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自己描述的不够清楚,她索性道:“哎呀,反正你看店里长得最漂亮那位就是了。”
“实在不行,”她指了指一旁的纸牌,“你打这个电话就能找到她了。”
第49章 重逢
【小慈,你手上是不是有石蝴蝶的种子?】
【有啊,怎么了?】
【有个大佬打听,老方把皮球踢给我了/哭泣】
【你能匀一点出来吗?】
【你把那人的联系方式给我,我来沟通吧。】
石蝴蝶是上半年她跟着一个外校的植物学专家团队在西南森林深处发现的极危物种,这种花上次被发现还是在1912年,那时国内植物学都没成体系。
她手上的确保存了一些石蝴蝶的种子,但石蝴蝶是研究价值极高的极危物种,她必须保证每一粒种子都发挥应有的作用。若对方只是普通的花艺爱好者或是出于某些商业目的来要种,她可能没办法答应。
很快收到林瑶发过来的号码,她当即打了过去。
“喂?请问您是李先生吗?”
“我是,请问你是?”
“我是林瑶的师妹。”
“哦,你就是那个有石蝴蝶种子的人?”
温幼慈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请问您要石蝴蝶的种子是有什么用吗?”
这话把李经理问住了,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作答,顿了顿,下意识看向一旁。
傅景年见状接过电话。
“喂?”
二人边说边走,很快到了咖啡馆外。
电话那头传来叫号的机械声——
“请278号取餐。”
声音同步从咖啡馆内传出来,傅景年下意识转身。
隔着层玻璃,看到一个穿着针织衫长裙的背影正一瘸一拐走向柜台。
傅景年想到什么,直接问出口:“你是林稚林小姐?”
温幼慈正伸手去接咖啡,闻言手下意识一缩。
这声音......好耳熟。
还有这称呼也十分奇怪,北城那边的人应当不会这么叫她。
店员小姐姐还以为她是被烫到了,惊呼一声:“你没事吧?很烫吗?”
温幼慈回过神,见她一脸担忧,赶忙放下电话:“没有,就是打电话走神了,没有烫到......”
店员小姐姐心下稍安,但最后还是给她套了个隔热纸套。
傅景年隔着玻璃墙看着这一幕已经基本确定她的身份。
温幼慈重新拿起手机:“是我,你不是李经理。”
二人的声音差别很大,温幼慈于是问他:“请问你是?”
“我姓傅——”
“别跑!我要抓到你了!”
忽而有两个不要命的小学生打闹着跑过来,前面那个回头朝身后那个扮了个鬼脸,以至一时脚滑竟朝傅景年撞了过来。
“啊!!!——”
李经理见状惊叫:“傅总小心!”
傅景年被这声惊叫吸引注意,下意识转身,堪堪将冲过来的小孩儿摁停。
那小孩儿自知闯祸,连道了两声对不起又忙不迭随同伴跑了。
低头捡起手机,忽而听到手机那边传来“咚”一声。
抬头看向玻璃墙内。
墙内的女孩儿坐在高脚凳上微瞪着眼,手机摔在脚边,正呆呆地看向窗外。
而墙外男人身穿黑色风衣,撑着把黑伞。这样的打扮很容易让人在暴雨的夜中失掉存在感,偏他气质矜贵,又生了张俊朗的面庞,即便这张脸此时带着难掩的疲态,也足以让此情此景成为一幅画。
四目相对,双方眼中都难掩惊讶。
温幼慈一时恍惚,晃了晃脑袋,再抬头,只看到个微胖的穿着西装的男人。
察觉到她的目光对方还朝她笑了一下,让温幼慈不由困惑。
她该不会是出现幻觉了吧?
正疑惑着,忽而察觉身边有人。
下意识转头,那人从凳脚抬起头,露出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你的手机。”
第50章 像我太太
窗外三两行人匆忙赶路,视线内最终只剩下对街门头那盏朦胧的花灯,微弱的灯光被淹没在无尽的雨夜之中。
先是呆愣了一瞬,温幼慈随即猛地低下头。
却听他在耳旁:“林小姐长得很眼熟。”
“......像我太太。”
温幼慈一时脑抽,整理好表情,强装镇定又抬头看过去,却见他整暇以待:“或许我长得比较大众......”
“是吗?”
“是——”
他却没再给她接话的机会,说着手缓缓抚上她的眼尾。温幼慈的视线被他前些日子受伤留下的刀疤吸引。
“连眼尾的痣都一模一样......”
再装傻就不礼貌了,但温幼慈是个不撞南墙不死心的人,明明僵着脖子一动也不敢动却还是强壮镇定:“哦,那可太巧了......”
“是很巧......”
