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幼慈拿她没办法:“随便你,但这话你当我面说就罢了,可别在别人面前乱说。”
“放心,傅三爷在北城只手遮天,我心里有数。”
二人打闹着离开了医院。
傅氏在云城的花园山庄施工出了问题,有工人重伤瘫痪却没有得到合理的赔偿和安置。今天那个歹徒就是其中一个受伤工人的亲属,因为不满傅氏对事故的处置从云城找到北城,又不知道从哪儿打听到傅景年会参加今天的开幕仪式,策划了这么一出。
事故发生后,除官方消息外,网上出现不少负面评论和猜测。
眼看着马上就是老太太的七十大寿,老太太看到新闻马上给魏明打了电话。魏明再三解释,老太太方才放下心,转头又给在学校的温幼慈打电话。
“喂?妈?”
“你回学校了?”
温幼慈知道这通电话多半是为今天的事来的,答道:“是,我在学校还有——”
“景年回了崇文府,你过去照顾他。”
“啊?可是——”
傅三爷还能缺人照顾?
温幼慈想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却被老太太直接打断:“傅氏云城的项目出了点问题,现在外面的人都盯着,别人我不放心。”
温幼慈:“......”
她的理由太过充分,温幼慈拒绝不了:“我知道了,您放心,我马上过去。”
算了,就去看一眼,傅景年也不一定想见她,有魏明在能有她什么事儿?
想通了温幼慈又赶去崇文府,一路上又分别接了林嫣和温启华的电话,还有大哥温廷轩。这才知云城的项目温家也有参与。
几通电话下来消耗了不少精力。
不情不愿来到崇文府公寓,温幼慈没有直接输指纹,选择了按门铃。
不一会儿屋内传来脚步声。
开门的人竟然是老宅的管家,这就意味着老太太也在。
“温小姐。”苏管家看着有些惊讶,“您怎么不直接进来?”
温幼慈扬起笑容:“忘记密码了。”
“哦,是吗?”
一进门便看见客厅两张沙发上,傅家母子二人对坐着。
老太太端起茶杯抿了口,旋即皱眉,显然这茶太过粗糙不符合她的品味。见她来了道:“正好,有人照顾你,这几天好好养着。”
嘱咐完便起身,温幼慈自动往旁边让了让。
老太太停下脚步嘱咐道:“好好照顾景年。”
言罢在苏管家的陪同下离开了公寓。
魏明不在,偌大的公寓瞬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本来想躲一阵儿,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再次共处一室。
沉默半晌,温幼慈开口:“要不我帮您把魏特助叫过来?”
“您可能不知道,我不擅长照顾别人。最重要的是我还喜欢乱说话。”
“心情不好是会影响康复速度的。”
傅景年懒得拆穿她:“你的意思是你还是为了我好?”
温幼慈打了个响指:“聪明。”
“......您放心,魏特助的加班工资我来开。”
六位数她还是拿的出来的,就当花钱消灾了。
傅景年毫不留情戳穿她的小心思:“你这是在花钱挡灾呢?”
“您怎么知——”紧急大转弯,“没有,绝对没有!”
第31章 掌控欲
“会做饭吗?”
最后温幼慈也没能摇来魏明,闻言没好气道:“能吃。”
言罢翻开冰箱查看了一番。
毫不意外,什么也没有。
也是,都快一个月没住人了,有东西才诡异。
整个冰箱空空如也剩下两个鸡蛋。
好在厨房柜子里还有点面粉,温幼慈做了手工面又煎了两个蛋。
“吃吧。”
食材很简单,看着也普通。
傅景年尝了口,不由挑眉。
显然她说的“能吃”只是搪塞的话语,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食材简陋,但味道其实还不错。
很快,一碗面见了底。
温幼慈又洗了碗:“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尽职尽责,仿佛真带入了保姆角色。
见他不说话,温幼慈只想赶紧躲起来:“没事我先睡了。”
言罢进了次卧再没出来。
凌晨三点,温幼慈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毫无睡意。
最近又是失眠期。
辗转反侧,她来到浴室,躺进了浴缸里。
从一旁置物台的女士香烟盒里抽出一根含在嘴里,打火机点了好几下没点着。
抽烟的毛病是跟时晚学的,她那时虽然已经是大学生,但年纪小。后来时晚退学出国精神状态焕然一新早早把烟戒了,她却成了瘾。后面虽有意克制,压力太大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抽上几根。
时晚因此觉得十分对不起她,每当提起此事心中油然而生一种教坏小孩子的负罪感。
顿了顿,温幼慈又试了一遍。
打火机终于点燃,微小的火焰在她脸颊留下阴影,直到手指感受到了烫意,温幼慈方才点上烟。
一连抽了好几根,却愈发清醒。
于是扔掉烟头,双手抱膝蜷缩在浴缸里。
这个姿势让人格外安心,不知不觉还真产生了睡意。
“小慈回来啦?”
