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梵川说,“你想去没去成,我就帮你走这一趟,签文等我回来拿给你做纪念,看看我女朋友是不是要功成名就了。”
岑蓁被他说到笑,“你不是不信这些吗?”
孟梵川过去的确不信这些,但当他帮岑蓁抽完事业签路过月老殿时,他停下看那些虔诚跪拜的情侣,忽然兴之所起——
“我为自己求了一支姻缘签。”他告诉岑蓁。
岑蓁还在笑的神情微顿,“求到什么签了?”
孟梵川却玩起了神秘,学起她来,“回来了再告诉你。”
岑蓁还想缠着他问,片场里传来开拍准备的消息,她只好暂时收起好奇心先去拍戏。虽然休假了几天,但当摄影机再次对着她的时候,岑蓁觉得自己的状态甚至好过了年前。
她再也不会在某个想起孟梵川的瞬间走神,从前他的家庭,他身后的那些复杂关系束缚着她,但如今岑蓁心中清明,就算想起他,也只会是舒心一笑,满满的踏实感。
电影里最难的那几场戏年前已经拍完了,年后的戏份主要集中在成年后的李桃身上,也是这个人物情感张力最饱满的时候。
八年后的李桃改名换姓去了另一个城市生活,白天的她是微笑热情,受孩子欢迎的幼儿园老师,可夜幕降临,她是带着鸭舌帽,在暗处跟踪继父的复仇者。
李桃原本也有美好的未来,她努力逃离那个家后独自生活,也试着接受过别人的感情,但曾经的阴影已经是终生梦魇,她再也没有爱人的能力,来到全世界最纯真的地方希望洗涤扭曲的心灵。
她在幼儿园里认识了一个才6岁的可爱女孩,说原来是孤儿,但被现在的父母收养,每天都穿着漂亮的小裙子来学校,大家说她命好,比同龄小孩都幸福。
小孩很喜欢李桃,李桃也很喜欢她,对着天真无邪的孩子总能找回一些鲜活的希望。
可这样命好的女孩,李桃某天意外发现她下面有不寻常的红肿,例行想与家长进行沟通时,才发现命运那样弄人。
她离开了,那个梦魇般的家庭却还有另一个她在延续。
李桃的世界从那一刻崩塌,疯魔,她用内心最后一点纯真走上保护女孩的复仇之路,同时却也是在送自己去深渊。
因为剧情的递进,彼时片场已经换到了靠近北城市区的某影视基地。岑蓁每天的拍摄进展都很顺利,剧组的人也惊艳于她人设反差的完成度,毕竟从青涩软弱到偏执阴暗跨度太大,除了妆造的变化外,最重要的还是演员自身的演绎。
这天收工时,谢庆宗叮嘱岑蓁,“抽烟的样子还不够熟练,回头多看看片场那几个老烟鬼是怎么抽的,再练练感觉。”
尽管从知道后期人设有抽烟剧情后岑蓁就一直在学,但谢庆宗还不太满意,觉得她抽得不够颓废。
岑蓁点头说好,“行,我再学学。”
“对了,孟公子那边。”趁大家都在收拾东西,谢庆宗突然小声提起了孟梵川,“说起来挺抱歉,因为电影的事耽误他回北城了。”
孟梵川原本说初八回北城,可临回来前又说有事绊住要先回一趟沪城,这一延迟就又是五六天。
孟梵川当时只说有工作要忙,岑蓁也没有仔细追问,现在听谢庆宗说了才知道——
“电影总局的人最近在沪城开会,他还是想帮你争取一下,拿内地龙标。”
《坠落》是犯罪伦理现实题材,且结局很不“正面”,甚至影射了某些机构的不作为,所以之前谢庆宗打的主意是直接走香港或海外,放弃内地市场。
“不管结果怎么样,还是替我谢谢他。”谢庆宗匆匆说完就挥手,“行了,你下午有活动,赶紧去,只批半天假。”
“……”
岑蓁完全不知道孟梵川延迟回来的这几天是在为自己奔走,她想给他打个电话去问问,但保姆车开到片场门口,池玉着急叫她,“快点呀蓁蓁,不然来不及了。”
岑蓁只好把私事先放到一边,赶紧上了车。
莫湘前几天给她打来电话,说是接到一个工作必须抽空去参加。
她当时说:“国宾馆揭牌仪式邀请你去做嘉宾,这么好的机会必须去。”
