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九眉头一皱,一脸震惊:“当然不可以啦,那是别人的女人,别说喜欢了,哪怕是动一下念头,都是有悖人伦。”
他说完以后打量着云琛,发现这男人居然心虚地摸了一下鼻子。
“你该不会,喜欢上哪个嫁了人的妇人了吧?不是,云琛,你可是娶了妻的人。”
颂九一副看走眼了的模样,似乎对云琛有这样阴暗的一面感到痛心欲绝。
云琛伸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笑道:“我说的鬼话你也信,颂九,你何时变得如此单纯了。”
说完,松开了手,径直走了出去。
颂九错愕地看着他的背影,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这男人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但是,身为男人的直觉告诉他,云琛刚才说的话,没有骗自己。
“不是,你别走的那么快啊,你说说,你刚才一个人在屋子里整理衣裳是做什么?还有啊,你猜我刚才在来的路上遇见谁了吗?”
颂九私下本就是个聒噪大人,此刻二人的身影都走远了,依旧能见到他环着云琛,絮絮叨叨的声音。
林倾珞倒也没走远,看见颂九过去之后,她便找了一处安静的地方消化云琛说过的话。
俊喜面露担心之色,林倾珞本也没打算满她,便在她的追问之下,一五一十地将云琛和自己说过的话都说给了俊喜听。
俊喜听完,也是一脸的愤怒,跟在林倾珞身后骂云琛是个无耻之徒,并说,以后再遇上他,她定是寸步不离,不会让那男人挨着林倾珞一片衣角。
林倾珞却坐在那没有说话,俊喜愤怒说完以后,也忽然发出了一声疑惑的叹息:“会不会,是那云公子故意说出来吓唬主子你的啊。”
其实林倾珞心里也有这样的疑惑,毕竟一开始,他似乎是被萧大夫逼迫才同意给她试手的,瞧他的模样,也不似男女之间想要见到她的着急模样,后面他之所以说出这样一番话,貌似是她先气急了,说出了想撇清关系的念头,正常情况来说,似乎是个人听到了她说这样的话都会生气吧。
他又是那样桀骜的一个人,平日里都是女子仰慕他,突然出现了一个她这样的另类,一时无法接受也是正常的。
这么一想,他应该是对自己没那方面的意思的,是她自己多想了。
林倾珞无奈扶额,一边懊恼自己不会说话,一边气云琛胡说八道。
这样的人,以后见到了,还是躲着一点为妙,他似乎也没有想要自己报恩的意思,就算以后真的想找她帮忙,定然也有的是法子,所以平日里还是躲着这样的人为妙。
林倾珞并没有立即离开,毕竟萧管这个大夫对她还算热情,就这么突然不辞而别,有些太过没有礼数了。于是便打算再回去一趟,和萧大夫说一声然后离开。
萧管看病的地方有一个单独又简陋的屋子,药童本想领她进去,可是林倾珞生怕自己进去会打扰萧管医治病人,便和药童说了一声,就转身离去了。
正要离去,转头就撞上了前不久对她恶语相向的男人,他的身边还跟着颂九。
男人身高腿长,迎面走过来,似乎无声带着一阵风,悠闲的步子带着几分惬意,可是跟在他身后的颂九步子就有些着急了。
能隐隐听到颂九在絮絮叨叨说着什么,因林倾珞有意避让,便没有仔细去听。
一见到林倾珞,颂九的声音也小了下去。
林倾珞缓缓抬头,对上了云琛平静无波的眸子,他那双好看的眼睛只是冷冷地扫了她一眼,然后就转过了眼眸,路过她身边的时候,脚步似乎还更大了,直接就越过她走了。
跟在他身后的颂九倒是客客气气和林倾珞行了一个礼,一脸笑意地唤了一声:“世子妃。”
林倾珞颔首回礼。
就听到颂九说道:“那小子就是没规矩,世子妃海涵,别和他一般见识。”
林倾珞也不知道他是知道了自己刚才和云琛的矛盾才说出这样一番话的,还是只是简单因为他忽视了自己怕自己记仇而说出这样的话,总之,她是一定不会和云琛计较的。
于是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若是此刻就回去找王妃,林倾珞还是有些不愿意,而且这寺庙之中,她也不算一个人都不认识。
魏太傅就在这寺庙之中修行,虽然娘亲之前嘱咐过她,平日里无事不要去叨扰太傅,而且去的时候,最好是提前和太傅说好。但是今日行程突然,既然来都来了,去走一趟也无妨不是?
