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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卿回——步铃吟【完结+番外】

时间:2024-06-20 23:02:35  作者:步铃吟【完结+番外】
  她毫无底气地反驳:“他胡说八道的。”
  “是吗?听说师姐是玉灵山的术者,啊,玉灵山这福地,我还未曾拜访过。”
  “……”她沉眸,“说吧,你想怎样。”
  沈星楼收回手,长身玉立。
  早这么痛快不就好了。
  “坦诚来说,我对你的身份,以及你来这里的任务,没有任何兴趣,”沈星楼神色坦然,“但对于术者,小王的确是个外人。有些不明白的,还需要师姐你指点。”
  舒青窈抬眸,直视他的眼睛。
  从里面看不出任何不对的地方。
  如果沈星楼所言为真,那这正是拿捏他的好机会。
  故作出两分为难,咬住唇轻轻研磨。
  “小王爷想知道什么呢?有些东西,妾可能也不太清楚。”
  “你一定清楚,”沈星楼沉眸,“桓蘅和沈翩鸿,是谁?”
  听到这两个名字,舒青窈措不及防的,心脏重重一顿。
  反问:“小王爷从哪儿听来的这两个名字?”
  对方向她伸出手指。
  手指正对她的方向。
  舒青窈惊愕:“我并没有说过。”
  “你说过,”沈星楼双眸微敛,“那次叫雾菱来寻我,我过去时,你正在说这两个名字。”
  他故意隐去了自己,一是想看她是否自己记得,二是不愿再节外生枝。
  细看她的脸色,早就不如先前那般鲜活。她转过身去,背对着,手指捻研鬓发,似是在思考。
  而事实上,那日她所看到的,既可怕,又模糊。
  她深陷其中时,只觉得浑身发冷,不敢回忆。可一旦脱离,她便意识到,那时候的她,兴许不是她。
  是她错乱的记忆,和林宜萱的纠缠在了一起。
  桓蘅和沈翩鸿,是沈清越生父生母的名字。当年沈翩鸿是朝廷重臣,沈清越和她又有婚约在,所以这对夫妇,她见过几次。
  桓蘅是个清冷美人,话不多,但举止落落大方,十分娴静。沈翩鸿则与她相反,宠溺孩子得很。即使知道她是彗星扫尾,会影响沈清越紫薇降世的命格,也还是热情地招呼。
  她还记得有一次做客后,回去告诉云嫔:“母嫔,窈窈宁愿嫁给蘅姨和沈叔叔,不想嫁给沈清越!”
  云嫔掩唇,笑敲她的脑袋,说她胡说八道。
  可这对夫妇的命运……
  她只知道桓蘅死在荒山野岭,尸骨无存。流言是很难听的,她不信,可也没寻得其他线索。至于沈翩鸿,在桓蘅出事后,和沈清越相依为命。没多久沈氏大家族出事,他们也受到连累。
  沈清越到玉灵山找她那次,沈翩鸿已经失踪。
  据说失踪前,精神失常,砍杀了很多无辜人。
  “你要隐瞒什么。”沈星楼忽然在身后道。
  舒青窈敛神,摇头。
  “小王爷也姓沈,和沈翩鸿,多少沾亲带故吧。”
  沈星楼微微一怔。
  没想到她沉默良久,琢磨的竟是寻他的错处,把他给网进去。
  一瞬轻哂:“是沾亲带故,但不熟。好吧,我换个问法,你怎么会突然提起他们?”
  幻境之中,真假难辨,倒也没什么好隐瞒。舒青窈回头直面他,把看到的悉数告知。
  说完后,思忖片刻,又道:“一些小王爷听不懂的,便是和术者,以及术法相关,妾解释不来。”
  沈星楼大有被撇开之感,沉色:“小王听得懂!”
  开玩笑,这几日他恶补了许多有关术者的书册,不说会用,纸上谈兵肯定没问题。
  舒青窈倒是没那个意思,见他反应如此激烈,默了默,点头:“小王爷天资过人,冰雪聪明,定是听得懂的。”
  沈星楼:……
  她是不是在嘲讽他?
第75章 谜团
  “好了,妾已经把自己所知,都告诉了小王爷。那么现在,也请小王爷拿出诚意。”舒青窈的眼眸里含了几分深意。
  “你想要什么诚意?”
  她莞尔:“这世上,术者并不多。可魏府这风水宝地,卧虎藏龙的,小王爷日后少不得还会和术者打交道。若您想寻个可靠的,能分享情报的人,妾乐意效劳。不过合作期间,还请小王爷尊重,不得碰妾分毫。”
  “你的意思是?”
  舒青窈捏住衣襟,往后退开半步,拉开和他的距离。
  不待沈星楼应允,她又继续:“一旦小王爷过界,那无论小王爷如何要挟,妾也绝不再透露一个字。”
  沈星楼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顿了顿,又顺着她手指的动作滑向衣襟。
  过了一阵,他收手环胸,点头:“行,不碰你。”
  舒青窈微松口气:“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小王爷是君子,不是小人吧?”
  “当然。”沈星楼唇角微勾。见她一双杏眸忽就盛满欣喜,故意将话锋一转:“可,不是故意的怎么办?”
