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婆念念叨叨了几句,觉得自找没趣,摇摇头走了。
夙笙面无表情地拧干脸巾,敷在脸上一顿揉搓。
出手动作还挺快,就元亓那三脚猫功夫,她还以为只给一晚上会搞不定呢。
洗完脸,夙笙坐到夙陌旁边,拿起一个饼就往嘴里塞。
她咬了口,咀嚼几下咽下,“大哥,昨天给你的药丸先别吃了,我回头再给你做别的。”
药效还是太强了,齐舒珩一个需要常年忍受疼痛的人都受不了,何况是大哥?
还是得改良改良。
闻言,夙陌有点懵,“那药有问题?”
他已经吃完了啊!
“药没问题,就是可能吃完不太舒服。”夙笙皱了皱眉,对自己的把控度产生了怀疑。
“没事就好。”夙陌松了口气,“药我刚刚吃完了,你给的时候吃了一粒,昨晚睡前一粒,最后一粒我配着早饭吃了,就你漱口那会儿。”
“吃完了?”夙笙错愕地抬头,抿抿唇,“很疼吧?”
“不算疼,就疼一会儿,忍一下就好了。”夙陌笑道:“我感觉好多了,今早都可以自己起床了。”
夙笙迷惑了一下,最后只当是齐舒珩太弱,吃不了半点苦。
“对了,笙笙,有些菜种子,你三哥给你泡水里了,晚上等他回来就可以一起种了。”
夙笙侧过头,看了看旁边被泡浮起来的菜种。
三月的尾巴,最适合种菜。
“我去看看。”
三两下吃完饼,她走过去,将手伸向水盆上方。
青绿色的光点一闪而过,快速进入种子内部。
这样就不怕害虫,也不用担心种不活了。
“大哥,二哥和三哥去哪了?”
夙笙收回手,又坐回去喝起了粥。
“你二哥天还亮就搭张叔的牛车去县里了,说是要去寺里求符,去去霉运,你三哥怕他路上出事,跟着一块去了。”
夙陌笑了笑:“估摸着是大伯家发生了太多事,以至于你二哥一个不信佛的人,现在都有点疑神疑鬼的了。”
夙陌想了想,还是没提夙霄夜里多次警醒自己不要靠近三堂弟的事。
最近,确实是谁和夙子沣玩得好谁就倒霉。
说实话,他也觉得心里毛毛的。
好在,分家了,他们只需要顾好自家就成。
“大哥,你想去祭拜他们吗?”夙笙探究地看着他。
前世大伯一家对他们可谓是做绝了。
这世,她插手进来,也不过是替哥哥他们免去了死局。
说句难听的,如果大哥他们真的因为生活变好了,就包容过往的事情,那她觉得自己真的是白救他们。
“不想。”夙陌浅笑道:“就当大哥心狠吧。”
“心狠的人才能过得好。”
夙弘不知何时站在了东屋门口,他表情认真地道:“舅舅和二哥从小就教我,要讲实话,不能说谎,以后要当个善良的孩子。但我觉得还是姐姐说得对,面对爷奶的毒打,我们应该学会变通,一味地讲道理和守孝道,那是死犟,是不善待自己的错误选择!”
夙笙紧握的手指微微松开,舒了口气。
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言,竟真的被夙弘听进去了。
夙陌听着有点恍神,半晌他才笑出声,“小五说得对。”
粥见了底,他放下勺子,弯下腰去打开木箱。
夙笙无意间瞥了一眼,低头从他木箱里拿起六串铜钱。
一共六贯。
夙陌怔住了,“许是舅舅放的。这些年舅舅为了帮衬我们,自己过得也不好,现在分家了,家里养有鸡,到时候把菜种上,也用不上多少个钱,回头找个时间还回去吧。”
“好。”夙笙敛下眸,把钱收起来。
“昨晚没睡好?”夙陌问道。
“还好。”夙笙眉头轻蹙,一晚上都是齐舒珩那可怜巴巴的模样,能睡好才怪。
“大哥,我有个朋友,她喜欢看别人哭,你说是不是很奇怪?”
夙陌一顿,不解地眨了眨眼睛:“你朋友跟那人有仇?她想看他痛苦?”
“不不不,她不想他痛苦,她只是想弄哭他,然后再抱抱哄哄他。”
夙笙冷着脸,暗想:我不会是变态吧?
“是他,不是她?”
妹妹怎么会有这般奇怪的朋友。
夙陌沉默了一下,“有一种男人,当他喜欢上一个女子时,或许就会有这种想法。”
“大哥,展开说说。”夙笙双手托腮,认真脸。
夙陌耳朵微红,他自个儿都还没有喜欢的人,这种事情要怎么解释?
