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还不是都怪你,没事发什么疯。”姜筱伸手,捏住他的下巴,用了些力道将其偏向一边,他被打的左半张脸彻底暴露在她的眼前。
没什么瑕疵的皮肤红了一大片,手指的痕迹愈发明显。
在周家,把家主的继承人给打了,若是等会儿有人问起来,姜筱心底还是有些发怵的。
她不由啧了一声,埋怨道:“你怎么这么不经打,脸都红了……”
“大概是因为没人打过我。”周祁深喉结滚了滚,任由她的手在那片发红的区域揉来揉去。
姜筱想想也是,谁敢打他啊?
眼前揉捏不起作用,姜筱的耐心都快被耗尽了,盯着他瞧了又瞧,没好气地询问道:“这样能消肿吗?要不你叫人拿些冰块上来?”
“可以。”周祁深点点头。
“别直白说要冰块,要说拿冰水上来,多放冰。”直接要冰块的话,可能会被人怀疑,要冰水的话就自然委婉得多。
说罢,姜筱率先提步往周祁深的房间走去,在走廊尽头,特别好找,到了门口,她发现周祁深和周闻庭的房间就隔了两个房间而已,还挺近的。
“这两间房子没人住吗?”姜筱已经消了一大半气,再加上现在全部的注意力都在给周祁深消除巴掌印上了,语气也就回归了正常。
“嗯,没人住。”周祁深跟在她后面,一边回复她的问题,一边跟佣人打电话要了两杯冰水。
周祁深的房间没有上锁,姜筱顺利地打开门,空间很大,装修风格跟他自己的公寓完全不一样,是温暖舒服的原木色调,家具也都是偏中式的风格。
周祁深就像是看透了她的想法一样,温声解释:“老宅的每个房间基本都长这样。”
闻言,姜筱收回环顾打量的目光,瞅他一眼,翻了个小小的白眼,“我又没问。”
注意力被书桌上摆放的三个相框给吸引,有一张周祁深小时候的照片,还有一张是高中毕业照,另外一张便是一家三口的全家福。
周祁深捕捉到她的视线,就像是没听到刚才她的话一样,自顾自道:“我很久不住这了,应该是我妈给收拾的。”
姜筱走过去,拿起他高中时候的照片,背景是一所私立高中的大门口,周祁深穿着校服,手持鲜花端正站着,短发寸头,帅气端正的脸上面无表情。
这所高中她知道,京市最好的私立高中,有钱人的汇聚地,她也曾经在这读过一年,不过母亲去世后,她就转学到了外公所在的城市。
说起来,周祁深也算她半个学长了,只不过她才不会承认呢。
沉默片刻,姜筱努了努嘴,小声嘀咕了句:“你高中的时候挺像个学霸啊。”
意气风发少年郎,就是那个表情太不苟言笑了些,像个老成的小古板。
周祁深倒是不客气,懒洋洋地往窗户边一靠:“不是像,我就是。”
姜筱扯了扯嘴角,放下相框,觑过去一眼,哼道:“你还真是一点都不谦虚啊。”
这时,送冰水上来的佣人敲响了房门,打断了两人的谈笑。
姜筱主动过去拿了装了两杯冰水的托盘,道了谢后便关上门,向后眼神示意周祁深去椅子上坐好,她则把托盘放在了柜子上,随后端起其中一杯,啪唧一下就贴在了周祁深左半边脸上。
装满冰块的玻璃杯凉爽无比,敷在些许红肿的脸上很是舒服。
“自己拿着敷脸。”说完这话,等周祁深自觉接过冰水后,姜筱便直接松开了手,她可不想劳累自己,挨了一巴掌的亏周祁深得自己受着。
周祁深听话地紧紧用玻璃杯贴着脸颊,抬眸看向无所事事的姜筱,眸色暗了暗,好心提醒道:“马上就到晚饭时间,这肿短时间应当不会消了。”
“先敷着呗,能消一些就消一些。”姜筱刚才仔细看了两眼,手掌印已然褪去不少,除了还有些异样的红以外,基本没什么大问题。
空气里寂静在蔓延,没一会儿周祁深又凑上来,若有所值说:“筱筱,其实我的脚更疼。”
低沉的男声,像是贴着耳朵灌入,轻到只有他们两个人才听得到。
姜筱闻言垂眸,发现男人原本光洁的鞋面上,多了几道发灰的鞋印。
那是她刚刚踩的。
因为正在气头上,所以没控制好力道,估计挺疼的。
姜筱心虚了片刻,嘴硬地哼了哼:“活该。”
“嗯?”敛了声线的尾音里,勾着几分笑意。
姜筱美眸上挑,上下扫视两眼,咬牙切齿地压低嗓音:“难道不是?”
