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这么说着，可她的动作还是出卖了内心的不安，怯生生地伸手捏住了萧怀序的衣角，以此来寻求安慰。
摆放整齐、染着血的刑具，被严刑拷打的犯人，让人恶心的血腥味。
陆云衡确实很难接受这一切。
原本萧怀序还想要进去，然而怀里的娇俏小女娘已经被吓得花容失色，若是近距离接触，恐怕最近这段时间都睡不好了。
思忖片刻后，给侍卫使了个眼色，让人搬来了两把椅子，寻了个僻静的地方，这才牵着陆云蘅的手过去。
坐下后，陆云蘅捂着鼻子，连着喝了好几口温水，才使得泛凉的手脚回暖。
这才来了兴趣询问审讯室里面的情况。
“如何了？他开口了吗？”
审问的衙役摇了摇头：“这人嘴巴硬得很，我们什么极刑都用过了，就是撬不开他的嘴。”
闻言陆云蘅想了想，提议：“他们都敢跑来刺杀皇上了，说明就没想过要活着回去，不过你们可以去看看他们身上有没有什么东西。”
衙役没有动，而是看向萧怀序，待萧怀序点头后，这才带着人进去把刺客身上的衣裳扒了，一寸一寸检查，最终在刺客耳后发现了记号。
“殿下，对方身上果然有东西，看上去倒像是别国之物。”衙役直接将那块肉剜下来。
惨叫声响起，陆云衡不受控制地抖了下。
衙役将皮送到了萧怀序面前，“藏在耳后被头发挡住了，若不仔细查看容易忽视。”
陆云蘅内心好奇，可一想到那是活生生的肉，最终还是忍住了，直接撇开视线。
待萧怀序让人把肉放在盒子里，她才转身看过去，询问：“是怎样的印记？”
萧怀序表情有些凝重，“此事事关重大，我必须要立刻前往皇宫禀明父皇，我让人送你回去。”
说罢，萧怀序不给她拒绝的机会，起身准备离开，“先出去。”
透过衣服，萧怀序抓住了她的手腕，因为急切，脚步稍有些快，陆云衡好几次差点摔倒都被他捞了回来。
出了牢狱，她长吸一口外面的空气，惨白的脸色回暖了些。
萧怀序垂眸，松开她的手腕，“害怕的话就收起好奇心，下次别进来了的。”
“嗯。”
陆云衡点头，她不会再来第二次了。
萧怀序直接安排了心腹侍卫相送，自己则是带着印记匆匆进宫。
第55章 窝里横
从王府回到世子府，陆云蘅心中惴惴不安，安排了人出去盯着，这才浅眠了一会子。
天微亮时，睁开眼坐在院子里等待消息，没等来安排出去的人，倒是等回了程清远的消息。
他已经恢复了官职，甚至还上升了一阶，俨然已经成为了皇帝身边的红人，今儿便是他受伤之后头一次去上朝。
春醉一直都在盯着程清远那边，得知消息后匆匆跑回来：“听说刺客的事情没那么简单，皇上属意彻查此事，并且将调查部署的事情交给了世子。”
闻言陆云蘅眉头狠狠一跳，这明明是萧怀序发现的，就算是要调查，也应该由他去调查，哪里就能够轮得到程清远了？
都不用去想，也能想象到对方的嘴脸。
思忖片刻，决定过去看看。
果然，程清远已经回来了，将皇帝委以重任的事情绘声绘色说给白霜和裕王妃，两人纷纷感慨，程清远十分得知。
余光注意到这边，便开始阴阳怪气：“有的人就是毫无眼力见，以为我会一直都在泥潭之中，没想到吧，如今我可是皇上跟前的红人。”
陆云蘅哪里会听不出这些话是说给自己听的，莞尔一笑，踱步过去，“那便恭喜世子得偿所愿了。”
程清远冷哼一声，“你别以为服软就能让我忘记之前的事，陆云蘅，这里是世子府，什么事情都应该由我说了算！”
白霜也没闲着，在旁边拱火：“夫人这次的事情确实做得不太妥当，若是换作旁人，肯定已经将你赶出去了，世子心善不跟你一般见识，你就应该感恩戴德才对。”
瞧着前几日还在自个儿跟前伏小做低的白霜，如今换了嘴脸，巴不得上前踩她几脚。
陆云蘅看在眼里，觉得可笑，这对狗男女还真是蹬鼻子上脸，看样子先前给的教训还不够！
然心里虽然这么想着，她脸上仍旧带着笑，轻抚地抚摸着小腹，抬眸时看见白霜脸上的笑容僵住。
程清远同样脸色没好看到哪里去。
“之前的事情把我给吓着了，我毕竟怀着世子的骨肉，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这个未出世的孩子着想，哪怕是做了什么不合规矩的事情，也希望世子莫要跟我一般见识。”她嘴上这么说着，实际上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无声警告程清远适可而止。
程清远一噎，下意识想到了萧怀序，哪怕还想利用皇帝对自己的重视找事，可到底还是忌惮的，只能愤愤离开。
白霜并不知道陆云蘅和萧怀序之间的事情，见她一提到孩子就离开，误以为程清远在乎她肚子里的孩子，心里更加愤恨，也就更加容不下这个孩子了。
临走前，双目怨毒，阴恻恻地瞪了她一眼后，才加快步伐追上程清远。
陆云蘅顿觉头疼，抬手抚了抚鬓角，春醉连忙过去搀扶着：“夫人何必跟世子闹成这样？这样也是便宜了白姨娘。”
陆云蘅淡淡抬眼，看向他们远去的背影，一次次的挑衅找事，惹得她颇为不耐烦，若是就这么不爽快地过去，难以让心里的怒火消散。
稍加思索后，隐隐有了主意，回去后就叫来了暗卫，让暗卫去帮忙办件事。
“你且暗中去找几个打手，不要让外人看出端倪，适当的时候动手就行。”陆云蘅压低声音吩咐道。
暗卫悄无声息地出现，又悄无声息地离开，院子里空落落的，陆云蘅端起温水抿了一口，准备去账房看看近日的账。