“故意逗哭,可能他是觉得对方哭的时候很漂亮吧,听说女人眼睛红红地撒娇,很容易让男人怜爱。就大哥个人来看的话,正常男人,看到女子脆弱的一面,都会生出保护欲的。”
夙笙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所以,这就是喜欢?”
“也不全是,但应当是有一些心动的。”夙陌还想说些什么,就听到夙弘在读书。
“孟子曰: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三里之城,七里之郭,环而攻之而不胜。夫环而攻之……”
夙笙脸一侧,“小弟,你先回屋读去。”
“哦哦!”夙弘拿着夙霄的书朗读,读着读着就进了屋子。
第八十八章 希望凶手早日被抓
“大哥,你继续。”
夙笙板着小脸,眼底全是求知欲。
“妹妹,你还记得小时候村里经常说的那个张大权家的漂亮小姑姑吗?”
夙陌有点不好意思。
“别看村里妇人都说她坏话,其实一般男人都喜欢那种会惹人怜爱的,美丽动人的东西,不管是人还是物,都会不由自主多看几眼。”
他刻意避开夙笙的眼神,免得对方多想:“一般来说是这样,这里面不包括大哥哈。”
“我懂了。”夙笙恍然地点点头。
夙陌说的那个小姑姑,夙笙确实还记得。
原来搞了半天,是因为这样吗?
那她好像的确明白为什么男生抵抗不了小白花的感觉了。
齐舒珩身上满满的破碎感,那个眼神跟张家那小姑姑一样无辜。
总是泛红的眼尾,很深情,不注意还好,仔细望一眼,氛围感马上就来了。
就齐舒珩这眼神,谁看谁不迷糊?
这是喜欢吗?不是,肯定不算。
心动?感觉也不是。
夙笙说不清自己对他是什么想法,根本说不清。
就觉得对方哭得好像小兔子,有点可爱。
“我知道了。”夙笙猛然起身。
对上夙陌浑身一激灵的眼神,她岔开话题,“我去看看小弟在干嘛。”
她朝东屋走去,心下顿悟:肯定是末世的人太邋遢了,乍一眼看到有点娇又有点帅的男人,忍不住多看几眼,洗洗眼睛。
说白了就是颜控。
夙笙身心一松,踏进东屋。
许是脚步声太轻,夙弘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到来。
此刻,他正低着头,痴迷地看着手里的书。
在夙笙的记忆里,家里除了大哥三哥,二哥跟小五看书都是习惯读出声的。
看到好的,夙霄还会激动地跑去跟大哥讨论。
虽然只是他单方面的讨论。
忽然看到夙弘无声地看书,夙笙有些内疚。
该不会是她刚刚太凶了吧?
“小五,你想读就读吧。”
她小声解释:“我刚刚不是有意要说你的。”
夙弘一整个抬头:“姐?你什么过来的?”
他茫然了一下。
“你误会了,我不是因为这个才不读的,二哥给我的功课我都做完了,他让我读的书我也都读得差不多了,这个是三哥给我买的图鉴,可好看了!”
夙笙疑惑地探过去,“这是野参?”
“嗯嗯!”夙弘惊喜地拉着她坐下,“姐,你也认识?”
“山上可没有什么值钱的参给你挖去卖钱,你学这个做什么?”
早在回来时第一次进山,她就感应过了,山脚附近那一片地方也就常见的草药还算多,参类可以说是一根都没有。
深山倒是感知到了一两根,就是要走太远,她那会儿急着下山,根本没时间去找。
想跟小说里面的女主一样卖出一百两、几百两的人参致富,几率挺渺茫的。
夙弘不以为然:“我只是想认识它们,没打算上山挖来赚钱,我现在多认识一些草药,以后我们家要是有人生病没钱买药,我就可以自己上山找草药了。”
“草药很多都很相似的,有一些甚至有毒,像你这样光看书,不仅记不住,还容易找到毒草药。”
夙笙顿了顿,“草药我都懂一些,你要想学我可以带你去山上,应该比你这样学要好很多。”
夙弘眼睛亮晶晶的,羞涩又局促:“真的可以吗?”
看着他礼貌又克制,夙笙心里头不是很舒服。
在家人面前的状态,应该是最放松才对。
说得难听点,很多人都习惯把自己最不好的一面对准亲人,最好的那面反而给了别人。
因为她们知道家人会包容自己,允许自己耍小性子。
夙弘的语气和表情,让夙笙觉得有一种她是外人的感觉。
不过,她缺席了五年,夙弘会这样也很正常。
还好,她是个有嘴的人。
夙笙望着夙弘,认真脸:“在我面前,你其实可以放肆点,你和大哥他们一样,只要是合理的要求,我都不会拒绝你们的。”
“那姐姐,你可以笑一下吗?”夙弘还是有点小心翼翼的。
夙笙不禁反思自己。
是不是因为她不说话,不笑,所以看起来有点臭脸,不好惹?
