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是的。”一旁的陈奚泽也附和着点了点头。
“但是……”二校教导员还想说些什么。
管理员却不轻不重地开口,打断了他的争辩:“这件事我会上报联盟,后续的调查和处理还需要各位配合。”
他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但显然是已经相信了叶辰沨的判断,二校教导员心中叫苦,只得擦着汗,点头称是。
——
“消停了两年多,你终于又开始搞事了?”回程的路上,江明栎不知从哪里听说了事情始末,对叶辰沨发起了感慨。
“没那么夸张。”叶辰沨无奈道。
“嗯嗯,你说得对。‘没那么夸张’,也不过就是把人废到精神力崩溃而已。”江明栎习以为常地翻了个白眼。
停顿了一下,江明栎又继续感慨道:“不过说起来,他针对的又不是你,我还以为动手的会是时昕晏呢。”
“……”
叶辰沨懒得理他。
然而,江明栎根本不在意他是否回应,自顾自地分析起来:“但仔细一想,如果是时昕晏动的手,可能还真会有点麻烦。”
“她和两边的牵扯本来就够深了。而且入校时间太短,还没来得及攒下足够傍身的功勋,身后又没有权势可以依仗。”
“就算占理,也很难保证不会有人故意拿‘分寸’说事。”江明栎叹息。
叶辰沨轻笑一声,默认了他的说法。
虽然知晓以时昕晏的实力,未来所能达到的高度不可限量,但现在到底还是为时尚早。
以之前周委员长对她的态度来看,是既有欣赏、也有忌惮的,就算暂且不借题发挥,也多少是个隐患。
而他就不一样了,只要没有明着违规,无论是他这些年所证明出来的价值,还是背后的支撑,都让联盟不会轻易选择与他为难。
“我知道你不在乎规则,不在乎权势,但就算如此,也可以选择温和一点的方式吧?”
“矛盾积攒得多了总归不好,怎么还跟两年前一样冲动呢?”江明栎隐隐担忧。
“两年前的事,也不算是冲动,”叶辰沨终于无奈道,“你见过深思熟虑两个月的‘冲动’吗?”
“嗯?”江明栎闻言不解,“你的意思是,当时闹得那么沸沸扬扬,还是你深思熟虑的结果?”
“不然呢?”叶辰沨神色平静,“不激烈一点,怎么打消联盟的顾虑?”
“我不明白,明明是你伪造权限发布任务的行为更容易引起联盟顾虑吧?”江明栎皱眉。
“这两种顾虑不是一个层面的,”叶辰沨停顿了一下,缓缓开口,“你以为哪边都不沾的立场很好保持吗?”
“……”
江明栎陷入了沉默。
“如果只是我爸一个人的话,以他的性格,联盟倒也不会有太多想法,”叶辰沨继续道,“但再加上我的话,就不一样了。”
“筹码太重了。”叶辰沨道。
精神力S的评级,全能的奇才,没有人会怀疑他未来可以达到的成就。
如果再加上他的家世,那么任何有心争权的人都不可能不动心思,尤其是关系更近一点的军区。
“所以,你当时是想借那件事,和你爸‘解绑’?”江明栎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是啊,你没发现从那以后,就没什么人会把我和他的立场联系在一起看了吗?”叶辰沨说。
“而且,”叶辰沨忽然笑了起来,“有那么一场‘出格’举动在前,后来再有什么不常规的动静,联盟也有心理预期了。”
换种说法就是,见怪不怪后,联盟对他的容忍度无形中提高了不少。
江明栎:“……”
“那当时,就没有别人看出来这些吗?”思考了片刻,江明栎迟疑。
“有的吧,但也不影响结果,”叶辰沨说,“态度表明之后,发现我‘不好掌控’,自然而然就会保持观望。”
“那你爸看出来了没?”江明栎忽然问道。
问完之后,不等叶辰沨回复,又自己想明白,给自己做了解答:“就算一开始没看出来,后来看你肯乖乖挨揍,应该也懂了。”
叶辰沨:“……”
“那他还下手那么狠?不会是想揍你很久了吧?”江明栎继续思索。
叶辰沨:“…………”
也算是一场“考验”吧,看他做出选择之后,够不够资格顶住未来的压力。
叶辰沨没有回答,只在心里轻笑了一声。
——
结束通话后,安静了许久,江明栎忽然好奇心再起,又发来了消息:
【说起来,你这些‘老谋深算’,为什么之前一直不告诉我?】
叶辰沨的回复理所当然:【是你没问过吧。】
“?”江明栎被他这回复整不会了:
【你不说清楚的话,我好端端的为什么会知道你作死还能作出花样来?】
【叶辰沨:两年多了都没想明白,你这……】
欲言又止的嘲讽成功刺激到了江明栎:
【这种一听就觉得离谱的事情,谁会仔细去想啊?】
【叶辰沨:也不用仔细想吧。】
江明栎佛了:
【你是想说这种事情一目了然,根本不用多想?】
【那你倒是给我找一个能一下子想明白的人出来。】
叶辰沨笑了起来:
【时昕晏啊。】
江明栎:“……”
为什么会从这一行字里看出一种莫名其妙的愉悦感?
