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稍带点娱乐性质的课都被占了个彻底,课堂的知识点疯狂密集灌输,压得人喘不过来气,就连仅剩的课间时间也要分组找各科老师抽背。
赵多漫和齐群已经被折磨癫了,两人每到下课都会在错题本上来一把激情澎湃的五子棋厮杀,并约定谁输了就要在一小时内灌完一瓶500ml的矿泉水,累计无上限。
许是心理作用,程晚现在从两人身边路过都觉得有水流的声音在他们胃里鼓荡。
一切都蛮神经的……
好在下午就放假了。
程晚上堂课间刚被历史老师抽背完,目前处于安全状态。
好不容易迎来一点空闲时间,女生托腮,正解压地转着笔,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前排语文课代表聊着周末安排,她一抬眼,突然看见小喇叭火急火燎地冲到讲台。
胡可可敲敲黑板擦,如临大敌地大声喊道:
“都别玩了,我们班有人跟外班的打起来了!”
“谁啊?”
程晚靠着椅背,百无聊赖地问了声。
谁这么有病,放假前一天打架。
“听说是周北洛和任放。”
“……”
表情瞬间变得冷静,程晚脸上的嘲意彻底挂不下去了。
心脏莫名揪起,紧张得难受,女生顿时提步猛跑出去。
“我靠,什么意思,周哥被挑了?”
齐群也登时反应过来,忙冲出教室。
随后一大批看热闹的男生连带赵多漫和胡可可都追了出去。
胡可可刚跑完三层,现下累蔫了似的,气喘吁吁地还不忘嘱咐,“别找错地儿了,他们现在在校医室!”
高一教学楼距校医室并不近,课间时间很短,跑过去可能就上课了,她此话一出,追着凑热闹的学生泱泱散了大半。
最后到下教学楼时只剩下程晚齐群和赵多漫,以及战地记者胡可可四人。
一行人小跑着赶到校医室时,两位高大男生恰巧走出门。
迎面相撞,程晚瞬间刹住步伐,视线在两人贴着创可贴的脸上来回盘旋评估。
……还好伤的不重。
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运动后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任放看她这副汗水浸湿额发的惨样倏地笑了,他面部多有擦伤,鼻梁也红通通的,就这还能打趣人,“你急什么呀?”
“我没事的。”
亲昵的语调一出,气压瞬间低了八度,程晚意识到有些不对,低头讷讷看了眼自己的站位。
她刚才跑得急了些,没看清楚人,急急刹住闸后才察觉到自己正正好好立在任放面前,就像是专门担心他冲过来的一样。
而走廊的另一侧,12班来的其他人都在周北洛面前围拥着。
程晚莫名有些心虚,不知是因为感觉背叛了班级,还是不知如何面对周北洛,反正她现在……处境有些尴尬。
女生余光胆怯地朝那处瞥着,看见身量最高的少年左侧下巴蹭出一道血红的痕迹,创可贴太小,尾部露出点怖人的红色肉芽,
其余细碎的擦伤忽略不计,两人面上伤势半斤八两。
他被齐群赵多漫来回打量,转着圈查看伤口,视线却一直投在她脸上。
“程晚。”
少年声色很淡,像压在黑夜中唯一可见的一颗暗星,只象征性地闪那么两下,不仔细听都会忽略的程度。
唇型微动,被叫到名字的程晚心里顿时咯噔一声,她有些不知所措地对上男生视线。
周北洛语气算得上温和,没一点步步逼人的傲慢气,好似真的只是随口一问。
“你是来看谁的?”
