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刘大姑奶奶的刘启安则面色平静,眸底隐藏恨意,刘启安对管家道,“温,刘两家尚有姻亲关系,情谊依旧,还请温夫人入府。”
刘大姑奶奶嘴角扯扯,对大管家道,“你亲自去将人请进府。”
沈氏这时提出告辞,刘大姑奶奶客套几句便送沈氏出了庭院。
沈柠柠原以为出刘府的时候,会遇见温夫人,但曲径通幽,倒是很快到了府门前。
刘大姑奶奶的贴身嬷嬷躬着身,“今日奴婢代大姑奶奶谢过成阳侯府大恩。”
跟在嬷嬷身后的丫鬟也都恭顺垂下头。
直到马车辘辘走远,那嬷嬷还站在原地。
沈柠柠一回头才发现她姑低着头,手擦着眼睛,像是在抹眼泪的样子。
怔愣住的沈柠柠随后说道,“姑,你这是怎么了?。”
沈氏没吱声。
沈柠柠就坐在沈氏身旁,“你是因为表姐被刘铮等人欺负才哭的?”
“凭什么刘铮欺负了我闺女,我还救他儿女。”沈氏说着气话。
沈柠给沈氏拭了拭眼泪,“刘铮已得了报应,而刘家其它人必非不辩是非之人,如果不能对刘家赶尽杀绝,就得凡事留一线。”
要是刘启安是个薄情寡义之人,沈柠柠自然不会多此一举,反而会再踩一脚。
可刘启安必非如此,据他所知,刘府都对刘盈月弃之如敝履之时,刘启安却愿意私下接济刘盈月,甚至当今她的尸骨送回上京城,刘启安是替她说过话。
沈柠柠恩怨分明,也不愿做太决,她要复仇的人向来明确。
“你的意思是,刘府还能复起?”沈氏问沈柠柠。
沈柠柠笑着点头,“刘家历经两朝,刘老太爷积积营营半生,就算刘家落败,刘家曾经的人脉还在。”
至于刘启安能将刘府带向何处,这沈柠柠就管不着了。
但有一点沈柠柠是确定的,刘家大姑奶奶和刘启安都不是笨人。
说句不好听的,谁给刘家下的套,逼死刘铮的人到底是谁?
刘家人心中都有数,以后的刘,温两家会维持表面的安好。
但一旦让刘家剩下的人瞅准时机,定会扒温家一层皮,这算是她留给温家的一份大礼。
第109章 哭解决不了问题
吴婶儿已在沈国公府的府门前立了半晌,当看见沈氏的马车驶到过的时候,眸眼中都是跳动的喜悦。
吴婶儿看见沈氏的马车停了下来,她就忙就迎下台阶,一边替沈氏打起马车帘子,一边急道道:“大姑奶奶,你可算是回来了,快去看看老太太吧。”
听着吴婶儿的慌张的声音,沈氏忙就问道,“怎么了?是出了什么事?”
