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萧凌明则一直站在练武场,直到刘顺来时,萧凌明一直维持着单手负立而站的姿势。
“王爷,咱们快点离开吧,沈国公府的侍卫出了名的守卫森严,你这样让人抓到话柄怎么办啊?”刘顺观察着四周小声道。
萧凌明摘下面具,俊美的面容上尽是疲惫,似是呢喃,“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
刘顺哀求道,“王爷。”沈国公府的老太君护犊子得很,若是让她知道你半夜入沈国公府的后院,只怕咱们明王府会被老太君掀翻啊!
“我还没给她上香。”萧凌明轻车熟路地往沈国公府的佛堂去。
刘顺胆战心惊地跟在自家主子后面,回府后,他得把刀架在那些个工匠脖子上,再不将佛像的面容雕刻出来,咱们谁也别活了。
沈柠柠进入房间时,关门的声音大了一些,惊到了隔壁守夜的阿绿,“柠姐儿?”
“我刚出去吹吹风,你睡你的。”沈柠柠停顿会,随后道,“明日,你给刘管家说一声,咱们府上的屋顶都该抹油了,别让什么人都能随便翻进咱们府。”
“好好的你怎么想到要给屋顶抹油?你想干什么?”次日,老太太拉过沈柠柠,声音压得极低问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老太太。”吴婶儿的声音这时从门外传了进来,打断了沈柠柠的话。
“又出事了?”老太太听出吴婶儿语气中的焦急,这一天天怎么就这么多事。
吴婶儿推门而进,跨过门槛,进屋后就关上了门,这时吴婶儿就小跑到老太太跟前。
吴婶儿怒气冲冲道,“大事!”
“什么大事?你快说啊!”老太太正襟危坐,催促吴婶儿,先把事情说完,你再骂人也不迟啊!
“刘家那老太爷活不长了。”吴婶儿语速极快,同时还伸出一根手指。
沈柠柠和老太太都看明白了,刘家老太爷只能活一个月。
沈柠柠看着吴婶儿就问,“这事吴婶儿是怎么知道的?”
刘老太爷身体状况这事,刘家不是应该严防死守,处处小心,严禁消息外泄吗?
她家吴婶儿现在连这个都能打听出来?
老太太睨了一眼沈柠柠,用看傻子的目光看沈柠柠。
吴婶儿也是一副,我家柠姐儿到底还是太年轻的表情。
沈柠柠:???
她问的问题很傻?这样隐蔽的消息要是这么好打听,那些个世家大族打造的耳目,岂不很无用。
“刘家那婆子,常去云姐儿的铺子。”吴婶儿小声跟沈柠柠道,“那婆子的主子就是刘家太姑奶奶,那个婆子每隔五天就来铺子采买一次,噢,她们府上别的夫人要香膏子那些个,也都是在云姐儿的铺子买的。”
“你瞧瞧云姐儿!”老太太嫌弃的眼神看了沈柠柠一眼。
沈彩云婚事解决了,做生意也是个好手。
而你沈柠柠呢?处处不让人省心!
沈柠柠能听明白她奶的话中话,但这事她没往心中去,云姐儿能经营自己日子,这是好事,她跟云姐儿比什么,个人有个人的缘法。
沈柠柠听完老太太埋怨,又问吴婶儿说,“你去云姐儿铺子找那管事婆子呢?”
“没!”吴婶儿小声道,“我从后院摘了一篮子艾叶,问她端午要不要给她孙子做青团,顺便跟那婆子唠唠嗑。”
沈柠柠恍然大悟,前有救命之恩,后有吴婶儿三寸不烂之舌,这消息应该是真的。
吴婶儿就接着说,“那刘府老太爷身体本就有顽疾,再加上瘫了,现在用的药都是续命的药,药性极大,老太爷之后一月不是因病而亡,他也得中毒而亡。”
老太太“哦哟”一声,“看来老天爷看不过眼了。”
沈柠柠极为短促的面色一滞,问吴婶儿道,“刘铮现在给老太爷侍疾?”