第56章 倒带
在触及到周北洛前所未有的温和眸光时,程晚神色忽地一怔。
她没想到他会是这种反应。
其实在来的路上程晚就已经把此事了解了个七七八八,听小喇叭说他们打架的地点是在凉亭,那边人少,经常去的几个都是熟脸,两人动了几下手就被共同好友拉停了。
劝架的几个也是经常犯事的问题学生,学习怎样不提,哥们义气是比天还大的事,因此口风格外严。
如果不是小喇叭接水时听人小声议论起此事,周北洛和任放打架的事情可能就这么了了,连他们都无从得知。
12班向来团结,周北洛人缘很好,这件事应该没人会捅到教务处去,所以被通报记过的事情不用担忧,她只担心……少爷会控制不住脾气,不管是对任放,还是恨屋及乌地牵连上她,这两种情况都是她没办法承担的。
……但他却没有发脾气。
就连阴阳的语气也没有,只是问她是来看谁的。
被三人团团围着,他也只看向她。
黝黑的瞳孔像座亘古不变的孤岛,周北洛眼神柔和到沉寂,不知为何,程晚忽然想到半年前的那个夜晚。
只是因为她想去附中念,周北洛就过来陪了她。
那时他们还不熟,他对她说出“我陪你”时的眼睛好像也是这样,又静又闪耀,让人挪不开眼。
心脏微不可察地颤动,程晚掐紧手心,下意识低下头,几乎是情不自禁道,“看你——”
任放:“咳咳。”
“们。”
“……”
任放唇角抽了抽,右手食指质疑地点在女生肩膀,语气是罕见的正经,“程晚,问你一件事。”
程晚心虚地摸摸鼻子,“嗯?”
“你是不是海王。”
“……?”
严苛的眸光审视着女生,任放有些体会到他前任被渣男伤害的感觉了……不对,程晚比他还渣一百倍。
他每次最多无缝衔接,恋爱过程中给人带来的体验感也从没差过,程晚这种他是真没见过。
当着人面就开始勾勾搭搭。
麻烦问一下,
他这个正牌男友,
现!在!是!不!是!多!余!了!
他在这耽误你俩谈了是吧?
任放冷哼一声,带着自己仅剩的骨气,瞪了小三一眼,拽着程晚怒气冲冲地走下了台阶。
-
放假前最后一节自习通常都是被默认为专供娱乐的,高一年级的小学鸡心还野着,每到这个时候就疯了似的撒欢。
值班老师也试图过来整治过几次纪律,但怎么也压不住,本来这节课就没人能再学下去,于是久而久之,老师们就懒得再管了。
程晚这周末要跟着周北洛回他另一套房子,两家邻座别墅靠得太近,周阿姨许是怕她偷溜回去听到什么伤心,于是临时收拾出来了靠近市中心的另一套。
那户大平层距离附中挺近的,步行十五分钟距离,放学后他们一起走回去,免得堵车的苦,也算得上方便。
但……
一想到周阿姨一小时后在小区楼下的笑脸相迎,程晚就有些无法面对周北洛这张脸。
因为要赶着回来上课的缘故,校医并没有太细致地处理两人脸上伤口,可是为防止伤口发炎,她还是给人各自塞了一份消毒湿巾和无菌敷贴,嘱咐着让两人回教室自己处理。
周北洛没镜子,看不见脸上伤口,男生一直懒得处理,程晚生怕他就这么顶着这张脸回去被周阿姨看见。
事件撞破后两人的后续对话她都能在颅内演一遍……
周阿姨发现伤口,紧张关心:小洛你脸上怎么弄的?
周北洛无所谓敷衍:摔的。
周阿姨皱眉不信,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不可能,你说实话妈妈不怪你,是不是在学校跟人打架了,跟谁打的?
周北洛:打了,任放。
周阿姨面露疑惑:任放是谁。
周北洛:程晚对象。
程晚卒——
捏着消毒湿巾的手指轻轻颤抖,即将die掉的少女深吸口气,把自己给少爷涂药的专注程度瞬间又提高了三倍。
她一会就把那张超大尺寸的无菌敷贴裁剪整齐,给人贴好,顺带帮周北洛设计一下他的归家造型,力求让繁重的秋季校服直接盖住男生整张脸。
脸都看不见了,何愁伤口乎?
握着美术剪刀,程晚边打量分析着男生脸上的伤口形状边细心裁剪着无菌敷贴。
直到剪到第三枚,女生才后知后觉地探查到一丝异常。
……周北洛现在整张脸像是被火烤过一般,少年除了眼尾还是恹恹耷拉着,表现出该有的不耐,其余脸颊的皮肤,以及带着透明绒毛的耳尖全都酿着奇怪的桃红。
怎么搞的?
