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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班的医生是苏汐，这会正在另外一台手术上，手术大概还有十分钟就结束了。
“我去消毒换衣服，我来手术。”慕晚柠说着就要往手术室走。
“不行。”护士长拦住她，犹豫了下才道，“慕医生，你虽然还是金城医院编制，但是已经不在神经外科，这不符合规定吧？”
“有什么不符合的？”云霆拧起眉，“谁觉得不符合让他来找我。”
当初慕晚柠受伤，就是傅云峥努力抢救的，他们这会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章梨躺在手术室里却没有医生。
护士长看了看云霆，也不敢再拦，微微侧开了身。
慕晚柠迅速走进准备间，换了衣服，洗手的时候，右手刷完了左手，等用左手刷右手的时候，一用力，刷子却从手里滑落了下去。
她微怔了一下，因为这段时间，左手逐渐恢复，在实验室里，左手大部分时候用的也不多，再加上今天着急，她几乎都忘了自己受过伤的事了。
她抿了抿唇，捡起刷子，吸了一口气，继续洗手。
*
云霆等在手术室门口，手术门上的红灯亮起来的时候，傅云峥也到了。
他看了看手术室的门，才问，“谁在里面手术？”
“慕晚柠。”云霆转头看着脸色发白的他，“怎么会突然出车祸？你们不是一起下班离开的么？”
他来接慕晚柠的时候，看到了傅云峥和章梨一起离开。
傅云峥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不行，慕医生现在不行，她的左手还没有完全康复，会影响她手术的。”
“那你自己来？”云霆看着他。
傅云峥这下头摇得更加厉害，他不只是声音颤抖，身体也在颤抖，这会让他去拿手术刀，他也不可能拿得起来，他咽了一口口水，“你叫其他的医生来。”
“手术已经开始了。”云霆提醒他，“其他的医生赶来也需要时间。”他说着看了一眼旁边的护士长，“今天神经外科聚餐，不少人喝了酒，你更相信喝了酒的人？”
傅云峥抿了抿唇，迈步往手术观摩室走。
云霆轻轻皱了下眉，跟了上去。
他们站在观摩室巨大的落地玻璃前的时候，刚刚打开颅骨。
傅云峥按下通话按钮，尽可能地放缓了自己的声音，“慕医生，你确认可以么？或者要不要叫周庭屿过来？”
周庭屿虽然不是一线的医生，但是这段时间，他们也见过周庭屿做过几次手术了，显然医术要比他们两个都好一些。
不知道章梨是不是也听见了傅云峥的声音，旁边检测心跳的仪器上，出现了几丝波动。
慕晚柠转头看了看仪器屏幕，垂下眼，目光从自己的左手上扫过，隔了会才道，“我尽力。”
“我不要尽力！我要万无一失！”傅云峥喊道。
慕晚抬起头，没看傅云峥，而是看向云霆。
云霆上前一步，拉住傅云峥的胳膊。
傅云峥狠狠地捶了一下台面。
“你现在这样，只会让她分心。”云霆看着他沉声道。
傅云峥低下头，沉默了一会，才重新开口，“慕医生，拜托你了。”
慕晚柠收回目光，继续手术。
傅云峥没再说话，而是开始紧紧地盯着旁边屏幕上放大的手术细节图。
云霆毕竟不是一声，这种太细节的画面，对他来说多少还是不太好接受，于是转身靠在台子上，背对着手术室。
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垂下眼，目光落在傅云峥的手上，他的手还在轻轻地颤抖。
平时相处起来，傅云峥也算是沉稳的性子，可这会却已经慌乱成这个样子。
当初他出车祸的时候，慕晚柠倒是冷静。
这个念头冒出来，云霆的脸色突然一僵。
第207章 有一点很奇怪
傅云峥是因为在乎章梨，所以慌乱。
就像前段时间慕晚柠躺在ICU的时候，他整个脑袋里都是空白，就算是换成他，医术再好，估计这个时候也很难冷静的拿起手术刀。
所以……
他轻轻抿了抿唇。
把不该蹿起来的念头一一按下去。
大概是怕再这么沉默下去，他就会继续胡思乱想，于是便开口问道，“她出车祸的时候，你们不在一起么？”
约摸着是看手术还算顺利，傅云峥这一次才回道，“她家里还不是太同意我们的婚事，所以我们没有同居，她这次来，也是住在酒店，我们晚上吃完饭，我送她回酒店，在酒店聊了会，我就回家了。”
他轻轻皱起眉头，“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出门，一开始有人给我打电话，我还以为是打错了。”
说到这，他终于想起什么，转头看向云霆，“云总，你帮我查查，她为什么会出门。”
云霆轻轻点点头。
这边说着话，那边章梨的心跳突然暂停。