刚到账房，就听见了管家和账房先生的对话，得知程清远居然想要重新处理铺子的事情，不仅如此，还准备把铺子的事情全权交给白霜。
陆云蘅嗤笑，她倒是没想到程清远居然又打上铺子的主意了，前些日子欠账时要死要活，这会子便开始生出旁的心思了。
既然要让世子府彻底走向灭亡，她又岂会让程清远如愿？
陆云蘅看了眼账房，领着春醉离开，回到院子里就让春醉给那些铺子的掌柜带去消息：“之前都能欠钱不给，谁又能想到以后是否也会如此？还是得多掂量掂量，别到头来什么都得不到。”
春醉是个聪慧的，顷刻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当即避开府里的人去处理，待回来时满脸都是笑，带回来了好消息。
“奴婢按照夫人的交代同那些人说了，他们本就犹豫不决，如今一合计，都觉得不能再合作了，哪怕白姨娘出钱又出力，也没能得到掌柜们的认同。”
陆云蘅并不意外，毕竟都是商人，在商言商，肯定得把利益放在首位。
之前的事情就让人诟病，那些人又岂会再去赌一个不确定的因素？再得皇帝的信任又如何，普通人只会看自己能够得到什么。
与此同时，程清远和白霜碰了一鼻子灰，气得要死，对着那些掌柜破口大骂。
“你们这些刁民！居然敢这么对我，你们以为得罪了我，你们还能有什么好果子吃吗！”
掌柜们不动声色，皮笑肉不笑的把人请出去，“世子所言极是，是我们眼拙，那么就请世子去找眼睛清明的人合作吧。”
说罢，毫不客气地送客出去，看都不看他一眼。
程清远近来遭遇了太多白眼，气得心梗，却又无可奈何，白霜眼珠子滴溜一转，赶紧上前：“世子，要不然我回去问问父亲？说不定父亲那里有铺子愿意跟我们合作！”
程清远听后暗喜，故作深情地握住她的手，“果然只有你是真心对我，那么这件事就全权交给你处理。”
白霜一脸娇羞，立刻带着人回家，程清远则准备去官署看看，怎知刚走到无人的地方，就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转身看去，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被人套上了麻袋，摁在地上就是一顿胖揍。
“哎哟！是谁！谁敢对我动手，我乃是功臣……啊！”
那些人个个膘肥体壮，下手又狠，打得程清远鼻青脸肿不说，打完就走，等他扶着腰龇牙咧嘴起身时，哪里还有打手的银子。
程清远气急败坏，艰难回到家里，便叫嚣着要去报官。
陆云蘅进去时，正好看见他鼻青脸肿的样子，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报官怕是不妥。”陆云蘅迈过门槛进去，坐在了程清远旁边，柔声提醒。
第56章 你不过是个妾室
“什么意思？你不让我报官，到底是何居心！”程清远怒不可遏，恶狠狠瞪着陆云蘅，想要将心里憋屈的怒火全都发泄出来。
陆云蘅垂眼摆弄着手中的茶盏，听见程清远气得直喘气，在心里冷笑，面上不动声色，“世子误会了，只是皇上马上就要举办宴会了，你在这个时候报官，将你被人打的事情闹大，不就是在打皇上的脸吗？”
闻言程清远皱眉，“宴会？我怎么没听说过？”
裕王妃带着大夫匆匆进来，听见后解释道：“也是刚传回来的消息，陆氏说的不假，这件事情万万不可传扬出去，倘若传出去，只会让人看咱们笑话。”
“难道我就白挨这么一下吗！”程清远气急。
陆云蘅莞尔，“世子结的仇怨太多，就算是彻查也查不出什么，反倒是容易得罪人，想来世子也不愿看见吧？”
这话算是戳到了程清远心里，他有些犹豫，最终在裕王妃的劝说下，吃下了这个哑巴亏。
不多时白霜欢天喜地回来，原是家里的人同意了合作，愿意抽出两间铺子来，“世子，父亲说了，这两间铺子收成颇丰，算是他送给我们的。”
程清远一喜，拍着大腿起身，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扯到了嘴角的伤，再次痛得龇牙咧嘴，白霜看见后颇为心疼，赶紧过去嘘寒问暖。
陆云蘅懒得在这里看他们浓情蜜意，提醒程清远明日记得早起，便起身离开了。
翌日一早，陆云蘅穿戴整齐后让春醉去通知程清远，不想程清远竟然早早带着白霜离开了。
陆云蘅黛眉微蹙，几次确定：“带着白氏离府了？”
春醉重重点头，“世子简直是欺人太甚，这样的宫宴，居然带着妾室去，还抛下夫人，这不是摆明了让旁人看夫人的笑话吗？”
陆云蘅抿唇不答，她想过程清远荒唐，只是没想到对方会这般对待她，不过很快调整好了态度，只叫人去套马车。
抵达皇宫时，已经有不少贵女大臣来了，程清远带着白霜游走在同僚之间，毫不避讳地介绍白霜。
白霜满脸娇羞，还穿着正红色的衣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世子夫人。
在场众人脸上的表情微妙，特别是陆云蘅出现时，窃窃私语的声音更是达到了巅峰。
“世子府的玩笑可真是够多的，以前是外室入门，而今竟然把妾室都带到皇家宴会上了，可见世子夫人真是不得世子疼惜。”
“若是我，恐怕早就已经掩面而泣哭着跑开了，世子夫人居然还能当没听见，我等佩服啊。”
