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不是......”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响起,温幼慈在千夫所指中迎来自己的十八岁生日。
“不是我!”
二十二岁的温幼慈从噩梦中惊醒。
第21章 批命
“我不是小偷......”镜中的女孩儿满脸泪痕,温幼慈喃喃自语,仿佛透过眼前的镜子看见了那个百口莫辩,堂皇无措的十八岁少女。
温幼慈又病了,三十九度高烧,半夜进了校医院,接着上吐下泻好些天。
隔了好几天再次出现在实验室,把实验室其她人都吓了一跳。
私下无人,林瑶问她是不是最近感情状况不佳才又生病,温幼慈方才恍然都快一周没有傅景年消息。
比起夫妻,她和傅景年更像是床伴,下了床两人跟不认识没两样。
搪塞林瑶两句,温幼慈第二日随傅老太太上山拜佛。
老太太非要拉着她去找大师算命。
问了她的生辰八字,大师转着佛珠:“温小姐与傅先生乃是正缘。”
老太太一喜。
大师又道:“只不过正缘非良缘。”
老太太脸色一变:“这可怎么办?”
大师双手合十:“老夫人不必担忧,这世间事并非只有好恶之分,良缘不一定结善果,孽缘亦非只有苦果,一切都要看因缘造化,命由天定但事在人为。”
温幼慈听得云里雾里,老太太却一脸恍然。
“我有几句话赠与这位小施主,望老夫人行个方便。”
老太太行了一礼:“那就有劳了尘大师了。”
随即由佣人扶着退出了佛堂。
温幼慈跪坐在佛前。
“施主既不信这些便起身吧。”
听闻这位了尘大师年幼出家,修行了近五十年。如今一看确实眼清神静,人如其名,看着还真有几分得道高人的出尘气质。
“大师不生气吗?”
这寺庙香火旺盛,每日求神拜佛的人络绎不绝,但没几个心里有佛的,她也是其中之一。
运气不好的人信命只会更痛苦。
“佛曰莫强求,莫问来意,心诚则灵。”
“莫强求......心诚则灵?”
听起来好像有点矛盾。
“如果我真心实意地想求一样不属于我的东西,佛祖会帮我吗?”
了尘大师面目柔和,眼神透着几分悲悯的意味:“心诚则灵。”
温幼慈笑着摇了摇头:“是我不够心诚,道行也不够......”
又道:“大师可以帮我算算命吗?”
“自然,施主是有缘人。”
未等温幼慈开口问要算什么,他便道:“施主六亲缘薄,父母子女皆缘浅。”
“......”
温幼慈一噎,随即一嘻。
她自小不在父母身边长大,当得起父母缘薄四个大字。
这大师又说她与傅景年是正缘,傅景年不打算要孩子,确实也是子女缘浅。
好像都挺准。
又听他道:“慧极必伤,这是因果。”
“是吗?”温幼慈抬头看向金光闪闪的佛像,“那有没有破解之法?”
了尘摇了摇头:“有因必有果。因已定,果必结。”
少女垂眸,自言自语:“或许吧......”
了尘摘下手上的佛珠:“这串佛珠赠予施主。”
温幼慈笑着接过:“多谢大师。”
又很俗气地问了句:“这串佛珠有什么特别的用处吗?比如许愿?消灾?”
了尘笑了笑:“这倒没有,不过可以让施主少做噩梦。”
“真的?”温幼慈眼神一下就亮了,“多谢大师雪中送炭!”
随即告别:“咱们改日再见。”
又同老太太上了两炷香,便踩着石阶下了山。
盛夏暮迟,夜短梦长。
温幼慈将佛珠放在床头,果然不再做噩梦。
日子按部就班,又过了几日,温幼慈去医院拆了石膏。
医生说她的手恢复得不错,好好养着,不要提重物,再过一个月便能完全痊愈。
刚出医院收到了一条意料之外的消息——
【小温温我过两天回国,来参加我的接风宴!】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呵呵,说来话长,我要回国砍人!】
【?】
【这一次我要把失去的都夺回来!】
【啊?】
【......说来话长,周五晚上八点,不见不散哟。】
一来二去,温幼慈的好奇心被彻底勾起来,以她对时晚的了解,自己的疑惑不会持续太久。
果然,才过了两分钟,时晚的远洋电话就打了过来:“我跟你说,我实在憋不住了.......”
