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行川听闻了今天在检验室门口，心底里也是七上八下的。
察觉姜祈状态不对，清了清嗓子才试探着开口：“事情有眉目了，你怎么看起来还是不大高兴？”
姜祈叹息一声：“没有不大高兴，就是总觉得这件事不好解决。不过现在也不是烦恼这些的时候，我想那个注射药剂的护士目前是最大嫌疑人。”
“但是我调查过了她的人际关系，她跟湛为之间无冤无仇，药剂也不是害人命的，只是影响记忆。能这么做不会是血海深仇，背后很有可能是庄秋玉。”
顾行川认为她的分析极为有理。
不过提起庄秋玉，他还是没忍住拧了拧眉：“庄秋玉不太好对付，你等我想想办法。”
姜祈见顾行川每次都主动提出协助自己，心中感动不已。
只是感动归感动，湛为的事本来就应该由她处理，她不想一直为难顾行川。
“这件事谢谢你主动帮忙，我目前有点头绪了，我想去试着接触一下罗琳。如果罗琳能被我说服，说不定能就有一线生机。”
而顾行川没料到姜祈居然准备亲自去见罗琳。
“她收受了好处，恐怕不会轻易将隐情说出来。”
姜祈始终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如果她没有别的软肋，或许她会把这个秘密带到几十年后的坟墓里，只可惜她有软肋，她的软肋就是那个孩子。最重要的是，为了孩子，她不可能不留有后招。”
“毕竟她跟庄秋玉之间只是交易关系，如果不提前留下点可靠证据，保不齐往后庄秋玉会随时攀咬她一口。”
姜祈的想法倒是很周全，顾行川仔细想了想，还算比较赞同他的做法。
“你如果需要帮忙，随时开口。”
姜祈感激地看着顾行川：“你真好，你晚上还有重要工作吗？可惜我最近一天天太忙了，都没时间请你吃饭。”
顾行川一时失笑：“反正我人就在医院里，想什么时候请吃饭就什么时候请，不想请了也行，别太担心。”
姜祈一本正经地摇摇头：“我这个人就有一个特别大的优点，从来不占人便宜。这也算是一种功德吧，坏事做多了肯定有天来收拾。”
话音落下，见时间差不多了，姜祈先一步跟顾行川道别：“我先去碰碰运气，看看今天能不能见到那罗琳。”
顾行川点点头，伸手比划出一个打电话的姿势，“如果有需要帮忙，随时联系。”
姜祈带着心中的一份动容，从容地往罗一诺所在的疗养院去。
因为罗一诺的病情不轻，罗琳来见罗一诺的次数自然也频繁。
姜祈相信只要在附近守株待兔，一定能蹲守到罗琳。
这话不过刚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她就瞧见对面马路走来一道熟悉的身影。
确认是罗琳后，姜祈积极迎上前去。
罗琳也看轻了姜祈，见她拦住自己的去路，罗琳不免有些心慌。不过她面上故作镇定开口：“你怎么又来这里了？”
“我来这里，当然是为了算账了。”姜祈说着，一边观察着罗琳的神色。
罗琳心中咯噔一下，脸色顿时又变得有些苍白：“找我算账？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好清算的。没什么事的话我要去照顾我孩子了，请你先行离开吧。待在这个医院里，难免会碰到你不想看的东西。”
姜祈觉得罗琳这番话说得怪怪的，但她没有深想。
“别急着反驳我，我今天来也不是怪你给湛为下药的。你孩子的病情不是反反复复并且很严重吗？我拜托了人帮你物色合适的医生，如果找到了第一时间带过来给一诺做检查。”
罗琳当然知道姜祈不是完全真心替罗一诺考虑的。
不过目前罗一诺的病情不上不下，她很揪心，也很想赶紧给病情找一个突破口：“你说的事情能保证安全吗？如果能保证，我会告诉你所有你想知道的。”
第135章 自然
“只要你愿意配合我，我会尽我所能帮你。这件事你本来就不是主谋，你可能也受威胁了，现在坦白是最佳时机，损失也最少。你如果被抓了，你的孩子就没人照顾了，而背后的人什么都不会失去，只会看着你身败名裂，我不信你能承受这样的落差。”
姜祈的字字句句都是细心斟酌过才说出口的，因此不费周章便能戳中罗琳的心。
罗琳见她信誓旦旦全无开玩笑的意思，情绪也跟着安稳一些。
“你说到这份上了，我愿意试着跟你合作。不过这件事暴露风险很大，我希望你不要出尔反尔。”
姜祈很明白对方的顾虑，她思忖片刻，试探着添补道：“你如果担心的话，我们也可以签一些合约。这样到时候你随时可以保障自己的权益。”
罗琳倒是没有想过合约的事。
不过姜祈既然提起，她认为顺坡下驴也是不错的选择。
“可以，反正这个合约也是约束我们两个人，不会被别人发现。”
姜祈不置可否。
等合约签好后，姜祈面上的神色显然松快许多。她主动伸长手递到罗琳跟前，笑吟吟地续话：“谢谢你相信我，我们合作愉快。”
罗琳伸手握了握姜祈的手，一触即分。
……
次日，姜祈认为药剂背后的事都已经处理完毕，目前所有的危机基本已经解除，便琢磨着去医院探望湛为。