北城国宾馆无人不知,有着普通商业酒店无可比拟的尊贵背景,接待对象几乎都是重要的政要外宾。随着国际政务交流的日益频繁,两年前一道手续批下来,国宾馆扩张修建二期300亩,终于在今年落成并正式揭牌。
莫湘口中的“好机会”,也正是看中了国宾馆的官方身份,毕竟这样一个几乎不对外公开,甚至特殊时期进去都要政审的地方,岑蓁能去做揭牌嘉宾,先不说别的加持,自身也是一种荣幸。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好机会”会落到自己头上,但工作接下了,岑蓁也只能跟谢庆宗要了半天的假,好在她的戏份还有一周就杀青,谢庆宗批假也爽快。
这样的场合不适合抢眼,所以造型师给岑蓁选的也是低调的中式礼服,妆容也偏温和婉约,时间紧迫,在保姆车上匆匆完成准备工作后,下午两点,岑蓁到达国宾馆。
这样的地方以前也只在朋友口中听说,岑蓁从没踏进来过,连一向喜欢看热闹的池玉也收敛性子认真端坐。
“怎么感觉一进来就好严肃的感觉。”
旁边的造型师指一个方向说,“国旗在那呢。”
池玉恍然,坐得更正了:“原来如此。”
宾馆绕山环湖而建,庭院湖泊温泉各种精致布局,车驶过的地方时不时还能看到丹顶鹤,黑天鹅等动物,入眼均是高级的“锦绣中华”般的中式氛围感。
但这么漂亮的地方,岑蓁却越看越觉得奇怪。
自己一个正在剧组拍着戏的人,怎么会被拉到这么根正苗红的地方来当嘉宾?
就算要请明星来站台,无论哪个角度也轮不上自己这个小小新人吧……
“湘姐会不会弄错了。”越往深处开岑蓁越觉得蹊跷,“真的是找我来吗?”
池玉眨眨眼,“拜托,我们是拿着证件审核进来的,不是你能让你进吗。”
岑蓁:“……”
孟梵川这时打来电话,岑蓁暂时被转移注意力,接起他的来电,“喂。”
依旧是熟悉的声音,“在做什么?”
“湘姐给我接了个工作。”听到男朋友的声音,岑蓁整个人也松弛下来,轻轻靠在座椅上,“今天谢导给我放半天假,我出来站个台就回去。”
“站什么台?”
“国宾馆揭牌。”岑蓁的确还有些茫然,又往外看出去,“我都不知道他们怎么找我。”
不知是不是错觉,岑蓁好像听到手机那头的孟梵川轻笑了一声。
她微微转身到一边,压低声音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怎么?”
岑蓁抿了抿唇,手指缠着礼服上的一根带子打转,“我想你了。”
这次孟梵川是实实在在地笑了一声,“不是说等我回来才告诉我的吗。”
“你一直不回来,我等不了了。”岑蓁小声嘟哝,“明天都要过元宵节了。”
像是在撒娇,也像是在抗议。
手机那边,孟梵川低低的声音带笑,“好,我尽快。”
车这时下停车场,岑蓁道:“我先去忙了,待会结束了再给你打。”
挂掉电话再回头时,池玉很忙碌地搓着自己的胳膊,看得岑蓁莫名,“你干什么?”
池玉:“我捡我的鸡皮疙瘩。”
旁边的造型师没忍住扑哧笑出来,又捂住嘴:“对不起岑老师。”
岑蓁脸稍红,但比起从前,她这场恋爱早已谈得大大方方,也理直气壮。
所以车停下时,她不慌不忙对池玉说:“你慢慢捡,我下车了。”
“捡不完,根本捡不完。”这才到哪儿啊,池玉屁颠颠地帮她开门,“等少爷回来我还有得捡。”
岑蓁低头笑着懒得理她。莫湘没回北城,今天的活动只有池玉陪她,两人正说着话朝电梯走,却不想在电梯门口遇到了熟悉的人。
“你怎么会在这?”对方看到岑蓁倒是先发问。
岑蓁也没想到会在这里再次遇到秦诗瑶,但那一眼愣怔也不过两三秒,她便平静道:“我在哪好像不需要跟秦小姐交代。”
池玉立刻十级戒备姿态站在岑蓁旁边。
秦诗瑶身边也有朋友,看了岑蓁一眼轻讽地问,“这就是孟梵川找的那个小明星?”