半小时下来,时晚说得口干舌燥,温幼慈也终于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时晚与她是大学舍友。
当年她们宿舍四个人三个专业。时晚生物学,她植物学,还有两个计算机的。
两个计算机专业的女生彼此之间同专业又都是卷王,相互竞争看不顺眼,又因为时晚是靠竞赛特招进来的且十分躺平统一战线看不起时晚。
她本来是个局外人,但时晚不是忍气吞声的性子,每次被嘲讽就拿她出来挡枪,暗讽那两位女同学自视过高还比不上她这小屁孩儿,她于是成了炮灰。
时晚本身挺聪明,但属于不爱读书的类型,裸分成绩中上985,喜欢画画,本来走艺术路子也能上北华,但她的父母都是生物方面的教授,就想子承父业。被逼妥协的时晚十分不忿,大学期间抽烟酗酒泡吧无所不用其极,还把自己整出了抑郁症,有一次差点从八楼的宿舍一跃而下被温幼慈发现。
二人因为那次变故敞开心扉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之后时晚鼓足勇气退学到国外重学设计,重启人生。
也就是在国外的时候,时晚和同校的一位留学生同学创立了个人工作室,以私人定制的方式给别人做衣服。经营了几年,她们的工作室在国外时装圈已经小有名气。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意外发生了。
那位合伙人盗用时晚的设计参加设计大赛获奖,然后把时晚踢出了工作室。
对方背景颇深,在外国也有不少人脉。所以工作室从注册开始到后续的财务管理都由对方负责,时晚只负责设计和接待顾客,这也就导致了闹矛盾时时晚轻易出局。
对方成为工作室唯一负责人,而她只是工作室的普通设计师,连带着她之前熬夜画的整本稿子也被对方夺走。
“我靠,你知道那贱人有多无耻吗?抢我工作室也就算了,毕竟工作室能开起来确实有她一半功劳,但她抢我设计稿算怎么回事儿?”
“她还找律师告我,要是我把设计稿带走就是侵占工作室财产,要送我进局子,简直不要脸!”
“贱人!”
隔着网线温幼慈也能感受到她滔天的愤怒——
“有个有权有势的男朋友了不起?一对B人,婊子配狗!”
又骂了半个小时,她终于感觉到累:“总之,我一定要让这对贱人好看!”
“姐妹,你就是我在北城的大人脉,你可得帮我。衣服我都帮你选好了记得查收。”
“周五晚八点,观渡,我们不见不散。”言罢一把挂断电话。
“唉——”温幼慈一脸懵。
观渡......怎么又是这鬼地方?
心底隐隐有一丝不祥的预感。
这次该不会又要出事吧?!
第22章 旧友
周五,观渡。
温幼慈在路上遇到个算命摊,为了保险起见斥一百块巨资买了个护身符才敢进场。
一进场就被眼尖的时晚瞧见:“这里这里!”
她顶着头红发,在一身媲美欧美人的超绝冷白皮衬托下活像夜场里的信号灯,温幼慈想不注意都难。
穿过人群走过去,就被她拉着为大家介绍:“这位是我的朋友温幼慈,比我小四岁,AKA学院大道一枝花,北华准毕业博士。”
温幼慈在一旁听得头皮发麻。
......当然是因为尴尬,但也只能强忍着保持微笑。
在场的都是时晚在美国留学圈儿认识的人,两个派系。
一拨是跟她同校的,另一派是跟传闻中她那位死对头Coco的“姘头”同校的。
两伙人玩到一起本来是因为Coco从中牵线,后来时晚和Coco崩了,这伙人自然而然重新划分了派别,先到的这几位大多和时晚关系不错或者保持中立。
“死贱人该不会不敢来了吧?”
“你少说点儿......”
有人从中和稀泥,时晚一眼瞪过去:“你哪派的?!”
那人立马噤声。
随即陆陆续续又来了几个人,显然比前面几位不友善,温幼慈认出其中好几个,那几人也频频看过来,很明显也认出了她。
至此派系划分很明显,以时晚为首的中产派,家里大多是教授医生艺术家,以那位Coco小姐为首的豪门派系,家里以经商为主,外加几株墙头草。
跟这些人玩的好的圈内人,温幼慈一下想到个人。
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温幼慈附耳过去:“Coco中文名是什么?”
时晚正和一旁聊得火热:“啥?”
温幼慈于是又重复了一遍:“我问你Coco中文名叫什么!”
“哦,”时晚这回听清了,“陆——”
“哟,今晚够热闹啊。”
说曹操曹操到,小弟打完头阵,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的Coco小姐姗姗来迟。
一听这声音,温幼慈仿佛被雷劈了一样。
不会吧,真这么凑巧?
北城豪门圈子里的,回国不久,学设计,和时晚年纪差不多。
好吧,她早该想到。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转头便看见二人火光四射。
“你瞪着我做什么?该不会还记恨着我给你发的律师函吧?”
