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有很——”她微微摇头，又一瞬睁大眼，强装镇定看他，“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他歪头睨着她，眸中带着探究的笑。
虞念之前就想问了，莫非陆引鹤是能听到她的心声吗。
可他又不像是一直都能听到的样子。
难不成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触发机制吗。
“进去吧。”虞念转身就走，一个人碎碎念道：“我不放心让月霜和凌师兄独处。”
见她走开，陆引鹤低眸看了眼方才触碰过虞念的掌心，神情冷戾。
虞念走进房间的时候，姜月霜正在给凌昼擦脸。
她凑近过去，不禁感慨道：“我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凌师兄，他竟然有泪痣，真好看啊，这个美貌是真实存在的吗。”
姜月霜收了手，坐在床边端详凌昼的脸：“不就是一颗痣吗，你觉得好看？”
“我说的脸，脸好看。”虞念刻意压低声音，把姜月霜拽到自己身边来，“除了给凌师兄擦脸，你还做了什么事。”
“打扫房间啊，你看不出来吗。”姜月霜一脸认真的表情。
“这已经是打扫过了吗。”虞念环顾了下四周，看着一屋子奇怪的摆放，“我怎么觉得屋子本来就是干净整洁的样子，结果被你给收拾乱了。”
姜月霜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信心满满道：“信我，凌师兄定会喜欢这个改造。”
虞念苦涩地笑了笑。
“我当然信你。”
在虞念和姜月霜谈话的时候，陆引鹤倚着墙边一言不发，目光栖在凌昼的身上，唇角微勾。
他在装睡。
这迷香对他无用，他却装作是睡着了一样，无声欺骗姜月霜和虞念。
虞念：“所以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等凌师兄醒来吗。”
姜月霜：“还等什么，我要做的事情都做完了，自然要赶紧叫醒他，让他原谅我，不能再耽搁了。”
见姜月霜抬手，虞念立马抓住她的胳膊：“等一下。”
她回头问：“怎么了。”
虞念思虑片刻，才说：“还是我来叫醒他吧，由我劝说凌师兄，这样稳妥一点。”
“有道理。”姜月霜点了点头，把自己站立的位置让给虞念，“你来吧。”
“师兄——”虞念冥思苦想了下，打算选用比较自然的方式叫醒他。
她施咒引下一道天雷。
门没有关。
望见直坠在凌昼房门外的闪电后，姜月霜几乎是愣住了：“哇——”
“真好看。”姜月霜发自内心地笑起来，拉着虞念的袖子问，“虞念，你能不能再让雷电闪一下，紫色的闪电真的好美啊。”
虞念一口答应：“没问题。”
陆引鹤：“？”
“咳咳……”凌昼抢在虞念动手之前醒了过来，边咳嗽边起身。
他第一眼看到的是虞念。
“师妹为何会出现在我房间。”纵然他神色憔悴，可语气和表情仍是温柔的，“若是为了姜师妹……”
他顿了顿，接着往下说：“今日之事是我不对，姜师妹说了不喜欢我笑，我该注意才是。”
虞念看着眼前的凌昼，完全被他打动。
这不就是话本里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吗。
“不是你的错。”她一句话脱口而出。
姜月霜难以置信地瞧她一眼：“？”
你这是在帮我说话吗。
“师兄的笑容可以治愈人心，是我惩天宗不可或缺的一道风景线，请你千万不要责怪自己，你的腿伤我们一定会负责到底的，直到你痊愈之前我们会无微不至照顾你……”
姜月霜无奈地用双手捂住脸。
怎么还越说越邪门了。
就在姜月霜以为虞念忘记了自己的本来目的时，她话锋一转，拽了姜月霜一把。
“所以师兄，还请你原谅姜月霜，继续和她组队完成试炼。”
凌昼一脸为难。
“我也很想答应你……”
虞念径直上前握住他的手，十分恳切道：“那就答应吧，就这么说好了。”
凌昼闻声一怔，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他面带微笑把手抽出来。
“师妹误会了，不是我无法和姜师妹组队，而是她不愿意和我相处。”
