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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怎么不叫醒我？”
“叫不醒，你睡得很沉，还打呼。”
秦宥一愕然否认：“不可能吧？我睡觉不打呼。”语气不是非常确信，熟睡状态下怎么可能知道自己有没有打呼。
“我录像了。”薛滢解锁手机，点开相簿里一段时长七秒的短视频给秦宥一看。
秦宥一蹙眉，视频里的他盖着小毛毯，腿架在脚凳上，头偏着，嘴巴微微张开，发出清晰响亮的鼾声。
“……你幼不幼稚啊？”秦宥一想不到薛滢会做出偷拍他丑态这样的事，感觉他的形象在这个视频里完全崩塌，“快点删了。”
“哦。”薛滢在手机上点了几下，假装删了。
薛滢的动作自然，神色平静，秦宥一根本没怀疑，收起薄毯，挂在沙发扶手上，而后上身前倾，捏了下薛滢的脸颊：“下次不准再录我这么丑的视频。”
薛滢点头：“好。”一想不对，又开口，“不丑。你长得好看，所以就算打呼也比别人帅。”
秦宥一自认为很禁夸，可薛滢每次只以平淡的口吻夸他一两句，他就会暗地里高兴到尾巴翘高。
“你要不要先去洗漱？”薛滢用词委婉体面地提醒秦宥一，“你的眼角有一些分泌物。”
“……”秦宥一的沾沾自喜骤然终结，面部表情明显僵了下，低头边揉搓眼角边起身，穿上鞋，脚步飞快地离开书房，直奔浴室。
薛滢喜欢成熟体贴的秦宥一，也喜欢偶尔不够镇定的秦宥一，望着秦宥一“落荒而逃”的背影，唇角勾起一个小到不容易察觉的弧度，眼瞳很亮。
过了会儿，她从脚凳上站起身，拿起被秦宥一随意挂在沙发扶手上的毯子，角对着角折叠整齐，放回后方的柜子里。
夏季的雷阵雨过后，总是很快就放晴，薛滢踩着一片灿金的阳光走了出去。
第93章 你媳妇儿究竟管得严不严
秦宥一抽了张面巾纸，擦干脸上的水，转身看到薛滢拿着他的西装站在浴室门外等他。
薛滢先开口：“走吧，去吃午饭。”
“嗯。”秦宥一往前走了几步，看着薛滢。
当薛滢平静注视他的时候，他便感觉薛滢的眼里只有自己。
海洋总是抵挡不住月亮的吸引力，朝为潮，夕为汐，日日夜夜，每一次涨落与进退，都不由己控。而月亮——月亮早在大雾散尽后，奔向海洋的怀抱。海水中若隐若现的，皆是月亮清澈的辉光。
秦宥一又靠近薛滢一些，伸手扶住她的腰，稍低下头，贴过去跟她接吻。
“……”吻得过于突然，薛滢愣了一下，然后闭上眼，配合地张开嘴，漱口水沁凉的薄荷味从嘴唇迅速地漫进口腔。
薛滢发出急促的鼻息，觉得这个吻比以往的任何一个吻都要来得特别，可到底特别在哪里，她又形容不出来。
湿吻结束时，薛滢的耳朵红得厉害，像是被挟在吻里的灼热爱意烧烫，明明不算激烈，也没有吻很久，心跳却异常的快。
秦宥一的手移到薛滢的腰后，另一只手按住她的后背，将她圈抱住。
薛滢抵着秦宥一的胸膛。秦宥一身上的香水味很淡。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下的嗅觉故障，她在熟悉的暖调木香里闻到了一丝近似于蜂糖的甜，随着呼吸循环入肺。
抱了会儿，秦宥一松开手，拨了下薛滢的头发，再握住她的手，牵着她走出休息室。