“外婆!”
老人慈眉善目:“洗干净手吃饭,外婆给你做了长寿面,加了鸡蛋。”
“哇~”小女孩儿呲溜两下,“好香啊,外婆做的面条真好吃!”
“我们阿稚喜欢就好。”
“我们阿稚已经十二岁,是大孩子了,外婆老喽!”
“才不是!外婆还年轻呢!”
老人看着庭院里的海棠花逐渐出神。
半晌,回头看着桌子上的小女孩儿道:“小嫣回来了,快,我做了面,多吃点儿。”
幼年的温幼慈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外婆……”
老人听到这声“外婆”微愣,良久才想起什么:“阿稚?哎呀,我又认错人了?”
“我想把小慈接回来。”
“这……”
“怎么你不愿意?”
“你女儿都要嫁人了,我想让我女儿回来怎么了?”
“我妈老年痴呆根本照顾不了小慈!”
“……不行,今年必须把小慈接回来!”
“行,我去和慕雪商量。”
“商量?温启华你好狠的心!就因为温慕雪的一句话把小慈送走,那也是你的女儿!”
“小慈,你以后就住这间房。”
“外婆呢?”
“外婆生病了,在疗养院。”
“知道了。”
“阿稚,这块儿玉佩你拿着,生日快乐。”
“外婆没办法再陪你了,阿稚要好好长大……”
“外婆!外婆!”
女孩儿蜷缩在浴缸内,双眼紧闭,眉头紧蹙,眼角有泪滑落,像是陷入了梦魇之中。
浴缸周围都是烟头,整个浴室弥漫着一股薄荷烟味。
傅景年不由皱眉。
生意场上递烟敬酒难以避免,但坐到他如今的位置已经不需要去适应这些生意场上的潜规则,一向只有别人迁就他的份,他已有数年没碰过烟。
女孩儿眉头愈发紧,嘴唇都快要咬破,却始终没溢出半句梦魇的话。
下意识伸出手,咫尺之遥,随即又停下。
半梦半醒间,温幼慈猛地睁开眼。
“你怎么在这儿?!”
下意识偏过头,第一反应是往后躲,眼里闪过一丝惧意。
这是此前对他从未有过的。
她怕他。
不顾她的抗拒,傅景年为她拨开额头汗湿的碎发。
“你要干什么?”
扫了眼她伸过来的手,手腕纤细的仿佛一折就断。
这点力气于傅景年而言不过是蚍蜉撼树。
轻易将她的手掰开,摁在浴缸里。
女孩儿眼中满是防备,隐约带着几分惧意。
看来是昨天的教训起了作用,傅景年知道此刻自己应该感到高兴。
接掌傅氏十余年,他早就习惯拿捏人心,以上位者的姿态行事,无法允许任何脱离掌控的事发生。
她的出现一开始就触犯了他的规则。
婚姻于他而言是性价比不高的筹码,温慕雪死后他将筹码回收不打算再下注,计划得很好可却被她强行破坏。偏她不是个安分的性子,不知收敛,肆意妄为,昨日甚至直接挑战他的底线。
他理应给她个教训。
而如今他的目的达到了,他应该对此感到满意。
回过神,浴缸里女孩儿穿着单薄的白色睡裙,蜷缩着小小一团,眼睛有些红看着好不可怜。
受伤那只手抚上她的脸,大拇指摩挲着她的脸颊,女孩儿排斥之意很明显,甚至已经闭上了眼。
半晌,温幼慈感觉自己身体腾空,再睁眼已经到了主卧,下一秒被放在床上。
下意识往床头躲,眼中惧意更胜:“我不想......”
男人俯下身来。
两双眼睛的距离只有一拳。
傅景年看着她眼底的祈求,淡淡开口:“天亮了。”
温幼慈抬眸。
清晨的第一抹微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射进来,映在女孩儿的脸上。
温幼慈回眸。
又听到他微沉的声音:“把烟戒了。”
语调平平却不容置喙,说着脱下身上的睡袍。
温幼慈急忙偏过头,却只听到耳旁几声轻笑。
良久,脸被掰过来,他已经穿戴整齐,正在系领带。
“过来。”
温幼慈犹豫几秒,最终在他压迫的眼神中赤脚下床,在离他大约两米的位置站定。
“过来。”
他又重复了遍,只是这次没那么有耐心。
温幼慈没有动,抬眸看了他眼又低下头。
傅景年走上前,单手抬起她的脸:“长记性了?”
