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洵小心翼翼,“就给你爸气到爆血压的那个小模特。”
孟梵川的神情忽然就恹了下去,偏头看向海面,“你觉得呢。”
华洵早就猜到这人是做戏,叹气道,“其实秦家那位不差,人也喜欢你多少年了,要不你凑合凑合,别整得家无宁日的。”
话刚说完,华洵便察觉到身边这位迫人的眼神,直朝自己压过来。
“开玩笑,我就开个玩笑。”华洵知道孟梵川的性格,赶紧闭了嘴,“是是是,爱情这东西吧,的确得自己喜欢才行,勉强不来。”
孟梵川漫不经心地听着,静声几秒忽然问,“一个女人主动抱你算什么意思。”
华洵睁大了眼,“喔唷”一声转过来吃瓜,“谁啊?谁敢抱我们孟二少爷?胆儿挺肥啊?”
北城圈子都知道孟梵川会玩,但他玩滑雪玩车玩各种户外,唯独不碰女人。况且他的坏脾气名声在外,就算有女人打他的心思,也从没人敢直接上手。
孟梵川不耐烦踹开他,“问你就答。”
华洵连鱼竿都不盯了,津津有味地分析道,“这还用说吗,主动亲近,要么看上了你这个人,要么看上了你的钱你的地位你的背景。”
叭叭儿一顿分析,华洵靠过来问,“怎么样,是哪种?”
孟梵川却没回,只点点下巴提醒他身后,“鱼咬钩了。”
华洵转身,手忙脚乱地扯起了鱼竿,孟梵川在一旁看着,思绪微微拉远。
他和岑蓁六天没见了,要说没见也不严谨,岑蓁每天晚上都会给他发短信,乖巧地告诉他今天接受了什么训练,并说一句晚安。
但除此之外,再多的话也没有。
若即若离,似近似远,让孟梵川也觉得自己像极了此刻华洵咬钩上的鱼,悬在空中,不上不下。
但她怎么可能是华洵口中的后者。
她如果是,早已有大把机会,还需要等到现在?还需要在那时拒绝别人的灌酒,把自己弄的那么狼狈不堪?
她不是那样的人。
……
像是用排除法做完了选择题,孟梵川顿了顿,突然兴之所起地拿起手机给岑蓁打了过去。
然而“嘟”地响了几声后——“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向来不可一世,只有他挂别人,别人求着他接的孟家二少爷,生平第一次被人挂了电话。
华洵扭头:“给谁打呢?”
“没谁。”以为岑蓁在忙,孟梵川堵在胸口的那股气三秒后自动顺了回来,正要把手机放一边,微信跟着又响了。
他随手打开,在某个群里看到工作人员最新的花絮分享——
滑雪指导:「蓁蓁和柏延的初次试滑。」
孟梵川面无表情地点开,只几秒,不知是看到了什么,他缓缓坐直甚至摘掉了脸上的墨镜,像是要看个清楚——
视频里,岑蓁和柏延穿着滑雪服,带着护镜,齐齐从雪道上滑了下来,中间按要求变换了几个动作后,岑蓁不慎摔倒,滚了几圈。
柏延迅速停下回到她身边,蹲下查看她伤情。
两人靠在一起,亲密得像一对热恋的小情侣。
第19章
明州滑雪场。
岑蓁对滑雪完全零基础, 为了能在拍摄时拿出最好的状态,她几乎每天都是早上天刚亮就到滑雪场,一遍一遍地练习。
下午六点,已经练了整天的岑蓁在小屋休息, 打算喝点水再去滑几圈, 趁着这个空闲时间看了眼手机, 才发现乔汀汀几分钟前给她发来消息。
「谢导疯了吧?顾影?」
附带的是一个链接。
岑蓁看着链接上面的文字,喝水的动作倏地便怔在了那。
@娱乐速递:谢庆宗《坠落》女主接触顾影。
和宋望在一起时他曾经告诉过岑蓁, 诸多营销号里, 也就这个“娱乐速递”的可信度高一点, 听说背后是某大平台持股,很多发出来的消息都是资本试探市场。
岑蓁怎么都没想到,竟然是顾影。
能进到电影学院, 顾影自然也是有几分颜值的, 早前就传她背后有人撑腰, 所以毕业后一直资源不断, 成为同批毕业的同学里事业上升最快的。
但她专业实在一般, 能接触到谢庆宗这种咖位的导演,还是让所有人都震惊了。
「顾影背后的人有点本事啊, 谢导的资源都能拿到。」
「能不能别强捧了,只会瞪眼瘪嘴的演技, 谢导是要自毁名声吗?」
「不要太离谱,谢庆宗不是说这部电影要冲明年戛纳吗?好歹找个会演的吧。」
「这很难评,原著女主清纯又疯批, 需要很大的爆发力, 顾影……我祝她成功吧。」
谢庆宗沉寂三年,一直在做《坠落》的改编工作, 前前后后其实已经试了很多演员,其中也不乏流量大的小花,整个团队对这部电影都寄予厚望。女主李桃的角色更是众多适龄女演员暗中争抢的目标。
如今冒出一条与女主有关的消息,自然在网上掀起轩然大波。
网友们议论纷纷,岑蓁沉默地看着,想起试镜那天顾影自信地祝她好运。
是从那个时候她就已经知道自己是女主了吗?
