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眯眯地说道,“剪刀是我找服务员借的,等会你剪完了以后,还给服务员,可以把伤口那里垫厚一点,我们下午少走点路。”
第41章 电影
电影
祁卫东从来没有过这么尴尬的时候, 只是桑云窈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东西也给他了,要是不处理下午难熬的也是自己。
他拿着东西到了卫生间门口, 脚后跟确实已经被磨破了,用纱布厚厚地包裹住伤口, 再用胶布固定好。
这样加厚的纱布填补了鞋子和脚之间的摩擦,只要稍微注意走路姿势就不会太难熬。
祁卫东洗手后把剪刀还给了服务员,深吸一口气, 做足了心理准备,这才重新坐到了桑云窈的对面。
“谢谢。”他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低头注意到了一件事,桑云窈用开水烫了他面前的餐具。
要是祁卫东在部队上被磨破了脚, 那帮战友们绝对会嘲笑他,要是和郭志一起走路,发现后脚跟磨破了,郭志也绝对会喋喋不休地奚落他。
或许女同志就是和男同志不一样,要比那些战友们更体贴一些。
或许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大老爷们总是盼着老婆孩子热炕头, 有个香香软软的老婆……
香香软软四个字,难免让他想到了刚刚桑云窈在公交车上与他挨得很近,她的长发用了一点发油擦在发尾,有淡淡的香精味道。
她是香的, 也是软的, 她的腰肢很软, 他握着过她的手臂, 也是软软的。
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在祁卫东心里头蔓生,表面上只是他闷不吭声, 只是耳朵更红了一些。
桑云窈瞧着祁卫东低着头好像尴尬得不好意思,她忍不住偷偷一笑。
祁卫东的模样让她想到了一只叫做黑子的大狗。
解放轧钢厂的保卫处养了一条乌黑油亮的大狼狗,那狗威风凛凛地在厂区执勤,有一次速度快了,吓得路过的老太太倒退好几步,保安训斥大狼狗,黑子就这样垂头丧气好像做错了事。
当时桑云窈还上前摸了摸狗狗毛茸茸的脑袋,那条大狗狗不住地摇尾巴。
现在她倒是不好摸祁卫东的头发,要是揉他的脑袋,他也不会摇尾巴,会不会受到惊吓一样震惊地瞪大眼睛?
这样一想,桑云窈就去看祁卫东的脑袋。
桑云窈看着他头发上的发油,又觉得自己要是摸,搞不好会有一手发油。
涂得发油有点多,其实看起来像是头没洗干净,不过既然穿着新鞋子了,说不定早晨出门的时候还洗了头,没想到涂得反而像是头发油了。
因为这个念头,桑云窈自己乐了起来,眼睛弯弯的。
“你早晨洗头了没有?”虽然不能摸脑袋,还是可以问一问这个问题。
祁卫东老实回答,“早晨在院子里进行了负重跑,负重深蹲,锻炼完有洗头洗澡。”
这个问题的答案让桑云窈越发乐了起来。
祁卫东看着桑云窈心情很好,也甩开了那点尴尬,被鞋子磨脚毕竟不是什么大事。
正好上了菜,祁卫东说道:“你应该也饿了,多吃点。”
吃饭的过程里,桑云窈提到了彤彤今后可以托付给冯老太太,冯老太太的女儿回家了,她把周五烈士塔发生的事情告诉了眼前人。
“彤彤和我说,因为你告诉她枪茧是什么,才认得出来枪茧。”桑云窈笑着说道,“冯老太太还不知道这个事,不然肯定也要大大感谢你。”
“这是彤彤的功劳。”祁卫东说道,“我当时只是提了一句。对了,你刚刚提到了上报纸,是什么报纸?”