她原以为有了前面的铺垫，湛为不会再对自己有过激的排斥。
只是她没料到，这回她一接近湛为，对方的脸色便变得十分难看。
男人表情冷漠，甚至还抱着头，警惕地看着走近的姜祈。
姜祈见他似乎更加排斥自己，原本平静的身子没来由颤了颤。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温声开口：“你别担心，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只是过来坐着陪你聊聊天。”
湛为不悦地看了姜祈一眼，“我头疼，你别过来，也别说话，立刻离开这里。”
“你这样怎么行？要不然还是叫医生帮你看看吧？”她见湛为症状异样，自然不会轻易离开。
湛为见她杵着不走，头痛欲裂，捂着脑袋的双手束缚得更紧。
察觉他脸上开始冒出细细密密的冷汗，姜祈愈发觉得不对。
她深吸一口气，决定暂时放弃交涉。
“好了，我不在这里打扰你了，你好好休息。”
带着满满当当的遗憾离开后，姜祈越想越不对劲，当机立断地去寻找顾行川。
她准备询问一下顾行川相关的病情进展。
顾行川在休息室外见到她的身影并不意外，反而热络打了声招呼。
“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简单寒暄一番，他敏锐地察觉姜祈有些兴致缺缺，于是试探着询问：“这么低落，是不是湛为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你可以跟我说一说，说不定我可以帮你分忧。”
姜祈叹息一声，将刚才病房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描述给顾行川听。
“我觉得这个情况不太对，但具体有什么蛛丝马迹我也没发现。我接下来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希望他记起我，但如果记起我的过程要经历不知道多少次这样的痛苦，是不是不如停留在现在这个阶段比较好？”
姜祈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低，连眼睫也垂着。
经过这么多天的争夺始终没有进展，即便姜祈打了一身鸡血也该蔫了。顾行川倒是很能理解她的心态：“再试试看吧，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尚早。只要努力到你认为足够的程度就好了，后续就随心所欲一点。”
顾行川的宽慰对于姜祈是微乎其微的，但姜祈不想让他陷入担心自己的情绪当中。
她故作乐观地扬了扬眉：“谢谢顾医生了，不过我不能总在湛家人跟前晃，如果有空麻烦你帮我多留意吧，能找到蛛丝马迹就更好了。”
“我会帮你留意的，你别担心。有消息我第一时间告诉你。”
其实顾心川完全没必要帮助自己，可在湛为出车祸以后，他就是无微不至，毫无怨言。
姜祈心中对他是有浓烈的亏欠感的。
“好，这次实在谢谢你了。我感觉没有你的话，我现在说不定已经遍体鳞伤了。”
虽说这说法有些夸张，但顾行川却很认同。
“有人协助你总是比单打独斗好的，所以你不用跟我客气。”
姜祈知道顾行川不喜欢自己千恩万谢的模样，主动转移话题：“之前检验结果里显示的药剂有对抗方法吗？”
顾行川怔了怔，语调认真地回答：“目前没有进展，有进展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姜祈感激地双手合十，朝顾行川的方向点了点，“你真的是在世观世音菩萨。”
“油嘴滑舌的，我后面还有个手术，我先不耽搁时间了，需不需要我叫车送你回去？”
姜祈摆了摆手，拒绝顾行川的盛情：“不用，太麻烦了，你先去忙工作吧，出去的事情我自己会想办法解决的，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了。”
顾行川被姜祈逗得笑了笑：“好吧，那你注意安全，顺利到家或者到达目的地给我发个信息，我也好安心。”
姜祈俏皮地眨了眨眼，“谢谢你。”
道谢结束后，姜祈没多停留，转身离开了。
而她不知道的是，她前脚刚离开医院，后脚陈明思便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轻车熟路上了电梯，直往湛为的病房门口走。
湛为听见了门上的响动，不耐烦地蹙了蹙眉：“烦不烦？不是让你快点走了吗？这个时候怎么又回来了？”
陈明思“惊恐”地看了湛为一眼，委屈着开口：“刚才有别人来过了吗？”
湛为没料到来的是陈明思，他神色冷淡地看了她一眼。
陈明思见他没有跟自己说话的意思也不恼，自顾自续话：“我不是故意惹你烦的，只是想陪陪你。你如果不想说话，我可以安静地坐着，保证不打扰你，好不好？”
