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女人之间的争风吃醋罢了,温朝易哂笑一声,若他是个一无所有的穷书生,这些女人又当如何?无甚意思啊!
第97章 掉进油锅里的沸水
“如今温家遭此劫难,还请母亲以大局为重。”温朝易劝解已哭得双眼红肿的温夫人道。
温夫人用锦帕压了压眼角的泪,面对坐在轮椅上的温朝易,“太医如何说你的伤势?”
温朝易笑了笑,“太医说我吉人自有天相。”
温夫人喃喃道:“我儿为何要受这般苦楚。”
温朝易心下烦闷,但还是劝解温夫人道,“这般苦朝易都经受不住,他日这倘大的温家,我又如何担得起。”
温夫人一愣。
温朝易将手放在温夫人手背上,“母亲,现在不是咱们埋怨的时候,今日之事有诸多蹊跷,我与父亲还有要事相商,母亲在这自责已无用,还是早此回去休息,他日朝易还需要母亲帮朝易。”
温夫人将手回拍在温朝易手上,点了点头,“朝易需要母亲的,母亲都在。”
看着温夫人离开温祭酒的卧房,温朝易才挥手,让侍卫推着自己的软椅去往温祭酒的床榻边。
刚喝过汤药的温祭酒,将碗递给身边仆从,看了一眼嫡长子,道,“可有伤到腿骨?”
温朝易摇头,“只是小伤,不会影响仕途。”
温祭酒轻嗯一声,接过仆从的清水漱着口。
“明王爷在咱们府上遇刺,明王党的人不会放过这次机会。”温朝易递上帕子给温祭酒道,“父亲,我们要有应对之策。”
温祭酒拭过嘴角,沉声道,“你的意思是明王爷党的人,会借着调查明王刺杀一事,查你?”
温朝易点头,这是个机会,明王爷党的人,怎么可能放过他。
“朝堂之人,无人能经得住查,如今为父得拿东西换他们不查。”温祭酒看着温朝易道,“抑或先发制人,用一件事盖过这件事去。”
温朝易眼神起波澜,“父亲要做什么?”
温祭酒沉默半晌,没有话说,似乎在做什么决定。
温朝易坐在一旁浅呷茶,突然说道:“父亲今日刺杀的人中除了阿瑞,孩儿还发现存在另一批刺客。”
温祭酒慢慢睁眼,眸光逐渐犀利起来。
“只是那批刺客等孩儿再去寻尸体时,除了地上血迹,那些刺客的尸体凭空消失了一般。”温朝易说。
父子俩相视一眼,温祭酒沉声道,“那些人可是冲明王爷去的?”
温朝易点点头,若今日明王爷死在温府,不论是误杀还是有预谋,他们温府的人无一幸免,都要给明王爷陪葬。
可见借刀杀人之人,早早就预见,今日温府会发生刺杀事件,好来个坐收渔翁之利。
翌日,温家人被行刺,温祭酒和萧朝易险些葬身刀锋之下,温家大姑奶奶负伤在身,这消息如同倒进油锅里的沸水,将上京城的人,炸得头晕目眩。
一时间流言四起,对于温府寿宴上的刺客众说纷纭,有人说温家失德,天降惩恶;也有人说温家此次是为明王爷挡难,卷入刺杀。
当在御书房的建隆帝批阅奏折时,看到关于温府刺杀的奏折的时候都是眉心微皱。
“圣上,明王爷求见。”殿门外内侍尖声的嗓音通传着。
建隆帝背靠龙椅,沉声道,“让他进来。”
萧凌明那张惊艳于世人的脸庞,这时异于常人的白皙,精心修剪的剑眉之下,那双墨眸似浸上孤寂,直挺的鼻梁之下那薄唇也泛着白,看起来就是一个病容状态,就是如此,也难掩萧凌明的容颜绝世。
建隆帝心下一怔,自己这个嫡长子永远是仰着高傲的头,何时会这样?