吴婶儿挑挑眉,看了一眼四周,小声道,“老太太一直将自个关在屋里,谁也不见,我听着里面还有哭声。”
她娘最喜欢热闹,怎么就关在屋里自己哭起来了?沈氏拾阶而上,又问了吴婶儿一句,“婶儿,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吴婶儿抿了抿唇,张了嘴又合上了。
看着吴婶儿的神情,看来是出了大事,沈氏越想心中越急,脚步也越发急促起来,到最后直接撩起裙裾,就向主院跑。
“大姑奶奶,你慢点。”吴婶儿就跟在后面追。
这是能慢的事吗?沈氏脚下生风,将吴婶儿拉远距离。
老太太房门紧闭,隐隐还有哭声,沈氏步子一顿,这是她第二次听到她娘撕心裂肺地哭,第一次是在接到闺女的棺椁回京……
“娘。”沈氏猛地推开门。
老太太这会儿看起来很不好,头发散开了,一头白发炸着,那张干瘦的脸上因为在哭,更显苦相,胸前的锦衣也有了水渍。
“娘,你怎么了?”沈氏进了门,手下一顿,转身又重新将门阖上。
老太太这会压了压眼角的泪水,招手让沈氏到她身边坐下,看着向自个走来的沈珍,老太太就心痛地直掉眼泪,“珍儿,我可怜的珍儿。”
看着亲娘这神情,沈氏心下更慌张,“娘,出了什么事?”沈氏给老太太拭眼泪,“你别怕,有我在,我能扛事的。”
你扛不了,你扛不住,老太太知道自己的闺女,但这事老太太不准备瞒着,老太太说,“刘铮撞死在御前这事,你知道了吧。”
沈氏就看着老太太不说话,她知道老太太在纠结。
“刘铮死之前,他说了一句话,”老太太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他说,那五万兵卒的死跟阿宁没有关系。”
沈氏就愣愣看着自己母亲,等回过神,沈氏就问,“娘,你这话什么意思?”
老太太就看着沈氏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阿宁不应该背着骂名死去。”
“娘,你这是什么意思。”沈氏红了眼。
老太太心疼,到嘴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奶,姑,大白天的你们关门干什么?”站在屋门外许久的沈柠柠,这个时候大力气地拍着门。
这个不省心的又在干嘛?“哎哟,作死了,别敲了。”老太太回着话,就去给沈柠柠开门,“赶明我就给你找个教养嬷嬷……”
“奶。”沈柠柠语气中带着焦急,“我手里的茶盏端不住了。”
老太太冷哼一声,但脚下步子却快了。
门从里打开,阳光跑了进去,老太太眼睛不适了眯了眯眼,眼角的泪水就掉了下来。
看到这样的老太太,沈柠柠眸瞳闪过一抹心疼,又极快地恢复无辜的神态,“奶,现在外面的人都在夸你,夸咱们家老太太菩萨心肠。”
老太太一副‘你看我信不信你这鬼话’的表情,“我这凡人老婆子还能跟菩萨比了?沈柠柠啊!你是不是又做了什么不省心的事?”
看着老太太的神情,沈柠柠一度怀疑自己,“我能做什么事?奶。”沈柠柠将茶盏扔送吴婶儿,就扶着自家老太太就往屋内走,“这些个都是咱们帮过的残兵,传出去的话。”
坐在软榻上的沈氏听到‘残兵’这两字,眸中有了几分光彩。
沈柠柠就接着道,
“姑不是给我了我五间铺子吗?这把这五间铺子都用来接收了咱们训练的第一批残兵了,这五间铺子现在在上京城反响都不错。”
“尤其是前几日开的盲人推拿店,一开铺子的当日,那些个官老爷和富商们就抱着猎奇的心思去体验。”
“等他们进去才发现,铺子里面几乎全都是残兵,推拿的是瞎子,管账的坐着轮椅,只有看门的还算健全,但只少了一条胳膊。”
“因为好奇,这些老爷和少爷们都在跟残兵们打听,他们是怎么学会这手艺的,这样一传二,二传三,现在上京城的人,都知道咱们府上在做的善事。”
老太太听着沈柠柠的话就在心中盘算起来,半晌没说话。
“奶,从第一批残兵入铺子做活计这段时间来看,他们的表现都是不俗的。”沈柠柠笑了笑,“这说明,训练残兵入铺子做活计这条路是行得通的。”
老太太点头,这事对于沈家来说,百利无一害,但看着自家孙女,老太太心生警惕,“你是不是在打什么主意?”
“我能打什么主意。”沈柠柠抿了抿唇,才说道,“就是,我今个给所有残兵交代了下,让他们以后再夸,就只夸成阳侯府。”
沈氏和老太太齐齐看向沈柠柠,你这是要做什么?