他忽而身子前倾俯下身来,温幼慈几乎是出于本能地向后躲闪,却在这一瞬间忘记了椅子并没有靠背,差点儿就仰面直直地掉了下去。她的表情瞬间失控,吓得甚至都忘记了尖叫。
好在他眼疾手快,迅速地扶住了自己那纤细的腰肢,用力将自己稳稳地拉了回来。而那只搭在腰上的手,却并没有如她所期望的那样立刻收回,仿佛在有意地停留着。
耳畔吹来温热的呼吸,他的唇瓣几乎贴到了她的耳朵上,敏感的身体瑟缩一下,温幼慈的耳朵瞬间红透。腰被他揽得死死的,却是半点动弹不得。
额前的碎发被拨至脑后,他的另一只手又抚上她耳后指甲盖儿大小的心形胎记,轻轻摩挲两下,这场凌迟般的拆穿戏码终于落幕:“连胎记也一模一样。”
温幼慈:“......”
正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店员小姐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一旁,弱弱开口:“那个,我们要打烊了......”
“哦。”
温幼慈如梦方醒,终于找到了恰当的理由,将他用力地推开。
她急切地想要从凳子上跳下来,却忘了自己有条腿尚不良于行,一时之间没有站稳,差点儿又摔了个结结实实的屁股蹲。
同样的戏码居然在不到两分钟的时间里就上演了两次,而他再一次拉了自己一把,只不过这一次从拦腰改为了拉手腕。
“谢谢......”说完便要收回手,他却没有松手。
女孩儿的手腕纤细无比,仿佛只需稍加用力就能轻易折断。不过一周时间不见,她整个人看上去似乎又瘦了一圈儿,原本就瘦,这会儿更是脸颊肉都瘦没了,脸上还带了股怏怏的病色,本来还算活泼的小姑娘生生变成了个病美人。
傅景年一时走神。
温幼慈用力一扯,方才挣脱了他的束缚,又不禁“嘶——”一声,手腕霎时变得通红。但她已然顾不上这些,拿起一旁的拐杖,心中仍旧没有放弃逃跑的想法。
回云城本就是为了远离是非,如今见了他,除了逃避,温幼慈再没有其他想法。
奈何老天爷偏偏不肯给她这个机会。
或许是终于想起来自己的承诺,又或许经人提醒,周木从摊位一路寻了过来。
温幼慈远远瞧见他的身影,惊慌失措地转过身去。
若是让周木看到她和一个陌生男人在一块儿,在岳老那儿肯定是瞒不住的,要是再继续往下深挖后果不堪设想。
情急之下,她扔掉拐杖,做了个愚蠢的决定。
待周木赶过来时只看到了已然关门的咖啡馆,里面仅有两个店员正在打扫。此外便只有门前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怀中好像还搂着个人。只不过男人背对着他,周木没有看清二人的脸。
越瞧越觉得眼熟,他上前一步,试探着开口:“傅总?”
悬着的心死了一半儿,温幼慈仰头露出祈求的目光,并扯了扯他的衣襟。
傅景年低头看了她眼,稍稍转过头去。
周木当即道:“真的是您啊,您这是......”
越看越就觉得他怀里的人眼熟,特别是那人的一只脚也缠着绷带,只不过所穿的鞋子似乎和温幼慈今早穿出门的不太一样,周木最终还是忍不住,试探性地开口。
温幼慈害怕被认出,隔着外套紧紧搂住他的腰,将头深埋在他怀里,几乎整个人都藏到了他的外套下面,只露出个后脑勺儿,随后听到头顶上方传来声音:“哦,我太太。”
他的语气自然且平静,表情更没有异样,让人不禁信服。
周木略感尴尬,但还是硬着头皮道:“您太太的脚受伤了?”
“嗯。”傅景年只是淡淡应了句,并未多作解释。
周木不好再细问,此时咖啡馆已经拉帘熄灯,他只能最后再问了句:“那您刚才有没有看到咖啡馆里有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孩儿,长得......”
他干脆从手机里找出张温幼慈与老爷子几年前的合照:“就是这个女孩儿。”
温幼慈藏得更紧了,每一秒内心都备受煎熬。
周木浑然不觉,还在继续:“她是我妹妹,脚受伤了,也不知道去哪儿了......”言语中带着几分担忧,眼神怀着希冀。
傅景年低头看了眼,却摇头说道:“抱歉,没有看到。”
“这样啊,”周木有些失望,最后看了眼他怀里的女孩儿,“那我就不打扰了。”
言罢便嘀嘀咕咕地转身离去:“去哪儿了啊......”
走出两步又掏出手机打开通讯录,随即听到身后手机铃声响起。
温幼慈方才松了口气,又马上被这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吓了一跳。抬眸一瞥,果然看到周木回头看过来,差点儿与他四目相对,被看到正脸儿。
隔着不到十米的距离,周木看到男人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不由低头检查了遍拨出的号码。
似乎也没有错啊,巧合吧?
