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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晚柠也就没时间再搭理云霆，掀开被子下床穿衣服。
云霆拧着眉，看着手机上传来的韩霖的信息，犹豫了下，才看向慕晚柠，“我跟你一起去医院。”
慕晚柠抽空转头看了他一眼，金城医院是云家的，发生这么大事，云霆去坐镇也很正常，“那你还不快点换衣服？”
出了门，云霆还没说话，慕晚柠就已经上了自己的车，并且发动，他看了看他的车，想了下还是上了她的车，安全带还没系好，她就一脚油门冲了出去。
云霆被晃了一下，眉心轻皱，“你就是着急，也要注意安全。”
慕晚柠看了他一眼，但依旧把油门踩到底，“这是你前段时间出过车祸后得出的心得体会？”
瞬时加速的推背感让云霆不得不靠在椅背上，他看着车子前方，隔了许久才道，“其实我车祸昏迷之前，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可能会死，后来我一直在想，如果当年我哥像我一样能够被及时抢救，会不会有机会被救过来。”
慕晚柠一个急刹车停在原地，双手死死地捏着方向盘，关节都在泛白。
云霆被惯性往前甩了一下，差点撞头，“你能不能开车？不能的话就换我！”他说着抬手揉了揉胳膊，他上次车祸，胳膊骨裂，虽然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这会被撞了一下，还是钻心的疼。
慕晚柠的呼吸都有些粗重，半响她才重新发动了车子，声音里带着几丝轻颤，“我刚才好像看到一条狗在车前面，可能是眼花了。”
云霆拧了拧眉，注意力跟着提高了几分，“你状态行不行？一会做噩梦，一会出现幻觉的。等会到了医院做手术的时候可别闹出什么岔子，那你还不如不去。”他说着顿了顿，又补充，“出什么医疗事故，云家可不会出面保你。”
慕晚柠深呼吸了下，情绪也平复了下来，微微冷声道，“那你就闭会嘴，别影响我开车。”
“呵。”云霆轻笑一声，抱着肩膀转头看向窗外。
追他的时候，哭着喊着说什么“你就让我看一眼”“你再跟我说句话”。
现在有了新目标，就开始让他闭嘴了。
他眯了眯眼，恶趣味地道，“要是季琛知道你嫁过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娶你。”说完嘴角的笑容大了几分，“那我还挺想知道，他要是知道我们已经结婚了，会是什么表情。”
第22章 他这是替她出头么？
慕晚柠没有理会云霆，只是踩住油门，提高车速。
凌晨的马路上几乎没什么车，本来说半个小时能到，硬生生地被她缩短成20分钟。
陆续有车子进停车场，医院的医生几乎都在赶来的路上。
慕晚柠下了车就往电梯间跑，本来已经做好了爬楼梯的打算，但是刚好也有人上楼，便快步进了电梯。
云霆慢了一步，就眼睁睁地看着她迅速地按了关门键，像是打算把他关在了门外。
他有一瞬间觉得她除了着急以外，也是在报复前些天表彰大会上他把她关在电梯外面的事。
他抬手挡住电梯门，闪身进了电梯。
慕晚柠便后退了几步，让开身，抬头看着显示屏。
电梯里还有其他人在，云霆扫了慕晚柠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其他人见到云霆也只是低声问了好，发生这种事情，气氛多少有些压抑。
电梯到了一楼，门刚一打开，外面哭声喊声就传了进来，有护士高喊着“让一让”推着病床挤了进来。
一起进来的还有傅云峥，他穿着白大褂，显然是早就在医院了，来的这么及时，应该是在值夜班。
他对着云霆轻轻点了下头，就看着慕晚柠道，“你有手术了么？这个患者颅脑双侧对冲伤，需要同时手术。”
“我……”慕晚柠还没等回答，手机就再次响起来。
科室助理的声音传了过来，“慕医生，你到了之后立刻到9C手术室，颅脑血肿需要马上手术。”
挂了电话，慕晚柠有些歉然地看向傅云峥，“抱歉，科室刚给我安排了手术。”说完看向电梯门边的护士，“麻烦帮我按一下9楼。”
闻言傅云峥轻轻皱了一下眉头，才问，“9C手术室？”
慕晚柠点点头。
傅云峥眼底闪过一抹异样，顿了顿只是说，“忙完来10R帮我。”
慕晚柠犹豫了下，她不确定伤者的情况，更不确定手术时间，只能说，“副院长最好还是再安排个其他人，我怕我赶不及。”说着话，电梯到了9楼，不等傅云峥再说什么，她就匆匆出了电梯。
电梯门重新关上，云霆才开口问，“9C手术室的伤者什么情况？”
傅云峥沉默了下，转头看了看电梯里的其他人，没说话，刚好到了10楼，他对云霆使了个颜色便往外走。
