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还没回应,她先解释上了:“我听说啊,买家都会看小孩子的品相的,长得好养得好的,就会很贵,饿瘦了就会很便宜了。”
梁欢雪还是孩子,再刻意扮演一下天真,那个劲头一下就上来了。
男人迟疑,他确实想多卖钱,可是在这之前,他怎么舍得出钱给这几个孩子买吃的。
梁欢雪乖乖将淳于灼送的玉坠子递给男人。
“我阿娘说,这个玉坠子可以卖好多好多钱,你能不能给我们买肉吃?”
男人迟疑接过梁欢雪递过来的玉坠子。
他有些怀疑地盯着梁欢雪。
几个孩子他在绑过来时,身上都搜了一遍,怎么还会遗漏这个贵重的一个东西。
开玩笑,梁欢雪能告诉他,玉坠子是从小空间拿出来的吗?
反正随男人怎么猜,这玉坠子的来历他是猜不中的,最多最后归结于自己搜身不认真。
果不其然,男人只想了一回来,便将问题归结于自己身上。
梁欢雪刚刚说的话很有道理,他前面卖的几个小孩,就因为太瘦弱被压价了,所以这次他才壮着胆子绑架这些看着白白嫩嫩,明显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为了省这几个钱而失去更多的价钱,明显不合适。
男人仔细检查了一下玉坠,样子很平常,也没有什么标志性的记号,就算拿出去卖也不会引起怀疑。
尽管已经放下戒备,男孩还是凶神恶煞的模样。
“我警告你,最好看好自己和他们两个,谁要是闹事,我就打断谁的腿。”
好巧不巧,男人刚说完这句话,男孩刚好醒来,顿时吓得不敢说话,直到男人离开,他才移动到梁欢雪身边。
“原来你说得是真的,他真的会打断我的腿。”
梁欢雪懒得理男孩,捡起地上的馒头,将表面沾灰的那一层尽可能去掉,这才送入口中。
男孩眼睁睁看着梁欢雪吃完一个馒头,欲言又止。
梁欢雪感觉到,将馒头递过去:“给。”
“你这个馒头脏兮兮的,上面不会有小虫子吗?”男孩疯狂摇头,“我才不要吃。”
梁欢雪并不意外,自己全给吃了。
等男人再次回来时,不出梁欢雪所料,虽然带了肉,但是分量压根不够三个人。
梁欢雪每次,给了另外两个人。
虽然是自己自愿让出来的,但还是不太舒坦,梁欢雪默默背对两小孩。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把玉坠拿到城里最大的当铺。】
梁欢雪记得,城中最大的当铺在卫柔名下,当铺中上至掌柜,下至小厮,全是识货的。
那玉坠子是淳于灼给的,淳于灼是谁,小男主,手上的东西就没有凡品,说不定拿到当铺走一圈,还真能招来救兵。
好在,梁欢雪没有赌错。
男人拿到玉坠子的第一瞬间,想到的就是城里最大的当铺,他去的也是那。
但是他前脚刚走,后脚,当铺的掌柜便亲自带着玉坠子抵达城主府。
“夫人,这个是今天收到的玉,您看……”
掌柜将玉举到卫柔面前:“这玉质地纯净,光泽有度,细看之下,白中透着微黄,且滴水不沾,有极有韧性。此乃羊脂玉,并未百姓能有的。”
卫柔呼吸微顿:“你的意思是,卖玉的人劫持了皇室众人?”
掌柜摇摇头:“看那个人的样子不像,问价时他并未慌乱,但提及这玉的来历时,他却说是祖上传下来的。我觉得有疑,便给了一个说辞忽悠过去,给了一个平常玉石的价格,且还找了人跟踪,跟去的人,应该快回来了。”
卫柔点点头:“做得好。”
正当时,沈月芙急匆匆走进来,正好瞧见掌柜手中的玉坠子。
她几步上前,伸手要夺,掌柜急忙避开,看向卫柔。
卫柔赶紧安抚住沈月芙:“嫂夫人,你别急,说说怎么回事?”
“这坠子是我女儿的,找到坠子的来处,一定能找到我女儿。”
卫柔昨日就听说了梁欢雪丢的消息,派出去的人找了一遍又一遍,始终没有收获,可是……
“嫂夫人,你确定这玉坠子是小雪的。”
“我确定。”沈月芙三言两语将自家与淳于灼的渊源说清楚。
“这玉坠子,就是那个小子离开时赠给我女儿的,这个事还有人证呢,不信可以让他们过来问话。”
卫柔相信沈月芙的人品,并未找所谓人证过来问话。
掌柜将卫柔拉到一边。
“夫人,梁夫人说得太离谱些,羊脂玉是皇室专供,现在京城的王孙贵族,也少有拥有羊脂玉的。”
“你可是忘记了,京城淳于家三年前发生过什么?”
