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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面不太平整，安怡谦缓步走着，漫无目的。
天地为墓，所有的一切都回归了物质本源。
甚至在时间的流逝下，连痕迹都在消散，无论是现
实中的，还是人们记忆里的。
但安怡谦始终还记得，他们的对话框，停留在他那一句“不会真的拉黑了吧？”上面，而自己没有回复。
这种情况在他们之间并不少见。
明明以往的每一次中，过不了几天就又会看到他没话找话地分享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像是翻开新的一页后，再次朝气蓬勃。
“……”
安怡谦沉默地停下了脚步，不知在想些什么。
忽然，有风吹过，夹缝里生长的小白花挣扎着摇晃，一片花瓣乘着风，拂过了她的脸颊。
很轻，像是对待一个不敢触碰的念想。
安怡谦闭上眼，泣不成声。
——
回去的时候，开车的人变成了叶辰沨。
时昕晏和安怡谦坐在后面，安怡谦垂着眼眸，一言不发。
时昕晏于是望着窗外的风景出神。
直到安怡谦忽然开口道：“你状态还是不对劲，等会儿给你做个检查。”
“诶？”时昕晏愣了一下，“我感觉还好呀。”
“你是不是对‘还好’这个词有点误解？”安怡谦又恢复了常态。
时昕晏：“……”
安怡谦放缓了一点语气：“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了，好好休养一下。”
——
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时昕晏被迫乖巧。
因为在检查过几项指标后，安怡谦眉头紧锁，直接禁止她一个月内再动用精神力。
“可是……”时昕晏还想讨价还价。
“你这是真把自己当炸弹了？炸过不止一两次，还一次比一次猛？”安怡谦看着检查结果，不客气道。
时昕晏：“……”
“不过还好，你本身恢复能力很强，上限也高，好好休息的话，不会留下后遗症。”话音顿了顿，安怡谦又松了口气道。
叶辰沨闻言神色稍缓，而后忽然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安怡谦瞥了他一眼。
“炸弹这个比喻，不太精准。”叶辰沨看着时昕晏，笑道。
“……”
时昕晏心想，你要是再敢提什么“活火山”的事……
然而，叶辰沨却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一样，从善如流地换了个新比喻。
“樱桃炸弹。”一听就知道是从阳光菇那里得来的灵感。
安怡谦：“？”
时昕晏也疑惑了一下，直到看见他落在自己唇上的目光。
“……”
时昕晏抬手就要揍人。
叶辰沨早有预料地躲开。
围观了两秒，安怡谦忍无可忍：“你俩多大了？一起打包送去幼儿园算了！”
第98章
安怡谦只在华岭待了几个小时,当天晚上就准备回去了。
临走时，叶辰沨忽然想起她在升级程序中动手脚的事：“都处理好了？”
“嗯，补了一个报备手续,剩下的就是把漏洞补上了。”安怡谦点头道。
“他怎么说？”叶辰沨问。
想到当时的场面，安怡谦忽然笑了一下：“他好像以为是你干的。”
“……”
怎么每次一出什么状况,都觉得是他干的？
叶辰沨无奈：“如果是我干的，恐怕没这么容易收场。”
“你也不可能选择这样收场。”对于叶辰沨的性格，安怡谦还挺了解。
说完，安怡谦又有点好奇：“那如果真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处理？”
叶辰沨一本正经道：“我是那种不合规的人吗？”
“……”
安怡谦白了他一眼：“最不守规矩的人就是你了吧？”
“既然你这么说的话，”叶辰沨神色坦然,“那我的收场方式就很明确了。”
“伪造权限？”时昕晏忽然加入了对话。
“还是你懂我。”叶辰沨笑了起来。