云霆也跟了过去。
傅云峥才低声道，“那个伤者应该已经不行了，这一会伤者这么多，医疗资源有限，原则上没有收治的必要。但神经外科的周主任坚持收治，说只要没咽气我们就有义务救治。这时候我也没时间跟她争执这件事，她说她亲自做手术，原来推给了慕医生。”
所以他才会说让慕晚柠忙完了来10R帮他，因为那个伤者根本不会占用她多少时间。
甚至于如果慕晚柠看到他的CT，就知道他的情况了。
云霆轻轻眯了下眼，没有说话，也停下了脚步。
慕晚柠跑到了9C手术室，一边换衣服一边看CT，动作微微顿了一下，把CT拽过来又仔细地确认了一下，拧眉看向旁边的护士，“伤者是谁接诊的？”
电话里科室助理只是说颅脑血肿，她想既然接诊送到手术室，起码还有抢救的余地。
但是从CT上看，伤者最重的脑伤在脑干，现在出血已经超过15ML，基本已经不可能被救过来了，等她消好毒进手术室，他大概率已经停止呼吸了。
“周主任。”护士低声道。
慕晚柠拧了下眉，不等再说话，手术室的门就被人推开，“慕医生，伤者心率暂停，已经测不到血压，瞳孔扩散9mm以上。”
她抿了下唇，把CT塞给护士，“让一助处理后面的事。”说完就转身往外面走，准备上楼去10R。
刚出了门，周主任就走了过来，拧眉看着慕晚柠，“9C手术室的病人情况危急，你不赶紧进去做手术，出来干什么？”
慕晚柠看着她，冷笑了一声，“既然是周主任自己收治的病人，周主任自己做手术吧，我能力差，这种伤者我救不回来。”
说完也不打算停留，继续往前走，可周主任却拦在了她前面。
“你什么意思？”周主任皱起眉头，“人既然是喘着气送到我们医院的，我们就有义务抢救，人还没死，就被你宣布死亡了？”
“我没有宣布死亡，我只是说，我能力有限，周主任自己做手术吧。”慕晚柠重申了一遍，也不管周主任的阻拦，侧过身要走。
周主任抬手抓住她的胳膊，“慕晚柠，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在做什么？说不定就因为你现在的行为，你现在耽搁的时间，有个人会因此死在手术室里！”
慕晚柠转头看她，她大概明白了，其实周主任也知道这个人救不回来了，她故意接诊，又把伤者转给她，就是想要这个伤者死在她的手术台上，或者说，给她按一个见死不救的罪名。
“什么大事要在这时候争执？”云霆的声音从拐角处传来，人也走了过来。
周主任微怔了下，转头看过去，“云总，是我科室的医生胆小，见伤者伤势太重就不敢接手术。”
“是么？”云霆看向慕晚柠轻轻皱起眉头。
周主任的嘴角微微勾了一下，她本来以为这件事还要事后追究，没想到云霆这会会在。
云霆本来就不待见慕晚柠，这一下找到了借口和理由，说不定都不需要她说什么，云霆就会直接把她赶出医院。
尤其是大概手术室里马上就会传来那个伤者已经死亡的消息，慕晚柠见死不救的事就板上钉钉了，传出去，对医院的名声也不好。
特别是这种全社会都会关注的热点事件，会有人因此成名，也会有人因此遗臭万年。
医院想要保住名声，就只能舍弃慕晚柠。
慕晚柠眉头皱得更紧，想要解释什么，可还没等说话，云霆就先开了口——
“慕医生，我上来的时候，碰到副院长，他让你去10R手术室，你先去吧。”
慕晚柠微怔了一下，云霆这么说话，是在替她解围么？
不过这会她没心思细想这些，应了一声，便推开周主任的人，迅速的往楼梯间跑去。
云霆这才看向周主任，“既然自己科室的医生胆小不敢接，那周主任就收拾下这个烂摊子，赶紧进去手术吧。”
第23章 机会
周主任呆住了，她完全没想过事态会这么发展，云霆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那么讨厌慕晚柠，现在有了名正言顺的机会，不应该好好利用么？
就在她呆愣的这几秒钟，手术室的门被打开，助手医生和护士推着病床出来，病床上的伤者已经被盖上了白布，此刻是什么状况，已经不用多问。
云霆瞥了一眼，又看向周主任，“瞧，因为你犹豫的这个时间，病人抢救失败了。”
听着错误已经推到自己的身上，周主任自然不能再沉默了，“云总，不是这样的，慕医生从国外留学回来，攻读神经外科的时候，又师从许教授，医术造诣高，我知道她正赶来医院，才会把这个伤者接下来，其实只要她愿意接手……”
“就能把伤者救回来，是么？”云霆轻笑了一声，“据我所知，慕医生比她预估到医院的时间提前了十分钟，她刚到医院还不足五分钟，这个伤者就已经去世了，如果她按照她预估的时间赶到，那也就是说这个伤者根本等不到她来。”
“退一步说，你已经安排伤者进了手术室，就要让伤者一直在手术室等着么？如果慕医生因为什么事情赶不到医院，那伤者要怎么处理？”