“儿臣见过父王!”萧凌明声音哑下几分,恭顺地向建隆帝行礼。
建隆帝眉心一跳,“受伤了,不在府内养伤,进宫为何?”
萧凌明起身,双眼失了几许神采,脸上却露出一抹笑,“儿臣许久未进宫,想来给父皇请安。”
建隆帝就这样看着萧凌明,几个呼吸后,建隆帝便眼睛看向别处,语气比先前缓和了几分,说道,“身体不好就别折腾。”
萧凌明还没开口,便咳了一声。
建隆帝眉心不断收紧,“你回去吧。”建隆帝跟萧凌明说,“许向屿那小子毕竟太年轻,等会让太医院的院首,去给你看看?”
这次的刺杀这般严重吗?
“儿臣在黑云寨遇刺之时,是父皇儿时送给儿臣的玉佩救了儿臣一命。”萧凌明咳了几声后,又才道,“儿臣此番来,也是向父皇告罪,御赐之物,是儿臣没有保护好。”
建隆帝又看了一眼萧凌明苍白的面容。
“父皇!”萧凌明笑得无奈。
萧凌明是建隆帝的第一个孩子,容貌是集合了他与先皇后的优点,比如这双墨眸,笑的时候就有先皇后的神韵。
甭管这位,现在这笑的是不是真心,但萧凌明这眼角弯弯,就冲这笑,看到的人不自觉的,就是会包容他。
建隆帝劝着萧凌明,“身体重要,那些个都是死物。”建隆帝又对着身边王内侍道,“让太医过来,没看见明王一直在咳嗽?”
萧凌明一直掩嘴咳嗽,这会儿王内侍也急了起来。
萧凌明走后,建隆帝人往后坐,背靠坐背榻的背上,建隆帝叹了一口气。
王内侍回来时,正好听到建隆帝的这声叹息,头更是垂了几分。
“明王如何?”建隆帝问了一句。
“伤口引起得咳疾,院首说,需要好生调养。”王内侍躬着身,尖着嗓音回着话。
建隆帝握着龙椅的手紧了几分,“多挑些补身体送到明王府。”过了几个呼吸,建隆帝又说道,“让玉雕师照着原玉佩,为明王重新雕枚玉佩送去。”
王内侍急快抬头,他是跟在建隆帝身边的老人,对于建隆帝与先皇后之间的事情,他是最为了解。
那玉佩是先皇后与圣上同绘成图,再由精雕师傅,精雕细致而成,意义非凡。
“明王遇刺一事,是谁在主管?”建隆帝又问道。
王内侍忙应声,“是大理寺卿。”
明明前面圣上对明王爷遇刺一事不闻不问,如今只怕这天要变了,王内侍躬着身,又道,“圣上可要召大理寺卿。”
建隆帝捏了捏眉心,才点头。
大理寺卿蔡瑜,知道圣上要召见的时候,先是迷惑不已,在递过内侍金叶子后,才知道建隆帝召见他的原因,蔡卿心下便紧张了。
蔡瑜入御书房时,建隆帝正在伏案批奏折。
“臣蔡瑜见过圣上。”蔡卿叩首跪着。
建隆帝神色不愠,“明王遇刺一事,查得如何?”
第98章 宫阙几重又几重
蔡瑜听着建隆帝的声音,便心中直呼不好,慌声道,“刺杀明王的刺客皆是死士,臣正在一一排查可疑……”
建隆帝奏折猛拍龙案,“还在排查?”
蔡瑜吓得一哆嗦,脸色煞白之下,不敢再开言。
建隆帝沉着脸,“许鲁清等人审问如何?”