门轻轻地关上了，卧室里装满阳光，床头柜上那张相片里的黑发少女也被染亮了眉眼。下午三点，纪梦搭电梯到顶层，手里拎着给薛滢买的下午茶。自从带薛滢去俱乐部打壁球害薛滢手臂拉伤后，她几乎每天都会过来一趟。今天一进门看见秦宥一坐在办公桌前翻着文件，疑惑地眨了下眼：“宥一？”
秦宥一抬起头：“你怎么来了？”
“给小滢送点吃的，”纪梦走上前，问道，“你为什么在小滢的办公室里做事啊？”
“临时工。”秦宥一看的这份文件是雁鸣山的规划设计草图，他帮薛滢先过一遍，需要改进的地方用铅笔在图纸上标出。
“我还以为你没经过你爸的批准，擅自跳槽了。”纪梦在书桌这头的扶手椅上坐了下来，“小滢呢？”
“她有点累，我让她去休息了。”
纪梦没别的要紧事，不是非得见到薛滢不可，坐了片刻，放好甜品和饮料就离开了。
过了不多时，薛滢从休息室出来，她难得上班期间偷懒，虽然只睡了不到四十分钟。
秦宥一的手机在办公桌上震动，人不知道去哪了。
薛滢走到桌前，见来电显示是卢柏洲，替秦宥一接了电话。
“宥一，五点半过后有空吗？”
薛滢原本不会过问秦宥一的社交，今早秦宥一主动表明了归她管，那就管一管：“他不在。你有什么事？我可以代为转达。”
卢柏洲不敢敷衍薛滢，老实交代了致电秦宥一是打算叫上秦宥一一起去医院探望他们共同的朋友。怕薛滢起疑，认为他编造理由又想带着秦宥一去酒吧消遣，于是把苏楠因婚姻纠纷入院的情况也大致说明了。
“昨天苏楠还在ICU。今天下午转到了普通病房，允许探视了，所以我想问问宥一去不去。”
薛滢没多说，余光扫到有人进办公室，偏过脸看去。
进来的人是秦宥一，手里拿着一杯在楼下咖啡厅买的冰咖啡。
薛滢把手机递给秦宥一：“你的电话，卢柏洲打来的。”
秦宥一接过，想都没想，直接说了：“我不会再去酒吧了，你约别人吧。”
卢柏洲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秦宥一强烈的求生欲。
薛滢拿走了秦宥一的冰咖啡，咬着吸管尝了口，苦得直皱眉，赶紧还给他。
秦宥一轻声笑了下。
“卢柏洲这次找你是有正事。”薛滢说了一句，坐到椅子上，接着完成未完成的工作。
秦宥一拉开扶手椅坐下，问卢柏洲：“什么正事？”
“我再郑重地问你一次，你媳妇儿究竟管得严不严？”
“不严。”
“好，今晚六点组队去医院给苏楠送温暖，就这么说定……“
秦宥一打断他：“稍等，我问下我媳妇儿，她同意了才能定。”
卢柏洲：“……”
已婚男的嘴，骗人的鬼。
不无道理。
***
五点左右，秦宥一驾车前往苏楠入住的医院，跟卢柏洲在停车场碰了头。
在病房里待了近两个小时，全程听苏楠诉苦，随后秦宥一返回公司，接薛滢下班。
十点多抵达白鹭公寓，秦宥一把车倒进停车位，下车给薛滢开车门，再拉开后车厢的门，取出放在后座上的纸袋以及他的西装。
回到家中，薛滢先去浴室洗澡了，洗完出来，秦宥一在客厅，手里拿着一部红蓝手柄的游戏机。
薛滢走了过去，盘腿坐在地毯上，看了看投屏到电视屏幕的游戏界面，露出有些复杂的眼神：“……你也喜欢马里奥？”
秦宥一取下红色手柄，拿给薛滢：“玩吗？”
他在新买的这部游戏机里注册了两个账号，ID分别为Ying和Youyi，头像用的是同一颗红色圆白点的可爱小蘑菇。
“哦。”薛滢似乎兴趣不大，一副被迫营业的样子。