“现在这么多伤者被送过来，总有轻急缓重，在医生资源、手术室资源有限的情况下，已经没有手术指征的伤者，还要送到手术室占用资源，你知道因为你这样的决定，很可能导致本来还有抢救希望的伤者，失去了宝贵的抢救机会，那就是两条命了。”
云霆的声音不像是在发怒，只像是在平平淡淡地讲述一件普通的事情，可周主任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醒，云霆不对着她发怒，大概是觉得没必要对她发怒。
她脑袋里都在想着怎么给自己找合理的解释，根本没仔细想云霆的话——他怎么会知道慕晚柠预估来医院的时间，以及现在到了医院有多久。
见着周主任脸色难看，嘴唇微动，像是想说话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样子，云霆理了理袖口，“行了，现在医院这么忙，周主任去忙吧，等这事过去了，想好了解释理由，再说吧。”他说完转身要走，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转头看过来，“我看周主任现在的状态，应该也不适合做手术，去急诊接接病人吧。”
慕晚柠进了10R手术室的时候，傅云峥已经取下一侧出血点的颅骨开始手术了。
他做了简单处理后停下了自己的动作，看向她，“你可以开始了。”
慕晚柠点点头，走到自己的位置上，等她切下颅骨，确定不会影响到傅云峥了，他才继续手术。
两个人虽然认识，但是在手术室里合作，还是第一次。
傅云峥之前的导师就因为慕晚柠没能转科到他门下一直耿耿于怀，这件事直到他回国前夕，跟他导师辞行的时候，他导师还在念叨。
想着他也瞥了一眼慕晚柠，她认真地看着手术显微镜，修长纤细的手指仿佛和手术刀融为了一体，他都有点忍不住想拍张她做手术的照片给他导师发过去。
伤者太多，能独立做手术的医生有限，平时可能要自己完成的工作，这会也只能交给助理医师。
“帮我关颅。”
“帮我关颅。”
慕晚柠几乎是和傅云峥同时放下了手术刀。
傅云峥看了慕晚柠一眼，眼底带着一抹诧异，他比她早开始手术，就算是她开颅的时候他等了会，但进度也要比她快的。
况且以资历年纪来说，他也应该比慕晚柠多做过很多手术，技术应该比她娴熟得多。
慕晚柠对着傅云峥笑了笑，也来不及寒暄什么，两个人就都各自又接到手术，于是匆匆赶赴下一个手术室。
到第二天晚上七点，忙了十几个小时之后，最后一个伤者终于做完手术。
慕晚柠从手术室里出来的时候，都有些虚脱了。
伤者接诊的时候，也都是按照伤情做了排序，后面的伤者的手术难度虽然没有那么高，但精神也一样要高度集中。
她没走多远，就扶着走廊的椅子坐下来，她感觉腿都已经僵直了，打算坐下休息一会再走。
刚坐下，面前就递过来一杯水。
慕晚柠抬起头，见到傅云峥站在自己面前，她抬手接过水杯，“谢谢。”
傅云峥也在一边坐下，指了指旁边的手术室，“我也刚出来，累坏了吧？”
“刚才还没觉得累，出了手术室就累得走不动了。”慕晚柠笑了笑。
今天像是打仗一样忙，之后这么多伤者的病情都要跟进，还有一部伤者虽然今天没有安排手术，但是在留观，后面也要持续关注。
所以即便是现在能有点休息的空闲，但空闲并不多，只能抓紧时间休息和补充体力。
傅云峥自然明白这种感觉，微微点了下头，沉默了会，才道，“要不要考虑，进我的专家团队？”
慕晚柠有些诧异地转头看他，“你的专家团队？”
傅云峥点头。
慕晚柠犹豫了下，没有说话。
傅云峥又道，“我听说，今天你们神经外科有手术资格并且人在医院的，只有周主任没有进手术室，因为云总不让，让她去急诊科接病人了。”
慕晚柠垂眼看着自己手里的水杯，那会在9C的手术室门口，她走了以后，云霆和周主任说了什么，她并不清楚，但肯定是跟这件事有关系。
她喝了口水，才道，“医院每个岗位都很重要，不是只有做手术才能救人，在急诊能够及时确定伤者的情况，做出正确的安排，一样重要。”
傅云峥轻笑了一声，“你知道我的意思。”
慕晚柠笑道，“谢谢你。”
“当初我导师希望你转科，你拒绝。现在我邀请你来我的专家团队，你还是拒绝。但据我所知，你和周主任的关系并不好，甚至于这段时间她已经禁止你进手术室，如果不是今天情况特殊，你还在封刀。”傅云峥看着她，“来我这边，我能给你的发挥空间更大，机会也更多。”
他说完抬眼看向朝这边走过来的云霆，站起了身，“你不用急着答复我，回去好好考虑，反正位置一直给你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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