  舒青窈愣了愣:“什么叫不是故意?”
  “比如……”他拉长声调,往前跨近,“小王在前面走,想起某件事,回头和你说话。”
  话音刚落,他忽就弯下腰身,吻落在舒青窈的额头上。
  舒青窈:……
  “少找理由!”
  沈星楼很是无辜:“我这又不是故意的。”
  “你这不叫故意那怎么叫?”
  皱眉想了想,沈星楼忽然就伸出双手,捧住她的脸,对着唇吻了下去。
  舒青窈瞪大眼睛,正欲启齿开咬,他却放了她。
  语气认真:“这才是故意。”
  舒青窈:……
  二话不说,转身就要走。
  走了两步,云奕的身影赫然从树而降,立在石山上,静静睥睨,与方才被她拿捏时的气场截然不同。
  步子滞了滞,她心中生出犹豫。
  走,兴许沈星楼会生气,云奕会动手,她没有胜算。
  可若不走,沈星楼一定会趁机发难,此后越发过分欺凌。
  她赌,赌一个“兴许”。
  眼神只在云奕身上停留一刻,淡淡收回,波澜不惊地从石隙间小路而去。
  云奕一直在等候沈星楼的命令。
  可直到舒青窈的身影消失,沈星楼也一言不发,只是这么静静看着。
  “云奕。”
  “属下在。”
  “凌桑不靠谱,也不能近身,你叫云绮过来。”
  简单几句,但使得云奕险些从石山上跌落。
  “云绮?”他得确定自己没听错,“不是在王府看守那位么?”
  “不用看守了。”沈星楼颔首。
  舒青窈脖子上的伤痕,他看得心痛。他知道以舒青窈那自幼爱美的性子,定是比他更难受,可她眼下无法说,也无人说。他也只能用其他的法子来转移她的悲伤。
  但这样下去并不是个办法。
  云绮是云奕胞妹,身手了得,又是个女孩子,跟在她身边,他能放心。
  看见沈星楼逐渐深远的眼神,云奕颔首抱拳:“属下明白了。”
  又道:“小王爷叫属下去查的事,如今初有眉目。魏林氏的确不是林氏夫妇的亲生女儿,具林氏夫妇所言,他们捡拾到魏林氏时,魏林氏大概七八岁的模样,痴痴傻傻的。问她话,她只说‘宜萱’两个字,所以给她取了这个名字。”
  “街坊没发现?”
  “他们是几年后才搬进城里的,加上林念祖是个傻子,这事也就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沈星楼敛眸:“林宜萱自己不知?”
  云奕挠挠头:“怎么说呢,林氏夫妇说林宜萱是个很奇怪的人。头一晚还痴痴傻傻,第二日就成了个小姑娘,正常的小姑娘。他们原本打算让林宜萱做林念祖的童养媳,结果林宜萱一口一个爹,娘,又叫林念祖弟弟,倒叫他们不好做了。”
  “所以,就把这个便宜女儿当成了摇钱树,劳动力?”
  “是。”
  沈星楼讥诮地笑。
  以凌桑告诉他那些,他已经能推断出当年是怎么回事了。
  林宜萱本名仪璇,是玉灵山极少的天生灵脉的弟子,不仅天赋极高,术式也相当厉害。一次任务中,和他生父母有了交集。他生母当时已死,而沈翩鸿寻她报仇。
  仪璇重伤,不知何缘故,化作孩童模样,误入林氏夫妇的院子,被林氏夫妇发现。又在第二日失去所有记忆,把林氏夫妇当作生身父母,由此成为他们的女儿。
  此次若非机缘巧合,林宜萱一辈子,都将是林宜萱。
  她的另一层身份,终究埋于黄土,湮于尘世。
  沈星楼忽而觉得,这一切实在巧合。
  甚至巧合得过分。
  他来魏府,是借着父命的幌子,以谋城主之位;舒青窈来魏府,目前暂不得知;而凌桑出现,是因为紫微星;至于林宜萱,更是早于他们数年,就来到魏府。
  魏府,就像一块磁铁,将他们一个一个,往此处吸引。
  凌桑说有人一直在密切关注魏行致那院的动向,眼下很明确,关注的不是旁人,正是仪璇。
  这样的关注,要么是担心仪璇有朝一日清醒,要么是希望她有朝一日清醒。
  无论是哪种,都会改变一些事情。
  包括他的父母。
  想起那夜突然狂暴的父亲,拿出长刀于庭中挥舞,砍杀奴仆数人,他蓦然意识到,父亲不是发疯,大概是中了术。
  可惜……
  真相已无从得知,除他以外,也无人再关心。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
  舒青窈阴沉着脸回到若兰院。
  凌桑早就缠着雾菱听完了今日她们的九死一生,一边懊恼自己没跟去,一边又犹豫要不要把今日院子里出的事告诉她。
  简直就是火上浇油兼落井下石。
  “有话说,”舒青窈一记眼风飞向树后躲躲闪闪的凌桑,有些冷,“不然待会我会叫你无话可说。”
  凌桑咽了口唾沫,冷汗刷一下冒出来。
  小跑着过去,对着舒青窈毕恭毕敬跪下,磕了个头。
  “师姐,咱们院子里出贼了!”