“回北防军了”吴婶儿摇头道。
老太爷一旦身亡,刘铮就得丁忧。
所谓丁忧,就是官员父母亡故,无论你是身处何等高位的官员,你都要辞官回去给父母守孝,时间以三年打底。
看着自家老太太和吴婶儿,沈柠柠小声道,“刘老太爷一死,刘铮只怕不会乖乖去丁忧。”
老太太一股火顿时直冲脑门,“这些个不讲孝道的小犊子们。”
沈柠柠轻声道,“刘铮会想办法夺情,不辞官,当圣上和朝廷不能离开他,他就能继续当官。”
“还能这样不要脸?”吴婶儿听了这话,当即表示要走,“老太太,柠姐儿,你们等我回来,我再去探探消息。”
“钱锞子拿着。”老太太痛快地掏出,往吴婶儿手中一拍
吴婶儿一阵风似的就跑了。
“一个武勋世家都这个样子,世家之首慕容家是什么样儿啊?”老太太就跟着沈柠柠感叹道,“幸好你们姐妹俩没跳火坑。”
沈柠柠没吭声,一脑门官司在打仗。
“你又在发什么呆?”老太太把脸凑近沈柠柠,大声道,“你在起什么心思?”
这孙女心思多,老太太得防着啊!
哪家姑娘懂什么丁忧,什么夺情?只怕这位,这个时候有了心思啊!
“刘府怎么样,有圣上和你爹他们。”老太太跟沈柠柠道。
沈柠柠笑得无辜,“听奶的。”
这事不急,刘老太爷还在世!
第63章 撒谎这件事
“哦哦,咱们不说这个。”老太太就说,“我们还是说说,你想往屋顶刷油的事。”
沈柠柠就眨了眨眼,“你不是不让吗?这事还有什么说的?”
“你这丫头。”老太太一拍掌在沈柠柠后背身上,“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还所有屋顶全抹上香油,要死了,那得多少钱锞子。”
“是我考虑不周……”
“别扯这些没用的。”老太太又捶了沈柠柠几下,“我不信你平白无故说这话,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想知道江安死亡的真相。”沈柠柠正色道。
“什么?”老太太瞪大了眼,“你,不是你?”
沈柠柠看着她奶的样子,惊恐中夹杂着欣喜的表情,沈柠柠顿时明白,能让老太太讳莫如深,绝口不提江安死这事,八成是她家老太太怀疑江安的死,与她有关。沈柠柠摇头道:“不是。”
老太太如释重负般,轻吐一口气,“我就说,我就好,你这丫头最怕见血了,怎么敢杀人。”
心中虽然惊涛骇浪,但沈柠柠表面依旧如常,“所以奶,你以为江安是我杀的,才将江安的死,打扫得干干净净?”难怪找不到关于江安的任何线索。
“你那日回来,衣袍上都是血,吓得我以为要给你办丧事了。”老太太说,“我问你话,你就只会叨叨着江安,江安,这事我能怎么办?”
沈柠柠心下咯噔一下,老太太盯着她的目光泛着泪光,这会老太太快要哭了。
“奶,你别哭啊!”沈柠柠替老太太轻拭眼角。
“都过去了,都过去了。”老太太牵过沈柠柠的手,“咱们就好好活着,江安的事,咱们以后都别提。”
“奶,那我和江安的那些个信件……”
“什么?”老太太腾地松开沈柠柠的手,“你们还有信件?”