“她也愿意的。”虞念再一次扯住凌昼的手，又牵过姜月霜的手放在他的手背上，扭头问道：“是不是，月霜。”
姜月霜被她说的晕头转向，想都不想就回答：“对，我愿意。”
姜月霜：“？”
等等，这个场面好像有点奇怪啊。
看到虞念忽悠那两个人的画面，陆引鹤眉目轻动，唇边添了分笑意。
很好，圆满解决。
虞念满意一笑，同时松开了姜月霜和凌昼的手。
在她放手的刹那，姜月霜和凌昼都如触电般撤回手，表情有些尴尬。
虞念开心地朝凌昼挥了挥手，挽住姜月霜的胳膊，脚步轻快地离开。
“师兄你好好休息，我们今天就先走了。”
等她们走出一段距离，陆引鹤才离开自己的位置，走到门口时又停了下来，回头看凌昼。
“断腿也是假的吗。”他笑。
凌昼挥袖引力将门关上，眼里带着不屑和胁迫感。
“是不是假的，你亲自看看不就知道了。”
“好啊。”陆引鹤欣然接受凌昼的挑衅，笑着拔出眼帘长剑，“无论此前是真是假，现在会成真了。”
与此同时。
虞念走着走着突然间停了下来，转头问姜月霜：“陆……沈离呢？”
“沈离刚才也在房间里吗。”姜月霜真诚地反问她。
虞念：“……”
这个时候可不能让陆引鹤一个人待着，谁知道他来惩天宗的目的是什么。
虞念飞速原路返回：“走，我们回去。”
姜月霜跟上她的步伐：“回哪里？”
“只能是凌师兄的房间。”
“不是吧，又要去，我们不是刚见过面吗。”
“我可以自己去。”
“不行，你的伤还没完全好，我不放心你去自己一个人去见凌师兄。”
“你不放心我的原因是……”虞念步子一慢，“怕我对凌师兄动手吗。”
“对。”姜月霜点头如捣蒜，“我怕你把他另一条腿也打断，也怕你再扯到自己的伤口。”
“可是你为何认为我会打他？”
“直觉吧。”
虞念：“……”
这直觉还挺准的。
姜月霜：“……”
我是说对了吗。
没过多久，虞念就回到凌昼的房间门口，里面传来了清晰的打斗声。
莫不是陆引鹤在里面？
“师兄，你没事吧。”虞念话音刚落，手还没触碰到门边，那道门就从她眼前裂成了两半，在空中缓冲了一下后倒在地上。
一时间灰尘纵起，飞到虞念面前迷住了她的眼。
她本能的抬手扇了扇，依稀窥见陆引鹤站在房间中央，剑指凌昼。
“沈离，快住手，你不能杀他。”虞念没有时间考虑，一鼓作气跑进房内，瞬间出剑挡住陆引鹤手中的剑。
那一刻，她的手臂被剑气一震，席卷而来的疼痛感让她动弹不得，整个人僵在原地。
半明半昧的房间里，陆引鹤冷然回视她，寒眸中的目光极具杀伤力，仅一个眼神就足以震慑人心。
“你看清楚。”在黑影的笼罩下，他的声音似是梦魇低语，“是他要杀我。”
第7章
第七章
凌昼要杀陆引鹤？
莫非……陆引鹤的真实身份被凌师兄发现了。
“是吗。”虞念半信半疑地看了陆引鹤一眼，又转过头去，却见——
凌昼后背朝地倒下，脸色苍白，用手撑在地上，整个人透着一种易碎感。
“师妹，是我不好，说错话让师弟误会了。”他顿了顿，诚恳道：“可我没有要杀他。”
陆引鹤冷冷扯开唇角，瞳眸微眯，笑意和杀意交织。
“让开。”他按住虞念僵痛的手臂，阴冷的声音叫人听了不寒而栗，“这回是我要杀他。”
“不行。”虞念反握住他的手腕，两人的手臂贴在一起，似在汲取对方的体温，“若你是沈离，你就不能杀他。”
她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对他说：“若你选择做陆引鹤，我就不会再阻拦你了。”
“但我会站在师兄那一边，而不是你身旁。”她轻声说。
陆引鹤一瞬回眸，清隽面容染上阴狠乖戾的表情。
“怎么，我要杀谁，你就要护着谁吗。”他眼里带着探究的意味，一字一顿道：“这一回你也要挡在他身前。”
“是。”她坚定回道。
他忽然笑了一声，手一甩把虞念推到凌昼的正前方，抬剑的瞬间嘴角上扬。
“我会体贴一点，刺你另一边的肩膀。”
姜月霜拄着下巴深思，觉得眼前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
是在哪里见过。
下一瞬，她的思绪被凌昼打断。
“扶我起来。”他薄唇轻启。
姜月霜瞥他一眼：“你自己起不来吗，没看见我正忙着吗。”
“起不来，没看见。”他言简意赅。
姜月霜：“？”
他为何突然间这么硬气，是她的错觉吗。
“可是扶你起来做什么，我有必须这样做的理由吗。”姜月霜反问他。
他艰难的对她笑了笑，温柔道：“劝架。”
