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后来李贵妃身体痊愈过后,自请降回李贤妃,顾贵妃也随着年月的推移又坐回了贵妃的宝座。
自那之后李贤妃同开和帝关系一直处于冰点。
现在,开和帝也明白了,他若是再不站起来,恐怕到最后能伴自己入眠的都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你说什么?!”宣王刚踏出立政殿就得到了报信。
宫女颤着声音又说了一遍,“顾贵妃杖责沈姑娘,沈姑娘现在生死不明。”
“什么叫生死不明,她现今在何处?”
宫女低声回话,“沈姑娘被李贤妃救下,应当在含飞殿。”
宣王立刻就往含飞殿赶。
刚到王府的祁珩瘫在座位上,转着扳指正郁闷呢,这时冷然步履匆匆,门都没敲,直接破门而入。
被打断思路的祁珩刚想骂他。
冷然:“主上!沈姑娘出事了!”
宣王未出一盏茶的时间就到了含飞殿。
开和帝惊疑,“皇兄怎么来了?”
骤然而至的宣王,让李贤妃旋即推开开和帝,默默看着沈婳擦泪。
“沈姑娘来永安,目前毕竟只有臣一人,臣自然要多关照她。”
开和帝扶起行礼的宣王,语重心长道:“皇兄,私下不必称臣。”
“陛下规矩不可废。”
开和帝松开手,宣王扫了一眼里屋,“不知沈姑娘如何得罪了顾贵妃,得此灭顶之灾。”
“此事稍后再谈。”
太医走出来,躬身道:“沈姑娘内里空虚,又得此灾祸,臣……”
宣王脸色入土,“直说即可。”
太医跪下,心一横道:“臣能力有限。”
“什么叫能力有限?”
开和帝压住宣王,宽慰说:“皇兄不必过于惊慌,宫中太医众多。”
“若不是顾贵妃,她又何至于此,陛下,臣早就说过……”
开和帝转身坐在凳子上,“朕又何尝不想将她遣送出宫,可朕能这么做吗?”开和帝又站起身,走到宣王面前,“你们都不曾站在朕的立场看待事情。”
“我们何尝没有站在陛下的角度?陛下,您才是皇帝。”李贤妃走出来,“开和帝才是大夏国之主,不是顾鹤云,这整个国家姓赵,不姓顾。”
开和帝:“……”
李贤妃压抑已久,她直说:“正是陛下的一味退让,这才导致外戚专权愈加严重,如果陛下想要夺回权力,就要站起来。”
宣王跪下,“陛下,今日是沈婳,明日就可能是李贤妃,后日便可能是臣。”
李贤妃也跪在开和帝面前,“当然,陛下今日处罚了顾贵妃是在反抗顾家,但是陛下今后还敢如此吗?”
宣王道:“太后必定不会让顾贵妃被拉下台,有顾太后一天在,这大夏国便不是姓赵,而是姓顾。即使顾贵妃行为疯癫,顾太后亦可在不日的将来,立她为皇后。”
开和帝跌坐在凳上,良久后,“朕……知道该怎么做了。”
“诶诶,祁将军,现在非上朝时间,非召不得入内啊。”
祁珩推开拦路的太监,“滚开。”
他带着林医继续往里走,祁珩又猛地转身,揪住那太监的衣领,咬牙道:“福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好事,先前是我敲打得你不痛不痒,反而是太舒服了对吧?”
祁珩松开手,“鼠目寸光,跟疯子一起作妖!”
福禄早就惊出一身冷汗,祁珩一松开他,他就颤颤巍巍地滑跪在地,双眼睁大,“小的……小的也不知顾贵妃要那般啊,但是小的。”
福禄给祁珩递眼神,“但这沈姑娘的消息,也是小的给冷大人递过去的,您看能不能?”
祁珩眯起眼睛,俯下身去看他,“想功过相抵啊?”
福禄瞪大着眼睛,结结巴巴,“这这这,不不不,不是……”
祁珩顾不上处置他,先带着林医走了。
福禄见他走了才开始喘气,他额头上流的汗珠密密麻麻,他狂咽唾沫,心想祁珩不敢杀他,他不敢。
太后在洛湖边喂鱼,听完消息后,眼神一瞥,说:“这沈婳倒有几分本事,左脚挨着赵弘渊,右脚踩着祁珩那小子。”
太后往湖里掷了一把鱼食,鱼儿们争先恐后地游过来,她笑着说:“彩春,祁珩不是闯宫了吗?那就让他闯吧,哀家倒要看看霍府能偏袒他到什么时候。”
太后身边的心腹宫女彩春默默退下。
含飞殿内站了一堆太医,他们忙地焦头烂额,翻阅着古籍。
淳于院判快步出来,“陛下,宣王殿下,沈姑娘看症状是患有先天羊白头,羊白头患者本身体质便弱于常人,现在又经过脊杖,身体受损过重。”
李贤妃忙道:“院判不如直说。”
淳于院判对李贤妃拱手作揖,“沈姑娘外伤皆已处理好,只是此命,臣并无把握,羊白头患者早逝在所难免。”
“什么叫在所难免,医术不精便不要妄下定论!”