沈柠柠不吭声,跟自家老太太撒谎这事,她不擅长。
老太太一看沈柠柠这样,气得直戳沈柠柠脑门,“你脑子长哪去了?那可是私相授受啊!”沈柠柠脑门都被自家老太太戳红了,“幸好江安生前的宅子,我买下来了,一会儿,我派人去寻来烧了。”
“奶,他们找不到藏在哪里的。”沈柠柠小声道,“还是我去吧。”
老太太怒瞪沈柠柠一眼,这都是什么事?说她没脑子,但还知道藏个书信,“让吴金宝他们跟着你。”老太太跟沈柠柠说,“那些个东西,找到就得烧掉。”
沈柠柠点点头,不敢多说话,对她奶撒谎这事,说得越多越容易暴露。
“你先回房换衣裳,一会我让人在角门等你。”老太太让沈柠柠回房。
沈柠柠得了命令,头也没敢回地就出了堂屋,生怕自家这位火眼金睛的老太太,看出她在撒谎。
自家老太太的那番话,再结合从阿绿那边获得的消息,江安这人与表妹相遇实在太过于偶然,更蹊跷的是江安的死亡时间又和表妹痴傻时间相近。
老太太悄没声地走到门前,她就瞧见在廊下发愣的沈柠柠,廋廋高高的人风卷起她的裙摆,她心疼啊!她的柠姐儿可怜啊!
当然,如果老太太得知沈柠柠是骗她,这会沈柠柠还在脑海中捋着事情脉络,老太太一定会收起自己的同情心,上去好好捶沈柠柠,让你别管事,你倒是出息了,心思都花在这方面了。
沈柠柠长叹了口气,这动作放老太太眼中就是心中情志难舒。
沈柠柠走后没多久,吴金宝和沈凛便一道来了堂厅,两人还没行礼,老太太就指着下首的坐,“坐下吧!”
在沈国公府,礼数是排在老太太后面的,两人从善如流地坐下了。
“一会儿,你俩陪柠姐儿去江安的住所一趟。”老太太说。
跟主子去江安住所?江安不是死了吗?
“江安的事就咱们三知道,可这事咱们没处理干净啊!”老太太叹了口气,“江安的那些个信件,咱们没烧啊!”
吴金宝不敢相信,惊呼道,“什么?”
沈凛急忙阻止吴金宝的话,拉着吴金宝欠了欠身,道,“是我们做事欠妥。”
“所以,这事还得你俩来处理,别带其它人。”老太太说,“你俩跟着柠姐儿,看着些,别让她情绪失控。”
“是。”沈凛二人起身冲老太太行一礼,道,“老太太还请放心。”
着广袖白袍的沈柠柠,这会正在西角门倚门沉凝。
沈凛到西角门时,看见沉思的沈柠柠,沈凛先是脚下动作一滞,半晌才抬脚向沈柠柠走去。
沈柠柠闻声抬眸,浅笑道,“现在出城,能赶在关城门前回来。”
沈凛应声是,眼中都是恭顺。
三人骑马用了近一个半时辰,才到了城外庄子的院宅。
因为长时间无人居住,满庭院内荒草丛生,但看着庭院的布局,依稀可以看出这庭院主子对庭院对这地方的用心,处处透着典雅温馨。
正房上挂的锁已锈迹斑斑,当门打开后,扑面而来的是浓厚的灰尘味,不禁让人掩鼻。
入目是一室的杂乱,翻倒的圆桌,缺腿的高椅,满室的瓷器碎片。
“我们寻到这里时,江安早已失血过多而亡。”沈凛说。
沈柠柠轻‘嗯’一声,就径直在房内转了一圈,最终停在书桌前,垂眸就看见那幅未完成的山水画。
这画上题字的人的字迹和表妹暗格中写信往来的人,字迹相同。
画作旁是翻打的茶盏,茶叶早已变了颜色,风化得不成形。
沈柠柠捻起茶叶,荷叶在两手指间轻搓,片刻便化作一缕灰烬,徒留在手指间的只有淡淡的白沫。
沈柠柠闻了闻指尖的余留的味道,“蒙汗药?”
沈凛也紧跟着捻了捻茶叶,脸色微变,茶水中加蒙汗药?