当薛滢第五次被云朵上乱扔炸弹的乌龟砸死之后，磨了下牙，放下游戏手柄，转过身，趴在秦宥一腿上，烦躁地说：“王光誉用这个游戏折磨我，回到家你也要我陪玩。”
“你不喜欢？但是我打开过放在影音室里的那部游戏机，里面全是马里奥。”
“是王光誉的游戏机。”
秦宥一也放下了游戏手柄，他操控的角色撞死在一朵食人花上：“那你喜欢什么？”
薛滢沉默了几秒，仰头看着秦宥一：“喜欢你。”
秦宥一被这记意想不到的直球打得措手不及，抿了下唇控制表情，故作镇定：“喜欢我什么？——哦，年轻、好看，对吧？”他始终记得薛滢选他当老公的原因。
薛滢起身坐上沙发，诚实地点头：“对。”
毫不犹豫的回答，令秦宥一受到了打击，相处也有一阵子了，难道除了这肤浅的两样，他在薛滢的眼里仍然一无是处？
“不过——”
秦宥一的心倏地跳了下。
“以后等你老了，”薛滢的语气很冷很淡，没带太多的感情色彩，然而听起来很笃定，“不年轻、不好看了，也喜欢。”
“你是说，”秦宥一呼吸沉了下来，“你已经决定跟我过一生？”
“嗯，我是这样考虑的，”薛滢停顿了下，“得看你愿不愿意。”
他们没有结婚誓词。但秦宥一希望拥有正常的婚姻。
薛滢从来就不是口头上答应了行动上却不做出任何改变的人。
所以能补给秦宥一的，薛滢都想补给他。
秦宥一侧过身，搂住薛滢。薛滢的身上有家里的沐浴露气味。让他心安，又心软。
雾沼里升起更多的月光，花园里枯烂的玫瑰亟待重新盛开。
他吻了薛滢的脸颊，声线略低，很温柔。
“我愿意。”
第94章 变得越来越堕落了
主卧里左右两盏吊灯都亮着。
薛滢看完王光誉发来的次日行程，趴回枕头上，翻了个身，拉过掀至一旁的薄被，盖在身上。她原想等秦宥一洗完澡，给秦宥一一个晚安吻再睡，然而架不住漫卷而来的睡意，躺下不到十分钟双眼就阖上了。
等秦宥一从浴室走出，薛滢早已熟睡，呼吸不重，起伏平稳。
秦宥一吹灭薛滢睡前点燃的香薰蜡烛，空气里带着清淡苍翠的森林气息。
关灯上床，一夜无梦。
隔天薛滢先醒，睁眼之后做得第一件事是黏近秦宥一吻了他的唇角。
秦宥一皱了下眉，也醒了，迷迷糊糊地看了看薛滢，搂着她的腰，翻身虚虚地压住她，头枕在她的肩上。
薛滢拍拍秦宥一的后背，示意他不要这样。
秦宥一赖着不动，一副自己没睡够不肯起床也不准薛滢下床的无赖样。
薛滢被困住，他没压实，所以不是推不开，是对秦宥一使不了劲，她无奈地叹口气，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甜蜜的负担。
好在秦宥一是个有分寸的人，手机闹铃一响，就从薛滢身上爬了起来。
薛滢坐起身，很自觉也很娴熟地跟秦宥一接了一个吻，然后穿上拖鞋，去浴室刷牙洗脸。
秦宥一跟进浴室，掀起马桶盖。
薛滢手握电动牙刷刷着牙，轻微的震动声压不住秦宥一上厕所的水声，她有点耳热。
水声停了，秦宥一按下冲水键，走到薛滢旁边，打开水龙头洗手。
薛滢瞄了秦宥一一眼，把牙刷换到另一边。
秦宥一抬起头时，在镜子里看到：“偷看我？”
薛滢如同无事发生一般，口齿不清地说：“没有。”
“真没有？”秦宥一坏心眼地捏她耳垂，“红了。”
“……”薛滢目光一滞，想削掉这对不争气的耳朵，总是在秦宥一面前出卖她。
秦宥一笑着揉了一把薛滢的后脑勺，拿过他那支电动牙刷，挤上牙膏。
