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说得老太太愈发愧疚:“唉~可可是个好孩子,可惜我们傅家没有福气。”
“您说笑了,是可可跟贺行没有缘分,不能强求。”
老太太闻言摇头:“贺行的脾气我再清楚不过,你不必替他开脱......他就是太不懂事了。”
一旁傅川见状马上道:“奶奶又不开心了,刚才明明答应了我的。”
老太太果然面色缓和许多,对他愈发怜爱:“我们小川这段时间吃了苦,真的长大了。”
汪曼情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
看着老太太对着孙儿满脸怜爱的模样,她心里愈发没底。
本来就没多少胜算,老天爷为什么还要这么戏弄她?
汪家大厦将倾,她的时间不多了。
想着扫到一旁的陆昂,对方正好抬头看过来。
目光交汇,汪曼情在他身上闻到了一股腐朽的气味。
温幼慈,想要你死的人好像不止我一个。
第140章 亡妻纪念日
“妊娠十四周......”昏暗的房间内,女孩儿喃喃自语,“凭什么?温幼慈,凭什么你运气这么好?”
陌生号码发来一张孕检报告,换作平日她肯定会怀疑发短信的人图谋不轨,但现在她的理智已经消耗无几。
自从出院以后,她再也没有出过房门,终日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以泪洗面,活得浑浑噩噩像个废人。但把她害成这样的人竟然半点没有受到惩罚,甚至还即将成为一个母亲。
一想到对方的孩子很有可能成为傅家的继承人,陆珂仅存的一点理智消耗殆尽。
凭什么?!
“温幼慈,我不会让你好过!你给我去死!!!”
“啊!"
她失控地嘶吼着。
怕她伤害自己,房间里被布置得没有任何尖锐物品和重物。无处发泄,她只能撕扯着枕头,一下将枕头撕开,里面的填充物散落一地。
陆昂进门正好看到这副场景。
“你这是在做什么?”
“哥,你帮帮我!”她像是看到了希望,“你帮我杀了温幼慈,我要她死!我要她死!”
她不断重复着,仿佛陷入了魔怔,边祈求:“哥,求你了,我好难受!”
她面目憔悴,短短不到一个星期就瘦得不成样子。眼下是藏不住的乌青,眼底是晕不开的恨意,仿佛要将口中之人生吞活剥方才解恨,通红的眼眶不断流出泪水:“哥,只有你能帮我,求你了......”
陆昂见状于心不忍。
对方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唯一的妹妹,他怎能不心疼?只是温廷轩本来就不是善茬儿,更何况温幼慈如今还有傅景年的庇护,想要动温幼慈何其困难?
他只能冷静道:“可可,你听我说——”
“我不听!”陆珂一听就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我的人生就这么被她毁了!她什么代价也不用付,而你却还让我忍,凭什么?!哥,我不服!我不服!”
说着情绪失控不停捶打着地板,陆昂见状不由皱眉:“你冷静点。”
“冷静?”她失声痛哭,“你让我怎么冷静?!我要把她施诸在我身上的痛苦千百倍还回去!”
“你拿什么还?”陆昂摁住她,“乖,听话,哥会帮你,但不是现在。”
“我不!我一刻也等不了!”
“你既然帮不了我,那我就自己来!”
“你想干什么?你以为凭你一个人可以伤害她吗?别做傻事!”
怕她做出什么傻事,陆昂警告道:“你给我乖乖待在家里,放心,哥一定会帮你报仇,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见她表情平复了些,陆昂又给她吃了半片安眠药:“乖,在家好好休息。”
等她睡下方才出了卧室,随即嘱咐佣人:“看好小姐。”
“是。”
隔天是温慕雪逝世两周年纪念日。
作为曾经维系傅家、温家和方家的核心人物,三位家主齐齐到场,也带了不少尾巴,温慕雪墓前乌泱泱三十四号人,队伍都排了十多米长。
人一多就难免会有嘴上不把门的,前面纪念仪式正在进行着,后面好事者扫了一圈:“这不对吧,人好像少了一个?”
说话的是方家的人,温慕雪生前姐妹群成员之一。她话音刚落,便立即有人搭腔。
“哪儿少人了?慕雪姐的丈夫孩子不都在?那人要是在,才多余吧?”
此言一出,后排都是偷笑的声音。
她这话说的也没错,姐妹俩嫁给同一个男人,去年这个时候,同一个地点,两人还是姐夫和小姨子的关系,今年就变真夫妻了,这在圈内也属实是奇闻一桩。
平日大家都憋着,今个儿在温慕雪墓前傅家再怎么霸道也不会不给亡者面子,可不得使劲儿编排?
