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稍作停顿,看着江容冶说:“容容,他是我第一眼就看上的人,开始也是我心甘情愿,我以前怪他不喜欢我,可当那天他突然拉着我的手,说他带了户口本过来,只要我同意,随时可以和我领证,加上他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我不可能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江容冶并不是没有喜欢过人,以前她也热切地爱过一个人,也曾被热切地爱过。
进入社会工作后,看多了身旁人对感情的轻视和不尊重,她对感情这种东西越来越嗤之以鼻,但看着眼前的好朋友,她到底是不能说太重的话:“我明白你的意思,不用觉得对我抱歉,有回应的喜欢是好事。”
闻言,季烟瞬间放松了所有的忧思,她的肩膀不再是绷得紧紧的。
江容冶把这一细节看在眼里,打趣道:“就这么喜欢他?”
还没等季烟回答,就听她又问:“那位周老师是彻底没机会了?”
“我看到他经常想到王隽,就是……”
大约是难以启齿,季烟没往下说。
江容冶摇头说道:“季烟,你没有当渣女的潜质,怎么也要钓着一个,再去刺激王隽王隽,最好让他怀疑人生,要是能发疯最好了,他不疯都对不起你流过的眼泪。”
她说这话,有心也无心,季烟却是诚恳地答:“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我不想连累无辜的第三人,对周显不公平。”
话已至此,江容冶没再多说,只感慨:“可惜你弟的一番好意了。”
“我跟他讲过周显的事。”
江容冶扬眉,问出另外一个关键的问题,“你在深城,他现在在北城,以后你们怎么打算?”
季烟说:“我告诉他,我只在这边,不考虑出省。”
“他同意?”
王隽同不同意,季烟不知道,但她要考虑她的父母,她在深城,父母要是有个不便,她赶回去很近,但如果离得远了,她看一回父母都不是件简单的事。
对此,江容冶持怀疑态度:“他父母在北城,他如果来这边长久居住,他父母会同意吗?”
季烟自己也不清楚:“再说吧,如果真的要在一起,这个问题总要解决。”
用完餐收拾干净,季烟和江容冶坐在客厅聊天。
晚些时候,季烟开车送江容冶回去。到了楼下,江容冶突然抱住她,说:“我也没什么好说的,祝你所愿能所得,我等你的好消息。”
季烟很是感动,说:“我接下来有点忙,要出差好长一段时间,你照顾好自己。”
回家路上,季烟接到了王隽的电话。他刚走出机场,正在赶往公司的路上,声音听着有些疲惫,季烟说:“你车上睡会,养养神。”
他嗯了声,不是很关心自己的事,反问她:“晚饭吃了吗?”
“吃了,你煮得比较多,我把容容叫过来一起吃。”
王隽对江容冶的印象是在年前那个夜晚,她没好气地责问他,他想了下,问:“她是你很要好的朋友?”
“嗯,高中大学都在一个学校。”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问,也许是顺口问起的一件事,可这是第一回 他问她身边人的事,有种像是在了解她的意思,她愿意跟他讲。
他说:“下次我们请她吃饭。”
听到这话,她把车开到路边停着,问:“为什么是我们请?”
“好朋友有对象了请吃饭,不都是这样吗?”
她不由笑了:“说这话太早了。”
他嗯了声,赞同地说:“是有点早,不过我先预定一个位置。”
这下,她是彻底笑出声了,“王隽,我怎么发现你现在很会说话。”
他叹息,心有戚戚:“再不会说话,你就要跟人家跑了。”
季烟不作声,过了一会,王隽说:“我到公司了,这段时间工作上会有点忙,可能会没时间去找你,但我尽量在你去临城出差第一周过去一趟。”
“你工作这么忙,为什么还要特意过来?”
