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隽便把烤盘的东西挪到盘子,说:“别吃太多,搭配生菜吃,我再烤一些蔬菜。”
季烟端着两盘东西出去了。
没一会,她又回来,手里是用生菜包好的烤肉,说:“我洗过手了,你要吃吗?”
王隽并不喜欢吃这些东西。
按照身边的朋友说法,他这个人活得太没趣了,一点生活追求都没有。
他适合一个人孤独终老。
现在的情况却是,季烟的气息无不占满了他的生活领域,除此之外,她还一再试探他的底线。
到目前为止,她的试探都得到了他的回应。
她要做点什么,他几乎是默认的一个态度。
比如他现在低头,吃了她递过来的东西。
她眉开眼笑,就像得到了最好的礼物。
王隽想,或许他喜欢看她笑的样子。朋友说他生活无欲无求,他第一次觉得,这话说得并不准确。
他还是有点追求的。
晚餐是烤肉为主,蔬菜为辅,搭配的是酒,季烟吃得极是满足,像是回到了大学和室友外出吃烧烤一般。
王隽让她开心,她觉得也有必要让王隽跟她一起喜悦。
八点王隽有个会要开,九点结束。
季烟等到九点十分,一到点,她立即敲醒书房的门。
还没等她开,门先从里面打开,王隽站在门口。
季烟看着他开门的速度,竟产生一种他也是等待已久的错觉。
王隽问:“怎么了?”
季烟指指书桌:“忙完了?”
“嗯,刚结束。”
“还要忙?”
王隽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你要做什么?”
跟聪明人说话交流就这个好处,季烟说:“我可以进来和你一起加班吗?”
自然是可以,甚至是欢迎的。
王隽推开门,季烟小跑到客厅抱了电脑过来,她之前来这里时备了充电器,到了书房,她熟门熟路地插电。
两人各坐一端,沉默加班,中间,王隽去外面倒了两杯温开水回来。
季烟说了声谢谢,问:“是不是今晚吃得重口了些。”
王隽看她,眼睛藏着点笑,就像在等她继续说什么。
已经快十点了,季烟看了下旁边桌子上摆着的钟表,磨蹭了一会,走到他的座位,伸手把电脑屏幕半压下,侧过脸,凑到他跟前,说:“你忙完了吧?”
他嗯了声,目光平静。
季烟突然想看他别的样子。
她想了想,坐在他腿上,双手圈住他的脖子,说:“忙完工作了,我们忙点别的吧。”
王隽显然意外:“在这里?”
“不可以吗?”
她装出一副懵懂、故作天真的样子。
王隽搁在桌上的手收回来,垂眸,挑起她的下巴:“你想好了?”
废话!
她都在客厅等了一个多小时,好不容易等他开会完,她还要装模做样地进来找他加班。
他不会真以为她就是过来单纯加班吧?
季烟说:“你想吗?”
王隽轻轻笑了声,盯着她看了一会,他低头。
做这种事,他从来都是稍作确认,得到她的答案后,他就不屑再问了,都是用行动回答。
季烟喜欢这点。
干脆利落,没那么多扭扭捏捏,实在让人满意和舒服。
他们很少在卧室以外的地方这么近距离地亲密过。
季烟还有些小紧张。
好在他是温柔的。
再忍不住,他还是保留了一丝克制的温柔。
书房的灯偏温亮。
季烟看着他的眉眼,伸手摸了摸,皮肤是有些烫的。
她倾身亲他。
王隽沉着声:“有力气了?”
她丝毫不介意越雷池:“晚上吃了那么多肉,又不是白吃的,当然有力气了。”
他笑着:“你说的。”
她点点头:“我从来不说谎。”
很好,这把火彻底点起来了。
王隽抱着她回卧室。
太久没见了,他们都很想念彼此,用自己的方式在表达,而且乐此不疲。
书房那趟显然是个开头,之后的全是延续。
歇下时,外边已不复刚开始的明亮,反而是万籁俱静,就连隐约的声响这会都半点不剩。
整个世界安安静静的,只有他们彼此的心跳是清晰的。
刚洗过,两人一身清爽,季烟滚了两圈,转身见他笑着看她,她笑着钻进他怀里:“美吧?舒服吧?”
