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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城主夫人说的浑小子？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好奇的声音跳入卫柔的耳中，卫柔浅浅一笑，深藏功与名。
她两人迎进城主府。
梁欢雪被放进一个摇篮，另有一个丫鬟看守。
卫柔和沈月芙前脚刚去偏厅谈话，后脚梁欢雪就感觉到了谈话。
且先不说许知义到底混不混，就那话，密人不行，有种恨不得一天说完一辈子画的感觉。
“妹妹妹妹，你怎么长得这么好看？”
“妹妹妹妹，你比我娘说得还好玩？”
“妹妹妹妹，你的身子为什么软乎乎的？”
“妹妹妹妹，你为什么这么小？”
……
一连串的妹妹，叫我的梁欢雪头疼不已。
她张口：“泥肘。”
她的口齿还是不清晰，但许知义竟然听了进去。
小家伙的眼睛顿时像铜铃一般，张口却是倔强：“你让我走，我偏不走。”
梁欢雪求救的目光移向旁边的丫鬟，丫鬟默默流泪移开目光，她只是个丫鬟，管不了小主子啊。
丫鬟无能为力，梁欢雪虽然是个孩子，却是个成年人的芯子，做不出跟一个小孩子哭的行为，干脆懒得管。
谁知道，这个臭小子竟然得寸进尺。
他不知道从哪里找到金银珠宝，嘿咻嘿咻往小摇篮里扔。
“送给妹妹。”
珠宝砸了梁欢雪一脸，梁欢雪疼得龇牙咧嘴。
“痛。”
这个字倒是清晰。
旁边的丫鬟立马围过来，刚开口，却见自己的小主子已经把珠宝拨弄到梁家小姐的脚边。
许知义拿来小凳子踩上去。
“妹妹不痛，呼呼。”
没有呼呼，只有一脸口水，就要往梁欢雪凑，忽然有人提溜起来。
“谁动我，放我下来。”许知义张牙舞爪。
“放你下来做什么，臭小子！”卫柔的声音脱离往日的柔和，生生叫出打杀的气势。
小崽子却不怕，直接在卫柔的怀中拱起屁股：“娘你打，打完放我下来。”
梁欢雪：“……”
终于知道城主夫人为什么觉得这小屁孩让人头疼了。
确实挺头疼。
她刚刚想完，小崽子又开口了，慢慢地疑惑：“娘，你怎么还不打？打完我还要亲妹妹。”
反正娘亲在这里，梁欢雪也不在乎什么面子里子，哇哇起来。
“娘，怕，抱。”
为了让自己的声音清楚点，梁欢雪说得极简短，字音都清楚了。
沈月芙把梁欢雪抱起来，轻声安慰。
那边的小崽子又挣扎起来：“妹妹妹妹，快叫哥哥。”
想都没多想，小崽子自己接自己的：“要叫知义哥哥。”
说完，小崽子已经挣脱出母亲的怀抱，只是出去一会儿，又噔噔噔抱着一堆珠宝跑来。
第207章 对症下药
“败家子。”卫柔咬牙切齿。
小崽子就像没听见一样，眼睛亮晶晶盯着梁欢雪：“快叫哥哥。”
卫柔一把制止住小崽子：“你给老娘闭嘴。”
一边拦住小崽子，一边冲沈月芙说：“嫂夫人，今天就不救你们吃饭了。”
说罢，又看向旁边的丫鬟：“把东西收好，给梁夫人送过去。”
沈月芙刚要拒绝，那边的小崽子又要扑过来。
梁欢雪仿佛又看到了自己满脸口水的悲惨模样：“走，走，走。”
为了讲话清楚，梁欢雪还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加上脸上的小表情实在是紧迫，沈月芙的紧张心情也被带动起来，二话不说拔腿就跑。
跑出去好一段距离，还能听见小崽子撕心裂肺地叫妹妹。
跑出城主府，沈月芙大口喘着粗气。
触及娘亲脸上的薄汗，梁欢雪有点自责。
不就是一脸口水嘛，总好过让娘亲劳累。
虽然这么想，可想到小崽子的“热情”，梁欢雪还是捏了把汗。
她想问问娘亲跟城主夫人说了什么，想到心声已经不能被听见，哀叹一声。
沈月芙却已经迫不及待分享起来。
“乖女，你知道城主夫人刚刚给我说了什么吗？”
问一声，又自顾自说起来：“你几个哥哥能上学了，城主夫人说了，陛下仁慈，考虑到我们家的情况，特允你几个哥哥在城中的书院进学，束脩等一律由上面负责。”
说完，沈月芙亲了亲梁欢雪的小脸蛋：“乖女啊，你可真是咱们家的小福宝。”
梁欢雪没搭话，却也清楚，不是她是福宝，而是自己沾了一点天时地利人和。
她忽然转了想法。
“老天爷你还是不错的，金手指给得很及时很有用。”
