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冷不丁被他的声音唤回,“为什么没留在北城发展。”
岑蓁愣住,怔怔地转过来,“你怎么知道我在北城待过?”
孟梵川眼底微动,不露声色地掩饰自己的失言,“你刚刚不是说,在北城读表演。”
岑蓁:“……”
她刚刚说了吗?
虽然记不清,但这样的句式也的确是岑蓁介绍自己常用的。
“我不太习惯北城的天气。”岑蓁低下头像是回忆着什么,说,“我……挺怕冷的,在北城上学那几年,一到冬天我的被子能从晚上冷到早上睡醒。”
孟梵川蓦地笑了,“宿舍没空调?”
他这一笑,蓦地把岑蓁的思绪拉了回来,惊想自己怎么还跟这位少爷聊上了,忙收敛神色看向窗外。
幸好已经到了家附近的路,岑蓁忙断了话题,“麻烦在前面那个超市门口停。”
给孟梵川开车的是汪远的司机陈向安,驾驶技术十分稳重。为了不让这位二太ῳ*Ɩ 子在沪城上演什么飙车戏码,汪远一早就叮嘱了陈向安,方向盘得抓紧,千万别给这位少爷。
陈向安靠边平稳停好车,下车帮岑蓁打开门。
岑蓁朝孟梵川欠欠身,“孟少爷稍等我几分钟。”
今天的阳光不错,让人的心情也莫名变得愉悦。孟梵川手抵着额角,扬扬下巴暗示她去。
岑蓁用最快的速度跑回家里拿好衣服,再回到楼下时,前后不过五分钟。
见她轻轻喘气的模样,孟梵川笑,“我又不走,你急什么。”
岑蓁当然急,夜长梦多,她急着把面前这尊大佛送走。
“物归原主。”岑蓁把防尘袋递过去,又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盒子,“胸针装在这里。”
孟梵川视线落过去——
一个不太搭的,粉色的首饰盒。
岑蓁的声音又落到耳边:“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对孟少爷说声谢谢。”
谢谢他那晚的举手之劳,让自己没有被难堪地拒之门外。
以及后来微凉的夜,那些车冷漠匆匆地离开,只有他停下给了自己一点温度。
孟梵川看着面前那个粉粉嫩嫩的盒子,莫名勾了勾唇,只是他的笑总是很轻很浅,让人觉得遥远,分不清虚实真假。
好在岑蓁也无需去分,这两样昂贵的东西终于当面还给本人,她了了一桩事,感谢的话也说到了,心中轻松。
“那就不打扰你了,再见。”
孟梵川点头,“好。”
陈向安升上车窗,宾利缓缓驶出去,孟梵川靠在背椅上把玩着那个粉色的首饰盒,打开,古董宝石胸针完好无缺地放在里面,细碎的光微闪,无端让人想起岑蓁试戏时盈在眼眶里的粼粼水光。
那么漂亮的一双眼睛,遗世独立,又晕晕如娇魇,陌生人也会着迷。
孟梵川视线微抬,后视镜里,岑蓁拿着手机站在原地,低头不知在给谁发消息。她唇角难得扬起了弧度,看上去好像很开心。
似是莫名的心灵感应,孟梵川打开自己的手机,两秒后,果然收到她发来的感谢短信。
「谢谢你这几天的帮忙,我已经见到他了,以后不用再麻烦你了。」
有始有终,她还挺礼貌。
孟梵川不自觉地想笑,想回复,又再懒得与她扮演下去,干脆按下了号码拨通。
几声嘟音后,手机里传来女孩毫不知情的声音,“喂?”
孟梵川看着后视镜里那道早已模糊的纤长身影,淡淡说:
“是我。”
第8章
接到“秘书小姐”的电话,岑蓁没有多想就摁下了接听,谁知手机那头传来的是个男人声音。
岑蓁怔了几秒反应过来,握着手机的手微微一紧,害怕是自己的错觉,仍试探问,“你是……”
对方很轻地一笑,清晰说:“我是孟梵川。”
岑蓁:“……”
是了,不是她的错觉。
那人的嗓音极具辨识度,冷清又慵懒,听着莫名有被宠溺的感觉。
可岑蓁清醒地知道那不是真的,那是他的傲慢,是掌控者的自信。
想着自己接连几天傻傻地与他打听他的消息,岑蓁吸了口气,“孟少爷怎么也玩这么幼稚的游戏。”
孟梵川笑得耐人寻味,“岑小姐,我从没说自己是谁。”
“……”
岑蓁被问得怔住,细细回想,事实好像的确如此——
他从没说自己是那位秘书,是她太着急,从一开始就先入为主。
因为尴尬而泛红的脸颊此刻更热了几分,岑蓁抿了抿唇,努力让语气自如,“那孟少爷还有事吗。”
其实孟梵川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打这一通电话,或者只是刚刚那一刻的冲动,他目光落到身旁那个粉色的丝绒首饰盒上,理所当然地找到了借口,“岑小姐的首饰盒很漂亮。”
岑蓁等他说完。
“我的意思是——”孟梵川果然还有下句,“有没有机会请你吃一顿饭,顺便,把首饰盒还给你。”
所有的说辞都是从一餐饭开始,这位孟二公子竟然也没有例外。如果说岑蓁曾经有过“他和那些人似乎不一样”的想法,此刻也只剩“不过如此”的遗憾。
她淡淡拒绝,“不用了,盒子不值钱,孟少爷不必费心跑一趟。”
孟梵川顿了顿,亦没有强求,只对她补充了一句,“如果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可以打我的电话。”
“谢谢,不过,”岑蓁犹豫须臾,终是把不动听的话说出口,“我和孟少爷应该没有必要再联系了。”
或许是被沈泽生影响太深,岑蓁希望孟梵川尽早明白,她是个不上道不识趣的女人,他最好删了她的号码,断了所有试探的念头。
只是孟梵川地位特殊,孟家的背景摆在那,他来了沪城,连大名鼎鼎的郑家都要为他打开大门接风洗尘,何况岑蓁这样毫不起眼的小角色。
她说这样的话,到底是没给对方面子。
刚刚一时勇地想跟他泾渭分明,此刻话说出口了,岑蓁才生出几分冷汗,要是惹恼了这位二公子怎么办?