时晚是个暴脾气,激将法屡试不爽。当即拍桌而起:“我说你是不是欠——”
眼看着骂战一触即发,温幼慈及时将她拉住,向她使了个眼色:“别冲动。”
陆珂随即注意到她:“哟,你也在?”
这回轮到时晚惊讶了,小声道:“你们认识?”
温幼慈点头:“关系不好。”
简单解释了句:“她有被害妄想症。”
时晚深以为然:“怎么样?能得罪不?”
温幼慈点头:“我哥比他哥有钱。”
温氏虽比不上傅氏,但比起陆家还是绰绰有余。尽管只是堂兄妹,必要时候温廷轩还是愿意卖她这个妹妹面子的。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在场的人都听清楚。
陆珂脾气也不遑多让,只不过会装,也就是时晚比她脾气更爆每次都中招,温幼慈不过说了两句,她即刻变了脸色:“你——”
“哎哎哎,干嘛呢?”时晚挡在前面,“指哪儿呢你?!”
陆珂脸色更难看了:“时晚!”
气急败坏的模样看得时晚通体舒畅。
没高兴多久,今晚压轴人物闪亮登场。
人群中陆珂一派的自动报幕:“傅少来了!”
好几个人迎上去,众人簇拥下,来人衬衣西裤,黑色衬衣没有打领带,最上面两颗扣子松着,偏分背头,一张具有攻击性的冷脸,偏眼睛又处处透着风流多情。
陆珂一秒变脸,一脸娇羞揽上去:“贺行,你来了。”
时晚被她这副小媳妇模样恶心得不行,小声吐槽:“这花孔雀就是她那姘头。”
灯光昏暗,她并没有注意到温幼慈稍显惨白的脸色。
“怎么了?”看着她通红的脸,傅贺行调笑,“这我还没来你就喝多了?”
陆珂装腔作势捶了他两下:“哪有,我一滴酒没喝呢,热的。”
“难道不是气的?”说着抬起她的脸仔细察看着,旁若无人地调情。
陆珂的脸愈发红,旁边人开始起哄,仿佛收了钱的兼职演员。
演技拙劣的气氛组。
陆珂状似不经意看过来,目露挑衅。
时晚以为她是朝自己来的,恶寒道:“渣男贱女,恶心!”
好一会儿,二位终于意识到现在是在公共场合而不是酒店大床。
拉着人落座,二人紧紧挨在一块儿。旁边人给他倒了杯酒,傅贺行抿了口摇头,叫来服务员:“开两瓶罗曼尼。”这一下花去四十万。
时晚翻了个白眼:“死装。”
服务员很快上酒,他又尝了口,点头:“这还差不多。”
装够了,方才抬眼看向在座的人:“说吧,今晚怎么玩?”
随即眼神扫了一圈,在扫到时晚身旁时忽而一顿,笑意僵在嘴角。
看得时晚一愣:“我靠!这什么眼神?这小子该不会对我有意思吧?这也不合理啊?”
时晚耳提面命,温幼慈今晚化了淡妆,削弱娇憨的学生气,衬得整个人更加冷艳。
傅贺行犹豫着开口:“阿稚?”
很少人知道温幼慈有个小名叫阿稚,“稚”即“幼”,这是温幼慈外婆给她取的小名,时晚是为数不多知道的人之一。
这语气神情......
时晚当即回头,小声道:“你们认识?”
温幼慈没有否认:“有仇。”
准确来说由爱生恨。
时晚又扫了眼一旁看着一会儿紧张,一会儿防备的陆珂,觉出点什么。想起温幼慈以前跟她提过一嘴的渣男“前男友”,加上对面俩人的表现,迅速合并故事线,进入吃瓜状态。
傅贺行想要起身被陆珂死死拉住:“阿行。”
方才装不认识的那几位也都伸长了脖子等着看戏,唯有时晚这一派的几个不明情况。
傅贺行想起一年前二人不欢而散的场面,面色稍定,瞬间又恢复了游戏人间的大少爷做派:“这位是?”
这是又装上了,时晚翻了个白眼:“温幼慈,我异父异母的亲妹妹。”
好啊,渣男贱女果然天生一对,到处害人。
一秒也忍不了,时晚打断他呼之欲出的渣男表演,直接进流程:“转瓶子。”
“转到谁,谁就接受惩罚,如何?”
随即凑到温幼慈耳旁:“等着吧,我给你报仇。”
第23章 游戏
时晚大学叛逆期喜欢泡吧,转瓶子是拿手好戏,开局就转到了傅贺行。
“真心话,场内有没有你喜欢的人?”
傅贺行扫了眼温幼慈,点头。
旁边人起哄,知情人知道他在看温幼慈,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却只以为他在看时晚回答问题,实际指的是陆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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