“说……说是刘……刘家……”
建隆帝冷眼看着蔡瑜,“继续说。”
蔡瑜嘴唇微启,“说是刘家指使,刘家不满明王暗查北防军军晌流向,一心想阻止明王行动,说明王爷只要,只要明王爷活着刘家便不能好过,刘家许他北防军副统帅之位,只要明王爷在剿匪中不知不觉受伤或者……”
“说?”建隆帝寒声道。
蔡瑜低垂下头,“他说,陛下容不下明王爷,说反正明王爷薨了,只要后面事情处理得好,明王爷是怎么薨的都无所谓。”
“他说,明王爷在民间积威盛重,一时风头无两,圣上早就为明王不喜,明王就算薨了,圣上也只会短暂的为明王伤怀,但决不会为明王的死过多追责。”
“只要风头过了,许鲁清等人便可重新回到位置上,平步青云只是迟早的事!”
“放肆!”建隆帝把龙案上的砚台都扔了。
王内侍心下胆寒,他从来没有看见过建隆帝为了明王爷的事,发这般大的火气。
什么儿子对父亲天生的崇敬,臣子对君王的敬畏,在建隆帝与明王爷这对父子身上是没有的,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让所有人都认为,明王爷在建隆帝心中是不重要的。
但所有人都忘记了,明王爷是先皇后,那个跟建隆帝一起走过落魄前半生,直到陪建隆帝君临天下的先皇后的独子。
死人生前种种不好,但在活人心中,什么都会美化,如今在建隆帝心中先皇后就是如同白月光一样的存在。
“这不是臣说的,是许鲁清他们的证言,这都是许鲁清等人。”蔡瑜捂着额头,眼泪混着血水一起落下,圣上这是要他的命,蔡瑜惊慌失措道。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王内侍的汗,已将衣裳打浸透了,建隆帝开口冲蔡瑜道,“滚,给朕去查!”
蔡瑜忙叩首,“臣遵旨。”脚软的蔡瑜忙退出殿内,可跨过殿门前,就摔了一跤。
建隆帝坐要榻前,跟王内侍道,“你也出去。”
王内侍担忧建隆帝,但还是出去了,殿门阖启之时,王内侍只看见建隆帝稳稳坐在龙椅上,看不清表情。
建隆帝这时,已手上一松,整个人颓在龙椅上,刚才的气势全然消失。
“王爷!”刘顺早早等在候在宫门前,等自家王爷,当刘顺扶着自家主子下步辇,一碰到萧凌明的手,他就打了个寒战,萧凌明的手太冰凉了,说句不吉利的话,怎么跟他摸过尸体的温度没分别。
“王爷,属下立刻带你回府。”刘顺扯着嗓子便叫马车快些过来,叫许太医准备着。
“不用。”萧凌明说。
刘顺急了,“你手都这般冰了,怎么不用。”
萧凌明却笑得极淡,“拿杯热水来。”
萧凌明由着刘顺扶进马车内,便松开刘顺径直坐在马车软座上。
当刘顺倒了热水,双手奉到萧凌明面前的时候,萧凌明手中已多一枚药丸。
萧凌明喝了一口热水,才缓缓将药丸吞下,问刘顺道,“刘府如何了?”