可岑蓁又安慰自己,她的处境已经这样,无非是再糟糕一点,又能有什么区别。
岑蓁的心怦怦跳,只听对面安静了几秒,似是笑了一笑,淡淡说:“好。”
还未反应,耳边已经只剩电话被挂断的忙音。
“……”
岑蓁没想到孟梵川这么干脆,不可置信地移开手机,确定对方是真的挂了电话。
好像在做梦,岑蓁松了口气,起伏的心跳慢慢平和下来。
……他倒是没沈泽生难缠。
-
之后的两天,岑蓁的生活恢复了过去的宁静。
没有试镜消息的时候,岑蓁通常都会在家看书或电影。今天天气好,她起床后搬了张藤椅到阳台,继续翻开《坠落》的原著。
这本改编自现实事件的小说她已经反复读了很多次,对里面的每个角色都了如指掌,在试镜前更是针对女主写了接近一万字的人物小传。
只是岑蓁也知道,这样有张力的角色争抢的人很多,她连小剧组都进不去,更别说谢庆宗这个量级的名导。
当初她不自量力地报名试镜,只是一时郁不得志的发泄,现在发泄过了,她应该劝自己放下妄想。只是对着看了一遍又一遍的原著,她内心难免还是有希冀——
万一,真的像乔汀汀说的那样,会有人慧眼识她呢。
会吗?
“叮”一声,手机传来的声音打断岑蓁思绪,她视线落过去,看到是宋望超话推来的新帖子。
#宋望恋爱星愿#今天是背双肩书包的望望修勾!@宋望
《恋爱星愿》是宋望最近上映的新剧,因为搭了当红女星姜媛,热度一直不错,岑蓁经常能看到剧集的话题上热搜。
眼下这条帖子是宋望粉丝发的沪城机场接机照,也就是说——
他已经回了沪城。
照片里,宋望白T黑裤,背着双肩包,看着很清爽男大风。评论区嗷嗷叫着哥哥、老公的粉丝,是他流量上升最好的证明。
午后的阳光洒在身上懒洋洋的,悄悄遮盖了岑蓁眼底闪过的一点阴霾,她重新翻开小说,却再也看不进去。微微闭眼,她拿起手机找到宋望的微信。
「回来了?」
等了几秒,宋望直接打来电话,“刚下飞机,正想着去找你,岭哥说有个口播要录。”
岑蓁嗯了声,“昨天看到你的热搜了,扫楼还成功吗。”
“还不错。”旁边有人在叫宋望的名字,宋望应了声就到,转而跟岑蓁说:“晚点我来接你,今天一起吃饭。”
“好。”
挂掉电话,岑蓁看着阳台外的风景,无端想起和宋望在大学里的时光。他总是很积极地跟在自己身后,哪怕岑蓁拒绝了他四年,他依然不厌其烦地在任何她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他看起来总是阳光乐观,对岑蓁说的最多的话是,“没事,有我在呢。”
他一次又一次的承诺,最终让岑蓁卸下心墙。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岑蓁觉得两人之间有了微妙的距离,这距离若隐若现,又像是她不得志后的胡思乱想。
娱乐圈的光太诱人了,才短短几个月而已。
很轻地叹声气,岑蓁合上手里的小说,去卧室衣柜挑选晚上吃饭要穿的衣服。
傍晚6点的时候,许乐为开车来接岑蓁。
“姐。”一上车许乐为就道歉,“华公馆那晚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来接你呢?我后来才知道你是一个人回去的。”
事情都过去了好几天,岑蓁回她:“我打个车就回去了,免得你又跑一趟。”
“那条路没通行证进不来,你打车还得走好几百米。”许乐为边开车边心疼,“你那晚就穿了件吊带裙,出来是不是很冷?”