温幼慈没有回答。
傅景年向下瞥了眼,眼神落在她清瘦的锁骨上,微黯。
脑子混沌一片,许久没有梦见过外婆,温幼慈至今未能从梦魇中缓过来,一瞬间眼泪失禁。
傅景年收回目光,指腹拭去她一侧泪痕:“换衣服,送你回学校。”
第32章 傅贺行,你现在应该叫我一声小婶婶。
二人一路无言,到学校的时方才七点出头,侧门人不多。
温幼慈在路边停下车,解开安全带。
“走了。”
“等等。”
松开拉门的手,二人的目光在车内后视镜相遇。
温幼慈移开眼睛,一路上思绪已经冷却的差不多。
“三爷还有什么事吗?”
“脸转过来......”
“看着我说话。”
温幼慈整理好表情,转过头,看着有些不情愿。
故态复萌,前后不过一个小时就换了副面孔,让人怀疑今早那个脆弱的小可怜被夺了舍。
正要再敲打她两句,手机铃声在此时不合时宜的响起。
温幼慈掏出手机,来电显示“花房美男”。眉心一跳,表情差点儿绷不住。
糟糕,忘改备注了。
面不改色将电话挂断。
男人显然也看到了备注,斜眼看过来:“怎么不接?”
怎么不接?对面你侄子我怎么接?
温幼慈扯了个谎:“骚扰电话。”
一般这种拙劣的谎言只适合骗骗小学生,对傅景年这种叱咤商场的精英人士多少有点降智。毕竟哪有正常人骚扰电话不拉黑还起这种备注的?
话音刚落,对方马上又打了过来。
温幼慈再次挂断,如此反复好几次。
“接吧。”
男人声音轻飘飘,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儿。
温幼慈硬着头皮接通,顺便调小了音量。
“阿稚?刚才怎么不接电话?”
“你今天有空吗?我带你去挑礼服。”
“我现在就在——”
“什么保险?”
对面一顿:“阿稚?”
“我不办保险,不需要!”
“有病——”
公报私仇,温幼慈低低骂了句,立马挂断,随后扬起笑容看向一旁的人:“您没什么吩咐我真走了?”
“去给我买个早餐。”
“啊?”
“那我去给你买?”
“不用,我马上去。”
转头翻了个白眼。
“车窗反光。”
淡淡的提醒,历史重演。
温幼慈咬牙,拍上车门。
虽然十分怀疑他根本不会吃路边早餐店的劣质碳水,但温幼慈还是斥巨资把店里所有品类都买了一份。
店老板乐开了花,打包了十来分钟,还贴心拿了个小纸箱装给她。
捧着纸盒敲响车窗:“您慢慢吃,管够。”
傅景年瞥了眼,眼睛一抽:“放后面。”
“哦。”温幼慈依言打开后车门放进去。
“过来。”
温幼慈怀疑他在耍自己,但还是乖乖听话,眼巴巴跑回来,俯身在车窗前。
车内的男人伸出一只受伤的手,手掌还缠着绷带,捏着她的脸打量了一番。
他的眼神像在看宠物一般,温幼慈有些抗拒。
女孩儿的喜怒分明,察觉她已经在愤怒边缘,傅景年方收回手:“早上的话记住了?”
“什么?”温幼慈下意识回问了句。
傅景年目光一寒。
“戒烟?”见他没反驳,温幼慈知道自己猜对了,于是敷衍句:“知道了。”
“嗯。”他终于满意,“周三我让魏明来接你。”
周三就是老太太的七十大寿。
温幼慈胡乱应承,毫无灵魂:“好的。”
言罢急急忙忙转身,越走越快,很快不见了人影。
终于逃离魔爪,温幼慈刚松了口气,转头又看见一脸阴沉的傅贺行。
“......”
“阿稚。”几乎是咬着牙从嘴里吐出来的两个字。
温幼慈假装没看见。
可惜傅贺行没打算放过她。
在他手伸过来的时候温幼慈紧急避险:“你干吗?”
“阿稚......”一下风流傅大少爷突然走起苦情路线,“你别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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