梁欢雪完全没想过，她因为一些小小的巧合和误会，自己把自己的眼睛挡住了，自以为没有了，实际上别人听得清清楚楚。
沈月芙正在好奇，好奇乖女说的金手指是什么东西。
母女俩回家的时候，梁远望已经跟人商量完了，沈月芙迫不及待把好消息分享给梁远望。
梁远望激动得连喝了几碗水，压住情绪，这才问道：“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把孩子送过去。”
“明日，城主夫人说，孩子尽早去书院好一些。”
“好啊好啊。”梁远望有点恍惚，有种没在现实的感觉，“明日去好啊，明天我们亲自把几个孩子送过去。”
沈月芙当然没意见。
第二天一早，一家人浩浩荡荡把三个孩子送去书院。
等回到家门口时，却发现门口已经站了两人，正是城主的亲卫。
梁远望认得，当即快步走过去。
两人有些纠结，却还是开口：“昨晚有人举报你杀人，城主让我们带你回去审查。”
掩埋在记忆深处的场景被挖出来，梁远望自知当时虽然是护家人心切，但杀人就是杀人了。
可是孩子……
梁远望看向妻女：“媳妇儿……”
“你去吧，你当时是为了保护我们，我相信城主大人会酌情处理的。”
梁远望点点头，随着亲卫离开。
梁欢雪却已经琢磨开了。
“虽然是杀人，也不至于是城主的亲卫来，看来城主对我老爹还是不错的。”
沈月芙竖起耳朵。
“如果城主现在老爹这边，那父亲铁定还有救。”
梁欢雪难过看了眼沈月芙，怎么就不能听到她心声了。
“要是娘亲还能听到我心里话就好了，这样我就能告诉亲亲娘，我们完全可以去找村里人帮忙作证。”
“爹杀人是出于无奈，更是失手，只要说清楚了，说不定能免于刑罚。”
梁欢雪刚刚说完，一个人急匆匆走过来，正是朱丽花。
“嫂子，你快跟我去看看，听说大哥出事了，咱们去看看情况，也好商量怎么做。”
梁欢雪点点头。
“这倒是，先弄清楚情况再去找村里人，更能对症下药。”
沈月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抱着梁欢雪跟了过去。
梁远望杀人这事，由城主亲自审理。
梁远望作为被告，分别和原告跪在左右。
前来围观的人只能站在门口，看不清原告的长相。
可他一开口，沈月芙就听出来了。
“城主大人，梁远望恶意杀人，此事绝不能姑息。”
沈月芙瞪大眼睛：“堂叔？”
沈月芙抬头看着娘亲的下巴，期待娘亲的解释，沈月芙也没让他失望。
“不应该啊，相公对堂叔极好，平日里有什么好的都会给堂叔一份，他为何状告相公？”
梁远望满是震惊：“堂叔，你……”
“别跟我打亲情牌。”堂叔啐了一口，“我问过人家了，我今天这个举动叫做大义灭亲，合该被奖励。”
“放屁的大义灭亲，背后插刀还说得那么冠冕堂皇，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小人。”
若非不能走路，梁欢雪都恨不得走上前去给堂叔两个大逼斗子。
至于礼貌，尊老爱幼？不好意思，她梁欢雪的素质，看碟下菜，对方有素质她当然有，对方没有，她只好不当人。
可惜种种，梁欢雪只能有心无力。
她目光灼灼看向老父亲，眼中异常光亮。
“我的老爹，这人背后插刀，可不是什么好亲戚，你可别心软啊。”
“逃荒路上难免死伤，你是为了护住家人才失手杀人的，合情合理，都应该是你占礼，你可得实实在在地说出来，半个字都不能隐瞒啊！”
梁远望虽然痛心亲戚背刺，但也不是个傻子，还没到别人给他两巴掌，他还要乐呵呵凑上去的地步。
正要完完整整说出来，上座的城主先一步说话，算是堵住他的路。
“老乡你所求什么？你大义灭亲有功，有想要的尽管开口。”
堂叔佯装客气一下，但还是没忍住：“梁远望担不上新村村长的职务，理应让更合适的人取代。”
这算盘珠子都弹城主脸上去了。
他脸上依旧带笑：“那老乡你觉得，何人合适？”
堂叔搓搓手，眼中的野心挡不住表面伪装出来的歉疚：“虽然对不起梁远望，但我觉得，还是我最合适。”
他还一一分析起来：“首先，我年岁比梁远望大，吃的盐比他走过的路都长，论为人处世，我肯定比他擅长。”
第208章 理应处罚
“其次，我能在危急关头大义灭亲，说明我有担当，且公平公正，能很好处理好乡亲们的问题，能一心为乡民谋求福祉。”
“最后，我读过几年书，知晓仁义礼智，最能处理好乡民们的各种矛盾。”