“我一个人也可以，你就先躺着吧。”姜月霜撸起袖子往前走，看也不看凌昼一眼。
一道雷电顺势劈下开，在门口砸出一道深坑来。
姜月霜咽了下口水：“……”
好像不可以。
转瞬间，姜月霜飞速跑回凌昼身边，不管三十二十一直接扶他起来，急道：“说好了，我劝虞念，你劝沈离。”
身体差点被她扯散架的凌昼：“？”
谁和你说好了。
然而姜月霜没来得及劝架。
眨眼间的功夫，虞念已在她和陆引鹤周围架起屏障，只将他们二人留在里面。
刹那一瞬，两道血红色的法阵圈在屏障下雀跃而生。
“这个屏障隔音效果很好，抗伤效果也很好，它哪里都好，就是——”虞念指了指两人身下的红色法阵，“我若是受了伤，你也会跟着一起受伤。”
陆引鹤略微垂眼，表情没有一丝起伏。
两个法阵圈相互辉映，就像是在他们中间立了一面镜子。
而他可以毫不费力地打碎这面镜子。
他忽地轻笑了声，敛眸看向她，神情冷峻高傲。
“换我受伤，又会如何。”
虞念不觉歪了下头：“嗯？”
这个疯子。
他该不会是不惜让自己受伤，也要让她吃这个苦吧。
察觉到陆引鹤的真实想法后，虞念并不打算对他说实话。
她清了清嗓子：“抱歉，这个法阵由我所设，你受伤并不会波及到我，只有你会被我影响。”
“无妨。”陆引鹤遽然收回视线，手中长剑寒气更甚，“都一样。”
等等，什么都一样啊。
“你先停一下。”虞念后退三步，试图和他讲点道理，“就因为我不让你对师兄出手，你就要杀我。”
他垂眸睨她，漆黑的眸子里是审视的目光。
“无论什么人遇到危险，你都要挺身而出吗。”
“不，若是你就不会。”她回的果决，丝毫没有犹豫，“可若是同门弟子，我不会袖手旁观。”
他目光一沉，冰冷的唇说着让人害怕的话。
“此刻开始，你要改一改这个习惯了。”
肃杀之气瞬即弥漫开来。
姜月霜站在屏障的外面，未曾发觉危险的到来。
“他们怎么还聊起来了，是在聊什么。”她自然的和凌昼搭话。
凌昼被她扶着，声音温和。
“我也听不见。”
“要是能听见就好了，如此我才能决定要不要冲进去。”她叹了口气，冷不防松开了手。
凌昼一个踉跄，步伐不自觉向前，抬手按住了姜月霜的肩膀，无暇顾及手上的力道。
姜月霜肩上一痛，想要躲开，又被他抓回去。
她不悦地皱起眉。
奇怪。
他一个病弱之人，怎会这么大力气。
凌昼轻咳了两声，把姜月霜带回自己身边，语重心长地对她说：“我劝师妹最好还是不要鲁莽行事，你此时行动，非但帮不到虞师妹，还会妨碍到她。”
“我鲁莽？”她轻呵了声，鼓足力气拼命拽掉他的手，“虞念可是因为你才被沈离刁难，你倒好，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说完，她抬起手臂做出要捶他的动作。
“我警告你，别随便动我，再碰我一下，我把你胳膊打断。”
虞念和陆引鹤说话的时候，还在分神留意屏障外的两个人。
她无奈地转回眼，紧抿着唇，烦躁地揉头，反问他。
“我要不要改，要不要为谁受伤，和你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他眉目一低，仿佛嗜血的野兽，黑冷的瞳眸带着凶狠的光，亦如她是即将被他撕咬的猎物。
虞念捋头发的动作一停，心口像是被他击中了一般。
“和你有什么关系。”她愣怔看他。
陆引鹤蓦地收剑，迈步的那刻瞬移至她面前。
他倏地俯下身，视线与她平齐，沉重的压迫感和他的影子一并落到她身上。
“之前没有，但现在有了。”他玩笑般开口，眸光森冷刺骨。
虞念被他盯得毛骨悚然，忙不迭后退。
“说话就说话，你离我这么近做什么。”
“我只有这样做，你才会认真听我说话。”他快步跟过来，修长的指尖抚平被她弄乱的头发，“才会觉得怕。”
虞念不禁打了个寒颤。
“我才不怕你。”她避开他的手，逃一样地跑到屏障的另一边，“我只是不喜欢你靠近我。”
他眼睫轻动，幽冷的眸子缓慢地追上她。
“我做这些，本来也没指望你会喜欢我。”
须臾之间，陆引鹤一个抬手，解了虞念亲手设下的屏障。
红色的法阵猝然碎成两半，重新陷回到地里去。
见状，虞念一下子梗住了。
不是吧，他又能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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