况且对温幼慈有意见的不止被傅家边缘化的方家人。
在温家的夺权大战中,不少人因为温幼慈横插一脚站错了队,对她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这就造成了一个奇景。
前方在缅怀前任,后方在编排现任。
听着身后的冷嘲热讽,方怡心心里已经许久没有这么畅快过,但当抬眼看到站在老太太身后汪曼情时,瞬间又笑不出来了。
在场的哪个不与温慕雪沾亲带故,她汪曼情又算什么?
傅老太太宁愿要一个汪家的养女都不肯多看她一眼,真是可笑!
想着看着汪曼情不禁露出嫉恨的目光。
一旁方母见状,小声提醒她:“大家都看着呢。”
“妈。”
“忍着。”
她只能咬牙咽下。
冗长的悼念仪式过后,人群逐渐散去。
大人们心思各异,只有傅川还跪在墓前。
“爸爸,我还能再见到妈妈吗?”
他还不能完全理解死亡的含义,傅景年闻言摇头,语气平静:“人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了。”
傅老太太闻言瞪了他眼:“你和小川说这些做什么?”
在她眼里,和一个十岁的小孩儿谈论死亡实在为时尚早,不由制止他:“你别说话!”
方老太太一旁劝和:“景年也是好心。”
好不容易找到插话的机会,她自然地扫了眼一旁的汪曼情:“这位是?”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汪曼情,此番不过是明知故问,试探傅老太太的用意。
不等傅老太太回应,汪曼情便道:“奶奶好,我是汪曼情,您可以叫我曼情,我和慕雪以前是朋友,说起来我已经快十年没见过她了,没想到......”
她似是伤神:“正好趁这个机会来祭拜她。”
十年前,她确实和温慕雪当过一阵儿的好朋友,那时候两人几乎无话不谈,只不过后来温慕雪抢了她的男人。
她这话四两拨千斤,将傅老太太摘得一干二净,方老太太不好再说什么。
因为之前的事儿方家如今很是被动,她不敢再轻易得罪傅家。
瞥了眼傅川,她心下稍定。
只要傅川还在,方家就不会倒。
几人各怀心思,说话一个比一个会拐弯,温廷轩不用回头都能听到,不由冷笑:“姓傅的,你这桃花运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旺盛。”
二人高中时当过两年同学,傅景年知道他说话向来阴阳怪气,闻言全当听不见。
温廷轩干脆道:“老同学,我可警告你,我的妹妹只有一个。”
温幼慈是温家唯一一个向他释放善意的人,而坟墓里躺着那位和他私生子弟弟关系倒是好得很。温家家底虽然比不上傅家,但却是操控舆论的好手,真要闹起来,傅家也占不到多大的便宜。
傅景年听出了他的警告。
“你多虑了。”
“但愿如此......”说着他用余光瞥了眼汪曼情,“你的动作要加快了,不然我都要以为你心疼美人儿,舍不得动汪家了呢。”
第141章 守口如瓶
纪念仪式持续了半天,人群散去,半晌,墓前出现了一个手捧鲜花的男人。
“转眼间,已经两年了。”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但我,他,我们会不停地变老。”
“你今年还喜欢他吗?”
“以前我每年都会问你同样的问题,不知道你今年的答案是什么,有没有改变主意?”
“我以前总是害怕听到你的答案,但是现在当我已经听不到你的答案的时候,我更害怕。”
将鲜花放到墓前,他俯身抚摸着墓碑上的照片,眼里流露出痴迷与怀念:“你放心,你想要的一切谁也夺不走。”
“陆叔叔!”
身后忽然传来小男孩儿的声音,陆昂面色一僵,随即迅速调整好表情,转身在看到只有小男孩儿一人的时候面色方才真正放松下来。
“小川?你怎么一个人跑来这儿?”
傅川捡起地上的项链:“妈妈送给我的平安锁掉了。”
随即盯着他的眼睛道:“陆叔叔你哭了吗?”
不等他回答,傅川又道:“你是在为我妈妈哭吗?爸爸从来没有为妈妈哭过,爸爸是不是不喜欢妈妈?”
小孩子的洞察力有时候比大人强多了。
陆昂闻言俯身单膝跪在他身前,拿过平安锁,仔细一看,眼神瞬间一变,失神道:“这锁......”
傅川不明所以,只答道:“是妈妈在医院的时候给的。”
“温大小姐,生日快乐。”
“这是什么?平安锁?该不会是你在路边摊买的吧?陆昂,你竟然就送我这个?”
“这可是好东西,花了我一年的零花钱呢。”
“哦,也就是说确实不贵咯。你一年零花钱能有多少?六位数?”