“自表姐和那五万将士战死沙场后,成阳侯府的名声就受了损,如今沈凛作为成阳侯府的养子去争夺北防军的军权,他是有优势,但他有也一个让人不可忽略的劣势。”
沈柠柠停顿一会,
“残兵一事利国利民,若咱们做得好,势必能弥补这劣势,就会让沈凛接替刘铮的位置更加顺利。”
老太太看着沈柠柠,她的孙女她最了解,“你给奶说实话,只有这一个原因?”
闻言,沈柠柠沉默了会,然后才回道,“我这样做的打算不光光是想帮成阳侯营造好名声,让沈凛顺利接替刘铮的位置。”
停顿了一会,沈柠柠才抬眸正色道,
“如今上京城街头巷尾都在讨论刘铮死前说的那些话,刚听到的时候,我是震惊的,但后面我细想了下,刘铮都准备赴死了,他没有理由在死前说假话,所以我也认为那五万精兵的死,不是表姐指挥的过错。”
刘铮死前之言,是有心之人故意散播出来。
毕竟朝堂之上的言论,若非朝臣和官家之人,市井之人又如何得知。
沈柠柠没有想过压制流言,反而是想趁着流言的风势,让所有人起疑,有了怀疑,才会有了探究,才能更好地洗清身上污名。
“我相信刘铮死前之言,我更不想表姐死后背后一身污名入黄泉。”
沈氏泪水骤然收住,心头不断重复着沈柠柠的话。
眼前仿佛看见她的阿宁棺椁送归京那日,从入城门就有人在不断指责,咒骂……
第110章 放河灯
“那五万将士决不可能是我姐害死的。”一直躲在屋外偷听的上官端皓这时推门而进。
看着自己外孙子们一副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模样,老太太怔愣住片刻,随后便问道,“这跟你们哥俩有什么关系?”
怎么就没关系了?那是他姐啊!“婆,你是不是有打算了?”上官端皓往老太太身边跑,“要不要我舅舅们回来,他们说话比我们管用……”
老太太啪的照着上官端皓的脑袋就拍,“咱们现在手上一没人证,二没物证,你让你舅舅们回来干嘛?就靠咱们这张嘴,就能证明那五万士兵的死,不是阿宁的错?”老太太边落巴掌边问道,“你说你们俩在想什么?”
上官端皓这下不吭声了。
“你又在想什么心思?”把上官端皓说得不言语了,老太太又冲着沈柠柠来了,道,“我问你话了,你能应一声吗?”
沈柠柠轻‘嗯’了一声。
一看沈柠柠这样,老太太就知道沈柠柠的心思早不在这屋里了。
老太太想捶沈柠柠,让她少管这事,但老太太却张不开这嘴。
这姐妹俩的关系从小就好,让沈柠柠不管阿宁的事,沈柠柠能听吗?
在这一刻,老太太选择眼不见心不烦,招着沈氏就往屋外走。
“奶。”沈柠柠起身跟自家老太太。
“你离我远点。”老太太看了一眼沈柠柠,“我现在看见你们姐弟三人就是生气。”
沈氏就扶着老太太往外走,一边还冲沈柠柠使眼色,让沈柠柠别跟过来。
“婆这是怎么了?我姐的事,为什么不让我们管?”马车内,上官端皓跟沈柠柠还跟抱怨着说。
被迫跟弟弟们出门的沈柠柠就说,“这事太大了,奶怕我们被牵扯其中。”
“可我不怕事啊。”上官端皓挺着胸脯,“婆怎么就不能相信我了?”
这是相不相信的事吗?沈柠柠看了一眼弟弟,现在跟他解释这个也没有用,他能听吗?