傅景年仅仅看了眼来电提示上“周木哥”的备注,便将手机挂断并按下关机键。
被挂断电话的周木愈发迷糊,忽然瞥见前面女孩儿露出的一截灰色裙摆。
温幼慈出门穿的是这个颜色吗?
不太放心,正要上去再瞧一瞧。
却看到前面的男人忽然低下头,与怀中的女孩儿激烈地亲吻起来。
非礼勿视,还是算了吧......
不过这傅总和他太太关系还怪好的咧......
第51章 您要不藏一藏?
“吱呀”一声,陈旧的木门被从外缓缓推开,满园的馥郁花香扑面而来。院子里挂着几串小灯,隐约可见花儿开得正艳。
月季、菊花、兰花、秋植酢浆草……最为惊艳的,当属庭院西侧早开的两树粉白山茶,在雨中愈发娇艳欲滴。不过四十来平的院子,宛如一座小巧的植物园。
“进来吧。”略作停顿,温幼慈还是回头多问了他一句,“我家的花有点多,你应该不会过敏吧?”言语中满是谨慎,似乎暗藏着某种隐情。
而事实上,这也确实是温幼慈的经验之谈。
十五岁那年,北城下了一场暴雨,将学校的花棚掀翻。她在花棚养的几盆朱丽叶玫瑰仅剩一盆完好无损,实在不放心,她将花儿带回了家。又觉着温慕雪的房间采光好,且对方长年不在家,她就偷偷把花放到了那间房的阳台。
谁知温慕雪当晚恰好回了家,她来不及将花盆取回,温慕雪便因花粉过敏被送进了ICU。最后,这件事让她吃了几记鞭子,又被关了三天小黑屋,至今回想起来仍心有余悸。
二人目光短暂相接,或许是想到了一块儿去。
花粉过敏的人不在少数,像温慕雪这般过敏严重的却是少见。
只一瞬,又不约而同默契地移开目光。
气氛中弥漫着微妙的尴尬气息,温幼慈拄着拐杖,动作有片刻的迟疑。
整个院子就是普通的四合院构造,大门进来对面是开放的客厅和半开放的厨房,两侧是卧室,四周由长长的回廊相连。因而想到对面去,有两种方法——
要么绕一圈从回廊过去,要么直接穿过六米来宽的天井走过去。
没多想,温幼慈冒着雨就要往里冲。
心想方才已经淋了雨,也不差这一回。
不曾想刚迈了一步就被人从身后扯住了后衣领。
“你干什么?”
女孩儿回过头,不假思索:“过去啊。”
似乎没明白他为何要将自己拉住,傅景年不由一噎。
圈子里的太太小姐们哪个不是身骄肉贵,活得如她这般粗糙真不多见。
傅景年有时也会感到困惑,像林嫣那样惯会拿乔作势的人,怎会养出这样的女儿?
没等到回应,趁他失神的功夫,温幼慈直接冲到了对面,单手拄拐的模样透着几分滑稽。
客厅的灯瞬间亮起。
傅景年抬眼望去,见她蹦上蹦下,倒腾一通后才拿出毛巾擦起了头发。
摇了摇头,他方才撑起伞走过去。
云城周边多山脉,昼夜温差大,这几日夜晚温度最低达到了十五度左右。一晚上淋了不止一次雨,温幼慈有些着凉,不禁打了个喷嚏——“阿秋——”
傅景年见状不禁眉头微皱,将起雾的眼镜摘下放到了桌子上。
他的近视度数虽不高,但刚摘眼镜时总忍不住微微眯眼去适应。
温幼慈又打了几个喷嚏,抬眸见他眯眼皱眉的表情还以为自己哪儿又惹到了他,眼神闪了闪,下意识后退两步,又不巧被他当场抓包。
他总说自己记吃不记打,但实际上并非如此。
经过宴会的事,温幼慈现在是真有些怵他了。
这人要比自己想象得更加冷静,也更加冷血。
看着她后退的动作,傅景年的眸光微闪,却最终没有说什么,转而问道:“你的脚怎么回事儿?”
温幼慈边咳嗽边答:“不小心划伤了。”完全就是一句敷衍的废话。
到底是怎么不小心才能把脚划伤了?
但她既不愿说,傅景年也不勉强,而是继续问她:“那林稚是怎么回事儿?你什么时候改了名字?”
“咳咳咳......”喉咙有点痒,温幼慈倒了口水喝,想要解释,一时间却不知从何说起。
她生下来刚满月就被抱到迎春镇的外婆家,随外婆长大,也随了外婆和母亲的姓叫林幼慈。又因为小名叫阿稚,周围的小朋友们开始叫她林稚,这个名字就这么逐渐传开,以至于后来在迎春镇认识她的人几乎都不记得她的本名。等到外婆去世,她回到温家之后才改回温姓。
思索片刻,温幼慈道:“我是跟着外婆长大的,一直到十二岁我都是叫这个名字。”
“所以你十二岁之前一直生活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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