祁珩带着林医气势汹汹地进来,“臣参见陛下、贤妃娘娘。”
--------------------
第29章 束手无策
“祁将军怎么来了?”
开和帝知道祁珩胆子大,但他这胆子大适用在战场上,也不能在宫中如此胆大。非召不得入宫,更何况他是手握军队命脉的异姓王。
祁珩没回皇帝的话,而是问宣王,“宣王殿下,也不想沈婳这么早死吧?我来是因为谁啊?”
皇帝对于自己被忽视,已经习以为常,并没有打算追责,更何况祁珩还是跟太后对着干的。
宣王思考着祁珩的话,知道他有个心腹医师,眼下为了沈婳只能……
宣王开口,“陛下,是臣听说定南王有神医,所以请了他来。时才情急混乱,所以一时未曾记起禀报陛下。”
开和帝拂袖,“罢了。”
祁珩示意林医进去,李贤妃也跟着掀帘入内。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
林医躬身走出来,“沈姑娘的情况,淳于院判应当早已跟陛下说明。沈姑娘本伤在内里,现今又受杖责,这以后……恐怕臣亦无力回天。”
宣王扶起林医,面色焦急却尽量遏制着,“果真再无良策?”
林医低头,汗颜道:“……臣是无法,在世的,恐怕只有医仙不离,或许能有转机。”
宣王满头黑线,泄气说:“医仙不离早已失了踪迹,这要如何去寻。”
祁珩若有所思,随后他灵光一闪,“我有办法。”
众人都等着他的下文,连太医们都想知道祁珩有什么好办法。
祁珩在众目睽睽下继续,“陛下可否命臣带沈婳出永安寻医?”
李贤妃惊疑,直言道:“她本就命悬一线,又怎可再经舟车劳顿之苦?”
“此事便是林医的事情。医仙不离行踪诡秘,最后一次出现是在汝川,找她需费些时日,再将她带回来又费些时日,所以只能带着沈婳一同启程。”
林医也正有此意,他劝说,“贤妃娘娘,臣虽医术不精,但也有法子让沈姑娘撑一段时日。”
可李贤妃仍是觉得不妥,她想再劝一劝,可开和帝已经开了口,“既如此,那便由祁爱卿带沈姑娘去寻医吧。”
屋内满面愁容的太医们得了赦令,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一股脑儿全都涌了出去。
祁珩没踏进里屋,说:“陛下,臣先行告退,明日再来接她出城。”
祁珩出了含飞殿。路上,他问方才守在门口的冷然,“李贤妃怎会对沈婳如此上心?”
冷然思虑片刻,“李贤妃本就心地善良,心性同明肃皇后颇有相似,想来应当是对沈姑娘的处境心生怜悯。”
祁珩不认同这种说法。
绝不可能那么简单!难不成先前同沈婳传递信息的便是李贤妃?倒是有这个可能。
但是她到底同沈婳是什么关系?李家未有去过汝川任职之人。
冷然想起一事,“对了主上,您先前让我查的事情,有消息了。”
祁珩脚下步子没停,“说。”
“主上,沈姑娘一事,确实是宣王告知太后的。”
祁珩听完想打他又停住了手,但是不打他又好像心里不舒服,最终踢了他一脚。
冷然见祁珩烦闷至此,听了消息又不是很高兴,他也能猜出来祁珩想要听哪个消息了。
他压低了声音,“主上,祁小姐会有消息的。”
祁珩挥了挥手,示意他不必再说,“你先回府整理东西,明日下午启程去汝川潭城。”
冷然得令止步,在宫门前同祁珩分开。
祁珩找到城东的一个酒楼,他直接上了三楼。
到达目的地,刚坐下就直入正题,“医仙不离,你必定知道她身处何处吧?”祁珩坐在凳子上,身体前倾,又补上一句,“沈婳死了,我想你也不乐意吧?”
祁珩对面坐着之前那个神秘人,只见他不慌不忙,抿了一口热茶,说:“救她,还到不了请医仙不离的程度。”
祁珩眼神一凛,有怀疑又有期待,“怎么?你有法子能救她?”
神秘人将茶盏放下,语气淡淡,“我们不已经达成交易了吗?你帮我保护一人,我保证沈婳不早逝。”
神秘人继续,“而且啊,你要知道,沈婳,她没那么容易死。”
祁珩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他语气都轻了起来,“有此言语,那你可真不愧是,不离大师的弟子啊。”
神秘人重新倒了一杯茶水,举起来道:“谬赞。”
祁珩原本真的做好了带沈婳去汝川的念头,可是他半路上想起了这人。
恰巧,今日也是他俩间断碰头的日子,他就想来试试,能捞出不离大师的下落便不虚此行,但是他能救沈婳那就最好。
霍府。
霍老夫人表情微变,喝茶的手一顿,身子往旁边倾,“水汀,你说真的?”
水汀频频点头,轻手捏着老夫人的腿,“沈姑娘确实被赐官了,是巡按御史,整个永安城都传遍了!”