王隽说:“你的想法就是我的答案。”
狡猾。
明明自己也那么想的,偏偏不愿意承认。
季烟不甚在意,说:“等申报稿交了,我大概会闲两个月。”
言下之意,她不用长时间出差,会留在办公室一段时间。
王隽意会:“有事给我发消息。”
哎呀,两人又是不谋而合。
季烟想,他们简直天造地设的一对,怎么可以这么契合。
她更爱他了。
-
一周后,内核会通过,季烟一行人又忙碌起来冲刺申报稿。
那段时间她被同事们指着做这做那,每天忙得像只下雨要急着搬家的蚂蚁,和王隽又是一段时间没联系,除了偶尔在公司遇见,或者她在他会出现的地点悄然等他。
后者王隽全然不知。
季烟也不希冀他能知道。
这种感情很简单却也很复杂,他们约定成俗的炮友关系,他可不能知道她喜欢他。
万一他发觉了,不想继续了怎么办?
季烟照旧在试探他的底线,在他的生活里蹦蹦跳跳。
三月忙碌完毕,转眼进入四月。
季烟确实变得悠闲许多。
她有时间就会去王隽那,有几次是王隽来她这。
几次之后,王隽发现她每次来他这边,隔天早上他有事不能送她去公司,让她开他的车去,她表面上应得很是兴冲冲,其实每次都是打车去公司,有几次还迟到了。
有一次是他亲眼撞见。
那次他有事来七部,六部就在隔壁,他听到了‘季烟’的名字。
脚步倏地停住。
助理孟以安以为他是忘了什么事情,正要开口询问,王隽抬手示意他不要说话。
周围吵吵闹闹的,有人因为迟到在挨批评,有人在为复印错资料而挨骂,还有人对客户的电话点头哈腰。
鸡飞狗跳的一个早上,孟以安想不明白,王隽是最喜欢安静的,他站在这里,除了能听到各种嘈杂的声响,再没有一丝安静可言。
但老板就是老板,他这个做下属的只能站在一边陪着等待。
那边,施淮竹说:“季烟,你怎么回事,连续迟到了三周,这个月还有一周,你不会还想着迟到吧?”
部门的考勤没管得那么严,但最近许是大家刚忙完项目,都有些懈怠,像季烟这么高频率迟到的并不是个例,只是不巧她撞到枪口上了,加之她是施淮竹的徒弟,这次挑她批评是有些杀鸡儆猴的。
季烟心里清楚,只能低头接受。
施淮竹说完见大家都听到了,也就放季烟走,季烟低头走到工位,刚坐下,就收到了施淮竹的消息。
【师父:中午我请你吃你最想吃的意面。】
季烟知道管理者的难处,再者施淮竹带她确实带得尽心尽力,什么都教她,有些职场经验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她放下东西,打开电脑,然后回复。
【季:师父,我懂的,我请你吧。】
外边,王隽听完,默声走进七部。
孟以安一头雾水地跟在后边。
中午,施淮竹和季烟去楼下吃意面,施淮竹特地点了最贵的,季烟看着就想笑:“师父,不用这样,我知道您的良苦用心。”
施淮竹也是有苦难言:“你啊你,怎么哪天迟到不好,就今天迟到。”
原来她迟到还要挑日子啊。
施淮竹说:“没办法,昨天老大给的话,得抓抓迟到的风气了。”
季烟说:“看来是我运气不好。”
施淮竹正想说什么,余光瞥见正在找座位的王隽,周边都是人,几乎没空位,忙挥手示意:“王总,这边还有座位。”
季烟正想是哪个王总,回头,瞧见是王隽,没忍住,咳了声。
王隽端着餐盘过来,风轻云淡地看了季烟一眼,问:“方便吗?”
施淮竹那边的椅子被隔壁借走了,只有她这边还有空的座位。
能不方便吗?