掌柜讷讷回:“京城淳于家,三千年小公子去外祖家,路上遇袭,丢了好几个月才找回来。”
他忽然瞪大眼睛:“夫人,你说梁夫人口中的人是淳于家的小公子。”
卫柔点点头:“我曾见过那个小公子一面,跟嫂夫人说的几乎都是一样的,并且曾赏赐淳于家羊脂玉一块,由淳于家的老人监工制成了三枚玉坠子,且那淳于小公子手上就有一块。”
淳于家虽受陛下忌惮,但威望在那,本事也在那,你觉得,我们招惹得起吗?
掌柜心有余悸,抹了一把冷汗:“还好夫人反应快,不然我这脑袋怎么掉的都不知道。”
卫柔缓缓一笑,给了掌柜些好处:“这件事也不怪你,不过也确实吓到你了,这样,我给你放两日假,你陪家人好好玩两天,这两日的所有花费,都可以来城主府找我领取。”
卫柔这个老板是出了名的大方,得了这个好处,掌柜的腰不酸了,腿也不疼了,连带着对沈月芙的脸色也好了。
第221章 千斤巨石
没多久,跟踪男人的小厮回来,但只是给了一个大概的位置。
“夫人,我只跟到了小杏胡同,胡同内的路很窄,没办法隐藏,怕被发现,我只能回来。”
卫柔摆摆手:“无碍,知道一个大概位置,比不知道好多了。”
“小杏胡同……”沈月芙却是呢喃一声,觉得这个地方有点耳熟。
忽然,她猛拍了一下自己的头,惊喜道:“小杏胡同,我想起了,我家男人昨天找闺女时,遇到一个人,那个人就是小杏胡同的,去找他问问,说不定有线索。”
卫柔也没想到这么巧,忙道:“那赶紧去问问。”
为了不引人注意,只梁远望、沈月芙和三人前去找褚钰。
褚钰当时并未说小杏胡同具体的位置,三人只能一边走一边喊。
忽然,旁边的一道小门打开,褚钰瘦弱的身躯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他虚虚朝着三人行礼,问话梁远望:“苏兄,这二位是……”
梁远望示意卫柔:“这是许夫人。”
又示意沈月芙:“这是我妻子。”
紧接着,小声道:“不知道可不可以里面说。”
褚钰点头,将三人迎进院中。
不虞走出来一人,眉眼间竟与褚钰一模一样,但又不同,若说褚钰温和病态,那另外一个人则是阴暗,就似下水道中的老鼠,藏在阴暗之处,只等出现的时机。
“哥,他们是谁?”褚时盯着三人,目光不善。
褚钰挡到三人面前,解释:“这是我新认识的朋友,他们过来看看我。”
听见哥哥这么说,褚时没过问,阴沉着脸回了房间。
他的房间窗户正对着院中,他站到床前。透过窗户的缝隙,看着院中的四人。
梁远望压低了声音:“褚兄,实不相瞒,有人打听到,绑架我女儿的人藏到了小杏胡同……”
褚时豁然握紧拳头,低声:“那个该死的丫头!”
梁远望刚与褚钰寒暄的声音,梁欢雪隐隐约约听得见。
可惜,褚时第二次来送饭时,等他们吃完就重新将他们的嘴给堵上了。
此时此刻,梁欢雪忽然就明白了什么叫作力不从心。
可是她不能坐以待毙,她的小命掌握在自己手里。
梁欢雪艰难挪到男孩那,与男孩背靠背,艰难去解绑住男孩双手的绳子。
但是她人小小的,手上没什么力气,再怎么努力也无济于事。
【我靠我靠,难道要看着救命的机会在眼前飞走吗?】
耳中忽然蹿如乖女的声音,梁远望浑身一震,激动四望。
同样听见的,不只是她。
卫柔看似没什么异色,实则已经在院中看起来。
沈月芙亦是如此。
梁欢雪还不知道爹娘已经听到了自己的声音,还在费力解男孩的绳子,男孩也反应过来她要做什么,反过去解她的绳子,但是效果不佳。
她是没力气,男孩则是毫无章法。
【急死人了,能不能行啊,再耽误下去我爹他们该走了啊。】
“褚兄,可否带我在院中逛逛?”
梁远望忽然提高音量,审视地看着褚钰。
难道是褚钰绑架了乖女?可如果是他,为什么让自己来小杏胡同找他,又为什么愿意将他请进来?
褚钰被梁远望看得不自在,可还是温和应下:“好!”
得益于梁远望故意的大嗓门,梁欢雪听得一清二楚,掉下去的心又重新回到原处。
指望不上同一个地方的小屁孩,只能把希望寄托到梁远望身上。
【到柴房啊爹,你现在来柴房,我们父女俩立马就能见面了!】
外边的梁远望同时出声:“我想看看柴房。”
然而,到了柴房,空无一物!
梁远望的崩溃的情绪有一瞬的外泄,将将收回,便听旁边忽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痛苦叫喊,和小姑娘嘚瑟的话语。
“绑我?你算哪根葱?要不是偷袭,你姑奶奶能给你撂倒,让你三天下不来床!呸!”