见状,周祁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只能顺应点头:“是。”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姜筱才从椅子上起身,端着他的下巴左右对比了一下,冰敷还是有效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曾经被人打过。
但为了以防万一,姜筱还是给他换了杯新的冰水,“再敷一会儿。”
“我手冷。”周祁深颇为委屈的看着她。
似是为了印证他没说谎,伸手贴上了姜筱的手背,他的手心冰冷无比,姜筱被冻得激灵了一下,不光如此,他的脸颊也是冰冰凉。
姜筱眉心微微动了动,她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看到他露出弱势的一面,已然有了心软的迹象,可仍旧强硬地没松口,骂骂咧咧地瞪了他一眼:“你是不是蠢?不知道换一只手拿吗?”
话是这么说,却没有把水杯递给他,而是自己拿着杯口的位置贴在他脸上,过了一会儿,也没有让他接手的意思,口是心非的模样着实可爱。
一个装傻充愣,另一个愿意陪着装傻充楞,周祁深自下而上地仰视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人,抿了抿唇角,忍了许久的笑意最后还是从嘴边溢出来。
随即伸手揽住她的腰,闷声道歉:“我刚才做了蠢事,老婆能不能原谅愚蠢的我?”
目光相交,姜筱的目光颤了颤,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清了清嗓子,缓缓吐出两个字:“不能。”
“……”
抛出的橄榄枝径直掉在了地上,吃瘪的周祁深没再主动说话,只是揽着她腰的手紧了紧。
第30章 染红
周家的用餐区分为两个区域, 小孩子一桌,大人一桌。
座是按照长幼区分,周祁深年纪最小,姜筱跟随他落座在左边的末尾, 旁边的位置坐着恬恬的妈妈王淑仪, 斜对面则是周闻庭和他的父亲周绪林。
姜筱这时也终于见到了传闻中的周家老爷子周政康, 不怒自威,气场十足,因为腿脚有些不便利,行走间还是能看出些许的跛脚,
但是并不影响他给人的压迫感。
姜筱浅浅打量了几眼, 在周祁深的带领下,走上前去跟他打了个招呼, 说不上对方对她的第一印象如何,只是淡淡的扫视两眼,便挥手示意让他们坐回原位。
食不言寝不语,一顿饭吃下来,饭桌上几乎是鸦雀无声。
直到用餐结束后,周政康苍老但有力的声音传遍整个餐厅, “今日有三大喜事, 一是绪林的四十八岁生辰,二是祁深寻得佳偶,三则……”
说到这,周政康突然停了下来,先是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不远处垂首敛眸的周祁深, 见他毫无所动,在心里重重哼了声, 随即将目光转向周闻庭。
“绪林终于找回了失散多年的儿子。”
简单的一句话便巧妙地转变了性质,把见不得光的私生子,改成了失散多年的可怜孩子。
这话若是周绪林说出来的,怕是没几个人会买账,偏偏这话出自周政康之口,连老爷子都认了亲,他们哪里还有别的意见。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陆陆续续对着周绪林道了声“恭喜”。
一时间,道贺声此起彼伏。
姜筱听着,瞥了眼身边毫无作为的周祁深,也选择垂下脑袋,假装看不见听不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可他们装聋作哑,不代表别人就看不见他们,周政康再次出口,将众人的注意力全部引到了他们身上:“祁深啊,闻庭刚回周家,对家里和公司都不是很熟悉,就劳烦你这个做叔叔的多费心了。”
闻言,周祁深终于有了反应,抬眸朝着主座的方向看去:“财务部刚好缺个副经理的职位,就让他跟着老李学习,父亲觉得如何?”
老李是公司的老人,也是财务部的经理。
然而周政康还没表态,一旁的苏觅婉却抢先道:“闻庭年纪小,经验不足,刚进公司就直接空降经理怕是不妥吧?”