施淮竹都在那边拼命示意了,季烟镇定地说:“方便的,您请。”
王隽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她不敢像私底下那么胆大地看她,已经把目光收回去,拘谨了许多。王隽心想,早上是被挨批了,但此刻看着她的样子,尽是收敛的模样,如若不是施淮竹在场,恐怕她已经笑眯眯地靠过来。
是他多虑了。
他施施然在她身边坐下。
两个人职位都比自己高,季烟夹在其中,很是难受。
一边是师父,自己的上司,一边是面上陌生的同事,私底下却是自己喜欢的人。
偏偏她什么都不能表示,说个字都不敢,生怕被施淮竹瞧出什么,她只能低头吃意面。
施淮竹和王隽一边吃,一边说话。
季烟知道两人其实都没有吃饭说话的习惯,但此刻也是因为社交吧。
另季烟意外的是,王隽对施淮竹有答必应,甚至还能以此引申。
季烟此前也看过他对其他部门的领导,没这么‘热情’。
她不解。
十一部什么时候和六部这么亲近了?
“季烟,你吃慢点。”
施淮竹快哭了,季烟吃这么快做什么,没看到他在和十一部的王总接近关系吗?
季烟看看自己的盘子,再看看他们两人的,对比之下,确实吃得有些快。
她不好意思,仔细看还有些尴尬。
王隽看着,想,她会怎么反应。
施淮竹也在示意她。
季烟充分领会了他的意思,施淮竹这是嫌她碍事,她一个普通员工坐在这,两个领导还怎么说话?
她笑着端起盘子,说:“师父王总,我吃完了,想起还有点工作没处理完,我先回去,你们慢慢吃。”
施淮竹&王隽:“……”
她几乎是落荒而逃。
王隽想了想,摇头,第一次发现,她还能扮作鸵鸟,他一直以为她是勇往直前的,没想她也会露怯。
施淮竹却是想,她跑那么快做什么?有她在,他和王隽谈话还能顺利些,毕竟有个同事在一边,两人谈话还能保持一点面上的礼貌。
现在她走了,他们恐怕只能速战速决了。
季烟上楼不到十分钟,施淮竹也回来了。
她甚是震惊:“师父,你谈完了?”
施淮竹没好气:“王总是会吃了你?”
季烟弱声:“没……”
施淮竹说:“以后见到这些部门领导,你不用怕,他们也是普通人,只是比你多几年职业经验,你该吃吃该喝喝,别那么拘束。”
季烟说:“知道了,以后我一定不提前跑。”
施淮竹挥挥手,回办公室了。
季烟坐在工位上,无不好奇,王隽怎么跑去楼下吃意面了?
他不是不喜欢吃这东西吗?
吃就算了,遇到施淮竹,竟然还能堂而皇之在坐在她旁边,那会她的嗓子眼高高悬起,他却像个没事人。
明明他才是始作俑者。
晚上下班,季烟收到了王隽的消息。
【WJ:晚上我去你那。】
季烟揣度了一会,难道是为了中午吃饭的事?
她回了个好,又问——【家里没菜,要我买点什么带回去吗?】
她到了一楼才收到他的回复。
【WJ:中午意面吃饱了吗?】
他还敢说!!!
都怪他,她才吃了一半。
【季:没……】
【WJ:我点了生鲜快送,材料会送到你家,我待会过去做。】
很好,她又被安抚好了。
季烟踏着夜色,没再回复。
王隽是在她到家半小时后到的。
季烟听到门铃声,忙过去开门,一边给他让出位置让他进来,一边问:“你没带钥匙?”
“嗯,在家里。”
她都把他家钥匙时刻带在家。
季烟说:“你买的东西到了,我放在厨房。”
王隽脱下外套,挽起袖子,说:“跟中午一样?”
她挑眉:“味道也能一样?”
他卖了个关子:“我尽力。”
他转身进厨房。
季烟靠在厨房门口,看他忙了一会,问:“你中午……”
她迟疑了。
王隽说:“怎么了?”
她想还是不问了,问了也没什么意义,万一是凑巧,不就显得她自作多情了。
她说:“没什么。”
二十分钟过去,一盘意面端上来,和中午的那份一模一样,季烟睁大眼:“你有什么不会的?”
王隽说:“我也不知道。”
凡尔赛!
季烟尝了一口,瞬间睁大眼,味道还真的和中午那份差不多,甚至更好一些。
她咽下,呜呜地走到他面前抱住他:“你做那么好吃干吗?”
这话问得有意思。
王隽低头,看着她,说:“那我下次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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