沉默了半晌,江明栎心情复杂地拨通了电话,“你连这种黑历史都跟她说?你还真是一点包袱都没有的啊?”
“还有,她真的一下子就想明白了?不可能吧,她对你又没有那么了解。”江明栎不信。
“我稍微暗示了一句。”叶辰沨说。
“……”
一句隐晦的暗示,就能胜过将近十年的了解,江明栎叹了口气,心悦诚服:“好吧,你们玩战术的都太可怕了。”
“那这次的事情,你也是深思熟虑的?”江明栎这回不敢先下定论了。
叶辰沨想了想:“一半吧。”
“什么意思?”江明栎问。
“不把事情闹大,怎么让联盟彻查呢?”叶辰沨笑了笑,“给中心区施点压力,免得他们在这个节点还有心思乱来。”
“那还有一半呢?”江明栎追问。
“……”
叶辰沨沉默了片刻,没有回答。
江明栎明白了,说到底还是因为时昕晏。
“你觉得,她是什么态度?”江明栎心叹一口气,声音放轻了不少。
“我不确定。”叶辰沨眉目间流露出一种陌生的情绪。
他很少有看不透的事情,也几乎不会说这种模棱两可的话。
但是……
“那你又是什么态度?”江明栎眼里闪过一抹复杂的惆怅,“你应该比我更清楚,现在的局势……”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叹息的意味显然。
叶辰沨闻言笑了起来,纯粹的少年气息在他身上久违地升起,仿佛又回到了当年‘肆意妄为’的时候:“我可不想因为外界而退缩啊。”
第40章
回程的时候,叶辰沨坐了单独的车,主动要求跟进这次的事件。
时昕晏知道,他是想给联盟的
调查组施压,好真正地彻查到中心区的头上。
“其实,他明明没必要主动牵扯进来的。”
无论是军区还是中心区,他这些年来巧妙地行走在风暴的边缘。
以他的立场和执着,继续保持片叶不沾身的状态,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然而……
“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出面来做,”叶辰沨离开时,也没忘记回头朝她笑了一下,“而且所谓平衡,也不会这么轻易被打破。”
他神态是一如既往的轻松,让人无端升起一种一切都将迎刃而解的信任感。
“……”
时昕晏坐在车上,望着车窗外飞逝的景色,目光淡淡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是在担心叶神吗?”陈奚泽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没有,”时昕晏否认,“他有什么可担心的?”
“也是,这种小事是不足以对他造成任何困扰的。”陈奚泽点头。
话锋一转,又道:“但我还是觉得,你心情有点不对劲。”
陈奚泽依旧像往常一样笑盈盈的,但却难得给人一种认真的感觉。
时昕晏微微一愣。
是啊,为什么心情会有种很微妙的感觉呢?