旁边的污言秽语接踵而至，陆云蘅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她并不在乎这些。
反倒是白霜不知死活地过去，还故作一副为难模样：“今儿我本不想来的，是世子非要让我一起来，夫人若是心中不喜，大可直接说出来。”
陆云蘅皮笑肉不笑，毫不客气怼道：“你既然知道不合规矩，那就应该义正词严拒绝，而不是跑到这里来装模作样。”
本来想来找麻烦的白霜一噎，脸颊涨得通红，攥紧拳头眼神怨毒，陆云蘅嗤笑，抱着手臂继续道：“既然没办法做到，就别跑到这里来碍眼。”
不待白霜回答，旁边就响起了阴阳怪气的声音。
“哟，没想到世子夫人御下之术这么差，都已经纵容妾室爬到自个儿头顶上了，跑到这里来丢人现眼，还真是让人无语凝噎呢。”
说罢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贵女上前，眼神轻蔑地打量一番，啧啧两声，“不知道的，还以为那妾室是世子夫人呢。”
陆云蘅蹙眉，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觉得对方有些眼熟，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此人是谁。
不过能说出这种话的，恐怕也不是什么善茬。
“你在这里犬吠什么？”常宜沁沉着脸出现，指着贵女的鼻子呵斥，“你们家就是这般管教你的？还没嫁人呢，就开始对着别人的家事指手画脚了，你是真怕自己能嫁的出去啊！”
贵女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被常宜沁气得说不出话来，常宜沁战斗力爆表，继续怒怼，“也不看看自个儿打扮成这般模样像什么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去勾栏寻恩客呢。”
世家贵女大多都脸皮儿薄，便是方才站出来嘲讽的贵女，在听见常宜沁所言后，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只觉得颜面扫地。
一贵女气急，出声讥讽：“常宜沁，也就是你眼瞎帮她说话。”
陆云衡忽然缓步来到贵女面前，一把掐住了她的下巴。
“我乃是世子夫人，家中夫婿的官爵在你父兄之上，尊卑礼仪都不懂的玩意儿，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叫嚣？还是说在你眼里，世间便无尊卑？你是想要对皇上不敬？”陆云蘅半眯着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贵女。
贵女脸色更差了，偏生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陆云蘅看见后冷笑，“也不过如此，方才叫嚣地那么厉害，这会子倒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陆云蘅嫌弃地松开贵女的下巴，取出绣帕擦拭着手指，好似刚才碰到了什么脏东西。
白霜已经调整好了状态，想要过来为贵女说话，“夫人有什么气就往我身上来，何必迁怒于旁人？给世子找不痛快？”
啪！
陆云蘅抬手就是一巴掌，对上白霜愕然的神色，勾唇冷笑：“白氏，记住自己的身份，你不过是世子府的妾室，还没到来我面前指手画脚的地步！”
白霜捂着红肿的脸颊，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程清远听见动静匆匆而来，一把护着白霜，不分青红皂白训斥陆云蘅，“陆云蘅，你怎能如此模样？你就是个疯妇，毫无当家主母的样子！”
常宜沁看不下去了，撇嘴翻了个白眼，“世子是眼瞎了还是没长眼睛？不护着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居然维护区区妾室，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你这不是宠妾灭妻是什么？”
程清远眼神阴沉地瞪着常宜沁，“这是我们世子府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个外人指手画脚！”
说罢话锋一转，拿出自己的身份压人：“我乃是皇上看中的人，常小姐不敬霜儿，就是对我的不敬，今儿你若是对霜儿道歉，我可以既往不咎，不然的话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第57章 撑腰
常宜沁素来看不上程清远，哪怕是他得了皇帝的重视，如今听见他为了个妾室不顾正妻颜面，看去更是气恼，完全不给他面子，“你让我给她道歉？你在开什么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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