的人呢?”
这话显然让对方完全彻底的怔住了,他手里还拿着拆开了一个口的薯片袋,傻愣愣的看着你。
你哈哈大笑起来:“很奇怪吗?我觉得没什么问题,人性是自私的啊,我说你勇敢,因为你和自己的本能在努力的做对抗了,不抱怨,去适应这个咒力世界,在完全不会咒力的情况下让同伴逃走,这不是一种伟大的行为吗?”
“抛去珍惜朋友的这些情感来说,你还要对自己有多高的要求啊。”你不客气的从对方的零食袋里顺了一片薯片,扔进嘴里嘎嘣嘎嘣的嚼着,嘴上还含糊不清的说:“大部分咒术师都是从小就生活在这个世界里的,像你这样突然进来的普通人真的很少,更何况你才多大?正是享受青春的美好时光哎,突然被丢进高专里,还被判处死刑了——如果是我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这个结果啊。”
他没有说话。
没得到回应的你停下偷零食的动作,若有所思的盯着他。
的确也还是个孩子的模样,脸上还带着稚气和茫然——其实对以后该怎么样也许根本没想好吧,生活没给这个才十几岁的男孩别的选择,他只能硬着头皮走这条艰难的路。
但路的尽头也是死亡。
你毫无素质的把腿翘到茶几上,扯出一点笑:“其实吧,全杀了不见得不是一件好事。”
这下他有反应了,一脸震惊的看向你。
你假情假意的用手半遮住脸:“别这样看我啦,怪害羞的。”
“不会以为我是什么良善份子吧?我上学的时候可是比五条悟还要让人头疼的学生哦。”
虎杖悠仁:“……?”
真的假的?明明一直表现的很温柔啊!
话说回来用五条老师作为这种事情的指标真的好吗?但不知为何你这么一比较他突然就知道到底是一个令人多头疼的学生了。
“但是全杀掉……是什么意思?”虎杖悠仁困惑的问。
“就是把那些乱下决定忽视别人性命的人全部干掉啊,”你勾了勾唇:“这样不就能解决很多问题了吗?”
说这话的时候你有注意的侧头看他,却发现少年的嘴巴因为惊愕张的能塞下一个鸡蛋了。
你被他的蠢样子逗笑了:“我只是说说而已,根本不现实啊。”
“咒术界牵扯到的还有政府那一边,全杀掉的话没办法对普通人的社会进行交代,而且对于社会经济来说也是一种大动荡。”你拆了一瓶酸奶,将吸管准准的插进奶盒,慢慢喝了一口,然后才慢吞吞的说:“但这样其实更奇怪了吧,明明拥有了这么强大的力量,结果却不得不被一些乱七八糟的小事情绊住手脚。”
电视机里女主角哭着质问上司“为什么不保护平民”的声音和你冷淡的话混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微妙的矛盾感。
你抬头冷冷的注视着电视屏幕,但虎杖悠仁觉得你看的并不是电视,而像是在看什么讨厌的东西。
他从来没见过你有这样锋锐的时候,连眼神都带着冰凉的意味。
“有些事情对于我们来说明明唾手可得,为什么还要去遵循弱者的规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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