刘顺忙道,“刘家人被软禁在府,刘铮现在正在北防军交卸差事,蔡大人已经开始着手查刘铮了。”
萧凌明点头,“盯着许鲁清等人,现在还不是他们死的时候。”
刘顺应着声,看着自家王爷已阖眸,刘顺便不敢再多言,静静地守在自家王爷身边。
萧凌明一闭眼脑海中就浮现建隆帝那复杂的神色。
以前每次坐上步辇太监总会问一问,要不要去见圣上。
那时萧凌明总会望向御书房的方向。这宫阙几重又几重,隔着不知道多少红墙,他从小就数着,他能看见的碧瓦,直到后来发现太多了,数不清,他也没有再数了。
说是父子,但他们之间见一面却是跨过多少个门槛。
萧凌明半躺在软榻上,动了动眼皮,但却没掀开。
刘顺一直守在萧凌明的身边,不时地看一眼他家王爷,每次从见过圣上后,他家王爷总会心情起伏一阵,但像今日平静如常,刘顺心中是难过的。
王爷应该是失望了吧,对圣上,王爷自从遇刺,圣上只派人过府问过话,自始至终不曾说过追查杀手……
沈柠柠守在侧门,看着上官端皓从巷道口跑来,脸一微微发红,覆了层薄汗,“柠姐姐,柠姐姐,你吩咐的我都做好了。”
沈柠柠点头,上官端皓自己动手关上侧门。
沈柠柠看上官端皓一眼,递给他帕子擦汗,“你怎么说的?”沈柠柠问上官端皓。
上官端皓得意扬扬地说:“找着刘铮的时候,他刚进北城门,我就在一旁装做跟吉祥聊天,说昨天刺杀的刺客脸上有刀疤,像那在缉的黑云寨土匪头子。”
只需“提醒”刘铮一句,刘铮自己就能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他该怎么做,除了去反水温朝易父子,他别无他路可走。
毕竟,这是一眼就能看明白的事,刺杀是针对温府,温家这在祸水东引。
沈柠柠教着上官端皓,把事情揉细了给上官端皓说透,
上官端皓被自家姐姐教得一愣一愣的,走了小半天路了,他才想起来手中还攥着帕子,地擦汗水:“刘家这次会怎么样?”
沈柠柠捻了捻指尖,说:“若刘家老太爷能开言主持刘家,刘铮没有自动阵脚,刘家亦有机会咬下温家一口肉。”
上官端皓听自家姐姐这话,皱了皱眉,不解:“可是温家向来跟刘家亲近,而且这段时间,刘家老太爷病重,温家人可是多次派人过府探望,送些补品。”
过府探望的事情,皓哥儿都知道,在外人眼中两府关系是匪然。
“温家都准备将家中女儿嫁到刘家,刘家的人真会对付温家?”
第99章 不安于室
沈柠柠听到上官端皓的话只觉得自家弟弟天真,她嘴角轻扬时,露出一抹讽刺笑容:
“何谓的嫁娶,需经过三媒六聘,方为嫁娶,如今温,刘两家,才在纳彩,两家的姻亲关系连第一步都没走完,温家当下的做法,不过是怕刘家事后追究,不得不想办法,安抚他们罢了。”
“啊,”上官端皓摆摆头,说,“怎么这么多弯弯道道,这么麻烦。”
沈柠柠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就停了步,看着上官端皓说,“皓哥儿,人活于世啊,有些麻烦你不能怕。”
“啊?”上官端皓抬头看自己的柠姐姐,神情有些困惑,看见麻烦不躲,难不成他还去自找麻烦吗?
“人生在世,哪能事事如意,麻烦就是祸,祸有时是会从天降的,”沈柠柠跟上官端皓说:“皓哥儿,遇上麻烦,你可以选不去沾它,可以选去解决它,甚至你可以使手段将祸水东引,但你绝不能怕。像刘铮,如今的刘家家主,他若是怕了这麻烦,刘家就会陪他万劫不复。”
上官端皓愣怔在原地。
“当下已有证人和证言,都指向刘铮,”沈柠柠顺手摘下一片叶子,“若刘铮此时什么也不做,只知道喊冤枉,跪在圣上面前乞求,那他就是找死;若刘铮一如往常寻求温家帮助,只会死得更快;再若者去攀咬他人,若没有把握的证据,也将是徒劳。”
“那,”上官端皓迟疑地说:“这样一来,刘家是活不了啊。”
沈柠柠小声道:“能不能活,得看圣上的意思。去御前,圣上想要什么,你就给什么,你让圣上满意了,圣上便不会杀你。
更何况,圣上是突然才翻,明王刺杀一事,不光光这其中,是对明王爷安危的考虑,更是因为不满文臣与武将世家的亲近。”
上官端皓哼哼一句,“皇家人想法真多。”
“这话不是,你能说的。”沈柠柠一脑瓜弹在上官端皓头上,说:“刘家这事儿你只需旁观,看完了,你也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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