***
薛滢今日应邀参加一场私人性质的小型慈善拍卖会，不用去公司。秦宥一送她到会场，在大厅跟王光誉会合。
举办方只邀请了一些相熟的同阶层友人，秦家自然不在列。
没有邀请函，秦宥一进不了场。
“很遗憾，不能陪你了，”秦宥一对薛滢笑了笑，“结束了给我电话，我来接你。”
薛滢点点头，低声说好。
秦宥一吻了下薛滢的侧脸，转身走了。
王光誉低头取出放在公文包里的两张邀请函，递交给门口的工作人员，确认身份后，和薛滢一前一后入场。拍卖会九点半开始，至下午三点半，包括一小时的午宴时间。
散场后，薛滢授意王光誉举牌叫价拍下的字画座钟等，都由主办方负责送到未名山置放，她只带走了一对拍给秦宥一的袖扣，孤品，制于上个世纪初，镶嵌着罕见的天然蓝钻。
离开会场，薛滢坐进Urus的后车厢，发了条信息告诉秦宥一她坐王光誉的车回公司，让秦宥一五点左右来接她，一起去医院看外婆。
傍晚下了场急雨，很短暂，路面刚浇湿就放晴了。
薛滢签好最后一份文件，打内线电话通知张丹彤进办公室取走，而后靠在椅子上休息，不经意间，她发现落地窗外的天空中有一道绚丽的雨后彩虹。于此同时，秦宥一抬手叩了叩办公室开着的门。
“还没忙完？”秦宥一站在门口问道。
“忙完了。”薛滢盖上签字笔的笔帽，插回笔筒里，收拾了一下办公桌，站起身朝秦宥一走去。
秦宥一跨前一步，很轻很快地啄了下薛滢的嘴唇。
薛滢眸光闪了闪，往外扫了眼，幸好无人经过，她没有出声，拉着秦宥一的手腕去搭乘电梯。到了地下车库，上了车，置身幽暗的车厢中，她才无所顾忌地放胆回吻秦宥一。
大约六点多抵达医院病房，探望过外婆，秦宥一载薛滢去订好位子的餐厅用餐。
入座没多久，薛滢从随身小包里拿出装着袖扣的盒子，放在餐桌上，推到秦宥一手边：“礼物。”
秦宥一有些意外：“为什么送我礼物？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薛滢倒了杯冰水，声调很平地回答：“今天是我特别想送你礼物的日子。”
秦宥一轻声笑了，打开盒盖，怔了下，抬眸看向薛滢：“小滢，你送我的东西怎么一次比一次贵重？”他有一家专门设计珠宝配饰的工作室，这方面肯定涉猎颇深，一眼就能判别优劣，而薛滢必然不会购买以假乱真的赝品。
薛滢如实说：“我的侧重点不是价格，而是适不适合你。再说了，拟定工资卡都上交我这了，用你的钱买的。”说完，她顿了顿，“如果你不喜欢，拒收也是可以的。”
她没有想过秦宥一喜不喜欢，因为秦宥一送她的，小到一束花，一双拖鞋，一件裙子；大到腕表，胸针，首饰，她都很喜欢。
“喜欢的。无论你送我什么，我都最喜欢，”秦宥一的心蓦地软了下，“腕表也好，袖扣也好，以后只戴你送的。”
薛滢藏匿于眼底的些许黯淡消失不见，“嗯”了一声，抬手请一名侍者过来点餐。
吃了一多小时，二人都吃得差不多了，结了账坐了几分钟，走出餐厅，驾车离开。
回到家时，秦宥一主动给薛滢拿了拖鞋。换上之后她才发现，拖鞋是新的。而且，和秦宥一的拖鞋款式一模一样，一双灰色，一双粉蓝。
她疑惑的看向秦宥一。而他只是笑笑，“快去换衣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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