季烟是真的好奇。
相比之下,王隽是有些无奈的:“季烟,你忘了吗?那位姓周的先生是临城人。”
她愣住,讶于他对这件事的在意,他也察觉了,问:“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要是知道我会去曾经的相亲对象的城市出差,或许还可能会见面,你……”
他话还没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
嘟嘟嘟的声音盘桓在耳侧,实在清晰。
王隽轻轻笑出声。
助理在外边等着,他重新给她拨了一次,打算速战速决,下一秒,却听到一道熟悉的冰冷机械音。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正在通话中……”
显而易见,季烟把他的号码拉黑了。
而这次,这把刀是他自己主动递上去的。
想到这,王隽不由摇头苦笑。
他盯着手机看了会,半晌,摁熄屏幕,打开车门下车。
-
度过周末,到了周一,季烟忙碌异常,合众科技的合同是签了,但前期要准备的事却不少,比如辅导备案申请。
这天周三,季烟到法务部送合众科技的合同资料,等待电梯的时候,遇到了温琰。
温琰看了她一眼,说:“待会来我办公室。”
去温琰办公室的路上,季烟心神不宁,很是忐忑。
自王隽跟她坦白温琰早就知道他们俩的事后,她仔细想了很久,不难发现温琰好几次都话里藏话,可惜那会她自以为瞒得太好,一点也没有察觉。
广华证券明令禁止内部谈恋爱,她和王隽那两年虽然不是在恋爱,但毕竟是实打实的男女关系,要是被发现,总要走一个。
按照过往的职场教训,她清楚地明白,最后走的那个人只可能是她。
一想到这,季烟更加惶恐不安了,温琰和施淮竹如此重视她,而她却不加珍惜,反而把自己置于最危险的处境,时刻在走钢丝。
站在温琰办公室门口,季烟吸了好几口气,做了很久的准备心理,想好了各种应对的回复,这才抬手叩门。
“进来。”
里面传来一声,是听不出喜怒哀乐的。
季烟一下子提心吊胆,她拍了拍胸口,再次深深呼吸好几口气,推门进去。
温琰坐在办公桌前,对着电脑忙碌,她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四处乱看,只说了声:“老大。”
键盘声响了一会,停下,温琰两手交缠,支在桌上,看着她,好一会才说:“合众科技的项目准备得怎么样了?”
“刚才去法务部交了相关资料,国庆回来后出发。”
温琰又问了些细节上的事,季烟一一作答,正当她慢慢放下防备,冷不防就听温琰问:“王隽是不是正在追你?”
“啊?”季烟一下子抬头,一脸迷惘。
“我说,”温琰下巴抵在双手上,“你和王隽怎么样了?”
“我……”季烟没敢看他,眼睛四处乱看,结果却看到了桌上的北城特产,上次王隽送来的。
温琰还在等,很有耐心。
季烟收回目光,按下乱糟糟的心绪,冷静了一会,对上他的目光,敷衍道:“就那样。”
“哪样?”
他脸上带着点笑,有点捉弄,又有点调侃看好戏的意思。
总之是要问出个结果的。
看出他的意图,季烟闭上眼,叹了声气,主动认错:“老大,是我不对,我不应该破坏公司规则。”
“说说你破坏什么规则了?”
“……”
她算是明白了,温琰在逗她,可他是上司,她拿他没办法。
见她为难,温琰也不吓她了,说:“谈恋爱可以,别耽误正事。”
季烟点头,很认真地应下:“我会的。”
“很喜欢王隽?”
“……”
救命!
他话题为什么跳得这么快?!