“有祁深在,应当不成问题。”
这话便是说就算周闻庭闯了祸,也该由周祁深这个做长辈的来给他擦屁股。
苏觅婉的脸色变了变,藏在桌子底下的手紧了紧,抿了抿唇,一时间没再说话。
她不是看不出周政康待周闻庭有些特殊,可是她没料到周政康会让其插手公司的事务,小深也真是的,居然一上来就给竞争对手安排那么重要的职位。
近些年来父子俩的矛盾愈演愈烈,她不是没试图缓和过两人的关系,自然也知道周政康在外头沾染的破事带给周祁深的阴影。
那件事是周祁深心头的一根刺,又何尝不是她的?然而两家联姻牵涉的利益众多,就算得知周政康在外头有了一夜情,她大着肚子又能怎么办呢?
一气之下离婚?先不说根本就不现实,她也没那么蠢。放着豪门阔太太不做,把财富拱手让给他的前妻和子女们?
她只能佯装生气和委屈,哭一哭,闹一闹,以懂事柔弱的形象示人,从而让周政康产生同情和愧疚,尽最大的努力弥补他们母子。
这么多年来,事实也如她所预料的那样,周政康把她的儿子当成集团的继承人尽心培养,还力排众议,把执行董事的位置给了小深来坐。
她从未跟任何人透露过她的这一想法,包括她的儿子。
只要在别人眼里,她是一个爱周政康爱得深沉,没什么主见和野心的家庭妇女,就够了。
之前周政康让小深私下教周闻庭商业的知识,她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周政康却开始借他人之手打压起她儿子来?这是她断然无法接受的。
本想再为周祁深争取什么,可后者先她一步开了腔,将她的话堵在了嗓子眼里。
“一切由父亲说了算。”
周祁深面色淡淡,对此似乎并没有什么异议。
“我带了几瓶红酒过来,一起喝两杯?”王淑仪适时打破诡异的气氛,笑着让人去拿存放起来的红酒。
亮了灯的庭院里,不远处稍年长的几位周家长辈则聚在一起聊天,热闹的模样衬托坐在角落里的周祁深和姜筱格外落寞。
网上有一句话说得好:前男友混得好,比杀了我还难受。
姜筱觉得她现在就是这样的心境,纵使知道周闻庭干不过周祁深,但是她的心里仍然不是滋味儿,尤其是周老爷子打压自己儿子去成全孙子的行径,也让她无法理解。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隔辈亲吗?
吵闹声徐徐,姜筱端起一杯红酒,递到周祁深面前,还是没忍住压低了嗓音问道:“你怎么那么轻易就答应了你父亲的提议?”
“周氏集团本来就不是我的,给谁管都可以,只要别败干净了就行。”周祁深坐在软椅上,长腿交叠,耷拉着眼皮,看不清具体的神情。
姜筱分辨不出他说这话时的洒脱占了几分,但其中的不在乎却是真真切切的,就仿佛让他即刻把周氏集团执行董事的位置交出来,他也是乐意的。
周祁深忽然扭过头来看着她,他想知道,周闻庭得势,她是高兴呢还是不高兴呢?
可过了段时间,他最终没有将这个问题问出来。
姜筱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就算没有周氏集团的加持,靠他自己也能活得很好,锦上添花可以有,但是对他来说并不是必需品。
这句话挺狂,狂得让姜筱欢喜。
思及此,一双桃花眼不免微微上钩,极妩媚,又是雪白肤,丹朱艳唇,笑起来像是要勾走别人的心。
周祁深看着,眸色变得很深,不露声色地往嘴里灌了两口酒。
“少喝点,这已经是第二瓶了,小心醉。”
王淑仪说这话并不是心疼自己的酒,而是这酒的度数偏高,再喝真的会醉人的。
姜筱循声望去,只见周闻庭端起一杯酒就往嘴里灌,暗红色的液体顺着嘴角溢出些许,衬得他那张俊脸愈发的妖冶美丽。
这已然算不上品酒了,而是存心买醉,也难怪王淑仪会相劝呢。
姜筱只瞥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毕竟周闻庭醉不醉的与她无关,可一转眸就撞上同样猛喝了一大杯的周祁深,眉头皱起,不由分说地抢走了他的杯子。
“你别喝了。”
“嗯?”周祁深递来一个疑惑的眼神。
姜筱则给了他一个正当合适的理由:“我明天中午的飞机,得早点上去睡觉了。”
周祁深默了几秒,点点头表示知道了,随后起身向苏觅婉说明情况,便直接离席。
*
回了房间,走在前面的姜筱打开主灯,边往里走,边拆起盘发用的小夹子,因为弄得有些紧,她需得用两只手配合着才能在尽量不扯到头皮的情况下,完整卸下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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