上次桑云窈上报纸上的是首都日报,这一次是彤彤上同样的报纸。
“不如下周你带着彤彤,我们一起吃个饭。”祁卫东顿了顿,补充说道:“当做是给彤彤庆祝。”
桑云窈噗嗤笑了出来,提醒祁卫东,“这一顿饭是庆祝我上报纸,下一次是庆祝彤彤上报,若是我们两人轮流有好事发生,那你岂不是周周都要破财。”
“若是你周周都有好事发生,那破一辈子的财也使得。”祁卫东脱口而出。
说完了之后,祁卫东就觉得自己说的不妥,心虚似的给桑云窈夹菜,“你尝尝看这道菜。”
他一下就当做自己没说过这句话。
桑云窈倒是想谈一谈“一辈子”这件事,见着祁卫东的脸蛋和猴屁股相比也不遑多让,便用筷子吃着祁卫东夹得粉条。
桑云窈调动自己舌头所有的味蕾去品尝这道菜,而这家国营饭店的肉沫粉条确实很对得起钞票和粮票。
肉沫粉条这道菜,选用的是劲道的红薯粉,红薯粉用砂锅炖汤,把高汤的滋味吸得很足。
再用大火和肉沫爆炒,用的是滋味浓香的猪油,比植物油吃起来更为醇厚。
“很好吃。”桑云窈小声说道,“你经常过来吃?”
话题又平淡地绕了回去,只是接下来两人多少都被“一辈子”三个字所牵动。
毕竟桑云窈觉得自己表现得淡定,而在祁卫东看来,她的面颊也如同云蒸霞蔚,就连眼中都有着淡淡的水意,仿佛是春日里湖水的涟漪。
本来少男少女的心就有波动,两人之间便只隔着薄薄的一层窗纱纸,就看是什么时候捅破了。
见着桑云窈面上的表情,祁卫东本来下意识地带过“一辈子”那个话题,此时开始后悔了。
是不是刚刚努把力,其实就可以挑明了?
祁卫东又觉得,桑云窈不曾答应自己什么,若是挑明了,会不会连朋友都不能做了。
心中有一杆天平在晃荡来晃荡去,而祁卫东的对面,桑云窈佩带的郁金香袖扣玻璃里的小小郁金香也在摇摆不定。
今天祁卫东花了很多时间去看这个小小的吊坠,他也注意到了,刚刚国营饭店的一位女客总是在看桑云窈的吊坠。
话题便是在此时被引到了袖扣上。
“你今天带的项链吊坠还是挺别致的,第一次见到这个款式的吊坠。”
“这个其实不是吊坠。”桑云窈把袖扣翻了一个面,反面对准了祁卫东,让他看到后面结构和普通吊坠不一样,“这是袖扣。”
“袖扣?”
桑云窈点了点他的衬衣袖子口处,“这里可以替换成这种更好看一点的袖扣作为装饰。我今天带的是彤彤的宝贝,她觉得我今天的装扮需要这样一条项链做为点缀,所以把这个袖口借给我了。”
祁卫东打量着桑云窈,方形的领口露出不少肌肤,确实有这样一个灵动的吊坠,显得不那么单调了,不过也有美中不足的,因为是用红色的结绳把袖口给编住,到底不如金链子更为精巧。
要是换成了金链子佩带就更好了。
不过祁卫东转念一想,要是金链子,恐怕也不安全。
“这是真金的吗?”
桑云窈点头。
“平时应该收好。”
桑云窈说道:“平时彤彤都是带到衣服里面的,这是她的宝贝。”
洗澡的时候桑宝彤才会摘下来,其他时候,桑宝彤都会好好保存这条项链,她每天还会检查是不是有可能结绳有松开的地方。
·
吃饭了以后,两人没在饭店里坐多久,便往制片厂的方向走去。
这一次放映的地点是在首都的制片厂,在首都也就是制片厂可以利用职务的便利拿到其他地方的拷贝,用研究学习的名义播放大陆以外地区的电影。
门口有人检查票,还有工作证。
桑云窈也看到了有人执抢站岗。
大家都沉默地被查票,没人说话,桑云窈注意到不同人的表情。
来到这里的,绝大部分是渴望国家和世界接轨,去感受另一个地方的文化,所以很多人眼中都有压住的喜悦,只有很少一部分,走到了这里还犹犹豫豫的,最后才下定决心踏入到剧院里。
桑云窈可以用一种相对轻松的心情踏入剧院。
进入到剧院里面,剧院灯火通明,桑云窈也才发现,原来剧院的隔音效果很好,此时有大喇叭一直在播放注意事项。
“遇到了火灾、地震等特殊情况后,请各位按照指示牌方向有序离开,不用担心,剧院的安保工作已经做好……”
显然来观影的人不少还是担心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这些大喇叭广播就是让这些观影者放心,离开的路线也都规划好了。
祁平江的那位朋友给的票位置不错,两人坐下了以后,差不多是十几分钟后,灯光暗淡下来,电影开始放映。
桑云窈喝了一口玻璃瓶装的汽水,看着大屏幕上的三个字,《精武门》。
《精武门》实在是大名鼎鼎,桑云窈就算是没看过,也知道这是国际巨星李小龙的代表作。
桑云窈注意到一开始祁卫东还有心情关注到别的部分,例如她想不想喝饮料,到了后来则是全身心沉浸在影片之中。
或许是剧场的氛围太足,桑云窈也被代入了进去,在最后主角被围攻的时候,他死在枪下,桑云窈听到了剧场里有人说道:“不应该死!他是真正的大英雄!他为国争光!”