“你——温慕雪,你就不能给我点面子?”
“行吧,看在你是景年哥哥好朋友的份儿上,我勉强收下了。”
“陆叔叔,陆叔叔!”
“嗯?”
陆昂猛地从回忆中醒来,忽然脑中闪过一种猜测,于是仔细盯着他的脸看了会儿。
小男孩儿眉眼肖似其母,和傅景年竟看不出半点相似,心中惊疑未定。
“小川,你......”
“小川!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话还没问出口,便见不远处汪曼情急匆匆跑了过来。
看到他,对方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又见面了陆总,好巧,怎么,过来祭拜老朋友?”
陆昂站起身,陆川一见来人便小声对他道:“陆叔叔,我不喜欢她......”
说着又小声补充:“她和那个贱女人一样讨厌。”
汪曼情勾起唇角:“小鬼,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不过我同意你后面那一句,那个人确实很讨厌。”
傅川闻言立即噤声,躲到陆昂身后,扯了扯他的衣角,害怕道:“陆叔叔......”
汪曼情冷笑,瞥了他眼:“你倒是会告状。”
接着看向陆昂:“陆总对景年的儿子可真是关心,不愧是景年最好的朋友。”
说到“最好的朋友”时她特意加重了语气,说着又上下打量了二人一眼:“说起来,你们俩还真有点像呢。”
她话音一落,陆昂瞳孔瞬间一缩,即便刻意遮掩,也还是被汪曼情尽收眼底。
真有意思,她本来只是想要诈一诈他罢了,没想到......
当年汪家和傅家议亲,温慕雪横插一脚,与傅景年春风一度有了孩子,成功代替她嫁入傅家。
别人不知道,作为当事人之一,当年傅景年到底是怎么中招的她可是一清二楚。
只是当时木已成舟,把真相说出来只是让傅景年少了一个朋友,对她没有任何好处,没想到现在竟然能有意外收获。
转头看了眼墓碑:“真有意思,还这么多年,你还真是够痴情啊。”
“你想干什么?”
他眼睛一瞬间流露出杀意,但汪曼情没有注意,凑到他耳旁:“我想要的东西一直都没变,这一次,你可别又坏了我的好事。”
她直起身:“当然了,作为回报,有些事,我一定会守口如瓶。”
随即看向傅川:“这个小鬼,我就先带走咯。”
言罢志得意满将不情不愿的傅川拉走。
藏在灌木丛后的温幼慈看着这一幕眼神复杂。
虽然听不到两人在说什么,但是很显然这两人之间很熟,作为傅景年的好兄弟,陆昂有些奇怪。
在汪曼情带着傅川离开后,陆昂脸上的表情彻底冷却:“真麻烦,怎么总是有人来扰我们的清净......”
他再次看向墓碑上女人的照片,眼神一下又变得柔和:“慕雪,小川他......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他,只要他是你的孩子。”
他又站了许久,暮色将至,方才依依不舍离开。
此时天空下起了小雨,温幼慈缓缓从灌木丛后走出,站到墓碑前,随即拨通林嫣的手机。
“喂,我有件事要问你。”
那头林嫣似是很意外,一时愣住没有回答。
“陆昂这个人你知道多少?”
“你问他做什么?这个你不应该去问傅景年吗?谁人不知道,他和傅景年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
“我的话你好像没听明白......”
“我的意思是,陆昂和我姐是什么关系?”
那头闻言一顿:“能有什么关系?一群一起长大的公子小姐......等等,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她的直觉向来敏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你——”
“嘟——”
从她嘴里也问不出什么,温幼慈直接挂断电话,转身就看到不远处撑着伞的傅景年,随即看着他缓缓走过来。
温慕雪活着时,三个人几乎没有同时出现过,没想到有一天会以这样的方式同框。
温幼慈不由轻笑出声,只觉得她的人生真是越来越荒谬了。
傅景年把伞倾过去,与她保持着一定距离。
半晌,温幼慈缓缓开口:“上一次,我们三个一起出现是在她二十八岁的生日宴上。”
隔天也是她十八岁的生日,也是那一次,她被污蔑成了小偷。
“再远一点,是你们结婚的时候。”
那一年,她刚回到温家。
说着,温幼慈转过身:“从第一次见面到我嫁给你之前,整整十年,我们一共就见过那么几次,没想到现在竟然到了纠缠不清的地步。”
“我总觉得的,我所经历的一切都像是被人安排好的一样,我的命运似乎根本就不受自己掌控,我经常会想这样的人生到底有什么意义......”
她的眼神里满是迷茫:“操控别人的人生就那么有趣吗?”
“小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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