程晚诧异地又凑近看了眼,周北洛啧了一声,索性直接靠上了侧面的白墙,少年语气嫌弃,只伸出一根手指抵住人的脑袋摁远她。
“你自重。”
“……”
防人之心还挺深。
不是谁都觊觎你的,少爷。
程晚咽下心中的无语,蹙眉想了会还是迟疑问出声,“周北洛,你是不是发烧了?”
不对,还有可能是过敏。
“你感觉头疼吗?你发烧或者哪里不舒服可一定要说,虽然任放现在是我男朋友,但他如果把你打发烧了,我一定为你撑腰。”程晚生怕他一个不高兴回去找周阿姨告状,句句都高情商。
女生吐词严谨的同时,视线重新扫到他斑驳痕迹的脸颊,嘴巴一瞬不听使唤,下意识喃喃道,“不过,被打到发烧也太虚了吧……”
像是触发了什么关键词,少年兴味索然的模样瞬间振作起来。
周北洛觉得好笑,高傲地冷呲一声,冲她假模假样地挥了两下拳“有没有搞错,刚才是我把他摁在地上打。”
程晚不理,手指在半空轻点道,“一,二,三……”
“数什么东西?”
“你脸上被打的伤口。”
“……”
“那是他专门打我脸,”一想到任放下作的打法,周北洛就气不打一处来,少年又靠回去,懒得跟她辩论,“不信你看他腰和背,全是我打的淤青。”
少爷胜负欲强起来只能顺毛捋,程晚压根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女生满口答应下来,捏着裁剪好的无菌敷贴渐渐靠近,“好好好,我看。”
“你敢看。”少爷威胁地半眯起眼。
“……我不敢。”
程晚顺从地回完,完美贴好一块无菌敷贴,女生退回桌前,重新拿起第二块,快要贴到他伤口上时忽然状似无意地小声开口,“对了。”
“你和任放到底为什么打架啊……?”
“他长得太丑。”周北洛淡淡睨向程晚,声调骄狂不驯,“碍我眼了。”
“你怎么看上他的?”
“……”
人身攻击,
不理你。
-
为了程晚的上药大计顺利实施,赵多漫自告奋勇地跟她换了座位,目前以她和胡可可为中心,已经形成了一个成熟的·环座次三排中心·八卦讨论带。
震源中心胡可可带头窥视着两人动向,女生细致地看了会,随后甩开马尾环视一圈,面向自己的信徒,郑重其事道,“看看!同学们看看,程晚在给谁上药?”
拖着板凳流窜来的齐群踊跃举手发言,语气是挡不住的激动,“她在给我兄弟上药。”
“程晚不给任放上药,却冒着串座的风险也要给周北洛涂——”
“这说明什么?
“说明……”赵多漫摸摸下巴思忖道,“高二教学楼离我们这太远了。都快放假了,她就是想帮任放涂也够不到啊。”
“胡说!爱都能隔山海,还在乎这小小的距离?”没等胡可可开口,齐群就已经能够独挡一面地铲除异己。
“?你这涉及到唯心主义了吧。”
“你怎么总抬杠啊,”齐群皱眉反问道,“医务室外面你又不是没看到,程晚对任放和对我们兄弟是一个态度吗?”
“我周哥只轻描淡写地问了句她是来看谁的,程晚立马就慌了,她下意识把自己心里话说出来了,当时说的是看你,就一个人,最后是任放那个小三咳嗽了两声才把他也加上的。”
“……等等。我理解你磕cp的狂热心情,但你把人家正主说成小三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齐群盯了她两秒,表情麻麻地启唇施令,“小喇叭,”
胡可可瞬即相应:“在!”
齐群:“把这个□□徒给我逐出去。”
“喳。”胡可可面带微笑地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请您离开。”
“……”
凭什么!
赵多漫闷头趴在课桌上宁死不屈。
你们这些该死的脑残粉。
-
因为没人管纪律的缘故,本周监狱的最后几十分钟熬得还算轻松,程晚东西收拾得迅速,飞快背着包下楼和周北洛并肩晃悠出校门。
四周充斥着炸货奶茶的馨香,女生心情愉悦,没等她走过两分钟,这般舒畅的心情就突然被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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