霍老夫人嘴角含笑,放下茶杯。外面的传闻听府中小丫头们谈论,霍老夫人也知道一些。现在加上水汀的话,让她对于沈婳更添一层好奇,越来越想亲眼见见。
“正好,小珩那小子经常偷宣王的东西,殿下宽容大度,从未向我提起过,但这并不意味着我这把老骨头两耳不闻窗外事。”
霍老夫人单手扶额,轻叹一声,“水汀,找时间我们去宣王府,转转。”霍老夫人像是愁极了,阖着眸子摇头,“去转转,送点礼。”
水汀暗自记下,她默默敲腿。而后她突然脸色一变,“对了!还有老夫人,那沈姑娘出宫的时候被顾贵妃拦住了!”
霍老夫人的眼瞬间睁大,仿佛听到什么灾难的事情,拍了拍水汀的肩膀,“你说什么?遇见了那个疯子?”
水汀脸色也非常不好,她紧皱着眉,“千真万确!那沈姑娘还被顾贵妃杖责二十,现在危在旦夕,连太医都束手无策。”
霍老夫人听完就感觉喘不过来气,水汀忙起身给她顺气,“老夫人也不用太过于担心,王爷已经带着林医进宫了。”
听到林医进了宫,霍老夫人的心刚放下,可随后反应过来心里又是一个咯噔。
“哎呦!非召不得入宫!他这个毛孩子就气死我啦!”霍老夫人边说边拍大腿,屁股也坐不住了,挣着要起身。
水汀按下老夫人,慢慢劝说,“老夫人也不用过于担心,水汀还打听到消息,宣王替王爷打了幌子,说是宣王让他进宫的。”
霍老夫人闻言拿着帕子的手控制不住,一直在颤抖,最后不断地用帕子拍打水汀的头,“你这个小丫头,说话怎么还大喘气。”
水汀受着力,笑着解释,“水汀一时也没想起来啊。”
霍老夫人将打笑脸的水汀推到一边,像赶小孩儿一样,“快去,再去打探打探消息,那沈婳怎么样了。”
水汀还没跨出霍府出门,迎面就撞上了风尘仆仆的冷然。
“水汀,老夫人没在睡吧?”
“没有。”水汀想抬眼看冷然,却又低着头不敢抬。
冷然嗯了一声,“多谢水汀姐姐。”
水汀双手捂着脸,嘴角快咧到后脑勺了,“没……没事,能帮到冷大人,是水汀的……诶?”
水汀终于敢抬眼的时候,冷然早就没了人影。
水汀返回去的时候,冷然又疾步出来了。水汀纳了闷儿,怎么如此急慌慌的。
水汀搞不懂,带着疑问去办自己的事情。
冷然转头回了府,现下正在定南王府忙上忙下、收拾东西。
“大沙、小沙呢?”冷然话音刚落,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的两个人一个接着一个地蹦了出来。
两个人都笑呵呵的,“冷大哥冷大哥!有什么事吗?”
面对小孩儿冷然的脸也是冷着,他摸了摸他俩的头,扳着个脸但说出来的话又是暖的,“我跟主上要出一趟远门,你们在家好好待着。”
大沙疑问地挠了挠头,“啊?珩大哥不是刚回来么?”
小沙也皱起了小眉头,“对啊,珩大哥刚回来又要去哪里啊?”
冷然叹了口气,“我们去去就回。”
冷然觉得自己能应付这俩小孩儿。
结果,祁珩回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大沙、小沙一人抱着冷然的一条腿。冷然脸色焦急,想走也走不了。
大沙涕泗横流,他本就是重量级,现在一哭脸上的肉都堆在了一起,“不行啊,冷大哥,你走了就没人陪我一起打鸟了。”
小沙也抹着泪,嚎着嗓子,“珩大哥走了,就没人带小沙,去重香楼找香喷喷的大姐姐们玩啦!呜哇!!!”
祁珩原本双臂环胸,正看冷然的笑话呢。可小沙的一席话,听得祁珩脚下一个踉跄!
他大步上前卡住小沙的腋下,将他拎进了屋子里,关紧了房门,把小沙放在桌子上。
速度之快,堪比逃窜。
他一把捂住小沙哭喊的嘴,祁珩声音放轻,佯怒问:“你这孩子,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小沙一见祁珩哭得更加厉害。小沙不断发力,祁珩见他鼻涕都快出来了,赶忙松开他的嘴,小沙的鼻涕在下一秒果然唰的一下喷了出来。
祁珩反手拿桌上的一个帕子捂住他的鼻子,手扭了扭给他擦了擦。
小沙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沙不想珩大哥走……不呜……啊!”
祁珩见小沙哭得如此撕心裂肺,他又觉得吵又觉得酸涩。
因为大沙、小沙是自己在十八岁第一次反攻汝川潭城的时候,救出来的奴隶。现在小沙15岁,可还是很黏祁珩,大沙18岁了,可也有点黏着祁珩。
他们两个在戎国人手里待时间太长,整日劳苦、受尽压迫,以至于心智皆停留在幼时。
19/41 首页 上一页 17 18 19 20 21 2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