一直在旁边等着岑蓁的池玉发现她神情不对,靠过来也看手机,但看不明白:“怎么了?”
岑蓁心口忽然很闷很闷。
原本她试这部电影也是一时之气,拿不到角色她不会怨什么,可明明——
深呼吸了几次,岑蓁压掉那些忽然涌上心口的情绪,一言不发地关掉了手机,“没什么,走吧。”
池玉不明所以,帮她检查好护具,两人一起返回雪场。
柏延在另一侧雪道上练着,也还没走。教练看到岑蓁朝她摆了摆手,“太阳快落山了,你们再滑两遍就回去吧。”
岑蓁点了点头,正朝雪道上走,池玉的手机响了,没过一会,岑蓁听到身后传来池玉兴奋的声音:“蓁蓁,蕙姨到了!我去接一下她!”
岑蓁微愣,心想离正式拍摄还有一周的时间,温蕙怎么提前到了?
池玉一溜烟地跑了,岑蓁慢慢走到雪道上方蹲下绑雪板,柏延看出她神情异样,问:“怎么了?要是太累就不滑了,早点回去休息。”
岑蓁还在想李桃那个角色。
21岁的姑娘还没有学会波澜不惊喜怒不形于色,心里不开心,脸上多少也有些情绪。
她垂眸摇摇头,“没有,来吧。”
经过快一周的军训式训练,岑蓁从一开始不习惯穿着雪靴走路到现在能在初级道上做出教练要求的简单动作,已经是教练眼中的“天赋异禀”
只是这一刻,当耳边呼啸而过的风掠过时,刚刚看到的微博多少还是影响到了岑蓁的注意力。
导致在下一个斜坡时,她一时没控制好平衡,连着雪板摔了出去。
像这样的摔倒几乎每天都会发生,岑蓁也习惯了。只是有些抱歉自己的分神间接影响了柏延。
虽然柏延并没有在意,他很快就也停了下来,滑到岑蓁面前蹲下问她,“没事吧?摔到骨头没有?”
岑蓁察觉到了痛意,但不算厉害,骨头肯定是没伤到的,她挣扎着想站起来,柏延伸手来扶,就在快要碰到岑蓁手臂的那一瞬——
一道身影停在了两人面前。
他挡住了暮色,落下一大片阴影,冷过这漫天的雪。
日落前的雪山有十几分钟是格外动人的,当太阳落到地平线-4度到-6度之间,整个天空呈现出冷调的幽蓝色,而不远处的雪具大厅却早早亮起暖黄的灯,两种色调交织融合,碰撞出极其温柔的反差。
万籁俱寂,眼前仿佛分不清真实与梦幻。
在岑蓁抬起头看清那道身影的面容后,忽然想起书上说——
Blue hour,每一秒都有浪漫发生。
可如果对方是孟梵川呢?
整个世界被氤氲的蓝浸透,岑蓁的雪镜好似起了雾,她觉得自己一定是花了眼,刚刚在心里小声骂了他几遍,他就真的出现了?
直到身边的柏延缓缓站了起来。
站在岑蓁面前的人他虽然不认识,但直觉告诉他,他伸出去的那只手,也许不合适了。
那道气场年轻,高傲,也有警告。
柏延没说什么,滑去了另一边雪道。他离开,才让岑蓁从不真实里倏然清醒,看着面前那张熟悉的脸,一个声音在脑中反复提醒:
是他。
他来了。
明明没什么感觉的小腿忽然间便狠狠抽痛了一下。
岑蓁知道自己或许应该表现出开心的样子,可她现在的确不太开心,她再次试着想要站起来,孟梵川没说任何话,只是那样看着她,而后淡淡地朝她伸出手。
他的手骨节分明,淡淡的青筋脉络分明,看着很有力。
岑蓁看到了,但她低着头,倔强地装没看到。
她笨拙地踩着雪板想自己站起来,可老天似乎故意要她狼狈,刚站直便刺激到了小腿疼痛的地方,她一个踉跄,做出了更加狼狈的事——
她直接摔到了面前男人的怀里。
甚至双手扑在他胸前,像撒娇的小鹿挂在他身上。
岑蓁:“……”
原本就快冻僵了的身体更僵了。
“对不起。”岑蓁手足无措地道歉,庆幸此刻戴着头盔,护目镜完美遮住了她所有尴尬的表情,好不容易离开孟梵川的支撑,她这才定住心问,“孟少爷怎么来了。”
孟梵川的嗓音也好像被满山的雪染冷了,听不清晰,“在这边转机,顺便来看看。”
岑蓁嗯了声,余光看到教练和柏延都在看着自己,疏离地与面前的人拉开一点距离:“我还要再练一下。”
孟梵川没多纠缠,只是睨了岑蓁一眼,“腿没事?”