“前面明明很好,怎么给英雄安排这样的结局?”
“应该想办法把陈真给救下来!这样的人不应该死!”
首都制片厂选择港市的这个片子,也是因为里面的爱国情怀,在发现了片子很安全,也已经看完了之后,剧场里的人纷纷发言。
字幕已经开始播放,桑云窈侧过头,“你觉得这个结局安排得好吗?”
祁卫东本来还想探讨一下这个故事的安排,谁知道桑云窈的面颊擦过了他的嘴唇。
大脑一瞬间空白,什么陈真、霍元甲、一脚踢翻“东亚病夫”这个招牌,所有的剧情轰隆隆的在他的大脑里消失。
第42章 处对象
在国营饭店里继续谈论两人未来的话被他主动带开, 而这一次祁卫东把握住了机会,在桑云窈受到了惊吓要往后退的时候,攥住了桑云窈的手腕。
他把她带得更近了一点。
两人的距离很近, 他甚至距离她的唇不过是三公分的距离。
额头虽然没有碰触着,但是距离已经很近。
头顶电风扇呼啦啦的风把她额前碎发吹起, 像是羽毛一下又一下拂过他的额头。
灯光昏暗,就着放映幕布的亮度,他可以看到她微微睁大的眼睛, 还有花瓣一样的唇。
他用了一点意志力才克制住想要去用自己的唇碰触她的唇的冲动。
拇指在她的手腕内侧轻轻一扫,接下来的话让他紧张,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电影院的大灯就会亮起来,只有黑暗才有勇气说接下来的话, 要是开了灯,他或许又要退缩了,祁卫东此时把人拉得更近一点。
额头碰触到了额头,清楚地感知到了另一个人的体温后,祁卫东也好像被温度灌入体内了一些勇气, “桑云窈同志, 和我处对象吧,我希望在之后可以和你步入婚姻的殿堂,陪伴走到生命的尽头。我会对你好,也会对彤彤好。”
祁卫东知道桑云窈没有其他家人了, 对她而言最重要的家人是桑宝彤, 在请求谈恋爱的重要时刻, 他也把桑宝彤给捎带上了。
剧院里还是昏暗的, 影片已经播放完,此时是片尾曲的播放, 一排排参演工作人员的姓名出现在大屏幕上。
有人开始走动,想要上前仔细看看字幕上工作人员的名单,有人在喊着可以开灯了,有人在冲着离开的方向走。
喧闹的剧院里,桑云窈只听得到祁卫东的声音。
像是耳边的电流嗡鸣声响起,所有的人声活动都没了。
在这样的重要时刻,祁卫东提到了彤彤,桑云窈想着,不愧是彤彤提前考察过的小姨父,还当真是人品优秀。
她的另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背。
祁卫东的手猛地的一跳,险些把桑云窈的手腕给甩出去。
见着对方紧张,桑云窈顿时支棱起来了,本来狂跳的心平缓了下来,她用气声说道:“你这样拉着我的手,是不是没给我拒绝的机会?”
要、要被拒绝吗?
祁卫东学生年代不像是班上的男同学一样,有过早熟的悸动,后来在部队上没怎么接触过女同志,最多接触过随军的几位军嫂,参加工作以后到了现在,此时是人生的第一次心动,他的理智和热情在反复拉扯,或许是本能告诉他要这样做,但是桑云窈的意思是,这样不妥当?
她还没有同意,这样确实太过于轻薄。祁卫东迟疑地要松开手。
两人的距离太近,桑云窈可以看到他眼底的一点委屈来。
此时的他好像是大狗被欺负了,拉耸着耳朵垂着头趴在地上,委委屈屈的甚至尾巴也不摇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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