湛为知道即便拒绝陈明思进入病房，她也不会照做。想到这里，他索性别开脸。
见湛为没有驱赶自己，陈明思怡然自得落座。
趁着湛为出神毫无防备时，她将身子往前倾了倾。
第136章 早日恢复
察觉陈明思的凑近，湛为拧了拧眉，而后鼻尖嗅到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气。
这香气他之前没有闻到过，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陈明思见他虽然冷着脸，但是没有抗拒自己的靠近，不动声色地提了提唇角。
看来她今天这一趟没白来，她选择喷向身上的香水也无比正确。这个香水是她通过神秘渠道购买的，卖家将功效吹得天花乱坠，她还不相信。
眼下看湛为的反应，倒有几分真实感。
“我给你倒杯水，你喝了之后好好躺着，医生说你不久之后就可以康复可以下床了。”
若是换做往常，湛为定然是冷着脸拒绝她倒水的提议的。
可这回陈明思开口，他鬼使神差地点点头。
反应过来自己的举动有多不妥帖后，他明显怔了怔。
陈明思故作视而不见的模样，自顾自跟他搭话：“你还记得第一公园吗？最近移植了不少新鲜的植物和花，等你康复之后有机会，我们一起过去看吧？”
湛为神色复杂地看着陈明思，最终轻轻点头。
陈明思见他将事情答应下来，当即喜上眉梢：“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不舍得拒绝我，你是最在乎我的。真想看到你治好病的那一天。”
话音落下，她神色充满希冀，直勾勾地盯着湛为，很期待他的回应。
不料湛为眼皮沉了沉，竟在她的注视下沉沉睡了过去。
陈明思颇为不可思议地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见他丝毫没有醒过来的迹象，无不遗憾地叹息。
“好不容易才能有这么好说话的时候，怎么说昏迷就昏迷过去了？”
她的嘀咕声刚收尾，房门处传来一声吱呀的声音。
陈明思警惕地看了一眼门口的位置。
见来人是庄秋玉，她神色淡下来。
“你怎么来了？”
庄秋玉下意识看了一眼湛为。
陈明思察觉到她的动作，适时提醒一句：“昏迷了。”
庄秋玉松了口气，片刻之后想起心中藏着的事，脸上现出恐惧。
“明思，我们要不收手吧？我这几天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我觉得事情有点不对，我们可能要暴露了。这件事非同小可，如果到时候闹起来，我们并非完全有胜算的。”
庄秋玉打退堂鼓这件事并不在陈明思意料之外。
只是她没想到退堂鼓会来得这么快。
陈明思鄙夷地看了庄秋玉一眼，“这么些年来，你也不是第一次在这个圈子里闯荡了，我原本还以为你是有点胆识的，现在看来你完全就是一个怂包。”
庄秋玉捏着手帕擦了擦额角的虚汗，心虚地解释：“我也不想的，我这不是想着事情差不多办成了，有些没必要的风险尽早解除对我们而言是有好处的。现在如果暴露对我们而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得不偿失啊！”
陈明思冷冷看了她一眼。
“你既然害怕，一开始就不该搀和。”话音落下，陈明思愈发嫌弃庄秋玉。
现在的庄秋玉在她眼底里，完全就是没用的废物，畏手畏脚，往后说不定会在关键时期给自己重创。
“从你掺和的一瞬间起，你就没有退路了，安安生生替我办事，别想东想西的，这才是你最好的选择。”
庄秋玉知道陈明思的脾性，没再多说什么。
……
姜祈和顾行川商讨完之后，齐步来到湛为病房时，陈明思和庄秋玉已经离开。
看着空旷的病房，姜祈明显舒了口气：“她们两个走了，我们就自由一点。”
顾行川附和着点点头，而后看了一眼病床上的湛为。
“他现在睡着了，我们之前计划好想打听的事情恐怕都打听不到了。”
姜祈目光正定格在湛为身上，听见顾行川的话，她难免有些遗憾：“也是，不过有时候命运就是这么安排的，我们只能尊重这个安排了。等明天他醒过来之后再试着做检查吧，有一点蛛丝马迹也比什么都不知道好。”
顾行川颇为赞同姜祈的观点。
“现在走到这个阶段，就是看谁能稳住心态了，这一点我很信任你。”
姜祈欣慰地笑了笑：“这么说来还要谢谢你信任我了，我瞬间觉得信心大增。”
“那我可是劳苦功高了。”顾行川一边往外走，一边打趣姜祈。
姜祈轻手轻脚走出去，关好病房门后，看了顾行川一眼，而后深吸一口气：“时间也不早了，我请你吃点东西，然后咱们各回各家吧。”
顾行川顺着她的话点点头。
......
次日，姜祈和顾行川按照约定在住院部一楼碰面，而后一并上楼去往湛为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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