岑蓁眼底微动,鬼使神差地想起了孟梵川。
和那件带着他体温的西装外套。
充满纹理质感的黑色面料覆在肌肤上,好似被沉沉地,温暖地抱住,没来由地安心。
许乐为还在一旁说着宋望的不是,“他真的太不应该了,你别生气,待会多吃一点,千万别替他省钱。”
见岑蓁沉默不说话,许乐为挥手:“姐姐?”
“嗯?”岑蓁被唤回神,身体微微坐直:“我不冷。”
早已经跳过话题的许乐为:“……?”
-
宋望约在朋友开的一家私房菜餐厅,地址偏,隐私服务做得很好。岑蓁被引着进包厢的路上接到乔汀汀的电话,说人在沪城,问她晚上要不要约一个。
“朋友组了个酒局,你要是有空的话,跟我一起去玩玩?”
还不等岑蓁开口,乔汀汀又紧跟着神神秘秘道,“你知道孟梵川吗?”
岑蓁被她问得一顿,“孟梵川?”
“就那孟家的老二,最近来沪城接管他们家的传媒公司,我朋友和他认识,今晚特地为他组的局,请了好多圈里的朋友来帮忙撑场面。”
明明前几天才见过面,再次听到这个名字岑蓁却觉得遥远。也许他本就是遥不可及的天上月,他们之间的那几面,不过是阴差阳错的巧合。
娱乐圈最不缺就是各种各样的酒局,岑蓁不放心乔汀汀,问她:“你一个人去安全吗?”
“没什么呀,都熟人。”乔汀汀不以为然,“我朋友就是想让我去唱几首活跃活跃气氛。”
乔汀汀是典型的E人,精力无限,可以非常自如地面对各种应酬,她都这么说了,岑蓁便也放下心,“我就不去了,你结束了我们约宵夜。”
好不容易甩开孟梵川,岑蓁不想再给自己制造麻烦,何况她已经约了宋望。
和乔汀汀聊完,几乎快走到过道的尽头,侍应生才推开一道门,“宋先生已经到了,请。”
包厢里窗帘拉得密密实实,苍蝇都飞不进一只,宋望正跟谁发着消息,见岑蓁进来朝她挥手,“这里。”
几天没见,宋望好像清瘦了些,岑蓁坐下后问他,“很累吗,看你精神不太好。”
宋望目光落在手机上,又打了会字后才嗯了声,收起手机道,“赶早班机,昨晚没怎么睡。”
他把餐单递给岑蓁,“想吃什么,你自己点。”
岑蓁随便点了几道菜,点完正要继续和宋望说话,便看到他在对面不停摁着手机发消息。
连着好一会儿,他都没有察觉岑蓁已经点完了菜。
岑蓁垂下眸,想说的话咽了回去,“如果你忙,其实不用特地出来跟我吃饭的。”
“不忙,岭哥找我问点事。”宋望再次收起手机,若无其事地越过餐桌握岑蓁的手,“谢导的试镜怎么样?”
岑蓁还没有收到任何电话,其实石沉大海是意料之中的结果,但她此刻莫名生出几分倔强,端起玻璃杯喝了口水说,“还在等消息。”
宋望却好像参透一切,轻拍了她两下,“算了,我回头看看有没有其他适合你的组。”
宋望这句话乍一听并无什么不妥,甚至还很体贴,可岑蓁没来由地被“算了”两个字刺到,顿了几秒反问宋望,“为什么要算了?”
宋望:“?”
“你也认为我不行是吗。”
宋望微怔,身体缓缓靠向背椅,叹了一声解释:“蓁蓁,我只是希望你现实点,那个饼怎么可能给没有任何作品的新人?多少大花小花盯着呢。”
现实?
如果岑蓁真的现实,现在坐在面前的就会是沈泽生,是那些给她递房卡的导演,富商,而不是他宋望。
现在由他来教自己现实,未免太讽刺。
两人一时相对无言,最后还是一道铃声打破了僵滞的气氛,宋望起身去接电话,岑蓁也没了吃饭的心思,她随手滑开手机,发现乔汀汀几分钟前给她发来消息:「好热闹,沈泽生竟然也来了。」
看到这个名字岑蓁就十级戒备,马上回给乔汀汀:「离这个人远点。」
半分钟后,乔汀汀大大咧咧地发来问号,「怎么了?我正和他喝着酒呢。」
岑蓁记得第一次见沈泽生也是在一个朋友介绍的酒局上。朋友说那是沈总,你去敬杯酒,以后资源少不了。岑蓁当他是前辈,恭恭敬敬地去了,谁知一杯不够,两杯嫌少,那人笑着堆起眼角的褶皱说,喝酒要尽兴。
他的套路岑蓁太懂了。但乔汀汀是音乐圈的,对沈泽生可能还没那么了解,甚至会像从前的自己一样,因为他业界著名投资人的身份存有敬意。
岑蓁再次提醒闺蜜:「离他远点,他不是什么好人,会灌你酒。」
但这条消息发出去,乔汀汀没有再回复。
宋望这时也接完电话回来了,他坐下后静了几秒,说:“我们无谓为了这种事吵架,其实我每个月给你一笔钱生活,你想做点什么都可以,不一定非要强求拍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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