季烟没忍住地红了脸。
温琰看着,人靠向椅背,很悠哉地说:“便宜王隽了,我还想着把我弟弟介绍给你。”
听到这句调侃的话,季烟脸上的温度更加的高了,头也埋得更低了些,半天闷出一句:“您就别开我玩笑了。”
“没开玩笑,你应该知道公司的底线不能碰,况且你是女性,职场优势天生弱一头,你拿什么和王隽比?”顿了下,见她低着头,蔫蔫的,温琰语气缓和了些,“当年无意撞见你和他的事,要不是他后来跟我保证过不会让你为难,我还真想找你谈谈。”
一听后面这话,季烟顾不上那点介于旖旎和害怕的小心思了,她抬起头,震惊地看着温琰。
那天王隽是有说过,温琰不会怎么看她,难道……
温琰似是知道她所想,点点头,意味深长地说:“你在忙中夏物联那个项目时,上面的人收到了匿名举报信,公司的人本想先找你谈,不过被王隽先一步拦下了。他主动递交了辞职信,同时还交了两个高质量项目。”
“要不是他拦下,等公司的人找到你,今天你就没有机会站在我面前了。”
从温琰办公室出来,季烟比刚才进去时还要紧张和茫然。
路上,遇到打招呼的同事,她魂不守舍的,引来同事关心询问,她挤出一点笑,说没事。
她一路恍恍惚惚地走到茶水间,泡了杯咖啡,很苦,喝一口她就吐掉了。
这么苦的味道,王隽是怎么喝得下去的。
她加了块糖进去搅拌,抿了一口,还算甜,她端着咖啡杯走到窗台。
以前得空了,她总要来这边站站。
一方面是为了放松一下筋骨和思绪,一方面则是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撞上王隽。
两人办公地点位于不同层楼,平时能遇见的次数少得可怜。所以,想见,只能她自个挖空心思制造机遇。
有时,她会站在茶水间往下看,这边的窗台正对下面的大走廊,也是投行部的一个前台接待处,不少快件快递都会放在那,王隽有几次会自己下来拿。
有时她会上35楼,借着找同事的机会,路过他办公室,往里瞧上几眼。
偶尔能撞见,更多时候,他并不在办公室。
她对他,就像读书时代暗恋一个人的心性。
会假装不经意地路过那个人所在的班级,往他座位看上一两眼,如果能看见他人,那能开心好几天;如若不能看见,那也会自己给自己打气——不要气馁,说不定下次就看见了。
明明已经出来工作好几年,这等细腻的少女心事应该不再有了才对。可当季烟认定他时,她还是免不了俗,用着最幼稚最笨拙的心态去惦记他。
她一直以为,这段不能见光、只有身体上往来的感情,只有她一个人认了真。
可就在刚刚,温琰的话无不透露出事实并非是她想的那样。
他也是动了心的。
她一直以为他提交辞职报告到真正离职,中间是没有考虑过她。
是源于他自己的一个职业规划。
毕竟在这之前,他亲口说过,他对她有好感,但远不及可以动摇他的原则。
换句话说,她对他,是无足轻重的。
可现在温琰却告诉她:“其实王隽早在四年前就有了离职的打算,不过后来不知道是不是上面说服了他,他留下了,你不要觉得亏欠,早走晚走他都是要走的。”
季烟听得懵懵的,四年前……
那正是她和他开始的第一年,她知道人不能自作多情,不然得到的将是毫不留情。
可那一瞬,到底没忍住,她喉咙很生涩,手也跟着抖。
她问:“四年前,王隽什么时候提交离职报告的?”
温琰像是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拧眉神思了片刻,说:“应该是部门年会前几天吧,我正好去送资料,听到了他和任总的对话。”
任总是广华证券的董事长。
季烟听得心里一个发紧,下一秒,又听温琰疑惑地说:“后来过完年回来,不知道怎么的,他又主动把离职申请退回来了。任总那个开心啊……”
她和他的炮友关系是在过年期间定下来的。
大年初一那晚,她心血来潮给他发了条新年快乐,他回了,她心思一起,用号码搜他微信然后申请添加好友,他通过了。
或许是这条好友申请通过的通知,她蠢蠢欲动,改作用微信和他聊,她发得战战兢兢,一句简单的话都要琢磨好几分钟,幸运的是,他都回了,虽然回得很简短也很客气。
但也因着这份回应,她愈加头昏脑胀,等她反应过来,她已经把那句‘做炮友怎么样’发出去了。
其实察觉到不对时,她就万分后悔,本来想撤回,但顶端的那行“对方正在输入……”提醒又让她收回了打字的手。
不知是何心绪,或许是在等一个结果。
她是做了最坏的打算去等的,左右两人的工作没往来,平时能遇见的场合也是寥寥可数,被拒绝了,就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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