迟疑了一下,夙笙一脸微笑地摸了摸夙弘的头,“当然可以。”
僵硬的笑容,让夙弘心里咯噔一下。
他担心极了。
说话还有点着急。
“姐姐,你不会是面瘫吧?我听村里的郎中说,有些人被风吹多了,就面瘫了。”
夙笙:“……”
幼小的心灵,好像受到了很大的伤害。
她收回手,借用某个电视剧拽妃的话:“我不笑,那是因为我生性不爱笑。”
夙笙没忍住敲了敲夙弘的脑袋,“少给我胡说八道,我冷脸是为了不让别人别惹我,你看看现在,你爷奶敢上门吗?换作以前,他们早闹过来了。”
“姐姐说得对!”夙弘直点头,木着小脸,“我以后也这样。”
“笙笙,有人来了。”
“来了。”听到夙陌喊话,夙笙揉了揉夙弘的头发,“你继续看,看中哪些草药,改天姐姐带你去山上认认。”
“好。”夙弘上心了。
本就记住的草药被他又反复看了好几遍,甚至连草药的习性都背诵了。
很好,又找到了跟家人相处的好方式。
夙笙松了口气,出去给人开门。
见门外是个陌生的衙役,她眼神微沉。
“村里又出什么事了吗?树妖又出没了?”
衙役摆摆手:“什么树妖啊,都说了是有人装神弄鬼了,小姑娘家家,怎么还相信这个,你家大人呢,叫你家大人出来。”
夙笙回过头看了眼夙陌:“家里就我哥哥跟弟弟,有什么事,你可以跟我说。”
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眼躺在长椅上的夙陌。
衙役没再执着于找大人问人。
“村头夙家又有命案了,今晚夙家抬棺去山里下葬,会经过你家。”
衙役特意压低声音:“我们怀疑凶手可能还会作案,避免你们会无故受害,大人让我来跟你们说一下,今晚子时左右,不要外出,早点休息。”
夙笙微微颔首:“明白,希望凶手可以早日被抓住。”
“放心,会的。”衙役挺了挺腰,“有什么异常情况,也希望你们可以早些与我们取得联系。”
第八十九章 在等谁?
衙役离开,往齐舒珩宅院走去。
夙笙站在原地,没有关围栏。
她无意识地走出去几步,用眼角去偷瞄。
发现出来的人是元亓,她面无表情地回过身,关上围栏。
……
衙役跟元亓说的话,和跟夙笙说得差不多。
都是例行公事,提醒完就走人了。
元亓还在奇怪,为什么衙役说夙子柏死因在那把刀。
夙子柏明明是他还没有捅刀之前就死的。
这时,护卫来报:“主子醒了。”
元亓关上门,走回院子。
院子里,齐舒珩正在赏花,旁边桌子上是一道道没有被动过的精致早点。
“谁来了?”
“衙役。”元亓来到他身旁,低声道:“我昨夜过去的时候,夙子柏就已经没了气息,然而,衙役刚刚却来说夙子柏乃是被人用刀捅死的。”
“你确定你去的时候人是死的?”齐舒珩挑了挑眉,有点讶异。
夙笙既然找了他,肯定不会再自己动手。
那这夙子柏人是怎么没的?
是这夙家仇人太多,还是夙家有人嫌弃夙子柏废了腿,想趁机摆脱这个沉重的包袱?
“看得出来是怎么死的吗?”
“尸体都是僵硬的,看那僵硬程度,死了起码有两个小时了。”元亓看了眼四周,“我怀疑是心痹,心绞痛死的。”
齐舒珩停下浇水,风轻云淡的。
“那就是仵作的问题了,随他们去吧,一个小人,死便死了,不用再提。”
“是,主子。”
元亓瞥了一眼桌子上的食物。
“主子,夙姑娘说了,早饭不能不吃,空肚子容易出事。”
他走过去,挑了几个齐舒珩平时还算吃得下去的糕点,摆在前面。
“多少还是得吃点。”
“她当真这样说了?”齐舒珩蹙起眉,不情不愿地坐过去。
不给喝茶。
不能空腹。
齐舒珩满腹牢骚,但还是很听话地吃了几块。
有点噎。
水不是茶水就算了,怎么还是热的。
齐舒珩眉头紧皱,把倒的水挪动到旁边放凉。
“主子,这不是刚刚好吗?”元亓不解地摸了摸水杯,不冷不热,只有点温而已。
“小舅舅就是矫情。”
昭平走过来,坐到齐舒珩旁边,她侧过头问旁边的人:“我让人热的粥呢?我要在这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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