褚钰的脑海中空白了一瞬,也不知自家哪里来的孩子的声音,虽然这孩子说的话不怎么像个孩子。
他还在想,旁边的梁远望已经快步走了过去。
只见自家的乖女正叉着腰,小脚还不忘给地上的人两脚。
顺着她踢的方向看去,褚时正捂着下体躺在地方,冷汗淋漓,说不出话。
梁远望忽然就悟了!
梁远望踹了褚时一脚:“绑我女儿,真是牲口。”
褚时打从记事起,他睚眦必报,小心眼,谁欺负他他就要一百倍一千倍地还回去,唯一在乎的人,也就这个相貌一样的哥哥。
褚钰此刻也是震惊不已,他转头看着褚时,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你真的绑架了这几个孩子?”
褚时忽然挺直身躯,不卑不亢:“是我又怎么样,我最见不惯你这一副菩萨心肠的样子。”
他眼中乍现狠光:“我们是一母同胞,我们就应该一起烂在污泥里,凭什么你善良被人称赞,而我就要活在别人嫌弃的眼光里?”
“我就是要让你住的地方染上污点,让你每天回想起自己住的地方曾经有孩子被藏家姑娘,让你没日没夜活在愧疚里。”
褚钰的脸几乎已经扭成一团,痛苦让他的声音带着颤抖,却将每一个字音都咬得极其清晰。
沈月芙与卫柔刚好走来,正好听见褚时的发言。
沈月芙皱眉,只觉得哪里不对。
听褚时的话,兄弟两人应该是矛盾极深,可矛盾那么深的人,为什么能相安无事相处到如今?
沈月芙没见过过于复杂的人心,猜不透褚时的目的,卫柔却看得明白。
梁欢雪同样明白。
【不就是想把自己哥哥摘出去吗?可是你哥哥愿意吗?】
梁欢雪皱眉,搂住梁远望的脖子不撒手。
梁远望轻拍着梁欢雪的肩膀以示安慰。
褚钰忽然掀开衣袍跪倒在梁远望面前。
“舍弟无状,作出此等令人寒心之举,是在下管教无方,可今年舍弟初初及冠,正是男儿壮志凌云之时,希望梁兄能够网开一面,放舍弟一马。”
褚钰声泪俱下,孱弱的身躯仿佛压了千斤巨石。
褚时瞳孔缩小,兄长羸弱的身躯映在他的眼中,却又是那么伟岸。
第222章 十拿九稳
他们面前失去父女,是长他几分钟的兄长一手将他拉扯大,他怎么能让兄长如此为自己屈膝。
“是我,都是我一个人的错,与兄长无关。”
褚时掀开褚钰,跪到梁远望的脚下。
“拐带城中孩子,全是我一人的主意,与我兄长无关,你要打要杀,只管冲着我来。我褚时一人做事一人当。”
褚钰还要说话,褚时故而怒吼一声。
“够了,你还要护我到何时?你已经护了我十多年了,还不够吗?褚钰,今天,你就让我自己承担自己的错误,好吗?”
褚钰嘴唇颤抖,眸中泪花闪烁。
梁远望并未将褚时犯的错归到褚钰身上。
“褚兄,你我相识的时间虽然不长,可我清楚,你并非是非不分之人,你弟弟绑架孩童,这是大罪,你想替他承担罪责,是想他继续犯错吗?”
褚钰的嘴唇颤抖,好半天没说出话。
梁欢雪奶声奶气道:“他其实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替他顶罪,无异于助长他的气焰。”
所有人都在劝褚钰别犯傻,只有褚时,好像在世界之外。
他却热泪盈眶。
对,就像这样,所有人的目光都应该在兄长身上,兄长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兄长值得这世界上所有的好。
“哥,我拐带孩子,罪不容诛,我甘愿认罚,可我希望你能好好的,好好地活下去。”
褚时哭着跪倒在褚钰脚边:“你不要放弃自己了,大夫说了,你的病还有得治,求求你,好好治病,不要放弃自己。”
说着,褚时擦干眼泪,正对着卫柔低眉:“我认得你,你是城主夫人,我愿意服诛,只求别让我兄长卷入到这件事中。”
正当时,梁卫疆带着一堆人马冲进来,不虞看见爹娘和妹妹。
梁卫疆顿时明白,自己没找错。
“小妹。”
梁卫疆又惊又喜。
梁欢雪从老爹怀里挣脱出来,扑进梁卫疆怀中。
如今的梁卫疆十四岁,个头已经比同龄人高出一截,加上操练三年,身体紧实有力,轻松就将梁欢雪抱起来。
旁边一直没出声的男孩终于开口。
“哇,小雪妹妹,你家人好多啊?”他歪歪头,“可是我爹为什么还不来找我?”
一直没开口的妹妹白了他一眼:“你带着我离家出走,爹找到你肯定打断你的腿。”
众人这才注意到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女孩。
卫柔问:“既然知道是离家出走,为什么还跟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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