“咱们这是要去哪?”沈柠柠岔开话题。
上官端皓吞下糕点,然后回道,“去放河灯,我听人说了,放河灯可以给死去的人积福……”
沈柠柠也捻起一块糕点却没吃,就听着上官兄弟俩说话。
等她们到放河灯的地方,这里早已人头攒动,车马如龙,目之所及皆是一派热闹场景。
沈柠柠虽喜静,但对于这烟火气息的热闹也不排斥,她和上官兄弟站在一个点满灯笼的石台上,看着满河的莲花河灯,她清冷的瞳眸微微一动。
“柠姐姐,这个给你。”上官端皓说道,“听说放河灯,生者写在河灯上的话,死去的人都能看到。”
沈柠柠看着手中的河灯,最终还是在河灯上写上父亲上官靖和大王氏的生辰八字,才将河灯放进了往生池中。
看着那几盏河灯已被水流推入水面最中央,顺水而流,混在河灯中难以分辨哪一盏才是他们放的。
而上官端皓和上官瑞启推着后面放下的几盏灯却是靠在岸边,没走多远便停了下来。
上官端皓鼓着脸吹了又吹,又拍水,可那盏河灯一动不动。
他忙折了根柳枝条去戳,半个身子都探出了池边摇摇欲坠的,等到沈柠柠发现的时候,上官端皓眼见着重心一偏倒,就要栽到水进水中。
沈柠柠瞳仁猛缩,眼见着眼前飞过一道黑影,快于自己将皓哥儿拉回岸边。
那人穿着襴衫,长带束发,背对着沈柠柠。
那抹背影仿佛是从黑夜中披着月色而来,挺拔而笔直,清贵而宽厚。
当那人转身,沈柠柠才看清这人相貌,生得极为普通,可却让沈柠柠,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许是注意到沈柠柠的目光,那人浅笑回应沈柠柠,那双如深邃的墨眸微微变弯,倒是和这张普通的相貌极为不相衬。
沈柠柠报以浅笑回应对方,“多谢公子仗义相救家弟。”
“姑娘言重了。”那人嘴角一直有抹浅笑,“姑娘,你家弟弟……”
得到提醒,沈柠柠才发现自家弟弟手中还拿着树枝,又回到池水边。
“皓哥儿,你干什么?”
“送河灯啊。”上官端皓看着那个停在原处的河灯说道,“我听人说了,这往生池里放的河灯,飘得越远就代表逝去的人福气越发浓厚,下一世也会更加富贵安宁。”
沈柠柠想说‘这是谬传。’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这只是弟弟对逝去人的祝福,她又何必非要辨个真假呢!
嘴上虽不说任何,但沈柠柠还是将上官端皓拉回了自己身边,劝道,“你看启哥儿都没计较河灯能飘多远……”
话说一半,沈柠柠戛然而止,只见上官瑞启举着木棍也趴在池边,推着那盏河灯……
这时一道掌风落在水面之上,所落位置正好是上官兄弟河灯所在位置,随即就是水浪翻涌而起,朝着那两盏河灯过去。
沈柠柠跟着掌风方向看向那人,那人刚想开口说什么,可谁知道,下一瞬原本还在前行的河灯没被水波推走,反倒是那扬起的水花过大,直接浇灭了那两盏河灯上放着的烛火。
河灯用的纸极为轻薄,见水之后就被打翻,晃晃悠悠地朝前就栽倒到水底,沉了下去。
那人的手还僵在半空之中,神情多了几分尴尬,“本……我不是故意的,我原本是想推河灯……。”
“你……”
上官兄弟眼看着那河灯沉进水里,跳起脚就去抓那人衣袍领。
那人只是避让,并没有还手。
见此,沈柠柠蹙眉道,“不可无理!”
听到自家柠姐姐厉声呵斥,上官兄弟讪讪收手,可是心底却无限委屈。
他又没让这人帮忙,明明是这人将他们的河灯掀翻……
“今日之事是我的过错,我这有两盏河灯,送予两位公子,以作赔礼。”那人从身边人手中接过两盏精致的河灯,不同于满池的莲花河灯,其中一盏灯上绘着一女子在舞枪,手肘托起银枪,惟妙惟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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