明明交流赛大获全胜,罪有应得的人也得到了应有的教训,甚至连药剂信息泄露的事情也有了突破口,很快就会得到定论。
“为一个人心绪不宁,是一件幸福而又危险的事情。”陈奚泽忽然道。
“幸福在,有了期盼,可以从希望中汲取到无尽的生命力。”
“但又危险在,有了牵绊和掣肘,就很难再一往无前了。”
“怎么忽然开始说这些?”时昕晏转过头来看她。
“啊,没什么,最近不知道从哪里看到的,跟你分享一下。”陈奚泽眉眼弯弯,微妙的气氛陡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安静了许久,陈奚泽才再次轻声开口,像是喃喃自语:“但我觉得,你们是不一样的。”
“因为你们足够清醒、足够坚定。在你们心里,‘胜利’才是放在第一位的。”
——
回校之后,所有学员的邮箱里都收到了一份新的课程通知。
“简而言之,就是更注重实用性,以及现实的作战形式。”
“而且对每个学员的定位会更明确、清晰一些。”
“那我应该会专修通信方面吧。”总结完之后,陈奚泽思索道。
课程方面的改动实属平常,毕竟联盟第一军校成立时间尚短,各方面都还在摸索中。
然而,时昕晏看着通知上的内容,明明是一贯平实朴素的文字,却直觉似的读出了一点紧迫感。
这个隐约的猜测,在第二天收到江明栎的消息之后,更加得到了印证。
“你上次让我留意的事情,有了一点发现。”江明栎开门见山道。
时昕晏微微诧异:“这么快?”
时隔十二年,连事件的蛛丝马迹都早已被时间冲淡,竟然会这么快就有了新发现?
“说来也巧,是安怡谦那边先有的突破口。”江明栎笑道。
“之前叶辰沨带回来的药剂,我拜托她帮忙研究一下,她调用资料的时候,偶然发现了几条记录。”
“她告诉我之后,我顺着记录追溯了一下,再配合你们从会所任务带回来的信号频段,发现源头都指向同一个人。”
“而且这个人……”江明栎话音顿了一下,“和十二年前东原战区的意外冲突事件,还有一点点的关联。”
“是谁?”时昕晏目光凝了凝。
“谢爻亭,谢指挥官。”江明栎说。
姓谢……
时昕晏回忆起在旧档案里看到的信息:“是当年事件结束后,调派过去负责主持收尾工作的那位谢指挥官?”
“没错,”江明栎点头,“除了恰好和当年的事情有关联以外,他身上还有一些别的疑点。”
“不过,能在十二年的时间里不引起任何关注和怀疑,所谓‘疑点’也只是我的主观判断。”
“嗯,我明白。”时昕晏示意他继续。
“我查了他的履历,他今年55岁,是在15年前凭借多年的功勋,晋升的上校军衔。”江明栎说。
“然而,这十五年来,他做的工作很杂,都只出现在各种事件的边角里,完全没有存在感。”
“就像十二年前那样,收尾善后,无功无过,没有一点出彩的机会,工作内容还不轻松。”
“这种情况,乍一看像是被排挤了一样。但作为一个上校军官,级别不低,十五年都这样任劳任怨的话,就算本人不在意,别人也会替他在意。”
以联盟的军衔体系,想从校级往上升到将级,除了资历,更重要的是实实在在的功勋。
很多人停滞几十年,直到退役,都没法跨越这一道鸿沟。
但是,就算升不上去,资历够深的话,想要调动调动岗位,还是不太难的。
“那他现在……”
“他现在还是隶属东原战区,一个分区的指挥官,”江明栎说,“所以,第二个、以及最重要的疑点就是,相距这么远,他为什么会和主城区的事件有千丝万缕的关联。”
停顿了一下,江明栎补充道:“对方很谨慎,没有留下实际的证据,信号频段也没办法拿到台面上证明什么。”
“甚至信号对面隔着几层代理,追踪起来也费了不少力气,所以只能说是‘千丝万缕的关联’。”
“既然如此,正好不必打草惊蛇,”时昕晏想了想说,“以这个谢指挥官的地位,不可能是源头,可以当作线索留下观察。”
江明栎闻言笑了起来:“昨天晚上刚查到踪迹的时候,他也是这么跟我说的。”
毫无疑问,这个“他”指的肯定是叶辰沨。
时昕晏无奈一笑:“还有别的发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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