其实她早就在马车上备好了给魏太傅带的礼,本来想着,如果王妃全程都叫她陪在身侧,那她便不去,此刻得了空闲,定是要去一趟的。
叫俊喜拿上了薄礼,沿着无人的小道,折身就朝魏征的小院走去。
林倾珞身影消失的瞬间,门口槐树下藏在阴暗角落里的一名男子转身离去。
那人是云琛的眼线,今日的寒露寺中,有不少云琛的眼线,孙芝荷那边安插了不少人,其次就是在魏征的门口安排了两个人。
孙芝荷那边倒是没有可探听的消息,却没想到魏征这边却有不一样的收获。
那人沿着小路,急匆匆朝着萧管的临时医舍跑去。
第46章
云琛听属下禀明事情经过以后,起身便朝着魏太傅的小院走去。
林倾珞来的时候,很不巧,魏太傅不在,院里只有一个正在玩沙土的小和尚,那小和尚见到林倾珞以后,神色也是极为开心。林倾珞这一年来个四五次的人,没想到小和尚居然还记得自己,陪着他闹了一会,恰好把魏太傅给等回来了。
前脚刚踏入门槛的魏征极为惊讶,愣了半晌将门给关上了,直直朝着林倾珞走了过来。
“师傅,糖葫芦。”小沙弥举着手里的糖葫芦,一手抱住魏征的腿,在拿甜甜叫着。
魏征摸了一下他的小脑袋,然后朝着林倾珞开口:“怎么过来了,可是你娘?”
他以为,靳兰汐将所有的事情都和林倾珞说了,所以她才会突然拜访。哪知,林倾珞却道:“我娘一切安好,此番前来,只是正巧来寒露寺有事,所以来拜访先生。”
见她眉宇温柔,犹如往常一样,魏征便知晓她应该还是一无所知,心里不知为何,反而松了一口气,若有所思点点头,又问了一句:“你与世子,处得可还算融洽?”
对于林倾珞而言,眼前之人,比家里那位爹爹更让她亲近,甚至觉得魏征才更像她的长辈,而不是家里那个胆小偏私的男人。
她沉默了一会,然后重重点点头:“多谢先生关心,我一切都好,世子虽然脾气古怪,但不算坏人,未曾苛待我。”
俊喜在一边紧紧抿着唇。
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说:哪里不算苛待了,那简直就是虐待,小姐在撒谎啊。
魏征何等的精明,余光看了俊喜一眼,便明白了,转眸又看了一眼林倾珞,道:“离他远些,忍耐些时日,会解脱的。”
魏征苍老的声音无比的平静,宛若幽谷的冷泉,却说着让林倾珞瞪大眼睛的话。
以她对先生的了解,先生很少参合她的生活,她也鲜少在他面前提及私事,却没想到,他会突然开口安慰自己。
不过也是奇怪,以先生高尚的品行,断然不会因为她所嫁之人是个残废而叫她远离,夫妻事情乃是你情我愿,她既然收了王府的聘礼,却做了那人的正妻,又怎会做个收了钱不担责之人呢?
过来半晌,魏征又道:“既然已经入了王府,怎么说,也要撑起世子的门面,该学的该知道的,万不可偷懒,王府男子难撑家,你在王府一日,便要将王府内的事情打理清楚,可明白?”