傅云峥抬手撑在玻璃上，紧张地看着里面。
“检查报告放出来。”慕晚柠开口道，她这边的手术，不可能引起心脏骤停。
大屏幕上很快放出检查报告，慕晚柠夹好止血钳，抬眼看过去。
傅云峥按下通话按钮，“心包积液，有心包积液。”
慕晚柠点点头，转头看向一助，“能抽取心包积液么？”
这种操作，在实习医师的时候，就学过，至于有没有临床操作过，那也要看运气，不过肯定也都在假人上操作过，并且已经是手术室一助的住院医师，不应该做不了这件事。
慕晚柠担心操作的时候会出现异常，也暂停了自己的手术，看着一助拿着注射器在章梨的胸口比划。
只是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怎么样，好像一直都找不到落针的位置。
眼见着一助要落针，傅云峥急得都想冲进来，“那里不对！不确定就叫心胸外科的医生过来！”
心包积液的穿刺，如果刺的位置太浅，没办法抽出心包积液，但如果刺得太深，或者刺错了位置，是很容易刺破心脏的。
他这么一吼，一助更懵了，拿着注射器茫然地看向慕晚柠。
慕晚柠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二助，“过来，帮我扶着这里，不要动。”
等二助接手并且没有异常之后，慕晚柠才走过去，从一助的手里接过注射器，直接落针。
随着心包积液慢慢抽出，章梨的心跳也逐渐恢复。
傅云峥这才闭上眼睛松了一口气。
慕晚柠准备拔针的时候，左手本应该按住针头刺进的附近的皮肤，只是那么一瞬间，左手突然完全用不上力，这种情况，自从治疗之后，就没有出现过。
她抿了抿唇，好在片刻后，左手又能用上力，她拔了针，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颅脑撞击后出血，只要找到出血点，手术就不算太难，章梨一共有两个出血点，出血量都不大，这种手术对慕晚柠来说，其实并不难，只是她现在要时刻提防自己的左手可能突然无力。
好在直到关颅，这种无力的情况都没有再出现。
慕晚柠也有点庆幸那会她去处理心包积液，左手在那一会并没有做太重要的工作。
关颅之后，慕晚柠开始按照检查报告上的，一一处理其他的伤情。
看着仪器上的数字都算是平稳，傅云峥多少才放下心来，低声道，“我差点忘了，慕医生是全科医生。”
云霆抬手拍了拍他的胳膊，同样的事情，他不久前刚刚遇到过，所以对傅云峥能够感同身受。
这会护士长也走了过来，“云总，傅医生，外面有警察来了，说要找章梨的家属。”
傅云峥转过身，“好，这就来了。”他又转头看了一眼躺在手术台上的章梨，才迈步往外面走。
云霆也看了眼正在忙碌的慕晚柠，跟着傅云峥离开了观摩室。
傅云峥做好信息登记之后，对方才开口道，“伤者的车是遇到后车追尾，后车的司机我们已经控制，是酒驾，我们也要来了解一下伤者的情况。”
“酒驾？”傅云峥眯起眼，但微微沉默了下，他也没再了解其他的情况，而是转头看向云霆，毕竟有些时候，云霆能拿到的信息，应该远比警察跟他说得多，他收回目光，才道，“我女朋友还在手术室里，稍后医生做完手术出来，你们可以跟医生了解她的具体伤情。”
“好。”警察应了一声，便也站在一边等。
又过了一个小时，慕晚柠才从手术室里出来，还没等跟傅云峥说什么，就先被警察拦住问话。
刚好韩霖也到了，云霆就和傅云峥走到一边向他了解情况。
刚刚在观摩室的时候，云霆就已经给韩霖发信息了，一起交通事故，拿到点信息并不难。
酒店的监控显示，傅云峥离开没多久，章梨就出了门。
她在这边没有车，就打了一辆车，在赶往目的地的路上，车在一个路口等红灯。
他们的后面本来是没有车的，但是就在快起步的时候，后面突然冲过来一辆车，直接撞在了他们的车尾上。
不过那会好在红灯已经转绿，所以车子其实已经起步了，这才没有撞得那么厉害。
不然如果他们的车子停在原地，后面的车那么快速的冲过来，坐在出租车后面的章梨，大概很难幸免。
“不过有一点有点奇怪。”韩霖说着打开了章梨从酒店离开的录像，“这段录像，拍到了找事车辆，找事车辆本来也是停在酒店门口的，章小姐离开的时候，找事车辆就跟了上去，不过在下一个路口，章小姐的车直行，肇事车辆右转了，结果过了几个路口之后，又遇到了。”
“我看看。”傅云峥把平板电脑接过来，仔细地看着视频。
韩霖轻咳一声，低声问，“我听说，那个肇事司机酒驾，这种很容易当成酒驾造成意外来处理，毕竟章小姐刚到金城没多久，原则上不应该有什么仇家，只是这一点确实很可疑。”
第208章 章梨可千万不能出什么意外
傅云峥盯着那辆车，轻轻抿了抿唇，似乎是想从车上看出什么来。
云霆便开口问，“章小姐为什么出门？”