秦诗瑶虽然没回答朋友的话,但眼神已然不置可否。她目光从岑蓁身上收回,笑了笑,“岑小姐,今天是国宾馆揭牌,我说过我从不歧视你的职业,但你应该知道国宾馆是什么地方,别说你这样一个没成什么气候的明星,就算这会儿是什么影后影帝,进来之前都要先掂量掂量自己。”
岑蓁嗯了一声,语气波澜不惊,“但我进来了。”
秦诗瑶:“……”
秦诗瑶皱了皱眉,这时才想起,如果没有允许,她的确进不来这个地方。
国宾馆二期是亚湾旗下地产集团开发了两年的项目,当初秦家也想来分杯羹,看在两家有婚约的面子上,孟松年让秦父投了一小笔资金进来,所以眼下秦诗瑶才仗着这个芝麻大的“项目合伙人”的身份进来。
她都费了那么大的劲儿,她岑蓁凭什么这么轻松就进来了?
但秦诗瑶马上意识到了更大的问题,今天那么多媒体在场,岑蓁会不会借媒体的力量造势炒作?
上次的吻照事件她就怀疑是岑蓁自爆,娱乐圈的人大多都是这样的手段,利用媒体,利用舆论,尤其还是今天这样正式的场合,有政府代表,还有那么多的官方媒体。
秦诗瑶深深吸了口气,警告岑蓁,“岑小姐,我不知道你今天来干什么,但无论你想干什么,今天这样的场合,你最好少玩手段,免得引火自焚。”
“我还是要再一次提醒你。”秦诗瑶朝岑蓁走近了些,“就算梵川选了你,孟家不会,孟家绝不会允许一个明星——”
岑蓁径直打断她的话:“秦小姐是姓秦对吗。”
秦诗瑶不懂她什么意思,紧紧看着她。
“你姓秦,却在这帮孟家做主。”岑蓁淡淡笑着反问,“你是孟家什么人?”
“……”
秦诗瑶的朋友见闺蜜竟然哑口,不甘地帮腔,“那你又是孟家什么人?”
电梯这时刚好到达,岑蓁没再理会,直接走进去,回头问秦诗瑶,“秦小姐要进吗?”
等了几秒,她微笑,“那我先走了,再见。”
直到门合上,秦诗瑶才从那句犀利的反问中回过神,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一个小明星质问到哑口无言,顿时怒火中烧地拿出手机,知道打给孟梵川没用,这件事还得找长辈告状才行。
所以她径直打给了孟松年,电话接通了,可响了两声又被挂断。
秦诗瑶几乎抓狂,朋友在旁边安慰,“别气,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估计人都忙着呢,结束了再说。”
说完还特地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放心,孟梵川他爸肯定会给你做主。”
秦诗瑶也吃下了这颗定心丸,深吸气暂时压下情绪,“好。”
-
岑蓁上楼后就被对接的工作人员带到了休息室。
离揭牌仪式还有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她在宽敞的休息室里候场,池玉还在旁边生气,“刚刚那个女的说的话好难听,她什么意思啊?难道觉得你会在揭牌仪式上发癫说自己是少爷的女朋友,然后威胁她未婚妻的地位吗?”
岑蓁也不知道秦诗瑶的警告是什么意思,什么手段什么引火自焚,她听不懂。
但她懒得去深究对方的想法,正如她后来再说那些话,岑蓁也已经波澜不惊。
孟家接不接受自己早已不重要,她和孟梵川的恋爱,他们互相接受对方就够了。
孟梵川也永远不会众叛亲离。
因为不管怎么样,他的世界还会有一个坚定的自己。
“随她怎么说。”岑蓁轻描淡写地略过这个人物,看着外场已经搭好的舞台和密密麻麻正在调试设备的媒体,莫名地有点紧张。
好正式,也好有压迫感的场合。
工作人员这时敲门进来通知岑蓁,“岑小姐,可以去候场了,嘉宾都已经到齐,我们的仪式马上开始。”
岑蓁点头,而后又喊住她问:“待会……需要我做什么吗?”
她实在没参加过这种活动,毫无经验。
工作人员笑笑,“您站着,对镜头微笑就可以。”
岑蓁:“……”
这么简单吗。
岑蓁忐忑地点点头,把手机和包交给池玉,而后跟着工作人员离开休息室。
揭牌仪式现场安排了两侧候场通道,岑蓁站在左侧,过去后没多久主持人就上台,岑蓁听声音熟悉,抬头看,果然是国家级的主持人,新闻台里常见的面孔。
紧接着是什么国宾馆专业委员会的代表发言,岑蓁站在台下,总觉得自己正在参加什么论坛,哪哪儿都很违和。
那种压迫感再一次微妙袭来,岑蓁不得不在心里深呼吸放松,一口气才落下,便听到主持人说:
“那下面就有请我们的嘉宾来为新的国宾馆正式揭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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