林倾珞不做多想,直点头。
其实,魏征也只是希望她能稀里糊涂的摸索清楚王府的底细,如此,不用她母亲去说,她也多多少少知道十六年前的一点真相。
后来又聊了几句,魏征便把林倾珞送出来门,甚至还在门口寒暄了两句,小灵乐笑着朝林倾珞挥手告别,林倾珞离去,他们二人才依依不舍地打算回屋。
“魏先生可真是叫人好等啊。”
一道声音忽然自魏征身后响起,随后,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缓缓走近。
魏征回过头看了过去。此人不叫他“太傅”,也没用唤他“大师”,而是称呼为“先生”,显然,此人知道他的身份,如此称呼是故意避开他的身份。
此刻若是从他嘴里冒出一句“魏太傅”,他怕才是会立刻扭头就走。因为既然称呼他为“太傅”,那便说明,找他的目的脱离不了朝廷。一声“先生”,倒是叫人听了心里舒坦许多。
魏征微微抬起眸,眼睛打量起了眼前这个面容俊逸,气度不凡的男子,扪心自问,脚步慢下来的原因之一,便是对方那张脸长得着实出众。
“公子面生,魏某不认识。”
云琛笑道:“先生隐居十几载,有个不认识的人不奇怪,在下云琛,师承赵居士。”
云琛举止得体地行了一个礼,可魏征的脸色却变了,他四下扫了一眼,冷冷道:“原来是你啊,你走吧,我不见那人的弟子。”
说完,扭头直接就离开了,回屋的时候还顺便把门给关上了。
云琛站在原地笑了笑。其实他早就料到了这一幕,整个京城,人人都知道他曾拜赵丞相为师,算是赵丞相隐居后唯一的一个门生,入京以后,他也是借着师傅曾在京城的关系站稳脚跟。
大门关上了,云琛笑着转身,绕道去了小门。
小门,总不会有眼睛盯着了吧。
魏征显然是不想见他的,云琛在后门等了两刻钟,才见到魏征提着一个空桶走了出来,显然,他这是要出去打水,并不是有意给云琛开门的。
见到云琛站在门口,他的脸色又变了。
大门关了蹲后门,这显然是将他的住处摸了个清楚,而且后门位置偏僻,通的是后山,没点本事翻不过来,此时日头炎热,他细皮嫩肉的公子哥就这样等了小半个时辰,也没敲门,更没翻墙,思及此魏征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些许。
云琛依旧朝着他作揖,这一次,四下也再也了耳目,他便直接了当的开口:“先生,鄙人姓沐,名为沐云琛。”
顿了半晌,云琛才又开口:“沐温婉,是我母亲。”
魏征的眼眸忽然一掀,怔怔地看着他,随后视线便在他的五官扫去,比对记忆中的那张脸。毕竟十六年没见过了,有些记不清了倒也正常。
过了许久,魏征才喉结一颤,突然笑出了声,他越笑越是大声,犹如发狂一般。
眼尾的褶皱那样清晰,甚至明亮的眸子也染上了隐隐血丝。
“先生。”云琛低低唤了一声。
魏征笑意一收,直起了方才笑弯了的背,抬手忽然指着云琛的鼻子,怒道:“小子,我知道你来找我是何目的,我帮不了你,我不是你师父,没他那么圆滑,在京城之中也没什么朋友。”
“我并非是来求先生帮忙,而是求先生指一条明路。”
魏征眸光冷冷的扫向了他,过了半晌,才开口:“周杏当年奉贤贞皇接待了突厥使臣,那日之后,他便连升两品,从四品侍郎跃成了中书令,若非丞相官职被罢,他便是下一个丞相。当年,曹家老夫人,是长公主和先皇的姑姥姥,其中缘由,无需我多言了吧。”
先皇和长公主一母同胞,当年突厥求和之时,贤贞皇帝尚且还在但是已经年迈,也就是说,那时候,先皇和长公主就已经蠢蠢欲动,伸出了贪欲之手夺取那高高在上的位置了。
长公主先皇和中书令的关系,中书令和突厥,以及晟王的迟迟不肯支援,突厥攻城,熵州的沦陷。
一瞬间,所有的连线都明朗了。
原来,熵州只是他们送给突厥的一份礼,作为斩杀威望高的沐侯和手握重兵的靳将军的一份报酬。
一州换得忠将死,稳坐王座无心患。
云琛笑了,心中的迷雾明了,可是心却被冻得随时可能碎掉。他眼眸微红,忍不住问:“先皇是如何死的?”
云琛不信眼前之人不知道,可这一次魏征没有明着回答:“你心里既然已经有答案了,又何必问我。”
先皇比长公主还要年少两岁,却在登基两年以后暴毙而亡,本是身体鼎盛时期,怎会突然离世,云琛有个猜想,可也仅仅只是猜想,若有人能剥开他面前的迷雾,告诉他迷雾后面的是路不是沼泽,他定会义无反顾直去,而眼前之人,正是唯一一个能为他解开迷雾之人。
说完这一句话以后,魏征就要离开,云琛却着急追了上去,少年人高腿长,三两步就又拦住了魏征的去路。
“子砚还有一个问题。”云琛的气息微喘,神色带着几分难以遏制的着急,似乎是怕魏征真的走掉。
魏征冷冷看着他,不等云琛问他就些给拒绝了,他道:“小子,他能送你来京城,但也只能送你来京城,京城这深不见底的幽潭,你得先试试,能不能斗得过里头的恶蛟,然后再谈其他。若是自己都自身难保,知道的太多,只会害死别人。”
云琛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此刻若是先生毫无保留的将一切透露,也将兰姨的事情告诉他,那他若是斗失败了,他就会成了对方想对靳家斩草除根的线索,先生不信任他。
“子砚明白了,多谢先生指点。”说完,朝着魏征作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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