“江安身上是不是有深深浅浅的伤口?”沈柠柠沉声问。
沈凛愕然抬头,对上沈柠柠探询的目光,沈凛点了点头,“胸腹都有伤口,伤口都是深深浅浅,杂乱无章的。”
用蒙汗药,说明这人与江安力量悬殊。
江安身上有杂乱无章的伤口,说明杀江安的人,不是杀手。
反而是要杀江安的这个人,对于要杀死江安这事,他有所迟疑,才会造成深深浅浅的伤口。
沈柠柠沉默良久,才吩咐道,“将这屋子里里外外细搜一遍。”
沈凛表情一怔,随即擒着吴金宝的后衣领,将还想开口说话的吴金宝带出去。
“大哥,咱们不是搜过了吗?”吴金宝嘟囔着,“那人要是能留证据,咱们早就抓到凶手了啊!”
沈凛转身踹着吴金宝屁股,“就你话多!”
“嗷嗷。”吴金宝跳着脚往外冲,他不要面子吗?怎么老踹他屁股?
第64章 密林尽头,地藏庙
沈柠柠看着沈凛和吴金宝,前后脚出了屋,才轻叹一口气,杀江安的人,或者真的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表妹。
沈柠柠心中思绪万千,放眼这间杂乱的屋内,沈柠柠开始模拟江安死前的挣扎。
江安喝过带有蒙汗药的茶,头越发沉重,渐渐有所警惕,江安先站起身,挥袖时不小心打翻茶盏。
那时的江安应该是没有什么力气的,但感知危险而激发出的求生本能,刺激着他往屋外跑,不论他这一路撞翻任何物体,他都会竭力爬起来,尽量让自己靠近房门,试图去寻求帮助。
直到身上的力气,因为药效发作而失力躺在地上,在面对死亡的时候,江安会有求饶或者他有曾想反抗,所以在他死前附近的地面会出现大片与四周不相符合的干净空地。
沈柠柠站在江安的角度,将江安死前最后能看到的地方扫视一圈,最终在不远处博古架下看到一小块碧绿色。
是一块隐在灰尘中玉牌。
玉牌上还带着血渍,左上角缺了一块,前后雕有‘刘’字。
沈柠柠手指划过这玉牌上缺口,随后将玉牌对准左手背上的浅浅疤痕。
“柠姐儿?”吴金宝嚷嚷着进了屋。
沈柠柠站起了身,边掸了掸身上的灰,边问吴金宝,“这么快回来,可有发现?”
吴金宝挠了挠头,傻笑道,“后院的枇杷长得满好。”吴金宝伸开手,金灿灿的果子。
沈柠柠无奈地拍了拍吴金宝的胳膊,径直出了屋。
吴金宝不明所以,跟在沈柠柠身后,追问道,“柠姐儿,你以前不是最喜欢吃枇杷吗?”
沈柠柠呼吸一窒,随即笑不达眼底道,“是啊!”
“就说嘛!”吴金宝说,“一个人的习惯,怎么可能轻易改变?”
沈柠柠绕到后院,几棵枇杷树上都挂满了果子,恍惚间看到表妹,跳起身摘枇杷。
沈柠柠沉下目光中的黯淡,下决心道,“这个地方不能留。”
正在吃枇杷的吴金宝动作一滞,扭头看着沈柠柠,“那我点了它?”
沈柠柠点头道,“烧了吧。”
这小院布置虽处处透着表妹的用心,但终究是患端,留不得。
当熊熊大火从主屋蔓延时,沈柠柠的手指划过那缺角的玉牌,这玉牌是刘府的信牌。
江安若是刘府的人,那江安接近表妹就是有预谋,可他图谋什么……
“沈凛!”沈柠柠喊道,“布防图消失的那日,你说你见过,表妹进过我书房?”
站在沈柠柠身边的沈凛,被吼得身子一抖,然后回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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