  舒青窈垂眸。
  声音轻轻:“刁嬷嬷?”
  凌桑:?
  吃惊道:“师姐又用术法推演了?”
第76章 银票
  见凌桑如此反应,舒青窈便知自己没有说错。
  虽然在意料之中,可这节骨眼上再生是非,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须得速战速决。
  于是她道:“具体怎么回事,起来说。”
  凌桑点头,从地上起身。
  在舒青窈和雾菱离开后,凌桑和叶茴分开行事。
  凌桑寻了个借口出去,整好绕过魏行致的庭院,潜伏在周围留心动静。叶茴则留在院里,打扫庭院,修剪枯枝。
  到了午后,她有些犯困。
  同刁嬷嬷说了声,回房打算小憩片刻。可翻来覆去,她觉得冷,起身想去烧个炭盆。出门见倪妙儿和刁嬷嬷的房间开了条缝,以为出了什么事,便走过去。
  顺着门缝,她看到倪妙儿坐在裂了几条缝隙的铜镜前,用黛墨轻描蛾眉。旁边的刁嬷嬷从怀里掏出一把捏得皱巴巴的银票,分了一半给倪妙儿。
  “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刁嬷嬷眉开眼笑。
  倪妙儿轻哼:“那叶茴还不是知道。”
  顿了顿:“若问起来,还是她的嫌疑大。”
  刁嬷嬷笑:“是了,莫说这几日苏小姐没工夫管理咱们,就算问起来,近身伺候的也是她叶茴和雾菱。咱们两个,哪里进得了她那屋子?”
  倪妙儿动作顿了顿:“哎,您说,当日叶茴凭什么要把这五百两银票的事告诉您?该不会是准备联手起来摆我们一道吧!”
  刁嬷嬷卷起剩下的银票,弯身藏到床脚跟的老鼠洞里,又挪床,把洞堵住:“那是她傻。你不记得了?那日她平白分了好些赏钱,我却一个铜子儿也没有,追着她要,她回我一句‘小姐还有好几百两银票压在箱笼里,自己找小姐讨去’。”
  倪妙儿忍不住抿唇,手拿木梳轻顺柔丝:“原来如此。不过嬷嬷您也真能忍,这么久了才动手——她那箱笼没乱吧?”
  “嗨,你当婆子我是笨手粗脚?这等小事,用不着担心。”
  倪妙儿便不说话了,把银票往贴身里衣放。
  叶茴的手离门只有一寸,她很想推门进去质问,可理智告诉她,就算她此刻进去,也根本压制不住里面两个人。想了想,她放弃了,转回到舒青窈的房间,找到箱笼,把整整齐齐的衣物随手翻了两把。
  待凌桑回来,她迫不及待把事告诉了他。
  二人又等了半晌,才等到雾菱。眼下舒青窈回来了,叶茴和雾菱在给她煎压惊茶,便由凌桑告诉了她始末。
  舒青窈朝屋里走。
  原本那五百两银票就是个饵,只是没想到这么久,刁嬷嬷才咬饵。
  不过叶茴是个妙人。
  还道她是个实心眼的榆木脑袋,可她显然当时把话给听进去了。
  ——做了记号的银票,摆明了是另有用处。
  看到被翻动过的箱笼,她颔首微笑,眸色渐深。
  “师姐,我们要怎么办呢?”
  舒青窈侧眸:“还能怎么办?报官吧。”
  报官前,这消息自然逃不过当家的魏郑氏的耳朵,而魏郑氏正在魏老夫人的院子里喝茶,由此,魏老夫人也晓得了。
  李嬷嬷瞥看两位主子的脸色。
  魏老夫人波澜不惊,仍旧喝着茶:“这冬茶的滋味,到底不如春茶。老身还是喜欢清明前后那一茬嫩芽,各有各的妙处。”
  魏郑氏会意,对传信的人道:“先别报官,叫她们在院子里等着。”又同魏老夫人道:“儿媳也觉着各有各的妙处,不过茶芽重在新鲜,陈的旧的,还是及时剔除的好,免得影响了您老人家的心情。”
  魏老夫人浅笑,将手里茶盏放去一旁,不再品饮。
  魏郑氏见状,起身行礼:“那儿媳便先去处理事务了。得空再来陪您饮上好的春茶。”
  “去罢。”
  若兰院。
  刁嬷嬷和倪妙儿两人没想到会这么快东窗事发,还没来得及销赃,就被逮住现行。
  人赃并获。
  舒青窈站在她们面前,接过雾菱递来的压惊茶,喝了一口。凌桑端着清水盆,由叶茴拿了柚子叶沾水,再点洒去她的身上。做完,凌桑又端了个火盆来,故意放到刁嬷嬷和倪妙儿的面前,几乎燎烧她们的眉毛头发。
  “苏小姐,魏府里不能动用私刑!”刁嬷嬷咬牙。
  死死盯住火盆,似乎下一刻那盆就要扣去她们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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