岑蓁赶紧摇头,生怕他会像电视里那些霸道总裁一样,忽然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把她抱起来,一路抱回酒店房间,向全世界宣告她是他的女人。
还好孟梵川好像没有这种爱好。
他很直接地就掉头走了,过了很久岑蓁重新抬头望过去,他已经不见踪影。山脚下的雪屋前,池玉和温惠站在一起,正朝她挥手示意。
柏延这时又缓缓滑到岑蓁身边,“男朋友来探班?”
毕竟是双正常的眼睛都看得出岑蓁和孟梵川之间不寻常的气氛。
岑蓁被问得尴尬,摇摇头,怕柏延追问再多,主动先上了前。
柏延看出她不想多说,便也默默跟了上去。
教练在侧方用手势指挥,一声令下,岑蓁开始了第二次试滑,她踩着雪板在高低起伏的坡道上滑行,竭力忍住小腿的痛。
刚刚已经失误了一次,这次不能再有错。
好在第二次试滑成功,岑蓁和柏延都以完美的表现完成了规定的动作,只是结束后滑到雪道尽头时,岑蓁再也支撑不住,整个身体跪着摔了下去。
所有人一怔,几乎是一拥而上:“蓁蓁!”
雪具大厅旁边有一座小屋是剧组专门为岑蓁和柏延腾出来的地方,里面可以取暖,也可以泡杯咖啡,临窗看雪景。
此刻,不算宽敞的小雪屋里挤满了人。
教练叫来了滑雪场的医生,岑蓁坐在椅子上,脱掉了厚重的雪服,池玉用超长的羽绒外套裹着她,只露出半截光滑小腿。
孟梵川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时不时蹙着眉。
“没大碍,还是上次伤到的那个地方,一直没恢复好。”医生给岑蓁做了简单的检查,确定没伤到筋骨,叹声气,“让你减少训练量,你倒好,天天可劲儿地练。”
随着医生这句话落下,孟梵川目光不明地看向温蕙,温蕙一眼明白他的意思,随即看向了池玉,两座沉沉的大山压下来,池玉一下子就慌了,赶紧看向了岑蓁本人。
意思是:青天大老爷,她要这么做,我也管不住啊。
好在眼下也没有人要就地问责的意思,医生交代了岑蓁注意事项和回去后的药物治疗方式后就离开了雪屋。
他走了,教练和柏延也走了。
房子里瞬间就都只剩下自家人。
池玉紧张自己才快乐了没几天的助理生活就要因此戛然而止,急急忙忙就想为自己辩解,可温蕙却抬手拦住她,“我们先出去吧,二少爷有事要问岑蓁。”
池玉怔了怔,目光落在岑蓁身上,忽然想到了什么,马上开口解释,“对不起孟少爷,上次你打电话给蓁蓁是我不小心按掉的,你别怪蓁蓁,她当时在训练什么都不知道。”
岑蓁后来再回过去,孟梵川却没接,让池玉心惊胆战了好久。
温蕙第一次看到这么缺心眼的姑娘,但又实诚得可爱,无奈地笑着扯走她,“没你的事,走啦。”
终于房里的人都走了干净,剩岑蓁和孟梵川。
岑蓁从进来后就没看过孟梵川,此刻也一直低着头,静了静,一声不吭地站起来,“对不起,是我没及时——”
“什么事不高兴。”孟梵川直接截断了她要说的话。
聪明如他,从雪场上就察觉出了岑蓁的异样。
岑蓁微怔,眼底的情绪一闪而过,倔强瞥向一旁,“没有。”
孟梵川向后靠,拖着漫不经心的尾音:“我不喜欢猜。”
这句话带着一点压迫感,岑蓁却身形不动,继续沉默地看着那个方向。
她整个人包在宽大的羽绒服里,才上了药的小腿露在外面,白腻光滑,晃人眼。
孟梵川看着她,捏在手心的打火机一直在转,许久才垂下视线淡淡道,“你如果实在不想说,我不会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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