安怡谦：“……”
——
时昕晏明显地感觉到,自从那天之后，叶辰沨的黏人程度又有了显著的上升。
这不,战后日常的线上会议，他直接给自己开了静音，然后若无其事地在桌面的遮挡下牵她的手。
时昕晏眼也没抬,懒懒地无视他的举动。
于是，叶辰沨笑了起来,得寸进尺,旁若无人地在她指尖轻轻一吻。
“……”
会议室的气氛忽然有了一瞬间的凝滞。
时昕晏想要抽回手,叶辰沨却不放，眼里的笑意半点都不收敛。
时昕晏凉凉地看他，无声警告。
叶辰沨不为所动,直接伸手在两人面前的悬浮屏上随意点了两下,会议连接中断的提示框跳出。
时昕晏：“……”
虽说不是什么重要的会议，但这也……
不等时昕晏无奈,叶辰沨直接拉着她朝外走去。
走廊上空无一人，时昕晏倚在墙边，听他接联盟匆忙打来的电话。
“叶神，刚刚那是……”联盟的接洽员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叶辰沨漫不经心地笑道：“网络不好，掉线了。”
“……”
都什么时代了，还掉线？
而且整个华岭十几号人参会，就唯独你俩双双掉线，这合适吗？
不过，就算这借口听起来无比敷衍，联盟接洽员还是稍稍松了口气。
只要不是对会议内容有异议，掉线就掉线吧。
毕竟看现在的局势，这两尊大神可轻易惹不起。
结束了通话，走廊上再次安静下来。
时昕晏无奈开口：“你就不能正常一点吗？”
“哪里不正常了？”叶辰沨笑了起来。
两人靠得很近，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气息。
“哪里都不正常。”这么说着，时昕晏却站在原地没动，任由他靠得更近。
得了默许，叶辰沨笑意更深。
凑近的时候，时昕晏闭上了眼，然而，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那一吻落在了眉心。
很轻，亲昵而又温柔，带着一点安抚的意味，像是想要描摹她的眉眼。
这感觉很微妙，有点痒，时昕晏下意识想要推开他，叶辰沨却敏捷地握住她的左手腕，没让她施力。
时昕晏这才想起，自己左手掌心的伤口还没完全愈合。
“不怕疼？”叶辰沨看了眼她手上的绷带。
“已经快好了。”时昕晏嘴硬。
叶辰沨轻笑了一下，不偏不倚地吻了上去。
嘴硬，但唇是软的。
——
半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
午后，时昕晏坐在阳光下，浏览着最新资讯，眼里闪过一抹诧异。
“怎么了？”叶辰沨替她倒了杯果汁，顺势坐在了旁边。
“军区的动作幅度是不是有点太大了？”时昕晏将屏幕转向他。
叶辰沨凑近了一点：“是有点，看上去不是何文歆的风格。”
“但这个走向，比想象中的还要更好一些。”甚至都不用他们插手了。
叶辰沨牵住了她的手：“别想那么多，‘联盟奇迹’现在只需要好好休息。”
时昕晏目光一顿：“这个称号听起来好奇怪。”
“联盟的品味不一向如此？”叶辰沨笑了起来。
战争胜利的授勋仪式将在几天后进行。
经过各方权衡，叶辰沨整个三年都没动的军衔往上迈了一小步，时昕晏和何文歆晋升少将，其余几人则是上校。
另外，除了叶辰沨当年的“联盟神话”，时昕晏也因为决战中那不可思议、奠定胜局的表现，得到了“联盟奇迹”的特别称号。
“我以为，会更坎坷一些。”沉默了一瞬，时昕晏忽然道。
叶辰沨闻言笑了一下：“怎么总想着一个人去肩负所有呢？”
“你开辟了道路，大家都会跟上的。”叶辰沨看向她，目光悠远。
是啊，他们还有那些值得信赖的战友。
想到这里，时昕晏笑了起来：“对了，我看赵奕轩在群里起
哄说，仪式结束之后组团去看大内奸。”
“……”
叶辰沨无奈一笑：“这是组团去添堵，杀人诛心啊？”
“不挺好的吗？”反正在杀人诛心这方面，他们不可能会输。
——
对魏平嵘的清算是由何文歆主导，沈哲涵从旁协助。
最终挖掘出来的东西跨越数十年，桩桩件件触目惊心。
帝国彻底战败之后，魏平嵘看上去也没什么挣扎的心思了，平静地认下了所有。