“因为她接了一个电话。”韩霖说着看了看傅云峥，见他抬起手，才把平板电脑的文件往后滑了下，“她在出门之前，接了一个通话2分钟的电话，这个电话更奇怪，先是给章小姐的手机打了，说了几秒钟就挂断了，再打了一次，章小姐没接，然后这个电话给章小姐房间里的座机打了电话。”
“这两分钟，都是用酒店的座机聊的。不过号码是个虚拟号码，用了伪基站，暂时还没查到。”
“如果章小姐醒过来，就知道是谁给她打的电话了。”
慕晚柠详细地说了章梨的伤情之后，也走了过来，韩霖又把情况简单地跟她说了一遍，她脸上也没什么意外，只是看向傅云峥开口道，“我的手确实还没有痊愈，做这个手术有点冒险，但我觉得叫周庭屿过来，会更冒险，毕竟你也不清楚，对他来说，是你女朋友重要，还是他妹妹重要。”
她听到章梨出车祸的时候，就隐隐觉得有点不太对。
联想起那天周娓盯着他们两个人看的眼神，她心里就发毛。
现在听韩霖说了这些，她几乎就已经确定了，这件事里必然有周娓的手笔，“巧合的事情太多了，怎么偏偏今天神经外科去聚餐，又不是周末也不是节日，大周一的去聚餐还挺奇怪的，能知道这个情况的，显然也是医院的人。”
“又把时间卡的那么好，你刚出门就给章小姐打电话，肯定是已经跟踪了好几天了。”
傅云峥抿着唇，脸色难看，半响他才看向韩霖，“你把这些交给警方吧，这些情况我也会向警方说明。”
慕晚柠看了云霆一眼，没说话。
但是眼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周娓是云承毅的人，如果碍于实验室的关系，云承毅要保周娓，现在章梨没有死，那后面大概就会想办法让肇事司机把锅背下来。
云霆沉默了下，只是说，“那你先去陪章小姐吧，韩霖会来处理这些。”说完又看向慕晚柠，“去我的休息室睡一会？”
已经快要凌晨四点，慕晚柠也不想再回盛世雅园折腾一趟，再说章梨刚做完手术，她留在医院，如果有什么问题，也能及时处理，于是就点了点头。
“明天早上让张楠去我家拿两套衣服给我们送过来。”云霆对着韩霖交代了一句，便拉着慕晚柠往休息室走。
慕晚柠一边走，一边摸出了手机，有苏汐发来的信息，【啊！天呐！我刚从手术室出来，就听说傅医生的女朋友出了车祸。】
【好在你在附近过来接了手术，不然我都怕我一紧张做不好这个手术。】
【我今天真的是无语了，轮到我值班，突然安排了个聚餐，一般情况下聚餐也不怎么喝酒，我刚听护士长说联系了几个医生，都说自己喝酒了。】
【你说大家都是随时待命的，就算是休假，都有可能临时回来，怎么周一出去吃个饭，还要喝酒啊？】
【以前周主任在的时候，聚餐上虽然喜欢听拍马屁吧，但喝酒这件事管的还挺严的。】
【这个新来的主任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她大概是做了手术出来，听到这件事之后，一时之间有太多话想说，于是就全打字发了过来。
慕晚柠的脚步停了下来，给她回信息，【我刚做完手术出来，暂时没什么事了，你们最近聚餐很多么？】
【不多，这是新主任来了的第一次，他刚来的时候都没提过聚餐的时候，结果今天莫名其妙提起来。】苏汐回信息，【有几个休假的医生，为了照顾新主任的面子，听说都赶过来聚餐了，整个科室，除了住院医师，就只有我没去，我感觉我都好像是被排挤了。】
云霆看她的脚步停下来，也停下来看着她问，“怎么了？”
慕晚柠抬头看他，“傅云峥的副院长职位是什么时候撤销的？”
云霆沉默了下，才低声道，“应该是今晚吧，我爸刚跟我说，说他安排了一个新的副院长的人选，我们这边都还没收到任命通知，傅云峥那边看样子之前也没有收到调任通知，所以大概就是今晚先口头上通知了。”
“口头上通知，然后神经外科的主任这么快就知道了？”慕晚柠拧了拧眉，转头往病房的方向看了看，心里总觉得不太踏实，“我觉得那些医生可能并没有喝酒，说喝酒不来医院，只是一个托词，要么是新的副院长想给傅云峥立威，要么就是有人不想看到章梨被救。”
“原则上，章梨没必要直接被送进金城医院，救护车肯定会先跟医院打电话，然后决定送到哪个能及时救治的医院，金城医院都没有医生，送过来干什么？”
“今晚的事情，肯定是有人安排的，如果只是周娓，她有这么大能力么？”
她说完转身就往病房的方向走。
云霆赶紧跟了上去，“现在也没有什么证据，跟傅云峥说这些，只会让他心里更烦，韩霖已经去查了，查到之后再跟他说也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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