城主淡笑不语，那笑面虎的模样，梁欢雪莫名眼熟，像极了曾经引人入套的她。
她的小脸拧成一团。
城主所求，估计是让堂叔说出自己的想法，随后将带领村民建村的事甩在堂叔身上，让堂叔求援无门，自觉认错。
诚然，城主的这个做法能一劳永逸，可也代表着梁远望暂时会经历牢狱之灾。
何必呢！她爹问心无愧，凭啥要因为别人的嫉妒就忍受不轻对待？
这么一想，梁欢雪前面那个俯首的老人更是不齿！
“卑鄙小人，不要脸！”
任她怎么骂，堂叔不会掉一块肉。
梁欢雪皱眉。
“也不知道老爹是宁愿暂时受些牢狱之苦，但是能一劳永逸，换长久和平，还是不受一点委屈奋起反抗？”
想到这，梁欢雪又骂骂咧咧。
“死老天，金手指收这么快干嘛？也没见哪家大女主小女主的金手指是季抛的。”
骂归骂，还是没有作用。
梁欢雪只能跟亲亲娘亲一起看向公堂。
随着梁欢雪的心声砸进脑海，梁远望的脑瓜子转了一下。
虽然不明白乖女说的两个选择对应的是什么，但是大抵能猜出来，想要一劳永逸，现在不能说真话。
他原本直起来的身子又跪坐下去。
城主叫他没有辩解的心思，诧异看了一眼，随即又是自在。
止不住想，看来他们兄弟俩还真是心有灵犀。
完全误会的城主Q了一下梁远望：“梁远望，你觉得这位老乡的想法如何？”
梁远望尽量忽视乖女的目光，一字一句道：“草民以为，堂叔想做村长，让他做就是。”
城主点头，只字不提梁远望杀人一事，轻易应了堂叔所求。
堂叔也没想到村长之位来得这么容易，一时没反应过来，好一阵才叩谢。
等他叩谢完，城主一扶额：“梁远望，你杀人一事，本城主会尽快调查，若你有罪，本城主绝不姑息，若你无罪，本城主自然会罚构陷你之人。”
堂叔挺直上半身，他自认为自己说的都是真的，反正梁远望杀人有目共睹，难不成大家还会为了维护他说假话不成？
事实证明，大家说真话也是为了维护梁远望。
退堂后，城主特意派了几个人，挨家挨户询问当时一起走来的村民，梁远望确实杀人无疑，可各种原因却令人动容。
梁欢雪不知这儿的法律，好在当天卫柔就找了一个状师给他们送来。
状师已经得知了全部情况，将最坏的打算告知沈月芙。
“梁老爷虽然事出有因，可的确杀人，就算从轻处罚，估计也得有小半年的牢狱之灾。”
沈月芙木然，不知所措。
状师提醒：“但只要我们能抓住一个点，一个足以让大家动容的点，便可扭转局面。”
这里的状师类似于现在的律师，但又不同于律师，他们可以为委托人写诉状做辩护，却不能涉及其他，否则就视为罔顾王法。
因而，即使有主意，状师也只能打个不清不楚的哑谜。
这可难倒沈月芙了，她从乡下来，还没正儿八经接触过这种东西，哪里能想得出来。
梁欢雪却想得多。
“万人陈情！”
沈月芙愣愣，什么是万人陈情？
想着，她又后悔当初为何不好好跟母亲学习。
这边的梁欢雪却已经自己嗨上了。
“让同行来的村民为老爹请愿，求宽恕老爹，加上也本就开始逃荒途中若必须经历的，八成会判没事啊。”
她又琢磨着。
“可是八成完全不够，要如何才能提高胜算呢？”
沈月芙笑开，她的乖女可真聪明，这都能想到。
沈月芙让梁老三带着自己去买了些礼物，挨个上门求大家。
说是求，其实也没费多大劲，刚刚说明来意，大家便答应下来，甚至不少人都没要礼物，坚持让沈月芙拿回去。
状师还特意写了请愿书，但是沈月芙请过的人，都在上面摁了手印。
时间很快来到审理这日，仍旧是城主亲自主审。
一经发话，堂叔立马嚷嚷起来：“城主大人，这么多天查下来，梁远望究竟有没有杀人你肯定查清楚了，你别因为你跟他们家关系好就徇私枉法。”
城主查的同时，堂叔也在查，加上城主与梁老三交好一事从未隐藏，查起来更是容易。
被人私底下调查，城主也不气，平和道：“经过查探，确实所言非虚。”
他转向梁远望：“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梁远望朝着城主一摆，这才将当时的情况娓娓道来。
“城主大人，我杀人是不假，可是死者出手在先，当时情况危急，若是我不出手，我的妻女就要死于非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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