但赵奕轩总觉得这样太便宜他了。
“他干的那些事，死一万次都不足惜吧？”
“但他只有一条命。”傅嘉逸也觉得不解气。
“所以说，组团去给他找点不痛快啊，”赵奕轩开始展现自己的组织能力，“依我看，能怼会骂的都去，一人一句轮流，让他气个死去活来。”
“……”
门口站岗的卫兵眼角抽动了一下，很难想象这种话是出自一位上校之口。
然而，他身边那群职位只高不低的年轻军官们，竟纷纷露出了赞同之色。
“要不要把安怡谦也喊来？”傅嘉逸提议。
“对哦，她人呢？”
安怡谦在这方面的战斗力绝对可观，赵奕轩左右张望。
“她已经回去了。”何文歆看了眼通讯器。
“啊？这么快就回去了？”
“科研基地里还有事，她说，让你们替她多发挥几句。”何文歆无奈一笑。
她说的是“你们”，显然是不打算亲自参与其中了。
毕竟不管从哪个角度看，她都不觉得自己属于“能怼会骂”的范畴。
然而，赵奕轩却忽然道：“其实我觉得，你也很会怼人的。”
“？”何文歆看向他。
“只不过别人是用话，你是用眼神。”
“那种淡漠中带着点冷意，冰冷中又带着点不屑一顾的眼神。”
“对对对就是现在这种！”赵奕轩说完，绷不住笑容，直接往其他人身后躲。
何文歆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回去之后，把欠的报告都补上，明天之前交给我。”
“……”
赵奕轩震惊：“啊？不是，我错了！别这么狠啊！”
何文歆没理会他的求饶，缓步远去。
等人走远之后，叶辰沨感慨：“我发现你现在是越来越飘了啊，连她都敢招惹。”
赵奕轩还沉浸在补写报告的生无可恋之中，闻言白了他一眼：“你以为你不飘？前段时间‘掉线’的事情都已经传遍联盟了。”
“我就奇了怪了，你们是急着干嘛去？连半个小时都不愿意等？”
时昕晏：“……”
“你少说两句吧，别再招惹一个。”傅嘉逸忍不住提醒。
赵奕轩闻言瞬间乖巧闭麦，无辜地眨了眨眼。
——
手续是早就提前申请好了的。
魏平嵘作为S级战犯，被关押在最深处，层层看守。
“没想到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头子，竟然值得这么大阵仗。”魏平嵘不紧不慢地走进房间时，竟然还带着笑容。
和之前几次见面时全然不同，没有打理的头发干枯花白，脸上满是皱褶，骨瘦嶙峋。
像是褪去慈和的伪装后，只剩下一个满是恶意的、一文不值的空壳子。
而他对面，却是联盟炙手可热的，精英中的精英们。
“我看看，五个人，”魏平嵘的目光在他们的肩章上扫过，“上校、少将、还有一个中将。”
“时到今日还能惊动这么多人，我可真是荣幸啊。”魏平嵘畅快地笑了起来。
旁边的士兵闻言，脸色有点难看。
然而，赵奕轩却不在意道：“别这么说，我们去动物园看猴的时候比这阵仗还大呢。”
“……”
魏平嵘脸上的笑容一僵。
“嘴皮子挺利索的，你是赵奕轩吧？”魏平嵘眯了眯眼。
“呵，在前线出生入死三年，到头来还是被何文歆压了一头。战功比不上政治手段，感觉如何？”
赵奕轩翻了个白眼：“都这种时候了还想着挑拨离间，你这内奸当得也太敬业了吧？”
“话说，你这么敬业，还‘功劳’不小，怎么没见帝国那些人为你说句话？”
魏平嵘：“……”
以前只是听说，现在亲自直面才发现，好像还真的有点说不过他。
魏平嵘换了个方向，看向站在最后的沈哲涵。
“如果不是这件事，你应该也到将级了，不觉得可惜？”
沈哲涵闻言轻轻笑了一下：“能亲手将十几年前的罪孽，加倍反噬到你们身上，怎么会可惜？”
魏平嵘目光一顿，意识到了什么：“你也是当年……”
“连近在眼前都发现不了，我可要质疑你的业务能力了啊。”赵奕轩见缝插针又来了一波输出。
魏平嵘无暇理会，只紧紧地盯着沈哲涵。
沈哲涵不闪不避地回视：“因为有一道更耀眼的光，遮挡在了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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